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會等你的

7 我會等你的

愛情總會讓人感覺到生活的希望和壓力。

張揚開始忙碌起來,暑假期間的前幾天,總會跑到瑤瑤那裏坐坐。後來幾天,去的就少了。甚至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會出現。瑤瑤心下好奇,等到張揚再來,忍不住問起。

張揚只是笑着告訴她,「我在為我們的未來忙碌。」

瑤瑤早已習慣了張揚這樣酸溜溜的說話,也不再細問。直到後來,哪怕是上學期間,張揚也常常東奔西跑,甚至曠課。瑤瑤心裏愈發好奇,卻再也沒有問及。她相信,張揚一定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這些事情,也許正像那次洪水的預言一樣神秘又難以置信。瑤瑤清楚的記得2003年12月份伊朗大地震前後,民間到處流傳的關於地震預言的傳說。她相信,這件事一定跟張揚有關。

瑤瑤很少問張揚奇怪的問題,但最終還是問了張揚關於那次地震傳言的事情。張揚笑着說:「雖然伊朗死要面子的不接受美國援助,可到底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沒有人應該為政治家的面子承受苦難。」

張揚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人物,沒必要裝什麼大尾巴鷹去救苦救難。那是菩薩和耶穌的職責,自己不好越權。不過,有能力讓別人免於死難卻無動於衷,良心上總是有些不安的。況且,誰又知道是不是菩薩和耶穌暗中幫助自己,要自己再轉而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普通人呢?

2003年沒有太多事情,但2004年,卻是張揚最忙碌的時候。2004年,全世界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災難。他必須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各種資源挽救那些絡發佈信息,或者打匿名電話。吧和公共電話。張揚不希望被人鎖定到自己的位置。好在20需要身份證的規定在古吧可以隨便出入。

看着因為自己而解除了一個又一個災難,張揚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救下的這些人里,未必都是好人。或者有些人也確實該死。甚至,這些人搞不好比惡魔還不如,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能是個禍害。但那又怎麼樣呢?任何罪惡的人,都應該交給法律來制裁,而不能指望老天,畢竟老天經常有眼無珠。

正當張揚沉寂在救世主的成就感中的時候,瑤瑤突然告訴張揚:「我媽前幾天託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被我給推了。」

張揚愣了好大一會兒,問:「介紹對象?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呃,我是說上輩子。」張揚記得直到瑤瑤結婚那天,他都沒有聽瑤瑤說過家人給她介紹對象的事情。

瑤瑤掩嘴笑笑,說:「上輩子的事情,我哪知道。」她不知道張揚是不是開玩笑,有時候也會問問自己上輩子的事情,不過張揚不論怎麼回答,她都只是當作笑話來聽。不是她一點兒也不信,只是覺得上輩子的事情,跟現在的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

張揚又想到,上輩子自己並沒有向瑤瑤表白,瑤瑤是否有被介紹對象,肯定也不會告訴自己。就像她跟人談戀愛,如果自己不是正好撞見,她也不會跟自己說。

再看瑤瑤,張揚就有些心急起來。瑤瑤已經24歲。這樣的年紀,在古城市,已經算是大齡女孩兒了。他所知道的,古城市的城郊地方,二十來歲甚至十歲結婚的大有人在。先舉行婚禮,到了年齡再領證。這種事情,在中國的許多地方都並不稀罕。

張揚計算了一下,不由的感到天意弄人。儘管自己上學很早,又僥倖的趕上了學前班被取消,六年級沒產生的年代。可即便如此,大學畢業,也20來歲了。那個時候,瑤瑤已經30,即便她不願意跟別人結婚,也一定難逃胡蘭蘭各種手段逼婚。再說了,一個女人,三十歲還不結婚,大概每次被人問及婚姻,都會感覺尷尬吧。即便是男人,也不會好受。——就像前世的自己。

而等到自己大學畢業,立刻就結婚只怕也不可能。那個時候剛畢業,肯定不會有什麼存款。胡蘭蘭那個女人,不要幾萬的彩禮,也不可能!

