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節選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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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拯救了三弟的生命,也許是猛然喝酒過多的原因,也許是面臨和最好的女人將要分手而留戀惋惜,陳鐵和四弟說著話竟然嗚嗚地哭起來,並且把最隱私的東西也賣給了他的四弟:「你個傻子啊你!你給二哥拉什麼硬弓?於傲雪那個女人天下難找,和她一起生活一天,那一天會感覺是天堂里的日子。什麼英雄,什麼縣長,那些都不如她有價值。認識於傲雪之後,我才理解紂王被妲己亂江山的故事,才明白李隆基和楊玉環之間的風流韻事。對一個真正的男人來說,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好女人有價值的東西。二哥有一點點辦法,也不會把自己喜歡的女人讓給你的。二哥沒有那個艷福啦,兄弟。我真喝多了,我怎麼就胡亂說這些下流話呢?」

陳鐵抹一把臉上的鼻涕和淚水,把正在揮發的酒力壓下去,又擺出正人君子的樣子:「你要是不下工夫把於傲雪搶到你手裡,就不配當二哥的老四。一個縣裡的大幹部大英雄,連找個好女人的本事都沒有,你白跟著二哥走南闖北混了半朝子。我是你的親二哥,這顆心我應該偏向我兄弟,好女人我不忍心讓別人娶了去,你看著二哥的臉,你說一聲『聽你的』。不然,二哥我不會放心的。」

陳鐵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高洪鐘,他說要想取得女人的喜歡,要在嘴上塗滿蜜糖。女人喜歡的是關心和重視,有時候像哄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子。對女人不僅要有耐心,更重要的是要有膽量,狠狠吃她一口,說不定她就會乖乖地依靠你。

高洪鐘天性內向,平時說話很少,遇見問題卻有自己的主意,脾氣上來是很執拗的。無論陳鐵怎麼囑咐他開導他,讓他去追求二哥心愛的女人,他是不會表示接受的。他嘴裡老是機械地說:「你那些醉話等於嘴上抹石灰——白說。我不會聽你的,你把那些廢話胡話都收回你肚子里去。」

陳鐵知道四弟認準的道路是不會輕易拐彎的,反正三弟已經逃命,於傲雪這個女人將來歸屬於任何男人,和他陳鐵沒有了任何關係。他搖晃著醉身子回去睡覺,睡到太陽老高老高仍然沒有爬起來。

從抗日到今天,那是陳鐵睡得最多最舒服的一天。

縣委書記李雲春幾次打來電話沒人接聽,只好派勤務兵敲門,喊醒了爛醉如泥的陳鐵。

當李雲春聽說在他明確阻止之後,陳鐵明目張胆地把張敬濤放走,感覺不僅僅受到了戲弄和欺騙,還認為他的權威及人格受到挑戰和侮辱,那激憤的情形,像身邊突然發生了一場足以顛覆革命的反革命暴亂似的。

下午,天氣放晴。

厚厚的白雪覆蓋著整個河湖縣城,那些光禿禿的樹條上,綴滿了大的小的雪團,像一樹樹怒放的白梅花似的。

天空清澈如洗,西斜的太陽在白雪上照出一面刺眼的鏡子。

陳鐵忍受著醉酒後的折磨,搖晃著身子走進氣氛緊張的縣委會議室。他看看那一張張緊張的面孔,知道將面臨的是一場激烈的批判大會。因為心裡有所準備,面對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他的神情非常坦然。只要三弟安然逃命,泰山壓頂,讓自己一力承擔。@

陳鐵擔任縣長,李雲春是縣委書記,在那個關鍵的特殊時期,地方上縣委書記的權力要比縣長大出許多,可以說是上下級的關係。

李雲春激昂慷慨不再稱呼陳鐵為同志,而是直呼其名。「陳鐵借用自己手裡的權力,趁夜深人靜把反革命殺人犯張敬濤放走,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認識問題。張敬濤兩手沾滿革命人民的鮮血,應該接受人民的審判。他這樣對抗組織包庇壞人,讓大家說應該怎樣嚴肅處理?」

突發事件讓於傲雪心裡辨不清楚南北東西,憤怒和憎恨殘酷地啃噬著她的心,因為剛剛哭過,紅紅的眼睛流露著一種對敵人同樣仇恨的東西:「陳鐵是一個混進革命隊伍里的壞人,應該把他開除出組織。」

高洪鐘在陳鐵利劍般目光的逼迫下站了起來:「我沒有想到陳鐵會犯罪,押回張敬濤我們原來商量好要開審判大會。陳鐵隱瞞著我,隱瞞著縣委和於傲雪同志,竟然做出這樣的錯事,作為革命同志我是很痛心的。這樣的人不能再當革命幹部,應該馬上開除他,讓他回老家逮魚種地。」

高洪鐘顯得仇恨滿腔,但陳鐵深深地感覺出來,那裡邊夾雜著兄弟之間的點點血淚。四弟害怕組織對他的二哥做出更大的處分,希望陳鐵作為普通的百姓,平安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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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一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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