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皇帝的去處

夙沙瑞聽衛立奇如此一說，臉即變得猙獰，咬牙切齒地道：「你……你這畜生，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還好我從未想過要把你認了。」

「你說什麼？」衛立奇神色也立即變得猙獰，猶如發瘋一般，他撲上去，將夙沙瑞按倒在地。

速度之快令染卿塵咂舌不已，沒想平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衛立奇，也能這麼猛。

只見衛立奇用手掐住夙沙瑞的脖子，「你原先說要讓我認祖歸宗，只要將天道奪過來，就讓我當太子的話，全是騙我的？」

衛立軒與染卿塵聽衛立奇這話，不禁挑了挑眉，這皇帝給衛立奇下的誘餌好大，難怪之衛立奇對夙沙瑞死心踏地，一點怨氣都沒有。

而夙沙瑞被衛立奇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未及反應，脖子就已被掐住，他一下變得呼吸困難，原本蒼白的臉一下變得通紅，「你這個畜生，不，你連畜生都不如，你竟敢掐我，你不得好死，來啊，來啊，我看你還真敢弒父不成。」他邊叫還邊握住衛立奇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擂。

衛立奇被夙沙瑞這一激，被夙沙瑞欺騙的怒火更甚，他手上不覺用力起來，「你以為我不敢？我就掐，掐死你！掐死你！掐……掐……」他象瘋了一樣，死死地雙手卡住夙沙瑞的脖子，令夙沙瑞都喘不過氣來了。

沒過多久，就見夙沙瑞雙眼暴瞪、臉色發紫，掙扎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最後終是停止不動了。

而衛立奇仍在用力的掐，為了他破碎的皇帝夢，為了他受騙的十幾年，一個勁地想要把這口怨氣與怒力發泄出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身下人早已停止了掙扎。

待到他自己沒力時，低下頭一瞧，才發現，夙沙瑞已經是沒氣了，而那兩隻眼睛鼓鼓地瞪着，死不瞑目。

這個皇帝從未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個兒子的手裏，他甚至想過其他皇子可能會因皇位問題而弒君，卻未曾想過，這個他一直看不起，只有利用的兒子也會咬人，而且一咬居然就是把自己咬死。

衛立奇看到夙沙瑞暴突著雙眼，嚇了一大跳，身子頓時後仰，跌坐着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地瞪着一動不動的夙沙瑞，然後又低下頭驚慌地看看自己顫抖的雙手，口裏不停地喃喃道，「我沒想殺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驀地，他猛一抬頭，眼睛兇狠地瞪向染卿塵，「都是你，你這惡婦，你調撥我們父子關係，是你，是你殺的。」說完，他一個跳起，就向染卿塵撲來。

可是他的身子才一動，立即感覺一道掌風，向他劈來，他被摔了出去，跌了個四仰八擦，後腦勺磕到了地上，頓時眼睛前金星直冒，天眩地轉。

待他定神爬起，就見衛立軒已護在了染卿塵的身前，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沒有一絲暖意。

「沒見過象你如此大逆不道、狼心狗肺之人，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下得了手，你果真是畜生不如。」衛立軒道。

話語冷嗖嗖的，令衛立奇背脊竄起一股寒氣，凍得他身體都要僵硬，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他猛地跪直在地上，朝衛立軒求道，「五弟，五弟，看在我是你四哥的份上，你就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會改，不會再動歪腦筋。」

「我可不敢把太上皇的兒子當兄弟！」衛立軒冷哼，話語里有濃濃的諷刺，「而且，你刺殺我父親，令父親差點傷到了性命，我想，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五弟，四哥我是一時糊塗，你原諒四哥，今後你要四哥做牛做馬都行。」衛立奇急急地哀求道。

「原諒，那不可能，不過——」衛立軒冷冷地道，「我倒可以給你兩個別的選擇。」

「是什麼？」衛立奇迫不及待地問，他才不在乎能不能被原諒，他只要活命，如今，周圍都是衛立軒的人，他想逃是不可能了。

「一是你自裁。」衛立軒瞧着他嘴角冷笑道。

衛立奇呆了呆，「還有一個呢？」他有些遲疑地問。

「二是我讓人送你上路。」

衛立奇一聽，徹底狂亂，逃不了了！這下是鐵定逃不了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濱城的百姓看到位於東北角的破廟莫名燃起了大火，想着那不過是一件破廟，也就沒人想要去救火，只圍在破廟周圍看熱鬧。

待大火過後，百姓驚訝地發現，在這一堆廢墟中，竟然有兩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屍體旁有一個火堆，於是，大家就猜測，定是這兩人在這生火取暖，睡着的時候不小心走了水。

