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藍發(上)

第十一章 藍發(上)

彭侯消失已經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張揚無聊的時候就會去找白娣,反正她平時也是沒有什麼事情做,整天在家裡研究各種希奇古怪的東西。有時,張揚甚至會有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孩的錯覺,特別是看著她練字或畫畫時專著的表情,是那麼的純真可愛。可只要她一說話,張揚馬上就會驚醒過來:眼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更不是一個普通的妖怪,她是大名鼎鼎的白素貞!

那天,偶然提及之前遇到的那個高中生,張揚自己嘆息到:「我真的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似乎自從認識你以後我總能遇到我弄不懂的事,看不清楚的人。」

白娣一邊寫她的大字,一邊說:「那隻綠手可和我沒有關係,是你自尋煩惱的。」

張揚聽到綠手這詞,當時黯然,想起了遇害的朋友,他問:「人死後是有靈魂的,這是我自己都見過的。可為什麼他死了以後,我找遍了他可能留戀的地方都沒有他的魂魄?甚至在回魂夜那天他也沒有回家去?」

白娣停下寫字,仔細想了很久說:「兩種可能。第一,他的魂魄已經徹底消散在這時空之中,也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第二種可能就是他的魂被襲擊他的妖魔吞噬,控制,他身不由己。」

「我想救他!他活著的時候我沒能救他的命,他死以後我就應該拯救他的靈魂。」

「先不用想別人,多替你自己考慮吧。雖然那隻手不在你手裡,可消息靈通的妖怪一定能知道你和那隻手的關係,彭侯現在又不在,姐姐還在昏睡,如果來的是小妖我和姐姐還可以抵擋,可如果來幾個和我們道行差不多的我自己也很難再有餘力去保護你。所以,你最好有點自保的能力。」

張揚摸摸鼻子,說:「我哪有什麼自保的能力啊。除了能看見點別人看不見的,我和其他人不是一樣的嘛。」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說:「你說,如果我有一件很強的法器是不是可以傷害到那些想害我的妖怪?」

「當然,只是現在很少有人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了,那些所謂的大師也就是學學前輩的樣子,手裡的法器都是平凡貨色,哪還有什麼高強的法器!」

於是張揚給她描述自己曾經擁有過一段時間的那個法錐,白娣聽得很仔細,然後她說:「這的確應該是個有很強法力的法器,也許是西藏活佛用過的,既然能傷害那個什麼老蔡,想來對我們也是很有傷害的。只是,現在你去哪裡找那個法錐呢?你連老蔡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在開計程車!」

「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調查綠手來歷的時候,武教授說看見過一個很象他陣亡戰友的人,那人竟然知道他是軍醫。」

「你懷疑那個人是老蔡?」

「不是懷疑,是肯定!只有老蔡才能在那樣的戰場上不受到傷害,只有老蔡能在那樣的環境里生存,只有老蔡曾經在抗美援朝時跟在領導的左右還上了照片。只是武教授根本想不懂為什麼當初的那個人不會老,為什麼不讓他去調查那人的來歷,而我就知道,老蔡不想引人注意,老蔡一直都只想清凈的活著。」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去找他?跟他借那個能殺了他的法器?他憑什麼借給你啊?」

「這個……」張揚還真沒有想過這問題,以老蔡的性格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生死操縱於旁人之手?

「而且,現在彭侯不在,你一旦有什麼危險我都很難及時援助。」

一想到彭侯張揚氣得牙根直癢:「這小子說是去藏那隻手,一去就是一個月,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誰這麼想我啊,我才走了不到一個月啊!妹妹,是你想哥哥么?」隨著彭侯懶洋洋的聲音出現的是他那一團糟的身體,他站在白娣的身邊伸手摟住她。白娣沒有反抗只是拿沾滿濃墨的毛筆往他的臉上招呼,彭侯狼狽的後退,嘴裡叫喊連連:「妹妹,哥哥就是稀罕稀罕你,你也不用這樣招呼我吧。」

