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武士行館

第十九章 武士行館

李炎送走趙蕾和金花婆婆,見天色尚早,看看滿天繁星閃爍,一輪半環拱月樹梢,月光傾泄,大地朦朦朧朧。如此美景,遊興大起,拿了用布包裹住劍刃的雙手劍,往大街走去。

五月的天,夜風早沒了寒意,雖呼呼吹着,反讓人感覺晚上的風比白天的風更讓人清心。大街兩側的雜店商鋪早都關了門,只的客棧、酒店還天門做生意,門口掛着的兩排大燈籠照耀着街道,即便是沒有月光,也讓人看得清楚分明。

三三兩兩的食客踏着月光大道陸續陸續回家。雖然不是熱鬧,倒也非是冷清。

李炎扯了扯衣領,盡量讓夜風吹進衣子裏,鑽到心口上,然後消失無影蹤。忽而猛烈時而輕柔的夜風吹進他的領、袖裏,宛如是天上的仙女在對他的輕輕觸摸,對他公開的調戲。

他突然想起白天遇見的翠衣女子,那女子是如此美貌,如此嬌艷,耀眼得讓人不敢正視。現在回想起她的臉龐,只覺朦朦朧朧,就像天上的月光,茫茫的一片,心中奇怪:「為何當時看到時讓人怦然心動,難以自持,現在卻想不起她的具體容貌呢?當時印象是那麼深刻,該永不會忘才對。」

李炎自忖不是好色之輩,心中也不免暗生可惜之情。旋又搖了搖頭,暗自嘲罵自己怎會有如此可笑的**頭。

走了幾步,那白茫茫的翠衣女子影像終於被無情的嘲罵所驅趕。綠影散盡,腦海中又無端端地浮現出木再芳的倩影,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如真實、可以觸摸般,讓人感覺就伴在身旁,心道:「真是個好女孩。」可是好在哪裏呢?卻又想不出來。

這會兒,一隻半小不大的蝙蝠「撲撲」地拍著翅膀飛進屋梢,李炎抬頭望去,見到連綿的樓頂,立時想起當時在無佛寺內被玄明大師追趕的情景。也是這般月夜,當時木再芳要他用「射影」對付,他卻顧及雲飛花的吩咐不願時,木再芳流露出的哀怨眼神,現在想起,心中泛起又愛又憐的感覺。

「呼……哈哈……」前方大樓燈火通明並傳來嘈雜人聲,讓人一聽便知是哪位豪客正在喝酒。李炎心神一轉,本再芳那幽怨眼神突然又變到五花鎮時,李炎和朱七為九小姐所抓回來后,木再芳設席賠罪,喝酒後臉頰緋紅,嬌艷欲滴的神情。

眨了眨眼,一起喝酒的畫面忽又變到二人久別相逢時,在四才幫外竹林比武的情景,當時出了一招「雙龍出海」,結果差點便碰到了她的身體,她怒氣沖沖,狠狠踢了他一屁股,此時想起,摸了摸屁股,差點笑出聲來。

☆☆☆

「怎麼,不進去坐坐嗎?」一女聲道。

李炎募地驚醒,見前方正站着趙蕾,大出意料,隱約聽到「怎麼不進去坐坐」,剛才又聽到酒客豪飲之聲,只道是一家酒樓,隨口應道:「好啊,正有此意。」轉身跨了一步,驚見「酒樓」內紅綠穿梭,一名名嬌艷女子粉妝濃抹正和客人打趣,擺設也大不相同,忙抬頭看匡扁,書「依紅樓」三字,竟是一家青樓。

