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黃昏(下)

第八章 黃昏(下)

彭侯,彭侯,張揚終於想起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名字如此耳熟了。

《白澤圖》曰:「木之精,名『彭侯』,狀如黑狗,無尾,可烹食之。」吳先主時,陸敬叔為建安太守,使人伐大樟樹,下數斧,忽有血出,樹斷,有物,人面,狗身,從樹中出。敬叔曰:「此名『彭侯。』」乃烹食之。其味如狗。這些是張揚曾經讀過的一些關於彭侯的記載,原來,彭侯的本質竟是木之精原!

此時彭侯正躺在白娣家的沙發上木獃獃的看著天花板,張揚坐在他的旁邊,白蛇正在給張揚講述她和彭侯認識的經過。「當初,在我修行的山谷里有一棵參天大樹,他,就是那大樹的精原。」

「精原也可以修鍊成人?」張揚問。

「這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們蛇修鍊成人已是不易,他能成人更是經歷千多年刻苦修行才有的結果。」白蛇輕輕道:「只要你付出過努力,就會有所收穫,老天從不會虧待任何勤奮的人。」

「精原可以離開本體獨自活動么?還是只有本體死亡精原才可以自主活動?」張揚很好奇。

彭侯伸個懶腰,說:「本體就象是房子,為我遮風擋雨。自從修成人形本體爆裂以後我就混雜在人群中,學著過人類的生活。如果不是後來被那個人渣追得我四處逃串,我本來可以有幸福的生活。」

「那個人是怎麼回事?他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他從誰那裡學會找我們一族的方法,吃得上了癮。就四處找古樹,挖掉,然後抓住彭侯吃掉,靠著累積的法力他竟也有了道行,而我一見到他就心惶腿軟根本就沒有辦法抗爭,所以一直以來我都在逃亡。」

「書上記載彭侯不是黑狗一樣的生物么?那是你的原形?」

「我剛開始只是一點意識,後來隨著修行漸漸有了身體,那是自然的天賜的的身體,的確有點象你們人類養的狗。再後來,我懂得更多的時候,看到了她變成人形的過程,我就想,也許到了適當的時候我也能和她一樣擺脫原有的身體獲得人類的身體。終於,在她出山大概600多年以後,我有了現在的身體,象人類剛出生一樣我從本體破木而出,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怎麼覺得象在哪聽過這種說法呢。」張揚自言自語道。

「有個叫衛斯理的人曾經寫過一本叫《還陽》的書,裡面講的就是關於我們的故事,你看過?」

「看過,看過,他的書我都看過,不過,我一直以為那都是幻想。」張揚又摸摸鼻子。

「人們總是喜歡在記述事實的時候加進自己主觀上的看法,弄得事實不象事實,故事不象故事,一切都成了傳說。」白蛇幽幽的說,「我的經歷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那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經歷寫出來,一定也會是這樣了?」張揚興奮的問,「不會有人把我當成瘋子?不會有人相信我寫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應該是這樣,現在,人們都在竭力證明自己是無所不知的,都在竭力排斥對我們這些未知生物的恐懼,偶爾有人記述真實的經歷也只被某些人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照我看,唯一能夠相信別人經歷的也只有你這麼樣的一個人了。」彭侯懶洋洋的說。

「你也不用這麼捧我,你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張揚並沒有因為彭侯刻意的稱讚而沖昏頭腦。

「你放心,既然小白在這我就什麼都不怕,也用不著你了。」彭侯轉過臉去,一臉真誠的看著白蛇,問:「小白,你願意幫助我么?只要把那個貪婪的人類弄死,從今以後我就算是真正解放了!」

白蛇沒有表態,張揚心裡想:是不是她要提什麼要求呢?又是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還沒等白蛇張口,彭侯先說道:「只要你能幫我除去這個眼中釘,我願意給你辦三件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張揚一笑,說來就來了,似乎妖怪們對提條件只有一個概**:三件事情。真是簡單得有夠可愛,老蔡是這樣,白蛇是這樣,他也是這樣——難道這是妖怪們圈子裡的習俗?

白蛇點點頭:「下次如果那男人再來騷擾你的話,我會保護你,殺死他。」

彭侯聽她如此說,興奮地跳下沙發拉起她的手,「我們走,他一定還在附近等我。」

張揚走近窗子,看了看說:「先不用急,他就在樓下路燈邊等你呢。」

樓下,兩個玩了幾百年藏貓貓遊戲的「人」終於站在了一起,充滿敵意的望著對方。

白蛇站前一步,冷冷的說:「你是個人類,應該明白什麼叫適可而止,彭侯修行不易你又何必窮追不捨趕盡殺絕呢?須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怎能如此妄造殺業?」

那人不屑地看看白蛇,一撇嘴:「滿嘴仁義道德,老子我願意你又能把我怎樣?」

「我只想勸你放下屠刀,只靠吃彭侯的**所得法力有限,遠沒有自己刻苦修行的效果好,你為什麼還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嘿嘿,老子活了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我的人,你要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白蛇面色更冷,斥問他:「除了彭侯,你還吃過什麼?」

