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龍顏大悅】

沒有想到，崇禎這個亡國皇帝居然還是一個美男子，三十四五年紀，眉目清秀，溫文儒雅，只是雙眉緊鎖，眉宇間烏雲密布。若不是身著龍袍，他更像是個落地秀才。

崇禎皇帝此刻正坐在御花園中央的亭子里，雙目凝視著遠方的天空，似乎在想什麼想得出了神，口中不時輕輕嘆著氣。

周皇後上前見過皇上，又和他聊了一會兒后，轉頭望著我這邊，說道：「小江子，你過來！」

我連忙垂著頭走了過去，向皇上叩拜：「奴才小江子叩見皇上！」

崇禎隨意打量了我一下，說道：「起來吧！」說完就將頭轉向一旁，看來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小太監放在眼裡。

我說了聲「謝皇上！」然後就站了起來，立在一邊。周皇后看了看皇上，對我說道：「小江子，今日皇上心情欠佳，你不是很會講故事嗎？那就講一個笑話讓我和皇上解解悶兒！」說完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連忙道：「奴才遵命！」可心裡卻全然沒有底，手心也是汗漉漉的，總算體會了一回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但也沒有法子可想，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我上前一步，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奴才就講一件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笑話吧！」其實我要講的是以前在小說書上看到過的笑話，為了講究逼真，我就將這個笑話套用到自己身上來講。

我清了清嗓子，緩緩講道：「奴才在勤工院做事的時候有一個好朋友，大家都叫他小李子。小李子人不錯，也挺勤快的，但他有一個壞毛病，就是喜歡跟別人打賭，只要有一天沒跟別人打賭，他晚上就會睡不著覺。」我講到這裡故意停了一停，偷偷看看皇上有什麼反應沒有。

讓我失望的是，皇上連望都不望我一眼，似乎很是心不在焉的。倒是一旁的周皇后聽得豎起耳朵一般，還問：「宮裡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我勉強笑了笑，接著講道：「小李子跟人打賭的方式非常奇怪，而且每一次的花樣都不一樣，比如有一次：兩個人一人拿一塊肉，放到花園裡，然後兩人藏到假山後面。等宮女小翠牽著郭妃娘娘的金毛犬過來散步的時候，看金毛犬先吃了誰放的肉，那麼誰就贏了！」說道這裡我偷偷看了皇上一看，這次發現他似乎有些用心在聽了。我心裡放心了許多：只要他能夠用心聽，我定能逗得他一展龍顏。

此時，周皇后已經吃吃地笑了起來，口中說：「哪有這樣的打賭方式呀！」

我接著講：「沒過多久，勤工院里幾乎所有的人都跟小李子打過賭了，而且每次都是小李子贏，大家都是叫苦不達。就只有我一直不願意跟他打賭，所以小李子就經常來纏我，但我還是始終都沒有答應。可我越不跟他打賭，他心裡就越痒痒，纏得我就更緊了。有一次，我被纏得實在是沒轍了，就對他說『小李子，我就答應跟你賭一次，題目得由我來出，要是我輸了，你什麼時候來找我打賭都成，但是你要是輸了，就永遠不能再跟人打賭了！』小李子聽了，連連點頭，還說他好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了，這回總算能夠睡踏實了，接著他就叫我趕快說出要賭什麼。」

「我先問他；『昌平院里住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宮女你知道嗎？』，小李子說『不就是那個從來不跟別人講話，也從來沒有人見她笑過的那個宮女嗎？她還養了一條大黃狗，整日呆在昌平院里不出來，別人都叫她張姑子，你說的是她吧？』我點點頭，小李子又問『你出的題目跟她有關嗎？』我笑了笑說『如果我只說一個字就能逗得張姑子放聲大笑，再說一個字，她就會生氣得打我一巴掌，你相信嗎？』小李子當場就說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馬上就要跟我打賭。」

這時，皇上和皇后兩人都聽得入了神，看他們的表情，顯然也絕不相信。

我心裡好笑，接著講道：「當下，我就跟小李子一起來到昌平院，借口說是來修葺花園的，張姑子才讓我們進了院子。那條大黃狗就栓在牆角的地方，當時我就走過去，跟大黃狗行了一個禮，然後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個字，『爹——！』，一旁的張姑子忍了半天終於沒能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以後，就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多年壓在心裡的情緒都借著笑聲爆發出來，那笑聲簡直比平常人還要狂野。」講到這裡時，周皇后已經笑得咯咯合不攏嘴，連皇上也化開愁眉，微微笑道：「你又說了一個什麼字讓她停住笑聲打你一巴掌呢？」

我笑道：「稟皇上，當時我又向張姑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滿懷深情地向她說了一個字『媽——！』，果然，那張姑子立刻就止住了笑聲，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再也忍不住，啪地一聲，打了我一把掌，然後掩面而去。」

講到這裡時，不禁周皇后笑得前俯後仰，就連皇上已哈哈大笑不止，眉間的憂鬱早已不翼而飛。口中連連道：「小江子，你真是個混蛋！」

我連忙躬身道：「奴才只是瞎編的段子，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一切只為了龍顏一悅，別無他意。只要能夠將皇上讓開心，小江子就是做一回混蛋又有何妨！」

