第一百一九章 反目成仇

第一百一九章 反目成仇

由於已不是天師派弟子,流飛塵換了一身青衣,將白裳慎之又慎地折好放在包裹里。

心情雖然沮喪,但正如段浩明所言,自己一身法力,縱橫天下也不是難事,所以傷心之餘也有些輕鬆的感覺,自己已是自由之身,先慢慢遊歷去山東,在流聖山寨住一段時間,煙山風景美妙,正是消愁的好去處。

青牛山腳下呈現出亂世之中難得的安詳,一路之上,過往客商都是慈眉善目,低歡淺笑。

官道依舊,遠處酒旗招展,流飛塵認得那正是自己初遇恩師段浩明之地——「客來祥」客棧,故地重遊,只是心境不同了,尤生了許多感慨。

「客來祥」與山東正好是反方向,流飛塵為了重溫當日與段浩明,雷雪相逢的場面,不惜南轅北轍。

時過四年之久,客棧沒起多少變化,面前這個昔日見錢眼的店小二明顯得滄桑了許多,笑起來時,眼角堆滿皺紋,「客官請裡面坐,是住店還是用食?」

流飛塵心中湧起親切的感覺,「先用食再住一宿」,雖然這個店小二已經不認識他這個當初的窮酸了。

一碟醬牛肉,一瓶清酒,四年前自己點的就是這兩樣東西,當時還為自己的酒菜太過單薄而羞對恩師與雷雪。

抬足上樓,依稀還記得在客房門外叫醒雷雪的情景,可惜這次的客房卻不是舊址.

推開紙窗,遠處的青牛山在群山的遮掩下露出一角,流飛塵獃獃而望,一時痴了。

月光如水,披灑在身上,他的俊臉鍍著層灰銀色,如美玉雕成。

就這樣他在窗呆立了一夜,銀灰換成淡金色,旭日發射著萬道光芒,普照大地。

流飛塵嘆了口氣,他體內靈力如潮,運轉不息,一夜沒睡,依舊精神飽滿。

退房結帳,背負包裹踱出客棧,沿官道信步遊行,走到岔路口,再次依戀地望了遠方遙遙雄立的青牛山一眼,依稀可見幾個白點在晃動,那是巡山弟子的身影。

清風輕卷著他的衣擺,頭上的書生巾蝶翼撲舞,下次也不知道什麼能再見到青牛山了,正待收拾心情上路,前方的路上傳來密集而凌亂的腳步聲,清晨之際,莫非前方出了什麼事不成。

一群白衣人抬著四頂青龍大橋飛奔而來,居然是四派掌門去而復返,流飛塵不禁愕然。

詩人洞弟子季凡看見他,大呼道:「流師兄,流師兄」,一名天師派弟子也叫道:「那的確是流師兄,幸虧他還沒走」。

四頂大橋在他面前停住,流飛塵茫然問道:「各派掌門師尊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要事」。

第二頂轎子里傳出清音的聲音:「我們剛啟程不久,天師派弟子來報,段師兄夜裡出了意外,我們特折回一看究竟」。

流飛塵如五雷轟頂,「什麼?我師傅出了意外了?」

「是的,今天清晨有人發現段師伯倒在後花園內,傷痕纍纍,人已經暈死過去」,報信的天師派弟子說道。

「流飛塵,你也隨我們回去看看吧,雖然你已不是天師派中人,但你畢竟和段師弟師徒一場」,御劍門掌門賈正話音未落,流飛塵一聲厲嘯,騰空而起,轟雷掣電般向青牛山射去。

第三頂大轎里的人道:「這是天師派弟子流飛塵?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好快的身法,簡直已到神化無跡的境界」,聲音里有股說不出的威嚴,卻透出強烈的驚異,正是神官門掌門殷若離。

