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部分（86）

關於品位的問題，我不太清楚，因為品位是相對的。總有一些人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很沒有品位，無論是在大街上吐痰，還是基督與抹大拉的瑪利亞的關係。小說反映現實生活，這就要求作者運用生活中各個方面的閱歷，使自己創作的整幅圖畫令人信服。作家不是簡單地陳述現實，而是呈現和表現。這便是小說的本質。如果你寫的是粗俗，你就要呈現粗俗，在小說中證明它們是粗俗的。小說中有關壞品位的兩大罪便是色情和感傷。一個太色情，一個太感傷。你得擁有足夠多的這兩種東西才能證明你的觀點。當然，也有一部分作者，認為自己的每個角色都要退到浴室或床上。除非這個過程是用來深化情節的，否則我會覺得那是一種糟糕的趣味。我小說的第二章，有一個此類場景，但是我認為它對整個小說至關重要。我想你不必擔心一個合格作家的品位問題，因為這樣的作家每一個場景的運用都是有理由的。讀者可能不會總是看到這種理由。但是如果為了性或下流內容本身而去那樣寫，就是糟糕的品位了。

①語出《聖經·新約》中以弗所書第五章，原文為：「至於並一切污穢，或是貪婪，在你們中間連提都不可，方合聖徒的體統。」小說中最冒犯我的品位的是將正確當做錯誤，將錯誤當做正確。

小說是對神秘的具體表達——神秘是有生命的。天主教相信但凡創造都是善的，罪是善的誤用，大多時候，我們在沒有恩典的情況下，誤用了善。在小說中描寫超自然的恩典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幾乎都要從反方向來接近它。對於自然的恩典，我們要採取它出現的方式——通過自然。無論如何，恩典始終是被罪惡環繞着運行的。

還沒有人像我問自己那樣，這麼多地向我問起這些問題。人們在提問的時候通常都不太禮貌——他們只是簡單地告訴你你在哪裏失敗了。我不是輕視這些問題，我的回答當然不是完美的，但那是我目前最好的答案了。

如果你覺得可能會令《公告》感到為難或是尷尬，就別把評論戈登的書放在心上了。我完全理解。如果庇護十二世對你的《犯罪分子》

大加讚賞，那麼你的讀者們大概就不會喜歡這本書了。

你讀過雅克·馬利坦的《藝術與經院哲學》嗎？《上帝與貪慾》

是希德與沃德出版的。也許《公告》應該為此作個書評！雖然晚了二十年，也算是亡羊補牢。

致以衷心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