當下龍顏大悅，接著我又講了兩則笑話，御花園中又是歡聲一片。最後，我為了能夠讓皇上刮目相看，又講了一個勵志寓言。

聽完這些故事，皇上對我頗有幾分親近之感，也似乎看出我不僅只是會講笑話這麼簡單。當下說道：「小江子，朕見你口齒伶俐，還頗有些聰明，你明日起就到御書房陪朕批閱奏章吧！朕累了的時候，也好聽你講故事解悶。」

我頓時心中大喜，能夠親近崇禎皇帝，離我發達的日子就不遠了。聽說這個崇禎皇帝本來就是極其信任太監的皇帝，甚至連很多軍機大事也交給太監處理，這恐怕也是其亡國的原因之一。如今他能夠與我親近，假以時日我發展到「韋小寶」那樣的地位也為可知。只是現在離明朝滅亡已經不遠了，但反過來想，亂世方能出英雄，就要這樣的時機才好渾水摸魚，大賺特賺。就算以我這樣的人，在亂世並改變不了什麼？但有句話叫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現在混的風光就行了，以後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也別去多想了，況且我還有「蓮花神功」吶！

當下我連聲叩謝：「謝皇上隆恩！」然後就向皇上和周皇后告退。

我在這裡講了這麼半天，現在皇上的心情好起來了，當然就應該激流勇退找個時機溜了。把多餘的時間留給皇後娘娘，讓她自己去「勾兌」，爭取晚上把咱們萬歲爺哄到她床上去「寵幸」。

那皇後娘娘心裡現在也一定大大稱讚小江子我聰明懂事，懂得皇後娘娘的心思。我想，將來皇後娘娘那邊的好處也是免不了的了。

出了御花園，我心情不是一般的爽，你想天底下能夠搞定皇上的又有幾人？我徑自回到瓊芳齋，把今天的事眉飛色舞地說給費美人和小桃紅聽。

兩人聽了后，竟是半喜半憂，喜的是我今後能夠伺候皇上，前途自然無量，說不定真如皇后所說，大家都可以沾點光；憂的是我搬出瓊芳齋后，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很少了。如今我在費美人和小桃紅的心中，地位絕不只是一個小太監這麼簡單，說是親人也不完全，究竟是什麼恐怕目前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但等我「蓮花神功」告成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我當下安慰她們，說以後一有空就過來陪費美人說話，當然也順便陪陪小桃紅。

其實這小桃紅這丫頭也真的蠻可愛的，雖然只是宮女的身份，但我確實對她也蠻有好感的。首先她長得比較圓潤可愛，皮膚白裡透紅，就像半熟不透的水蜜桃，挺養眼的，再加上她性格開朗，總是笑盈盈的，無論誰見了她都總是生不起氣來。況且小桃紅嘴巴甜，會體貼，又勤快，屋裡屋外的活總是搶著干。要不是因為是去皇上那裡，我還真捨不得離開瓊芳齋，更捨不得離開長得就像少女時代關之琳的費美人吶！

晚上，我收拾好明天要帶走的東西后，又去風月亭見瓶兒，我們有每三日約會一次的慣例。瓶兒的反應也跟費美人差不多，怕我去皇上那裡后，以後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我連忙勸解她說，我們每三日的約會照舊，除非特殊情況實在來不了。我又說，我在皇上身邊身份就不一樣了，以後辦起事情反而方便很多，等我得到皇上重用后，一定會求皇上將她調過來伺候我。瓶兒聽了，這才轉憂為喜。

次日，我早早就來到御書房，沒想到皇上居然比我還來得早，說不定他昨晚根本就回寢宮睡覺也未可知。

我連忙走進去向皇上請安：「奴才小江子給皇上請安了！」

崇禎一臉倦容，看來確實整晚批閱奏章，或者和周皇后大戰了整晚也說不定。不過，能夠還能這麼早起來工作，也確實讓人佩服。他看了我一眼，繼續批閱奏章，口中道：「起來吧！」

我連忙站起來，立在皇上身側說道：「沒想到皇上如此勤政愛民，這麼早就開始批閱奏章了！此乃朝廷之福，大明百姓之福啊！」

如此明顯的馬屁，讓崇禎哭笑不得，苦笑一下，也懶得理我。這時，有個小太監急匆匆跑了進來，對著崇禎說道：「皇上，大內總管曹公公求見！」

崇禎微微合上手中的奏摺，說道：「讓他進來！」

小太監道了聲「是！」又急匆匆去了。不一會，一個體態臃腫，身著錦衣的中年太監踏著碎步走了進來，走到文案面前，叩拜道：「奴才曹化淳叩見皇上！」

曹化淳？靠！他就是曹化淳！這個名字我倒是記得，不過這曹化淳具體幹了些什麼壞事我無法列舉。只是知道這老東西權力很大，好像是什麼東廠錦衣衛總管，經常欺壓百姓，借著各種名目殺人放火，掠人財物，還常常陷害忠良，在闖軍攻城時，就是他把崇禎賣了，而崇禎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此時，崇禎道：「平身吧！曹公公這麼早來見朕有什麼事呀？」

曹化淳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說道：「奴才有急事稟告皇上……」說道這裡，這老東西眯著一雙賊眼瞅著我，見我十分面生，就不再往下說了。老傢伙眼睛很毒，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就像有許多蟲子在身上爬一般。

崇禎明白他的用意，說道：「這是小江子，以後都會在朕的身邊做事。你有什麼就儘管說吧！」看來崇禎還是太相信人，對我了解不深，卻能夠相信我。

我心中暗暗得意：姓曹的老東西，說不定哪天老子就能爬到你的頭上，那時候，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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