而這破廟平日不會有什麼人來，偶爾來這的也是一些流浪的乞丐，因此也沒人會注意。

一代皇帝就這樣子死去，成了第一個死後沒得葬入皇陵的皇帝，在沐國的史書上記載為失蹤。

濱城，東海海邊，萬頭攢動，大批的百姓都聚在海邊，眼睛好奇地看着海面，像是在搜索什麼東西。

衛立軒與染卿塵此時，亦站在海岸上，在他們周圍，是一個年近四十，威武的中年男人，正是東海船王金當家，金魁。

而在男人的身邊，赫然是豪爽大氣金如玉。

他們的目光都緊緊地盯着遠處的水面，翹首以盼。

「爹，你說他們會不會上不來了？」金如玉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有些焦急地道。

「別亂說話，不吉利。」金魁伸手拍了下金如玉的腦袋，又用眼瞪了她一下。

大約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衛立軒象是發現了什麼，朝着海面的某個方向指了指，對染卿塵道，「快看那裏。」

染卿塵等人順勢看去。

只見那海面上的水開始有些晃動，緊接着，是一陣泡泡，隨即就見水面浪花翻騰。

在越來越大的浪花之中，一個巨大的黑鯨緩緩地浮出了水面。

「上來了，上來了。」金魁激動地連連說道，握拳的雙手竟微微顫抖。

岸上的百姓立即發出一陣響徹天際的歡呼。

染卿塵看着面前這個巨大的黑鯨，威風凜凜地駛來，心裏着實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在這科技不發達的沐國，居然有這樣的曠世奇才，竟真把潛水艇造成功了。

今日試航，雖然不到十分鐘就起來了，但這艇造得確實讓人驚訝。

試航之前，她看過這艘潛艇，造型是模仿大黑鯨的外觀建造，仿製得惟妙惟肖，艇長大約二十一二丈，艙位是按二十五人設計，船尾與頭頂上各有一個螺旋槳，與艙內腳踏板的傳送帶相連接，利用腳踏提供螺旋槳驅動的動力。

不過，染卿塵沒有看到有供氧系統，而在這樣密封的狀態下，這艇竟也能支持近十分鐘，真是不可思議。

此時，浮出水面的航蓋打開了，一個身着東海船王世家制服的水手從潛艇里鑽了出來。

只是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一出來就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果然還是供氧不足啊。」染卿塵喃喃地道。

據她所知，正常人閉氣3分鐘以內，也就是說氧狀態在3分鐘以內，對身體無影響，而船艙並不大，卻裝了二十多人，那裏面的氧氣並不夠支持他們健康呼吸十五分鐘。

染卿塵計算過，按這艘潛艇的速度，到達仙島最少需要十五分鐘。

但若是把人放少些，就有可能氧氣足夠，但人少，踩腳踏的人手不夠，就不足以提供螺旋槳的動力，潛艇又無法前行。

衛立軒與金魁等人也看到了那水手的情況，又聽到染卿塵這麼一說，興奮的神色頓時緩了下來。

待潛艇停泊，金魁已是迫不及待地招手讓那第一個出來的水手過來。

「金順，什麼情況？」他急切地問道。

「胸悶，頭暈，喘不過氣來。」那水手金順似有些驚魂未定地樣子，說道，「下水之前，衛夫人跟我說過，若是出現這種狀況，一定要立即上浮，加上我們的水手也有個別也暈了過去，因此屬下就下令上來了。」

金魁呆了一下，然後眼睛猶疑地看向染卿塵。

而金如玉已先問出聲來，「卿塵，怎麼會出現這樣狀況，你知道是不是？」

染卿塵嘆自息一聲，「道理很簡單，就跟在水下人要閉氣一樣，這艘船下了水，也就閉氣了，而船艙里的空氣就變得很有限，支持不了多久，就需要新空氣填入。沒有新空氣，人呆在其間就如同被關在密封的房間里一樣，會窒息。」

金魁恍然，一拍腦袋，「居然是這樣，我怎麼沒想到！」

他苦苦地思索了好一會，卻沒想到有什麼辦法解決。

這時金順已從身上掏出一顆雞蛋大小、通體透亮、光彩奪目的珠子，恭敬地遞給染卿塵，「多謝夫人。艙內燭火熄滅之後，已是黑乎乎的一片，若非有夫人這顆珠子照明，最後我們都沒法操縱船隻，讓它浮上來。」他感激地道，衛夫人可是救了他們一船人的性命。

金魁驚訝地看着那珠子，「夜明珠！」

「照明用而已。」染卿塵接過，微微一笑，「燭火燃燒也需要空氣，金當家若能在船艙里以夜明珠照明，將可以節省一些空氣。」染卿塵並沒有提氧氣這個詞，畢竟這裏的人沒有知曉這空氣里的成份。

「好，好。衛夫人真是聰明。」金魁高興地道，然後轉頭朝一直含笑不語地衛立軒道，「世侄得了一塊寶貝啊。」

衛立軒滿眼笑意地望着妻子，「是，她一直是一塊寶貝。」心肝寶貝。

金魁雙手搓掌，「衛夫人這麼聰明，定是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就教教我吧。」

他不恥下問，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高了染卿塵一輩。

這船都造了近三年了，他本以為這次應該是一舉成功，沒想還是出了問題。

染卿塵微微一笑，「金當家真是謬讚，讓卿塵慚愧。」

看着眾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她，衛立軒輕笑道，「塵兒你就跟金當家說說吧，我看你之前跟我說的方法，可行。」

