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綠手(下)

第十章 綠手(下)

結果,張揚就在回學校的車上遇見了彭侯,在《黃昏》這故事發生之後,當晚,張揚問彭侯:「是不是你一直在窺視著我們,從我去醫學院以後?」

「是我啊,其實在你去之前我就一直在窺視那隻綠手,想得到那隻手。」

「那隻手除了是綠色以外還有什麼別的秘密嗎?」

彭侯神秘的笑笑:「當然!你以為那只是簡單的一隻手么?如果擁有它,我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寶藏。」

「什麼樣的寶藏,很大?」

「其實不能說擁有,只要我把我擁有這隻手的消息放出去就會有一大群妖怪來用各種寶物和我交換,或者來搶奪!到那時,瀋陽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張揚不耐煩的問:「我只想知道這隻手有什麼特別的,能讓你們都那麼想得到它!」

白娣在旁邊略有驚訝的說:「難道……難道那是……玄武的手?」

「玄武?龜蛇一體的那個?」張揚也有一點驚訝,「那不就是傳說中守護北方的靈獸么?」

彭侯拍拍張揚,說:「玄武的確是守護北方的靈獸,不過我說的玄武是它的子孫們,玄武一族自古就負有守護密寶的責任而且他們天生就有能尋找寶物錢財的能力,經過千萬年的積累你自己想一想,會是怎麼樣的規模。」

白娣略有不安的說:「如果這隻手出世的消息真的泄露出去一定會引起更多妖怪的注意,那時候,擁有者和守護者甚至是稍有野心的人類都會十分危險。」她看看張揚,說:「你最好勸你朋友把那隻手收藏起來,在還沒有被它們發現的時候,現在,或許還來得及。」

張揚不置可否的點頭,心裡在回想很久之前看的那篇故事:一個人因為救了一隻大王八而得到回報,那隻王八從嘴裡吐出一個小人把那個小人按在這人的胳膊里,從那以後,這人竟然可以看到地下埋藏的寶藏——這就是玄武一族的力量?

彭侯打過一個電話以後,冷冷的對白娣說:「他還沒有到寢室,也許,已經晚了!」

張揚急切的問:「什麼?他還沒到寢室?我們已經回來這麼長時間了,無論他有什麼事這時候也該到寢室了!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吧?」

白娣和張揚同時用期盼的目光注視著彭侯,他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又是我,一個是能見鬼的人類,一個是像得不能再像人類的蛇妖,只有我還算是個完整的妖怪。好了,我去看看!」說完,身上湧出一股濃綠的氣,他逐漸顯出他那有點象人的原形——只是象人形體的一段墨綠色木頭而已,然後忽然不見。

張揚長出了一口氣,問白娣:「你說他會出事么?」

白娣幽幽的說:「彭侯的天敵一死,在這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有和他抗衡的能力;你的朋友就不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即使遇上最低級的妖怪他也沒有絲毫還手的能力,如果真的是為了那隻手而襲擊他,恐怕他凶多吉少,你,要有心理準備。」

張揚搖頭:「我不想做什麼準備,我希望這只是我們虛驚一場。」他又問:「即使玄武一族真的有什麼寶藏,和那隻手又有什麼關係?」

白娣想了想說:「在我們的圈子裡流傳這樣的說法:玄武一族相信只有保持**的完整,死後的靈魂才能夠超脫,它們的祖先會指引它們的靈魂獲得永恆。從古至今,總有些妖怪和人類想辦法殺死玄武一族的領導者然後留下身體的一部分,等著繼任的領導者主動去尋找,然後待價而沽。一般來說繼任者為了長輩的**完整會不惜一切代價,不論擁有者提出怎麼苛刻或無理的要求。」

「就不會有反抗?它們就默默忍受?」

「能夠把殘肢保留在自己手裡的,也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或是道行高深的妖魔或是努力修持的人類,都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即使玄武一族用盡全力也很難把先人的殘肢找回——所以,一直以來才會把玄武一族的殘肢當成寶貝,而即使擁有者也不敢輕易示人,一旦走漏風聲,幾乎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張揚擦擦額頭的汗:「這麼說,我朋友現在不是很危險?」

「如果他還沒有死的話,他真的是命大。」

「不行,我得去找他!在這時候,我必須和他共同面對!」

「你去哪裡找他?你應該相信彭侯,現在我姐姐還沒有恢復,我們兩個都是普通的人類,即使找到了你的朋友也只會給彭侯添更多的麻煩。不如在這裡等彭侯的消息!」

「怎麼等?你讓我怎麼等?」張揚大聲叫喊,「我本來朋友就不多,我怎麼能讓他再消失?」

白娣看著忽然發脾氣的張揚,眼裡充滿了同情。

張揚發泄了一會,泄氣的網沙發上一躺,說:「等彭侯回來的時候叫我,我睡一會兒!」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不讓白娣看見他已忍不住的淚水,心裡卻默默的祈禱:漫天的神佛啊,保佑我朋友吧,哪怕奪去我後半生的幸福,請保佑他!慈悲的神佛啊,保佑我的朋友吧,即使剝奪我的生命,請保佑他!

