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除了自身之外別無目的（3）

藝術的高超在於保持冰冷，無動於衷，而只管讓讀者去成就憤慨。恐懼的效果因此增強了。正統的道德觀在這裏得到了好處，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藝術受到了損失，而有真正的藝術，才有真正的道德：充分的藝術或道德，從來就不會受到一點損失。

作為比克拉代爾更優秀的藝術家，福樓拜細心有加，不去加重《包法利夫人》這個故事訓誡人的離題話。就在《惡之花》被判罰的第二天*，波德萊爾在《藝術家》雜誌的一篇文章中為此讚揚福樓拜：

多位評論家說了：這的確是一部美的作品，細節紛呈，描寫生動，卻沒有包含一個代表道德的人物，以敘說作者的良知。他在哪裏，那個有口皆碑的傳奇人物，那個負責解釋寓言並引導讀者理解的人物？換句話說，控訴又在哪裏？

荒謬！功能和種類永遠這麼無可救藥地混淆在一起！一部真正的藝術作品不需要控訴。作品的邏輯已足以代表一切道德控訴，而從結局中得出各種結論則是讀者的事。

波德萊爾自己的詩也是此種譴責的對象，但我們不要以為，以上只是詩人出於反擊譴責的權宜之計。早在1851年，他就在《正派的戲劇與》一文中表明了同樣的信念：遠非在自我辯護，他攻擊蓬薩爾和埃米爾·奧吉耶宣揚的愚蠢的「情理派」，並猛烈抨擊《熱羅姆·帕蒂羅》：

有一些宏大而可怕的詞語不斷穿行於論戰文學之中：藝術、美、實用、道德。全都混淆在一起了；而由於缺乏哲學的智慧，每個人都舉著自己的半面旗幟，斷定對方毫無價值。使人難過的是，我們注意到對立的雙方資產階級派與社會主義派有着相似的錯誤。要教化人！要教化人！兩派都是一個聲調，帶着傳教士的熱狂。當然，一派鼓吹資產階級道德，另一派則宣揚社會主義道德。於是，藝術就只是一個佈道問題了。

藝術是有用的嗎？是的。為什麼？因為它是藝術。是否存在有害的藝術？是的。就是那種擾亂了生存環境的藝術。惡行是誘人的，那就應當將它們描繪得誘人；但隨之而來的是獨特的道德疾病和道德痛苦，應當將它們描述下來。就像醫生在醫院裏提供他的服務一樣，去研究一切創傷，而情理派、唯道德派則無從着手。罪惡總是受到懲罰，美德總是得到獎賞嗎？不是的；但是如果你們的和戲劇寫得好的話，並不會促使任何人想要去違背自然法則。創作一種健康的藝術，其第一個必要條件是對全面統一性的信仰。我不信有人能找到一部想像的作品，它聚合了一切美的條件，卻是一部有害的作品。

藝術的高超在於保持冰冷，無動於衷，而只管讓讀者去成就憤慨。恐懼的效果因此增強了。正統的道德觀在這裏得到了好處，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藝術受到了損失，而有真正的藝術，才有真正的道德：充分的藝術或道德，從來就不會受到一點損失。

作為比克拉代爾更優秀的藝術家，福樓拜細心有加，不去加重《包法利夫人》這個故事訓誡人的離題話。就在《惡之花》被判罰的第二天*，波德萊爾在《藝術家》雜誌的一篇文章中為此讚揚福樓拜：

多位評論家說了：這的確是一部美的作品，細節紛呈，描寫生動，卻沒有包含一個代表道德的人物，以敘說作者的良知。他在哪裏，那個有口皆碑的傳奇人物，那個負責解釋寓言並引導讀者理解的人物？換句話說，控訴又在哪裏？

荒謬！功能和種類永遠這麼無可救藥地混淆在一起！一部真正的藝術作品不需要控訴。作品的邏輯已足以代表一切道德控訴，而從結局中得出各種結論則是讀者的事。

波德萊爾自己的詩也是此種譴責的對象，但我們不要以為，以上只是詩人出於反擊譴責的權宜之計。早在1851年，他就在《正派的戲劇與》一文中表明了同樣的信念：遠非在自我辯護，他攻擊蓬薩爾和埃米爾·奧吉耶宣揚的愚蠢的「情理派」，並猛烈抨擊《熱羅姆·帕蒂羅》：

有一些宏大而可怕的詞語不斷穿行於論戰文學之中：藝術、美、實用、道德。全都混淆在一起了；而由於缺乏哲學的智慧，每個人都舉著自己的半面旗幟，斷定對方毫無價值。使人難過的是，我們注意到對立的雙方資產階級派與社會主義派有着相似的錯誤。要教化人！要教化人！兩派都是一個聲調，帶着傳教士的熱狂。當然，一派鼓吹資產階級道德，另一派則宣揚社會主義道德。於是，藝術就只是一個佈道問題了。

藝術是有用的嗎？是的。為什麼？因為它是藝術。是否存在有害的藝術？是的。就是那種擾亂了生存環境的藝術。惡行是誘人的，那就應當將它們描繪得誘人；但隨之而來的是獨特的道德疾病和道德痛苦，應當將它們描述下來。就像醫生在醫院裏提供他的服務一樣，去研究一切創傷，而情理派、唯道德派則無從着手。罪惡總是受到懲罰，美德總是得到獎賞嗎？不是的；但是如果你們的和戲劇寫得好的話，並不會促使任何人想要去違背自然法則。創作一種健康的藝術，其第一個必要條件是對全面統一性的信仰。我不信有人能找到一部想像的作品，它聚合了一切美的條件，卻是一部有害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