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德·布洛基(9)

哈羅德·布洛基(9)

後來,《脫韁的靈魂》出版了,招致可怕的慘敗。詹姆斯?伍德雖然在為它辯護,也說它「像顯微鏡那樣到處充滿自戀」。我們曾經崇拜的在《紐約客》上的文字,現在全都被改寫得面目全非,不忍卒讀。沒有人能讀得懂。讀了幾百頁了,我們卻還深陷在童年時代的早期——哈羅德的見解和觀察似乎完全不合情理。對兩三歲時發生的事情,誰也無法記得那麼詳細。皮亞傑闡釋過,即使我們可以完全獲得嬰兒時期的記憶,由於把它們刻入記憶的語言是一種早期語言,與我們現在所認為的語言不同,所以,對我們來說,它們是說不通的。不管怎樣,誰在乎呢?我想,都是那可恨的計算機和哈羅德無限擴大的改寫機遇惹的禍。書不再是一種成就,而是污跡斑斑的改寫本。

他的傑作一旦以這種顯而易見、毫無反響的方式告敗,哈羅德便把時間用來為《城市談》寫些小文章。他是個好記者,善於挖掘故事,並樂意對他那奇怪的風格加以克制,以便和普通的受過教育的讀者交流。顯然,為了賺錢,他還寫電視播出的節目。

後來,有一天,哈羅德在《紐約客》上寫了篇短文,宣稱他得了艾滋病,就要死了。哈羅德聲稱,他是60年代被感染上艾滋病的。因為那是他最後一次和男人有染。我不知道,道格對這全然否定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關係的說法會如何反應。我想,只有哈羅德才能就他因為艾滋病而即將病逝的事寫上一頁半的東西來儘力惹惱他的讀者。不久以後,哈羅德又和他最好的兩個朋友——里納塔?阿德勒(《快艇》)和理查德?埃夫頓干架了。

他寫了本關於他得艾滋病、反對同性戀的怪書——《這瘋狂的黑暗——關於我死亡的故事》。他聲稱,這本書之所以能寫成,是因為他決定要誠實,不說謊。然而,實際上,他掩蓋了很多事實。他從來不提道格?格魯納,或者他那些數不清的伎倆。他表現得像是他和查理?約迪的聯繫主要是建立在他們倆都是孤兒的基礎上的(哈羅德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他聲稱,他和查理的戀愛關係(在書中,這聽起來像是他唯一的同性戀關係)是一種再次經歷小時候遭受他繼父性侵犯的創傷的方式。成年以後,他說他「嘗試同性戀是為了挫敗自己的傲氣,打開自己的心靈,面對孩童時代被侵犯的故事」。這一經歷可能對哈羅德接受一再被強暴的事實有幫助。可哈羅德接著說:「我認為他就是那個傳給我艾滋病的人。」在同性戀的圈子裡,很早就已經定下來,試圖指出誰是那個傳染給我們的人是不合適的。這麼大肆譴責,簡直是浪費口舌——特別是像我們其他人一樣,哈羅德不是只有一個男友,而是有很多男友。

哈羅德去世的時候,感覺人們對這事的興趣已經突減了。他顯然是個聰明、大材小用、好惹是生非的人。他很有天賦,還有點瘋狂。他自己的妻子(埃倫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年輕時他曾經和一個雜誌編輯結婚,並育有一女)寫了本小說(諷刺性地取名為《他如何救了她》)。小說中,哈羅德被塑造成一個惡魔,毀了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去世的日子差不多和更著名的俄國#小說詩人約瑟夫?布羅茨基是同一天。很不幸,很多人都把他們倆弄混了。現在,他幾乎都被忘記了——失去這個有抱負的大天才,似乎是很可悲的。我們大家全都想要他成功。我們中間有個天才,這會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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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繆斯和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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