等待,永遠是漫長的,在張揚以為已經過了幾十個世紀時間的時候,彭侯象消失時一樣忽然出現。

張揚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急切的問:「找到了么?找到了么?」

彭侯的眼裡只有悲傷:「我發動了全瀋陽的妖怪去找他,許諾誰找他就可以咬我一口。結果,終於找到了他,只是……」

「只是什麼?他受傷了?」

「一個小妖告訴我,它看到有人把他送進了警察局。在警察局非正常死亡的停屍間,我看到了他的屍體,慘不忍睹!」

「你看錯了,你一定看錯了!」張揚有點眩暈,費勁的抓住沙發的扶手,急迫的問:「你看到他的臉了?」

「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對他的氣再熟悉不過,怎麼可能看錯!」彭侯痛苦的說:「我倒寧願自己看錯了,他雖然和我關係不怎麼好,畢竟也是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同學。」

張揚頹然地倒在沙發上,開始無聲的哭泣。

白娣注意到彭侯左手的小指段了一節,傷口還在流著清亮的綠色汁液,輕輕的問:「你的手?」

「說過的話就得算數,我讓那小妖咬了一口!」彭侯有點惱怒的說。

「還能恢復么?」

「再過個幾百年也就能恢復得差不多了!」彭侯坐在張揚的身邊,忽然對著張揚吹了一口氣,張揚睜開迷朦的眼看了他一下,頭一歪,昏昏睡去。

白娣嘆了口氣,說:「他這個年齡很難遭遇到這種生離死別的。」

「是啊,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那隻手,我們已經死了一個人如果再被人捷足先登,我這麼多年都白活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在這裡照顧他,我回學校去把那隻手偷出來,也許,放在我們的手裡才是最安全的!」

白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我相信你!我想,他也是相信你的!」

「你放心,我不會獨吞的,雖然我真的很想要那個。」

「我想,玄武一族應該已經聽到風聲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彭侯點點頭,看了看沉睡的張揚,轉身出去。白娣也看著沉睡的張揚,心裡湧起一股別樣的滋味。

張揚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白娣刻意不去提及頭天晚上的事。張揚經過一夜的休息,心理上已經默認了這事實,可又總是逃避這事實,他沒有問白娣彭侯去了哪裡,只說自己想回學校去上課。

白娣沒阻攔他,只是勸他不要想得太多。

學校里,一個警察已經等了張揚一個上午,因為死者同學證明死者是和張揚一起出去以後才失蹤死亡的,而張揚也是幾乎同時失蹤,直到他回到學校為止他都是警方懷疑的對象,而張揚一看到那個熟悉的警察就明白了一切,他不緊不慢的走到那警察的身邊,輕聲問:「金SIR,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警方有點事需要你配合一下。」金姓警察一臉快意的看著張揚。

「在這裡?還是去警察局?」張揚直視他的那張笑臉,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方便的話,請你跟我到警察局去一趟。」

「好。」

警察局裡,還是上次那幾個男人,他們審問犯人似的對張揚進行著逼問。

「你認識某某某么?」

「他是我朋友。」

「昨天你去找過他?」

「是。」

「後來他和你一起離開?」

「是。」

「後來你們去了哪裡?」

「去看他們學院的一個老教授。」

「再後來呢?」

「我回學校,他也回自己的學校。」

「你沒有跟著他一起?」

「沒有。」

警察們互相看了幾眼,一個人突然說:「他死了!」

張揚並沒有他們預料那樣激動,只是忽然顫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他怎麼死的?」

「你不驚訝?」

「我問你們他是怎麼死的?」

「這個,我們正在調查當中。你知道他已經死了?」警察追問。

「剛剛知道,你們說的。」

「你和他關係不好?」

「不,我和他關係很好,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聽到他的死你一點也沒有驚訝。」

「每個人都會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你不知道他的死對你很不利么?所有的證人和證據都證明你是他死前最後接觸的人。」