張揚意識到結婚並不只需要感情的衝動,還需要錢!

況且,自己還沒房子。

原本,張揚想過,結婚的話,就和父母住一起,但問題是,如果這樣的話,胡蘭蘭可就住在隔壁了。張揚更希望帶着瑤瑤遠離胡蘭蘭的虎威。

所以,還要買房……

跟瑤瑤散步走了很遠,張揚都沒有說話。

瑤瑤卻忍不住安慰他,「我會等你的。」

張揚笑了笑,握著瑤瑤的小手。

瑤瑤又道:「我已經攢了幾千塊錢,想自己開個店。你說好不好?」

「好。」

在這一瞬間,張揚突然想放棄學業。

如果女人比自己還要能賺錢,對於男人而言,肯定是一種打擊。儘管張揚沒有大男人主義,但心裏還會感覺不舒服。只是,他想不到自己高中畢業之後能去做什麼。

買房,結婚,之後生子養家,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上班嗎?運氣好的話,找份好工作,沒日沒夜的干,或許也能勉強持家。再加上瑤瑤的理髮店,也許生活還算不錯。不過張揚希望自己有能力養活瑤瑤。

有錢,有閑,養活老婆。這大概是每一個男人心中的理想生活。只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不開心嗎?」瑤瑤問,「想什麼呢。」

張揚笑道,「想着怎麼賺錢養活你。」

瑤瑤笑了起來,雙手捂住張揚的手,說道:「上學要緊,別想那麼多了,大不了我養活你。」

張揚感動的差點兒掉淚,儘管他從來沒想過要女人養活自己,也不願意有那樣的生活。但想來每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感覺幸福吧。至少比聽女人說「你應該養活我,不然一拍兩散」會更舒服一些。

如果一個女人讓你感覺幸福,那你就應該讓她更幸福。——至少張揚是這麼認為的。

2006年的夏天,16歲的張揚參加高考,交了白卷。

確切的說,不是白卷。至少每張卷子上還有一句話:去你.媽的高考。

不是他擔心學費太貴,給父母造成負擔,他有信心以誇張的好成績獲得免費入學甚至全年的獎學金來給父母減負。可惜,張揚需要的只是時間。

張揚到底還是落榜了。

這一天,父母的頭髮一夜間白了許多。

父親什麼也沒說,只是人彷彿一下老了十歲,原本精氣神十足的他,每天像是霜打的茄子。

張塞和李倩都要張揚重讀,爺爺奶奶也是這個建議,不過張揚拒絕了。異常堅定的拒絕了。大概是執拗脾氣上來了,張揚把父親的嘆息和母親的憂愁都當作浮雲。

丁浩來找張揚,告知他自己考上了大學。並且對張揚考不上大學的事情遺憾非常。張揚想到這個後來工資不高,福利很高,平時也趾高氣昂的好朋友的將來,心中便不大痛快。有些酸溜溜的說道:「大學什麼的,我一直都沒什麼好感。省下四年學費和生活費,哪怕再去打工賺小錢,等你畢業了,我也成小款了。」

丁浩愣了一下,說:「這是短見。」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古城市這種小地方,不上大學,再打工賺點兒錢,等自己大學畢業了,張揚基本就有錢買房了。萬一自己的專業不好,畢業之後搞不好混的還不如農民工。等自己能買房結婚了,張揚估計也早就享受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了。

「要想的長遠一些,人這輩子,幾十年呢,哪能只看那四年。」丁浩說道。

張揚有些悻悻然,道:「人生啊,可沒幾個四年可享受。前二十年太小,后二十年太老,中間幾十年,還得養小顧老。你以為你能有幾個四年好享受?」看到丁浩被自己說的一愣一愣的,張揚有些得意,又道:「再說了,上大學還得離開家鄉。我不捨得我爸媽。」