「我……我吃什麼關你屁事!」那男人明顯有些心虛。

「你吃過人!」白蛇的聲音里滿是冰冷的寒意。

「沒……沒有,我沒吃過人。」他緊張的看看彭侯,又看看張揚,咽下一口唾沫。

「你已經無可救藥了。」白蛇輕嘆一聲,緩緩抬起右手,原本潔白的手掌上湧出股股墨綠的氣,那氣逐漸散開,象一張飄渺的網逐漸把那人包在其中。那人似乎對那綠氣格外恐懼,不停後退,後退。他氣急敗壞的說:「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再逼我,我就和你拚命了。」

白蛇幽幽的說:「你知不知道,本來只吃彭侯的你已經有了近千年的道行,如果你能夠靜下心來多修身養性,造福蒼生,那麼你離正果已不遠;可惜,你卻學別的妖魔吞噬人類,但凡被你吃的人是精氣神魂一起被你吞噬,他們**雖死精神尚在,他們在你的體內逐漸積累疊加,他們互相融合滲透,最後成了一個統一的集合體。而這集合體就是你最大的破綻。」她說話的時候那些極細的墨綠色的氣忽然發動起來,象箭一般刺進那男人的身體,這邊,白蛇開始以一種極其低沉的聲音開始細語。

離她很近的張揚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而彭侯卻躲在張揚的身後,看著已受制的天敵,臉上滿是喜悅之情。白蛇憐憫的看著那男人,說:「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么?」

那男人再沒有剛開始囂張,慌忙跪倒在地,哭著說:「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沒有活夠啊……」

「在你吃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有家人?你有沒有問過他們有沒有活夠?」

「不要……不要殺我……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吃了……」

「很抱歉,已經晚了。」白蛇緩緩的放下右手,那些氣已經消失不見。那男人看看自己的身體,覺得沒有任何不適之處,又囂張起來:「臭女人,敢嚇唬老子,老子讓你不得好死!」

他蹦起來撲向白蛇,就在剎那間忽生變故:千萬條墨綠色的氣象線一樣從他身上剛剛被刺出的空洞射出,他的身體象被針刺破的氣球般乾癟下去。一會兒的工夫,綠氣散盡地上只剩下一堆墨綠色的塵埃。

好奇的張揚第一時間衝上去看個究竟,回頭問白蛇:「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是我見過所有人中最愚蠢的一個,只知道進補不知道對體內的氣加以利用。這麼多年各種氣鬱結在他體內,勉強保他不老不死**不敗,可最大的隱患就是一旦皮囊被破就只能象現在這樣收場。」白蛇說。

彭侯氣憤的罵道:「他媽的,我那麼多同類都讓這個白痴當補品給吃掉了,原來都被浪費掉啦!」

白蛇看著彭侯,問:「你的承諾還有效么?」

「當然有。我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么?」

「那好,我讓你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陷入昏睡的時候保護張揚,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彭侯為難的看看張揚,點了點頭:「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小子,不過你可以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

白蛇身體一顫,眨眨眼睛,成了白娣。她好奇的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張揚還不是很習慣她這種忽然之間的轉換身份,不過還是費盡唇舌的把大概的經過講給她聽。又問她:「你姐姐怎麼說睡就睡啊?連招呼都不打。」

「她上次神劫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剛才又大耗元氣,所以就又睡了過去。」白娣轉過頭看著彭侯,問:「你就是在樹上偷窺我姐姐變成人的那個樹精嗎?」

「樹精?還沒有人這麼稱呼過我呢,小白蛇對老人要客氣一點啊。」彭侯打趣道。

「什麼小白蛇,我叫白娣,是人!」

「我也不是什麼樹精啊,我叫彭侯,也是個人。」彭侯嬉皮笑臉的說。

「行啦,天敵一死你就沒有怕的了是不?馬上就回複本性啊?」張揚一拍彭侯的肩膀,「保鏢大哥,以後我這條小命全靠你了。」

「要不是遵守諾言,我第一個就想要你的命——竟然讓一個人類看到我落魄的樣子。」

「別啊,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你剛才那個膽小如鼠的樣子我一定不講給白娣聽。」

「你敢!!」彭侯惡狠狠的瞪了張揚一眼,又嬉皮笑臉的對白娣說:「妹妹,別聽他瞎掰哥哥我勇猛著呢。」

張揚看著彭侯那色咪咪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指著彭侯說:「是你,一定是你,絕對是你!」

白娣好奇的問張揚:「什麼是他?」

「瀋陽醫學院第一情聖兼色狼,玩弄無知少女無數的超級大淫賊!」

彭侯得意的笑笑,拱拱手:「不敢,不敢,都是大家給面子。」

張揚急忙把白娣護在身後,對著彭侯咬牙切齒的說:「別想打白娣的主意!「

「放心,我只對女『人』感興趣。農業大學的姐妹們,我彭侯來啦……」

張揚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真的開始為學校幾千名女性同學感到擔心,悔不該,救了這頭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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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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