「應該是這樣的吧。」張揚忽然抬頭,冷冷的問:「你們懷疑我?」

金姓警察有點困窘,總覺得這審問似乎被張揚牽著走,忽然一拍桌子,大聲喝問:「你昨天找他幹什麼?」

「他想我了,讓我去看他。」

「你們為什麼去看那個教授?」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陪著他。」

「出醫院以後你們真的分開了?」

「當然。」

「有誰證明?」

「我在218上碰到了他的同學,那人可以證明我是自己回學校的。」

「那人叫什麼?」

「應該叫彭侯吧,是他一個寢室的。」

「那誰能證明你回到學校以後就沒有回去找他呢?根據我們的調查,從昨天你出去以後直到今天中午才回到學校,這段時間,從晚上你下了218以後的這段時間你在哪裡。」

「一個朋友的家裡。」

「什麼朋友?」

「女性朋友。」

「她叫什麼?和你什麼關係?」

「白娣,她和我什麼關係?能讓我在她家裡過夜,你說我們什麼關係?」

「男女關係?」

「說話注意點。我們只是朋友,沒你說的那麼骯髒。」

「你們一直在一起?」

「是啊,從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中午。」

……

……

狂轟亂炸的審問進行了一夜,張揚的回答沒有任何出入。然後,是彭侯和白娣的證詞,他們都可以證明張揚所說的話,白娣更可以證明張揚確實一夜都在睡覺,然而,警察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抓著張揚不放,他們堅信,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有詳細計劃的團伙作案的惡意殺人案件。

張揚在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問了一個問題,為了這問題他們又討論了將近一天,才最終由高層領導拍板把張揚放了出去。張揚當時問的是:我有什麼殺他的動機?

事情總是有因才有果的,張揚和他朋友一直以來都是十分的要好,沒有任何的爭吵更沒有任何金錢或者其它的複雜關係,張揚有什麼殺人的動機?可警察自有他們的判斷,他們武斷的認為張揚既然能對朋友的死那麼冷漠一定是因為兩個人的關係遠沒有旁人看到的那麼好甚至有可能是面和心不和,也許張揚有什麼把柄被死者掌握而張揚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下手除去這眼中丁。所以,張揚即使得到了自由,也是部分的。他必須承諾隨傳隨到,並且在案子沒有徹底完結的時候他不能離開瀋陽轄區,否則,只好再把他投進局子里去。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金姓警察故意走到張揚身邊說:「我當初怎麼說的?只要你敢違法犯罪,我才不管你老子是什麼人,照抓不誤!今天你是這麼走出去,下次我讓你進來就再也出不去!」

張揚冷冷的看著他,嘴裡故做平靜的說:「希望會有下一次。不過,我得說實話,你這人真的很討厭!」

不理會那警察的威脅,張揚鼓勵自己要堅強著走出警察局。當他筋疲力盡地回到學校,進了寢室,關上門,趴在自己的床上,他忽然放聲大哭。他知道哭過這一次以後,他必須堅強起來,因為他必須為朋友報仇;他必須去面對別人懷疑的目光;他必須去直面即將到來的考試;他必須在瀋陽這城市找到那個殺害他朋友的兇手——不論它是人還是妖,自己都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為朋友報仇。

彭侯和白娣都表示要幫助他,可張揚謝絕了,他說,他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到那元兇,到那時才需要藉助她們的力量來幫助他消滅那元兇。彭侯很肯定的說,襲擊那個某某某的一定是妖怪,一隻很強大的妖怪——在他回學校偷綠手的時候,他們不期而遇,因為互相忌憚而沒有動手。

彭侯說:「現在,你和我們在一起是安全的。已經有一些妖怪聽說玄武之手出世的消息而奔瀋陽過來,以後,所有和玄武之手有關係的人或者妖怪都是很危險的,你不能自己再出去亂跑。」

難得的,白娣贊成他的看法。白娣說:「即使你要出去尋找,也要等姐姐恢復以後,我陪你去。」

既然它們已經把事態說得那麼明確險惡,張揚還能怎麼樣,只好聽他們的,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

然而,小心並不能駛得萬年船,那天,在去白娣家的路上,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小子在經過張揚身邊時輕聲說:「玄武之手在你那裡。」

張揚身體一顫,冷冷盯著那小子。

那小子調皮的笑笑,說:「好好保管,別讓妖魔鬼怪搶去嘍,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等那小子走出很遠以後,張揚才敢挪動身體,心裡問自己,真的會看錯么?明明是個人類,為什麼卻又給他一種沉重的壓迫感?他又怎麼會知道玄武之手的事情?

搖搖頭,張揚對自己笑了笑,安慰自己說:「管他什麼呢,兵來將擋水來土囤,還有彭侯呢。」想到彭侯不覺又皺起眉頭,這小子自從說要把玄武之手藏到一個隱秘地方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不會帶著那寶貝私奔了吧?一想到彭侯當初膽怯的樣子都會忍不住的笑。那麼,彭侯究竟去了哪裡呢?

那,應該是下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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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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