丁浩道,「那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又不是不回來了。日子長著呢。」

「話不能這麼說。」張揚道,「人這一輩子,陪着父母的時間,其實很少,能孝順父母的時間,更少。就拿你來說吧,真去上大學,前20年,孝敬父母是不可能了,只能拖累。等你畢業了,買房結婚生子,別說孝順父母,就連陪父母過日子的時間都沒有。每日上班下班,不分家過日子,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每天也不過是吃飯的一兩個鐘頭。晚上各睡各的。周末又要陪着老婆孩子——如果沒有任何交際圈浪費時間的話。這麼算來,一天倆鐘頭,一年才730個小時。也就是大約30天,一個月時間而已。萬一偶爾你跟朋友出去玩,不在家吃飯,時間更少。」張揚連連咂嘴,「除掉你上學期間住校甚至背井離鄉,幾年見不到父母,甚至寒暑假還不回來。再加上你如果跟父母分家,每天跟父母甚至可能只是照個面兒。搞不好你跟父母偶爾一次見面竟然還是爭吵……」

「得得得,照你這麼算,我跟我爸媽一輩子也就能在一起三五年了。」

「未必。」張揚道,「如果你小時候你爸媽在外辛苦打工賺錢,你成了留守兒童。之後你又住校,外地上大學,外地工作,外地定居,又沒能力把父母接過來的話。逢年過節再買不到火車票回不了家……你這輩子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搞不好只是你出生那天和他們舉行葬禮那天。」

丁浩聽着張揚的話,忽然就想回家了。他想跟父母見見面,聊聊天,因為要不了幾天,他就要踏上異鄉求學路了。仔細想想,丁浩覺得張揚的計算雖然挺扯淡,可卻似乎也沒有太荒謬。至少他沒說「萬一你父母身體不好沒活太久」什麼的。

看着丁浩黯然離去,張揚心裏好受了一點兒。他最受不了別人有點兒成績就在自己面前炫耀,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也知道這種心態非常不好,但就是改不了。

心裏面的「好受」沒有片刻時間,看到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張揚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也不禁黯然。甚至想想自己一輩子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暫,眼眶就有些濕。

張揚發現,這是個可悲的世界。至少對於貧苦的屁民而言。年輕的時候,拖累父母。長大了,又自顧不暇。等到也許僥倖一些終於有了些許能力照顧父母的時候,父母已經年邁,沒有幾年清福可享了。想給他們掂量著自己的能力買點兒營養品和美食,又擔心地溝油、激素、防腐劑。便宜的怕不安全,好的太貴又買不起……或者倒霉一些,他們的身體已經各種病症纏身……

張揚還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不是零零后,不必從小就接受三聚氰胺之流的栽培,更慶幸自己不是一零后,從小就跟着父母過着房奴生活——張揚想不出房奴跟地主家的受壓迫和剝削的佃戶有什麼區別。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走運的佃戶碰上好心的地主,還能過上幸福的日子。房奴卻碰不到好心的銀行。

是的,有時候不用跟外國比,想一想自己比零零后和一零后幸運的多,一定會豁然開朗的——國人總是喜歡拿自己的遭遇跟比自己更慘的同胞相比較,然後得出結論:「自己混得不錯,太幸福了。」要是再跟外國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貧苦人民相比,那可真就是「縱做鬼,也幸福」了,順便還能讚揚一下「優越性」什麼的。

要麼就是感慨一下生活就是這樣啦、大家都是這樣啦、鬱悶也改變不了什麼啦……來自我安慰。

一個個擁有着阿q的自.慰和自賤精神,卻不能像阿q一樣擁有那麼高的知名度。

比阿q還可憐。

張揚有時候也是這麼可憐,不過他從來不承認自己可憐。他覺得「可憐」這個詞太欺負人了。

為了不被欺負,張揚想過跟金光一起做生意去。他知道金光不上大學,做生意卻發了大財。可惜,張揚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更知道生意好做,夥計難處。萬一生意做不成,連朋友也吹了,那就不值得了。而且原本歷史上,金光自己做生意發了財,自己要是跟着攙和,引起不好的蝴蝶效應,就沒意思了。