門口一妖艷女子,身着輕絹薄衣,見了李炎,忙嗲聲招呼:「公子,快裏邊請,來呀。」

李炎大是尷尬,面紅耳赤,扭頭便走。見趙蕾早去老遠,想趕上去解釋,卻天知道怎麼開口?只得默默跟着。背後那妖艷女子叫了幾聲,見李炎不理,輕蔑地又叫:「切——」把手裏甩弄的絲絹手帕插回腰間。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好半晌,趙蕾突然停下,回身向李炎道:「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李炎「啊」了一聲,見她臉色平靜,琢磨不透是喜是怒。趙蕾又道:「你,該不會是想女人吧?」語氣、臉色都充滿懷疑。

被問得突然,李炎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吶吶地道:「怎麼會?怎麼會?」臉卻紅透到了耳根。

趙蕾目光銳利,連在朦朧月光下也瞧得一清二楚,知被猜中,有些怒意道:「原來真是這樣,你們男人真不是好東西。」

李炎知她誤會,說道:「蕾兒姑娘,你誤會在下了,此想並非彼想,可別……」

趙蕾不想再聽,毅然打斷話頭,說道:「我沒怪你,怪只怪她們自己不爭氣,做了妓女還像很光榮的樣子。投懷送抱,難怪男人不把她們當人看。」說到一半時早把自己別過身去,以示並非說他。

李炎聽得莫名其妙,皺眉道:「你說話好奇怪,好沒來由。」見趙蕾不動,又道:「你沒事吧?」

趙蕾道:「沒事」,想了想,似乎作了一個決定,很嚴肅地對李炎道:「你……你對……」卻又說不下去,一轉話鋒問道:「我想問你個問題?不知,可不可以?」

李炎被弄得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說道:「有話就說,你可從來都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趙蕾紅著臉欲言又止,搖頭道:「還是不行。」卻似着急般,來回走動。

李炎好笑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想和我約會吧?」

趙蕾聽后,果然停住,恢復正常道:「呸,誰會喜歡你,你差得太遠了。」忽覺差點說露了嘴,趕緊閉上,這可是她心裏評男人的一套標準。

李炎卻是沒聽出什麼,但潛意思是已覺察出她也想過此類事情,便道:「還說我想女人,你敢說你沒想過男人嗎?」。

弄得趙蕾臉紅似火,卻沒有半點紐妮,回複本色,狠狠地道:「看你斯斯文文的,這話也敢說,真服了你了。」

李炎這才覺得今日說話果然有些油嘴滑舌,以前可從來不敢的,想了想老實說道:「本來我也是不敢的,可剛才見你的紐妮樣,反倒忽然敢說了,可真是奇怪之極。」

趙蕾低頭看着自己的月影,似乎沒聽見剛才的話。李炎不知她心裏想些什麼,不敢打擾,半晌,才聽她忽道:「我請你喝酒,你去不去?」

李炎一怔,心下暗道:「今夜是怎麼了,她說話忽東忽西的,比她的武功更讓人捉摸不透。」

趙蕾見他不出聲,道:「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李炎忙道:「有人請,怎會不去?你帶路。」

☆☆☆

走了一炷香時間,二人來到一大群建筑前,首先映入李炎眼帘的是寬敞主樓大門上的「東城武士館」五字,不由暗忖:「原來是想來調查線索,明說好了,還好聽地說請人喝酒,誰不知這武士館是為吸引各地武者而設,所有飲食全部免費贈送。」

趙蕾回身,看到李炎神情,好似知他心思,說道:「這武士館可是我二叔一手資助的,所有水酒均可說是二叔供應,二叔的東西便是我的東西,我說請你也不為過吧。」

李炎道:「也不羞,二叔家也是你家嗎?我不需要你請了,我自去吃去。」

趙蕾立時大瞪杏眼,眼波流轉,卻沒有絲毫怒意。

二人踏進大門,直入大堂,只見堂內寬約二丈,長達八丈,中間以十根粗大木柱高高地支撐起樓頂,使看起來極為廣大,空闊。

堂中,並排設有四排四人幾,每排又設有十桌,共計四十桌几,且都已人滿為患,這武士館的受歡迎程度可以一斑。

堂內,除了几案上的武士外,還有許多武者,手持武器,或坐或靠,散在各處空地上及牆邊、柱腳。靠在牆上或柱腳的武士臉現得意,似乎比坐空地無物相倚的高上一等。當面對三十桌几時,又臉露**。