高速帶來的冷風如刀,也無法熄滅流飛塵如焚的心情,青牛山轉瞬即到,他也不降下身形,徑直朝莊院內飛去,下方儘是慌張忙碌的天師派弟子,看樣子已是亂成一鍋粥,首座在派內遇襲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廣場上,雷子丹借旭日之靈氣為段浩明療傷,,嚴克炎,封寒,吳天在旁護法。

見流飛塵俯衝而來,嚴克炎驚道:「流飛塵你已不是天師派弟子,怎可擅闖莊院,來人,快請他攔下」。

與流飛塵交情不深的劍修堂弟子紛紛騰空攔截。

流飛塵大喝道:「閃開!」

一道醇厚的勁氣從身上呈扇形射出,剛剛騰空的劍修堂弟子全部被重新震回地面。

封寒忙道:「塵兒不可造次,掌門師兄正在為你師傅療傷,若是驚擾了,會害得他走火入魔」。

流飛塵對封寒頗為尊敬,聞言忙止住勢頭,由於來勢太急,不得不用雙腳互點腳面的方法減弱勁道,恰好落在封寒身邊。

「我師傅被誰所害?我一定抓到這個人,將他碎屍萬段」,流飛塵憤憤地說道,如父親般的段浩明的遇害讓他失去了冷靜。

封寒的眼睛里也是火焰直冒,「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手,我們剛發現,因為救人要緊,所以還沒來得及仔細檢查傷勢,不過來人下手很毒辣」。

嚴克炎盛怒未消,在旁狠狠地哼了一聲。

流飛塵星眼如電,見段浩明全身有多處凹陷下去的地方,顯然是被敵人下重手擊打成這樣,不用多想,骨骼只怕也已盡碎,下手之人竟如此狠毒,他的拳頭不禁捏得緊緊的。

封寒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暫消怒氣。

這時,四派掌門也隨即趕到,吳天忙走過去招呼。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雷子丹緩緩撤回雙掌,睜開雙眼搖頭黯然道:「段師弟體內經脈盡碎,毫無生機,縱是借天地之精華,也回天返術」。

流飛塵悲呼一聲,將段浩明扶在自己懷裡,哭喊道:「師傅,師傅,你快醒醒,你還要看著塵兒日後為你爭臉呢」。

哭聲悲切,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旁人都知道他們師徒情深。

「啊,如果讓我查出是誰下的毒手,不管他躲到天涯海角,我流飛塵誓必要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流飛塵含淚仰天大喊,附近地面的青磚受不住他澎湃的真氣,轟然炸散,觀者無不駭然。

「塵兒先不要激動,待我們先查出段師兄究竟被什麼法術所傷,這樣就不難知道真兇是誰了,當今世上能超越段師兄的沒幾個人」,封寒連忙穩住他的情緒。

雷子丹點頭道:「此仇一定要報,塵兒你可去喬佳房內稍坐,等我們查出是誰的手段后,再派人通知你」。

喬佳拉他的胳膊,臉上淚痕未乾地說道:「走吧,師傅他們一定能夠查出來是誰的」。

到了喬佳的房間,流飛塵問道:「難道昨天夜裡有人潛進莊院,竟沒有一個人發覺?」

喬佳搖頭道:「沒有,我也為這事納悶,以段師叔的功力,被人不聲不響地襲擊,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流飛塵心如電閃,將這世上能勝過師傅的高手都想了一遍,嫌疑最大的便是操魔師雲清子,但是他自詡孤傲不凡,偷偷摸摸地潛進莊院,以他的身份是絕對做不出的,那當今世上到底還有什麼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師傅擊殺?