不過,作為同樣的落榜者,張揚還是去找了金光,隨便聊聊。畢竟是難兄難弟,有些話題。

「我想去廣東。」金光說道,「闖一闖。」

「好主意。」張揚道。

「你去嗎?」金光的眼神有些期待。

張揚搖頭。

金光嘆氣道,「一起吧,有個照應。」

張揚還是搖頭,「不了。」

「不捨得瑤瑤?」金光一臉猥瑣的笑了。

張揚也跟着笑。

對於張揚不和自己一起闖蕩的事情,金光很失望。不過這並沒有打消他去外地闖蕩的想法。聊了一會兒,金光起身上廁所。「搞不好飛機打的太多,最近咋有點兒尿頻呢。」

張揚說道:「尿頻好,有得。嘴貧就沒得治了。」

「靠,我看你就沒得治了。」

嘴貧不能當飯吃,張揚最終還是決定先找個工作做着,攢錢再說。

張揚找到了魅魔。魅魔在錢的問題上很小氣,不過在這件事上,倒沒有推脫。她把孫兆陽介紹給張揚,要孫兆陽幫張揚安排個工作。

孫兆陽也沒有推脫,讓張揚在他的公司里做了個倉庫管理員。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好在平時比較清閑。況且,在古城市普遍工資也不高。

瑤瑤對於張揚放棄了大學而去上班的行為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只是看向張揚的時候,眼神中多了許多憂慮。心思細膩的女孩兒,多少也能明白。平時考試成績總是名列前茅,高考卻落榜,之後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頹廢的神態,這無疑說明他是故意不考上大學的。

瑤瑤或多或少也能理解張揚為什麼這麼做,所以偶爾也會覺得有些愧疚。她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張揚才放棄了上大學。或者,自己不該把母親要給自己介紹對象的事情說出來。

原本瑤瑤應該早就遇到了顧文濤,並且開始戀愛。那樣,胡蘭蘭也不會急着給女兒介紹對象。此刻,瑤瑤沒有把男人領回家見家長,胡蘭蘭就開始急了。

四處找人給瑤瑤說媒,即便瑤瑤不同意。

因為婚事,瑤瑤被胡蘭蘭罵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凶。瑤瑤每次只是閉口不言,也不再對張揚說。直到她開在東關街的理髮店營業的那天,瑤瑤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如果沒什麼事兒,她就不準備回家了,每次看到胡蘭蘭凶神惡煞的臉,瑤瑤就會倍加頭痛。

鄭爽成了瑤瑤美髮屋的常客,每次來到這裏,鄭爽總會問及張揚。甚至一天要問好幾次,無非就是問問張揚現在所在的位置。起初瑤瑤也不覺得有什麼,後來就有點兒疑心了。她覺得鄭爽八成是喜歡上張揚了,不然為什麼整天問這種事情?

鄭爽也沒有繼續上大學,而是托魅魔給自己找工作。原本魅魔想讓鄭爽也去孫兆陽的公司上班,卻被鄭爽拒絕了。鄭爽的理由很簡單,「那個公司美女太少了!」

孫兆陽的公司是搞五金的,當然不會有什麼美女。

最終,鄭爽去了瑤瑤原本上班的紡織廠。這裏有兩個好處,第一自然是美女多,第二,就是還在安全範圍內,不會離張揚太遠。

鄭爽很擔心會突然再變回男人。不過,鄭爽發現,隨着時間的流逝,自己可以離開張揚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就像是變身魔法留下的所有癥狀正在以逆向的方式在逐漸消失。

畢竟,變來變去的很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每次上下班,經過瑤瑤的店,總會問問張揚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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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惡魔屋裏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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