二人面對此情此景,心裏已有些底:能有几案的屬高等,是人人可望的,而靠着牆和柱腳的數中等,唯坐地上的算是最下等。最下等中還包括一些僅僅路過,卻窮窘得住不起客棧的。誰叫虎城是第一經濟城呢,物產豐富,人流量大,客棧的住金全是天價,只有商人和一些闊少、貴族才住得起,普通武士是休想駐足的。

李炎和趙蕾剛入大堂,就這一站,早引得眾武士抬頭觀望。男的故是玉樹臨風、孔武有力,女的也是眉清目秀、英姿颯爽,特別是她背上系著的兩柄劍刺,使她更添獨特魅力。

女子天生體質較男子為弱,不宜舞刀弄劍,加上天下各國體制、偏見,又為女子之德,女子習武可說是少之又少,略有小成的更是鳳毛麟角,頂多是為習舞學劍舞罷了。若有人說有女子孤身仗劍周遊天下,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而李炎自小由比堅三兄弟收養,除比堅未立家事外,比定、黃良各娶一妻,均好武藝,又從夫習武。從他記事起,二位師母、嬸嬸武藝已不讓鬚眉,更建了一支紅衫軍,全由窮苦、孤零女子組成。見得多了便不覺遇到會武女子有何稀奇。

這時堂內武士不分老少,均對趙蕾這女劍手嘖嘖稱奇。一些年青劍手更為她的美貌所惑,目瞪口呆。他們行走列國,闖蕩江湖,雖見過不少美女,但沒有一個及得上眼前這位,美得讓人震撼。更何況以前所見的不是坐於閏車中,便是被人護擁中的,除非丫婢,鮮有如此面對面的站着,看得真切的。

若非見二人相貌堂堂,氣勢非凡,皆之身著名貴衣裳,心恐其大有來頭。否則早有人上前攀談,一近芳澤。

縱是如此,大堂深處首席几案前一高貴服飾劍手臉露冷酷神色,輕蔑地望了李炎一眼,再把眼神停留在趙蕾嬌軀上,似乎已視二人為囊中之物。

李炎和趙蕾皆出身部落幫派之中,少不了被眾人注目,耳濡目染早慣了這種場面。輕鬆之餘打量大堂深處,見一獨設几案猶空在那兒,邊上更無旁人敢偶以靠立,立知這几案定是為武士館最高武士所設,以示身分高貴,與其它不同。

二人在此環境下知不能私下打聽消息,便索性往那几案走去。

暗的不成,便來明的。

首席几案的貴族劍手,見二人往裏走來,微微一怔,旋又露出冷酷笑容,自語道:「有好戲唱了。」旁邊三劍手似乎比他低等,衣着衣裳布質雖好,卻是下人樣式,同聲問道:「主人,什麼唱戲?」貴族劍手不答,那三名劍手也便不再多問,這種情形在他們看來早習以為常。

當炎蕾二人走近,貴族劍手突然站起,攔在二人身前,道:「二位止步。」

二人打量眼前這貴族劍手,見其身材魁梧,僅比李炎矮了寸許,相貌英俊,只是一臉的冷酷讓人看了不舒心,有除他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人的感覺。

二人不知其為何攔住去路,剛想相詢,左手几案席的一約五十來歲中年劍手猶豫一下,站起對貴族劍手喝道:「秦維君,你好大膽,你可知這位姑娘便是威武侯的侄女?還不快退下。」

趙蕾見有人識得她身分,吃了一驚,卻實在不認得這中年劍手,心下大奇。

貴族劍手秦維君聽后一怔,便回復冷酷臉色道:「那便怎樣?以前東城武士館為威武候蕭大俠資助,那倒罷了,現在早已易手,改由他人資助了。」冷冷的瞟一眼中年劍手,又道:「武士館有武士館的規矩,大家只憑武功論高下,不論是誰,除了武功第一之外,誰也別想靠近那武魁之幾。」