張揚冷笑:「剛才我們倆說什麼你都聽見了?」

「也沒都聽見,只有一點!」彭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真不喜歡用這原形跑來跑去的。」邊說邊整理起自己的外形來。一點一點的,英俊的臉藍色的頭髮,鬆鬆垮垮的衣褲,嬉皮笑臉的表情。張揚看著他那一頭讓自己羨慕很久的藍色頭髮,禁不住伸出手去一把抓了過來。

「哎,別,別那麼使勁!這是頭髮,不是野草!」彭侯抗議著。

張揚咬牙切齒的說:「你敢用我最喜歡的藍色!我殺了你!我一直都想去弄還不敢弄呢,你憑什麼!」

彭侯掙扎了脫離張揚的魔爪,梳理一下藍色的頭髮,驕傲的說:「憑什麼?就憑我帥!就憑我吊!就憑我出去一個月認識了32個女朋友,你,行嗎?」他不屑的看看張揚。

張揚一撇嘴:「認識再多人有什麼用,你有那個能力嘛!」

「誰說我沒有?老子這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東方神鹿!」邊說邊站起來準備脫褲子。

白娣看不慣他們的行為,一轉身說:「我去買菜,等會兒一起吃飯,你們聊吧!」說完急忙下樓。

彭侯眨眨眼睛問張揚:「你惹她生氣了?」

「滾,明明是你!」

「我沒有啊!」

「你看你自己是什麼行為!」張揚指指他脫到一半的褲子,說:「就算人家白娣和你熟,就算人家有千多年的經歷,就算人家曾經結過婚生過孩子,就算人家也見識過啥叫男人,可最終人家也是個女性,有你這麼不要臉當著她的面就脫褲子露下身的嗎?整個一露陰癖!」

「哦?是嗎?這一個多月脫習慣了!」

「滾,別污染我純潔的耳朵!還有,我告訴你,人家那個東方神鹿說的是一賊能跑的女性,和你下面那玩意沒有任何關係,知道不?」

「噢,你早說嘛!」彭侯壞壞的笑笑,說:「兄弟,我跟你說,人生極樂不過……」

「別,別跟我說,我不想聽!」張揚急忙打斷他,「我知道你這一個月艷遇不斷,不過,我真的不想知道。我還得問問你,你當初答應白娣的事還算不算數?」

「算!怎麼不算!君子一言,死馬難追!」

張揚偷笑,說:「那我就放心大膽的去做我的事了。」

「你做什麼事?」

「不用和你說吧!你只是個保鏢而已。」

「你把我當保鏢?」

「是啊!」

彭侯眼裡閃過一絲慍色,罵道:「等你死後,我一定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卸了你的肉,拆了你的骨頭,燉湯喝!把你那花花腸子弄水洗乾淨,熘肥腸吃!」

張揚大笑,「行啊,我死了以後就把身子交給你了,你愛怎麼玩怎麼玩!不過,我活著的時候你最好寸步不離的跟著我,不然如果我一不小心掛了,你對白娣的承諾就不算了!」

「哼哼!」彭侯被張揚氣得鼓鼓的,卻不能說什麼,只能把自己的胳膊從背後繞到前面掐住自己的脖子,裝成弔死鬼嚇他。

當天下午飯桌上,兩個人誰都不理誰,白娣感到十分好奇,自己下樓的時候兩個人還好得什麼似的,怎麼回來以後又跟仇敵似的?吃完飯,張揚伸個懶腰說:「好飽,我回學校了。」說完看著彭侯。

彭侯沒好氣的說:「走回去也就他媽20分鐘的路,能有什麼事,你就那麼怕死?」

張揚看自己的目的達到,高高興興的下樓去了,臨走時不忘挖苦彭侯:「如果這20多分鐘我失蹤了,你說實話,你著急不?」

彭侯氣得都能把筷子咬斷,說:「你死了才好!」

張揚當然不會死,不過,他遇到了麻煩,很多年都沒有遇到過的麻煩。

剛下樓沒走多遠,張揚就看到從對面走來一群人,都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大概有10個人左右。走到張揚身邊的時候,把他圍在中間。那些小子穿著和彭侯類似的衣服,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其中一個叼著煙,很吊的對張揚說:「你就叫張揚吧,我們老大要見你!」