金魁聞言一陣驚喜，「真有辦法？真有辦法！」他原來不過是試着問問，沒想居然真有。

染卿塵淺笑盈盈，「金當家，我說一個方法，你看行不行？」

金魁已連連點頭，「你說。」

「你朝改進驅動力的方向想想法子，盡量以較少的人來踩腳踏，減少入艙的人。」

有限的空氣，人少，呼吸時間就長。

看着金魁臉上的興奮，染卿塵可以預見，潛艇下次再試水的時候，一定能成功！

衛立軒看着染卿塵，眼裏也有不可抑止的激動，他知道，踏上仙島已為時不遠矣。

這時，衛忠走上前來，將手裏的消息遞給衛立軒。

老國公爺第一孫女出生。皇帝位臨國公府祝賀。

「是念兒的孩子出生了！」染卿塵高興地道。

趙念兒這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了，因為身體問題，懷孕的驚險時時在，這下終於放心了。

而衛立軒則心裏嘀咕，這皇帝位臨，未免榮寵過了火，只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瞟了一眼染卿塵，若有所思。

已近年關，再有幾日，等衛立軒處理完東海十城的一些事務，他們也就要回沐陽了。

而這幾日金家大小姐整日奉陪。

一行三人加上各自的奴婢，將濱城大大小小的景色都觀了一遍。

只是，染卿塵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金如玉一個大姑娘家終日陪着他們轉，不，應該說是陪着衛立軒轉，當然，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未經意的舉動，但有眼有心的人都看出不合規矩，可那金當家卻仍任由女兒的行徑……

染卿塵不爽，非常的不爽。

衛立軒這幾日除了陪她，也常與金當家討論一些事情，金如玉也在旁陪着，經常是到深夜才散，金如玉與衛立軒呆在一起的時間居然比染卿塵還多。

染卿塵不爽之餘，又加心煩。

這日晚膳過後，衛立軒去找金當家談事情。

染卿塵則由春婢陪着，在小花園裏散步。

這懷孕的人要多走走，這樣生產時就容易得多，這沐國的醫療水平與現代差太多，一個不留神，就會一屍兩命，再加上她現在這具身體未滿十七歲，生孩子根本就是在鬼門關打轉，因此，她一直很注意鍛煉身體。

在花園裏轉了幾圈外，染卿塵覺得有點累了，便讓春婢扶她一把，準備回屋。

「你說主子會不會娶金小姐？」

「我看很有可能，你沒看見金小姐最近是春風滿面，定是好事將近。」

「嗯，金家在東海的勢力這般大，若是金小姐嫁給了主子，那往後在這東海，可就什麼都是由主子說了算，娶一個女人得一個如此大的勢力支持，只有傻了才不去做。」

「我看，這府里肯定是要辦喜事了，你說，主子去找金當家會不會提此事？」

「有可能……」

樹叢后，兩個丫頭交頭接耳的聲音，說得是熱鬧不已。

春婢已白了臉：「夫人……」

染卿塵伸手扶著酸痛的腰身，「春兒，我累了，扶我回去。」

「是。」春兒一手托著染卿塵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萬般小心地，攙染卿塵回到屋內。「夫人，國公爺不會……」

「我相信他。」染卿塵妙目一閃，嬌顏微凝，「我相信他不會。」

春婢微鬆了一口氣，卻見染卿塵凝眉，便知她心情定也是不佳，「要不要奴婢去金家打探打探……」

她們四婢跟在染卿塵身邊，倒比從前閑了許多。

很多事，因為染卿塵太聰明，所以根本就不會需要用上她們，就已能猜到一些事，再加上染卿塵懷孕，很多事情，她都暫時放下，因此，她們四婢根本就是沒有用武之地。

「不必了。不過……」染卿塵淡哂，「也得讓金家明白，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事。」

春婢聽得糊塗。

「你過來……」染卿塵讓春婢附耳過來，低低吩咐了幾句。

「奴婢遵主子的吩咐。」春婢有些驚訝。

「春兒，自己的男人要靠自己去捍衛，對不對？」染卿塵微微一笑。

一個時辰后，船王世家金府。

議事廳上，金當家與衛立軒二人相談甚歡，金如玉坐於一旁，俏眼盈盈地瞧著衛立軒。

這幾日與衛立軒朝夕相處，那本欲深埋的情絲，頓時便如雨後春筍，瘋狂地又長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其間與染卿塵相談得來，她心裏便升出一股痴念，甚至放棄了原本的堅持。

她本就是一個豪爽的人，決定了，就立即去做，她說動了父親。

為妻為妾都好，只要能時時看到他，時時與他在一起，她都願意。這是她昨晚向金魁說的話。

金魁看着女兒堅決的神情，嘆了一口氣，他金家的大小姐，無論如何都不能是妾，所以他必須為女兒爭取，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可能讓女兒嫁低了。

今晚的正事已談完，金魁看衛立軒帶笑的臉，不由心中一動，這衛立軒似乎沒有以前這麼冷漠，是否今晚試探試探。

他轉頭看了一眼女兒，就見金如玉一雙水盈盈的大眼，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衛立軒，那對雙眸的深處，泛著一層迷濛而又露骨的關切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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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