「你……」中年劍手一臉怒色,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蕾輕盈地拍了拍手,發出三聲脆響,然後道:「好,難得有人還記得這條武士館規矩,那便依規矩辦事。」美目掃視眾人一眼道,「你們有誰自認劍法不錯的,都可上來與我一較高下。」

堂中立時轟的響起,大家交頭接耳吵開了鍋,竟有美人以武挑戰。雖說是威武侯的人,武功定不會差哪裏去,但與嬌滴滴的美人交手還真頭一遭,大家都興奮異常,躍躍欲試。只聽趙蕾又道:「不過,鑒於時間關係,未能列於几案的就免了。」又引起轟的一吵起。

李炎場中反應劇烈,皺眉對趙蕾道:「你不會是真要比吧?這麼多人,到天亮也比不完呀?」

趙蕾詭異地微笑,帶調侃的語氣道:「誰叫這些臭男人看不起女人,我要教訓教訓他們,不行嗎?」

李炎道:「這不好玩,還是叫他們請出首席武士,直接比好了。」

趙蕾怪聲道:「玩?虧你說得出,我們可是來玩的?」

李炎一怔,但他終究是極俱智慧的,想了一下便想通了,說道:「你說未列几案的免了,其實是想激這些坐在地上的武士出手,是不是?」

趙蕾笑道:「算你聰明,位列几案的大都想長久留在這兒,接受保護商隊的工作。而那些兇手來去匆匆,多半會是在散坐地上的人當中。只要看看有哪些身手的高手,說不定可瞧出些端倪來。」

李炎點頭贊同,道:「真是好計,好個美人計。」說完這句本以為趙蕾會瞪他幾眼,卻不想她只是抿嘴偷笑,暗叫奇怪,想了想道:「啊喲,原來你算計我,他們要是想贏得美人心,那第一個要打倒的便是我,這下慘了。」

趙蕾得意地笑道:「怕什麼?我會保護你的。」

李炎可笑不出來,心頭冒汗暗忖:「這麼多人,那『七星鎖穴』一定支持不了這麼久的,眾目睽睽之下真要女人出手相救,會糗死的。」

李炎想歸想,有些提心弔膽地掃了眼堂中幾百名武士,忽見有的人盯着趙蕾,大多數的人則怒視着他,想是剛好二人說悄悄話,過於親熱,引起了眾怒。他只覺像要被人吞掉似的,不敢再看。

趙蕾向場中道:「你們誰些來呢?」

「我來」「我先來」「我、先我」堂中又亂了起來。

趙蕾看着眾人,面露微笑,一副胸有成竹。那中年劍手見這般模樣很是着急,過來向她一揖,勸道:「趙小姐,老奴知小姐是齊王姜太公的弟子,本領高強,但一個女孩子和這些大男人混在一起總不大好,還是……」

趙蕾聽他提到師父,這才忽然想起,道:「你是齊國御廚向伯,我記得見過你幾次的,你怎會在這?」

向伯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說。」

「且慢。」冷酷的貴族劍手阻道:「事情都鬧大了,怎能說走便走呢?大家怎麼肯依呢?」說得後幾句越說越響了,生怕別人聽不到。向陽瞪了他一眼。

李炎也有些想走,可知這種形勢無論如何也是走不掉的。趙蕾雙腳像生了根般,一點動意也沒有,一雙美目只不停地打量四周,使眾人都覺得她的眼睛不停地瞟向自己,有意無意的,令人怦怦心動。

一名二十來歲青年劍手首先按捺不住,擺出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走上前來挑戰。這也難怪,一則趙蕾本身美貌如花,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動;二則又是威武侯的侄女,只要被她看上,不用說名利雙收,更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如此好事怎不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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