喬佳怕他太過傷心,轉移話題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流飛塵心情灰暗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先去山東的流聖山寨住一段時間,等心情好了之後,再作打算」。

兩人正說著,江豪帶著十名弟子闖了進來,對流飛塵說道:「流飛塵,掌門師尊請你前去天師正殿,其他四派掌門也正等著」。

喬佳見江豪臉色不善,驚訝地問道:「江豪師兄出了什麼事?」

流飛塵一見也覺得不對勁,面前江豪的表情嚴肅,跟著的十名弟子也是一臉兇相。

江豪擺了擺手,示意喬佳不要多問,然後對流飛塵說道:「請吧,別讓掌門師尊他們等久了」。

進入天師正殿後,江豪將殿門掩好,十名弟子也分列在殿門兩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雷子丹,其他四派掌門和天師派三大首座地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不知掌門師尊和各位掌門是否查出是何人殺害我師傅?」流飛塵心想如此慎重其事,那麼一定事情有了眉目。

雷子丹不答反問道:「流飛塵,你的暗夜幽魂練得怎麼樣了?」

流飛塵據實答道:「弟子誤練暗夜幽魂已有數個年頭了,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雷子丹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道:「你的暗夜幽魂里召出的怪物是不是能將人活活打死?」

流飛塵心裡奇怪雷子丹為何如此相問,不過還是老實答道:「的確暗夜幽魂里妖靈能召喚出惡魔般的鬼怪,力大無窮,別說是人,就是鋼鐵也能擊得粉碎」。

雷子丹和其他四派掌門齊齊臉色一變,嚴克炎喝道:「那就沒錯了,劍修堂弟子聽令,將弒師滅祖的叛徒流飛塵拿來」。

「嗆,嗆,嗆」,那十名弟子各自抽出寶劍直指著流飛塵,江豪也抽出開山劍嚴陣以待。

流飛塵頓時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

嚴克炎狠聲說道:「剛才我們仔細查驗了段師兄身上的傷勢,正是被人用拳頭活活打死,而且段師兄連聲音都來不及啃一下就死去,下手的定是他極親近之人,那麼這人一定天師派中人,讓他毫無防備之心,再加上你的法力大進,完全有能力近距離擊殺段師兄,以此三點,你休要狡辯」。

流飛塵怒道:「你簡直是血口噴人,師傅待我恩重如山,我為何要殺害他老人家」。

嚴克炎目光變得陰冷,「由於你被逐出天師派,卻惱恨段師兄沒有保全你,因此殺機暗起,於半夜潛進莊院,殺了段師兄」。

流飛塵看了看其他人,見包括雷子丹在內,他們的臉上分明都有戒備之意,似乎在防備他突然發難,當下急道:「飛塵的人品有目共睹,而且對恩師孝敬有加,現在突然污衊我是殺害師傅的兇手,簡直是天方夜潭」。

嚴克炎厲聲說道:「你還要狡辯,我問你,暗夜幽魂乃天下第一魔功,修鍊它之人必定會走入魔道,魔道中人還能以情理二字評論嗎?我再問你,你中午就知曉被逐出天師派,為何過了一夜依然在青牛山附近徘徊?」

流飛塵辯解道:「我在客來祥客棧住了一夜,我在那裡是想重溫一下因為初遇恩師的情景」。

嚴克炎冷笑道:「任你舌綻蓮花,也休想矇混過去,除了你,天師派還有誰能令段師兄措不及防下斃命?」

流飛塵頓時語塞,就算是雷子丹只怕也難以讓段浩明不啃聲就死去,何況天師派心法中沒有如此霸道的招法,如此細想,種種跡象都對自己不利,難道當今世上除了自己還有人知曉暗夜幽魂心法?

「哼,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來人,快快拿下」,嚴克炎命令道。

流飛塵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背上了殺師滅祖的罪名,任由長劍加身。

雷子丹見他沒有反抗,鬆了口氣,說道:「先將流飛塵關在天雷閣之中,聽候處置」。

天雷閣位於天師正殿後不遠處,專關押派內犯有重大過失的弟子。

流飛塵坐閣樓內的草席之上,重大的變故讓他一時心亂如麻,說自己殺害恩師雖然是荒天下之大謬,但是卻硬是找不出另一個嫌疑對象出來。

他猛地想起在雷子丹為段浩明療治之時,他看見在恩師衣服的左肋處有個不顯眼的小洞,象是被熱力燒焦而成,究竟是什麼造成的,他一下子也想不出,只是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冥思苦想著兇手到底是誰,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日,江豪俊臉陰沉地帶著十名弟子走了進來,對他大聲說道:「流飛塵,你殺師滅祖的罪名已定,證據確鑿,雷子丹令你在段師伯墳前自刎謝罪」。

