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遂他們的意就好了

魅影輕輕撫摸著諾瑪化為白骨的臉龐.嘴角噙著滿足的微笑.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站在室內一臉為難的李雅彤.

「雅彤.你要是想過回普通人的生活.就一定要剷除眼前的阻礙.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會更讓他們以為你懦弱可欺.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可是.我……我做不到……」李雅彤不停地絞著雙手.咬著紅唇.眼裡含著淚花.

能不能不要再逼她.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和蘇錦戈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她再也不想要什麼轟轟烈烈.暗黑系關她什麼事.十字軍又與她何干.

「雅彤.人不能借口軟弱就去逃避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十字軍有很大一部分勢力是你姐姐留給你.你能辜負嗎.」

「我……」李雅彤眼裡落下兩行清淚.看著床上化為白骨的諾瑪.心裡湧上一陣疼痛.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別再逼我了.」

「哎.」

魅影一聲綿長的哀嘆.李雅彤一趟浮生城之行回來.更讓她變得縮手縮腳.顧慮太多.當他和貝塔都不在了.她該怎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暗黑系這個毒瘤必須她自己親手去拔除……

「雅彤.你不要怕.你的身邊會有很多人幫你.」魅影掀開錦被.下床.赤腳走到李雅彤的面前.伸手抹去她睫毛上的淚滴.笑如春風.

「不要因為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懼.未來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糟.至少你愛的人會一直陪你走下去.所以不要失去勇氣.你害怕身邊的人會受到傷害.可是你不反抗十字軍他們就安全了嗎.」

李雅彤止住了眼淚.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故作堅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我為十字軍拔除暗黑系.立下功勞.將來接手十字軍會更得人心.對嗎.」

魅影點了點頭.不作反駁.

「可是魅影你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接手十字軍.財富、權勢和地位.這些很多人渴望的東西對於我真的重要嗎.」

見魅影沉默.李雅彤心裡的苦澀經由發酵無限膨脹.從來就沒有人來問問她願不願意.蘇錦戈當年不辭而別沒有問過她.二十幾年的父母被告知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人來問問她想不想要這樣的鬧劇.就連當初在倫敦加入十字軍.也是被逼到絕路做出的選擇……

心裡越來越悲涼.李雅彤呼出胸間一口悶氣.視線移向床上的骨骸.目光溫暖.笑意卻透著濃濃的滄桑.

「姐姐一個人在浮生城的河道里待了二十多年.你說她沒有後悔過.還會在來世等你.可是誰能保證你們的來世就一定會相遇.相遇了就會相愛嗎.」

「我這一生.只想在餘生里和蘇錦戈安安穩穩的生活.別的.什麼也不想再追求了.」

李雅彤把越說.魅影身上陰沉的氣息越濃.他又怎麼會捨得將自己的愛人留在那樣一個荒涼陰暗的地方.諾瑪為救他而死.最初那段日子他痛不欲生.想死卻被貝塔多次阻攔.

后來知道李雅彤出生.為了遵循諾瑪的心愿.他在暗地裡看著她長大.在她被暗黑系盯上之後想盡辦法護著她.然而照化弄人.她還是加入了十字軍.走上了和她姐姐一樣的路.

「雅彤.你沒有選擇了.在你加入十字軍的那一刻.就註定你想要再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會難上加難……」

「你不是第一騎士嗎.你不是十字軍背後的掌控者嗎.我與十字軍相不相干.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你就是不想管.你就是怕我給你添麻煩.」

魅影的再三推諉.讓李雅彤頓時怒火中燒.甩下一句冷冷的話.轉身.奪門而去.

門「哐」地一聲被合上.李雅彤怒氣沖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魅影愣了半秒.隨即面無表情的回到諾瑪的身邊.頹廢地坐在床沿.凝視著諾瑪美麗不再的面容.許久.才嘆了一口氣.

李雅彤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眼就看見趴在床沿睡著了的蘇錦戈.心裡的酸楚洶湧的更厲害.走過去.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著蘇錦戈.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舒心的溫暖傳來.鼻端索繞著醉人的酒香.終究是讓李雅彤把眼淚咽了回去.

還是會看見陸離牽著蘇昂沖她笑的畫面.還有安黛絲那孤傲不可一世的身影.他們都是因為她才死的.心很疼很承重.李雅彤緊緊閉著眼.不然眼睛里的淚水流出來.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懦弱.遇到困難的事就會選擇逃避.懶惰的情緒時常左右著她的行為的決定.但是她更是膽小的.她輸不起了.