「老大?你們老大誰啊,我認識他么!」

「別廢話,老大說了只要你的一隻手。」

「我總共就兩隻手,你們老大挺牛啊,一下子就要了一半。」

「你他媽的這麼墨跡呢,跟我走不?」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張揚。他笑笑,說:「行啊,咱們去哪?」

「路上別他媽的多話。」

兩個人夾住張揚,張揚只感覺後背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抵住了。又有一個人跑到馬路上去攔計程車。張揚心裡想:媽的,他們有刀!就是想見我也不用這樣,不至於要坐車那麼遠吧,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送我回來上課。似乎被綁架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倒真的有點出世的感覺。

一伙人分乘3輛計程車直奔東陵(說明一下,東陵又叫清福陵,是努爾哈赤的陵寢,最近申請世界文化遺產剛剛成功。而張揚所在的農業大學離東陵很近,只有公交車的幾站地而已。)和張揚一起坐在後坐的是那兩個夾住他的小子,坐前面副駕駛位置的是那個叼著煙捲的小子。

張揚上了計程車以後就有一種很強的壓迫感,似乎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他回回頭看後面,沒有什麼;再看看前面,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是,司機對他笑了一下。坐計程車的人都知道,司機為了自身的安全會加一種叫防護網的障蔽,這樣後面的乘客即使有歹心也沒辦法從後面下手;而車內更有個後視鏡可以觀察車內乘客的動作,一般來說那個後視鏡從司機的位置看剛好能看到後座上絕大部分空間,而從後座看過去卻只能看見司機的鼻子以下。所以當張揚看到司機的笑以後,覺得這笑容似乎很熟悉,又似乎有點陌生。

司機隨意地問:「你們這麼多人,這麼晚還去東陵公園玩啊!」

他邊上那小子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司機見他們沒什麼反應,也就不再多話。

車程不長,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下車以後張揚還在納悶:是誰弄了這麼一群小弟綁架自己,那麼急著想見自己難道有什麼事?轉**一想,自己和黑社會也沒有什麼關聯,怎麼也不可能找到自己頭上的,除非……

兩個人架著張揚七轉八轉就到里一個很偏僻的地方,不過,周圍除了樹還是樹,真是殺人越貨,管殺不管埋的風水寶地。張揚一想到這就暗罵自己什麼不吉利說什麼,然後四處尋找那個想見自己的人。只見叼著煙的小子大聲說:「老大,我們把人弄來了!」

「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我哥要聊一會。」身後一個平靜的聲音說。

他哥?誰是他哥?張揚早就抱怨自己沒有個弟弟可以任意欺凌,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自願來當。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回過頭,一張笑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你?」張揚有點驚訝。

「是啊,怎麼樣,我說我還會再找你的,當時你還一臉不相信呢。」竟然是那個知道玄武之手秘密的高中生。

張揚摸摸鼻子,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你的一隻手!」

「我只有兩隻手!你要哪只?」

「我要你的第三隻手!」那小子一臉的嚴肅。

「我沒做過賊,怎麼會有第三隻手?」

「張揚,別打馬虎眼!」那小子有點惱火:「我勸你最好把玄武之手還給我,不然有你受的!」

「你這算是威脅我吧?」張揚撇撇嘴,說:「我長這麼大就一個毛病想改也改不掉,就是別人硬我比他更硬!我就想不懂你一個大活人要那隻手幹什麼,你能拿多久?只怕也是引火燒身吧!」

「這個不用你管,反正我出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找這隻手的,好不容易有了它的消息我是怎麼也不會放棄的!」那小子頓了頓,說:「真沒想到原來這麼多年它和我就那麼近,我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

張揚又用眼睛仔細的觀察這小子,精氣神都絕對是人類的,只是他的魂顏色有些飄散,不象正常人那樣凝結一體,難道是,借屍還魂?張揚忽然想起,為什麼他會對玄武之手那麼感興趣了,對他說:「你不是人類,你是玄武一族的?」