「什麼?自刎謝罪?我根本就不是兇手,你們沒有查清楚就妄下結論,休怪飛塵不服」,流飛塵咬牙說道。

江豪見他似要出手,驚道:「你想幹什麼?這裡可是天師派」。

流飛塵從殺意中清醒過來,如果出手,那就無異證明自己真是殺師滅祖的叛徒,於是疏散本已凝集地真力。

江豪見流飛塵殺氣消失,繃緊的神經稍微鬆懈,說道:「押他去後山」。

青牛山的後山鬱鬱蔥蔥,山深水遠,林立地歷代弟子的墓碑在煙濛霧罩之中若隱若現。

雷子丹,四派掌門和三大首座佇立在段浩明的新墳之前,大批弟子環立四周。

見他來到,嚴克炎上前幾步,將一柄長劍丟擲在他腳下,森然說道:「流飛塵,我們一致裁定你用段師兄的長劍在他墳前自刎謝罪,以慰他在天之靈」。

流飛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此人看樣子恨不得他立即死去,和這種人說也是白說。

雷子丹嘆道:「流飛塵,你若還有一點良知,就自絕於墳前」。

流飛塵蹲下身去,撿起長劍。

「嗆」

長劍出鞘,劍氣森寒。

流飛塵撫摩著劍身,譏笑道:「你們非是不相信我流飛塵,不相信的只是暗夜幽魂,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嘆啊,亦可笑」。

嚴克炎喝道:「無須多言,快快自刎吧,休逼我們動手」。

流飛塵覺得此人如蒼蠅般令人厭惡,冷然道:「你就這麼怕我活著?我若是不想死,你能殺得了我?」

嚴克炎大怒道:「狂妄,象這種天良泯滅的畜生,無須客氣了,眾弟子聽令,將叛徒斬於亂劍之下」。

流飛塵仰天哈哈大笑,衣裳隨風鼓舞,笑聲響徹山谷。

笑畢,星目掃視面前抽劍相向的這些昔日同門,復又閉上雙眼,仰天嘆道:「恩師已去,世上再無疼愛飛塵之人」,他張開眼睛,低頭望著手中長劍,一滴熱淚落在劍身上,「飛塵追隨師傅而去也好,生前不能盡孝道,可以在黃泉路上伺候師傅也算了一件心愿」。

此言發自肺腑,在場之人紛紛被感動,喜怒不形於色的清音也為之動容。

嚴克炎哂道:「不要惺惺作態了,你若是真想去伺候段師兄,那就快快動手吧,你如此拖延時間,只能證明你其實不想死」。

流飛塵眼中精光一閃,以嚴克炎的修為竟也心悸了一下。

「一死又有何妨」,流飛塵掉轉劍身,正待向頸項割去,忽聽遠處傳來呼喊聲:「塵哥,千萬不要做傻事,我來救你了」。

一朵紅雲飄然而來,在這滿山的青翠之中格外醒目。

竟然是藍帝思趕來了,只見她輕騎如電,也不知道是怎麼闖進來的,在她身後有身穿藍色甲胄和黃色甲胄侍衛模樣的人各五名,這十人全都是浮空御風而行。

藍帝思跑到他跟前,跳下馬撲進他懷裡哭道:「塵哥,你準備扔下我不管了嗎?你千萬不能死,我帶了五名力鬥士和五名靈鬥士來助你了,任何人也休想傷你一根汗毛」。

嚴克炎氣得聲音都變了調,「大膽,這是從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騎馬闖山」。

流飛塵呆望著她,恍若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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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邪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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