不管是蘇錦戈.還是周俊然.亦或是其他的什麼人.她都不想再失去了.

哪怕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蘇蕊.現在站在她面前.她也會原諒她當初的背叛.一笑泯恩仇.

一起走過青蔥歲月的那些人.如今只要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她便會覺得是老天的恩賜.原來她還有熟人……

「老婆.你又夢見他們了嗎.」身後傳來的溫度讓謹慎的蘇錦戈驚醒.

「嗯……錦戈.我們丟下他們先走.是不是做錯了.我好內疚.」李雅彤張開雙眼.霧氣氤氳.

蘇錦戈轉身.將李雅彤摟在懷裡.抬手溫柔地順著她的長發.兩夫妻靠著床沿坐在毛毯上.

寂靜無言.

當初拋下陸離和蘇昂一走了之.也是形勢危急.不能浪費時間去找人.蘇錦戈並不後悔帶著李雅彤先走.自私也好.狼心狗肺也罷.他只想保著自己的妻子無恙.當時浮生城裡危機重重.險象環生.若他們不是有諾瑪的幫助.也不會活著出來了.

所以.即使良心受煎熬.他也不會後悔.

夜.悄然而至.

周俊然喝醉了之後.貝塔將他送回房間.便徑直上了三樓.敲開了魅影的房門.

魅影的房裡開著柔和的燈光.床上躺著化為白骨的諾瑪.消瘦高挑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說不出的高貴優雅.

魅影本就是西歐一個貴族家庭的孩子.只是從軍之後就再也沒有踏上故鄉的土地.彼時貝塔是他的鄰居.而且兩人又是一同長大.沒有血緣.不是兄弟.感情卻更甚親兄弟.於是貝塔也隨他一樣.沒有回到過自己的家族.

他是魅影從死人堆里拉出來的.幾十年如一日伴在魅影左右.心裡藏著超越朋友的情感.一直隱忍不說而已.

然而.現在看見魅影將一副骨骸放在床上.那樣細心的呵護.貝塔的心裡就堵得慌.人死了.卻還霸佔著活人的心.而他.守在魅影身邊幾十年.卻只喚來了一聲哀嘆.

貝塔的眼前劃過一幕.燈火搖曳.音樂柔和.紅酒醉人.魅影說：「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

而他既高興又失落.高興他在魅影心中有著如此獨特的地位.失落魅影只是把他當做唯一的好朋友.

似乎.這一生.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愛這種東西.

好在他天性開朗.失落了一陣.很快就收拾好臉上的悲傷.揚著一張標誌性的笑臉.問道：「魅影.你叫我來.是想說小傢伙以後的安排嗎.」

「雅彤她對我挺多怨言的.很抗拒接手十字軍.」

「呵呵.她只是膽小而已.小傢伙又懶又懦弱.蘇錦戈和周俊然把她保護的太好了.所以兩人對她的意義也是非同小可.」

魅影回過身.走到貝塔身旁的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單手托腮.望著諾瑪.卻對貝塔說道：「我原先以為蘇錦戈會死在浮生城.然而他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不死也要殘.我比不關心.而是雅彤.她受到的磨礪太少.我擔心.在你我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她這個性子會被卡拉姆吞掉.」

貝塔知道魅影的顧慮.當初養虎卻不慎將虎養得過於兇猛.小傢伙能不能順利收拾了還未可知.

「魅影.現在強行將小傢伙和蘇錦戈分開.不太現實.搞不好會捨得其反.將小傢伙逼入絕境.不如好好培養蘇錦戈和周俊然.兩大騎士護在左右.勝算會大的多.而已.我們不是還有一個羅藍嗎.」

聞言.魅影雙眸一亮.蒼白的薄唇向上一勾.笑著說道：「十字軍好久沒出現過公主了.」

貝塔一愣.隨即明了一笑.視線移向床上的諾瑪.眼裡波動著激動的光芒.

當初組建十字軍時.公主級尊於騎士級.雖然十三騎士是十字軍的實際掌權者.但是公主級是組織的象徵.受十三騎士的保護.只是能到達那個位置的人只出現過一個而已.那個人就是諾瑪.而現在魅影的意思是.十字軍即將出現第二個公主級人物.

「魅影.我這就去把風放出去.只是.小傢伙的身份……」

見貝塔猶豫不決的樣子.魅影戲虐一笑.說道：「卡拉姆那些人不是認為雅彤是我的女嗎.既然他們那麼相信.那就遂了他們的意好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