那小子睜大眼睛盯著張揚看了很久,大叫一聲,才說:「靠!這你都能猜出來?我真是佩服你了!難怪最後玄武之手會落到你的手裡。」

「我再說明一下:玄武之手真的不在我這!還有,我要問你,我朋友是你殺的么?」

「殺人?大哥,你仔細看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殺死人么。」

張揚想了想,用很平和的語氣說:「我很同情你,真的!」

「同情我?你知道了什麼?」

「被困在這**里很痛苦吧?你為什麼不毀掉這**,只有那樣你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那小子再一次被張揚的話語震動,他顫抖著,指著張揚說:「你……你不是人……你是什麼……似乎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是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只是我見過太多的妖怪,也聽過太多的故事,對你的經歷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告訴你那隻手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絕對的安全。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你還能保護它么?」

「……我不知道……可我出來的時候……已經發誓一定要奪回那隻手的,他還在等著我。」

「既然他還活著,你就更不用急著拿回那隻手了!」張揚勸他。

那小子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忽然用兩隻手掐住張揚的脖子,氣呼呼的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當初就是你們人類砍掉了他的手,就是你們因為貪婪才會對我們一族不斷追殺,就是因為所謂的寶藏所謂的回報就殺害了我們那麼多的親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剛才不是聊得很投機嗎,怎麼忽然又動了殺機?」

那小子回頭,卻只覺得雙手一麻,張揚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握。「是誰?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么?」

「不是見不得人,是見不得龜。」那人輕輕的彈起,把張揚置於高處一枝伸展的粗樹榦上,然後落下,對面前的人說:「他對我有很大的用處,所以暫時你還不能殺他!」

「為什麼?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只因為我比你更強!」來人忽然閃動身影,消失不見。

張揚看得很清楚,那個在最危險時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很久不見面的老蔡(在《橙霧》中出場),而現在,他正站在那小子的身後,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指甲閃著烏青色詭異的光。

一個回合,一個回合而已,那小子倒在地上。老蔡沒有殺他,只是讓他完全沒有了還手的能力,老蔡低聲說:「原來你是靠著借屍還魂才上了這小子的身,我問你幾句話,你必須老實回答。」

那小子扭過頭,想拒絕,卻聽到老蔡問的是:「大老張還沒有死呢吧?」

「你怎麼認識他的?」他很驚訝。

「回答我!」

「沒有!」

「好。第二個問題,他既然沒死一定是在你們的大王八窩裡睡覺嘍?」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得到張揚手裡的玄武之手,你想怎麼處理它。」

「我當然是拿回去,給他!」

老蔡打量他半天,冷冷說:「你就用這人類的身體去?保護聖殿的結界會讓你通過么?」

「這,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我們聖殿的存在?」

「大老張沒和你說過他的戰友?」

「你就是那個總也不死不受傷的……」

「那個就是我,」老蔡又躍起把張揚抱了下來,笑著說:「你可不能死啊,我還有兩件事情要讓你去辦呢,你如果死了誰去給我辦事啊。」

張揚也輕輕的笑,說:「武大夫說的那個戰友也是你吧。」

老蔡點頭,說:「當然是我。」

那小子滿臉的不可思議,心裡對自己說:「今天真倒霉,碰到兩個怪人!在他們面前怎麼連一點秘密都不能保留啊,他們都是什麼來路?看這樣子他們好象也是認識的。」

老蔡拉著他們倆說:「先找個地方,我把關於那隻手的事說給你們聽!」

那小子指著張揚,說:「憑什麼讓他知道我們的秘密?」

老蔡正色道:「他還要替我去尋找那把鑰匙呢,不讓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怎麼行!你以為憑你現在的樣子自己就能找到鑰匙?」

張揚看那小子不再說話,又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提議不如去白娣的家,老蔡面有難色的說:「前一段時間我知道有個很有點能力的妖精全城的找一個人,我想也許是和那隻手有點關係。」

張揚也沒有多解釋,只是點頭。那個小子一臉的不服氣,卻不敢造次。

來到公園外,一輛計程車停在門口。張揚笑了:「我說那個司機的笑容怎麼那麼眼熟呢,原來老蔡真的是去開計程車了,那武教授說的一切也都可以成立了,一切都搞清楚了,終於沒有盲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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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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