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九十六

冰清幾天來看到別人柔情萬般,恩恩愛愛的,一個人的時候便十分地焦躁不安,她說不出個所以然,這是青春涌動的激情不願再潛伏了。冰清喜歡的人很多,可讓她確定一個她想嫁的人,就和她對愛的理解一樣模糊不清,雖然早過了懷春的初始年齡,可愛情的殿堂她仍未窺其門徑,更不要說徜徉其中,享受那精靈兒的美妙和溫馨了。

強兒讓她愛得神魂顛倒,無以復加,可終歸他才三歲多,滿足不了她屬於女性的全部需要。女兒家的天性使她想給強兒找個大哥哥,給自己找個丈夫了。愛情她不理解,婚姻她卻曉得,再說,她可不是個獨身主義者。以前大家一塊玩,從未覺得夏雪濤有什麼特別,可自從聽到了紛亂世界中他的一些故事,她冷不丁地感到自己愛上他了,一些天來,偏偏不見了夏雪濤的蹤影,於是崇拜在神秘中醞釀,他變得高大而神奇了。

這日她正沉思默想着,玉潔和柔溫攜手攬腕地回到家裏。正在度蜜月一樣的玉潔可沒發現冰清有什麼異樣,倒是柔溫心細了些,悄悄和玉潔說了。玉潔笑他道:「你還成了神仙呢,她心裏想什麼,你怎麼能知道?別瞎猜了。」柔溫道:「或許是我錯了,可你看她眼光迷離的樣,肯定是有了大心事。」

吃飯的時候,冰清獃獃發怔,若有所思的。玉潔也發現了冰清異樣的神態,她回視柔溫,柔溫卻只甜嘴巴舌地盯着她笑,不知是在欣賞她的美,還是對她疑問目光的回答。冰清吃着飯,目光躲躲閃閃中,忽地射到玉潔的臉上,朗聲道:「媽,我要嫁人。」玉潔愕了愕,一時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稍停,她才笑着問:「冰清,你怎麼了?生我們的氣了嗎?」「媽!」冰清扭了下腰肢,翹著小嘴嚷。柔溫偷偷地笑,湊到玉潔耳旁哼道:「好姐姐,我說着了吧,這小妮子愛上人哩。嘿,什麼能瞞得過我這雙法眼。」

玉潔真吃了一驚,道:「冰清,真的嗎?你愛上啦!」冰清咕噥道:「愛不愛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要嫁給他。」玉潔更奇,忙問道:「他是誰?你身旁的男孩子也太多了。」冰清白了媽媽一眼,道:「從前常在一起的,你們知道的,哼」她賭氣再不吭聲。柔溫喜形於色,笑道:「是這樣啊,那我和你媽媽可得好好猜猜了,我們認識的,以前常在一塊的,一,二,三,四,五夏雪濤!對,就是他,嘿,你還能瞞得了我,你們倆才般配,只他那個激烈狂放的勁才能折服你。」玉潔氣得打了一下柔溫,嗔道:「你別胡說,亂點鴛鴦譜,看惱了她。」冰清白了柔溫一眼,道:「是他又怎麼樣?我就是要嫁給他,旁人我再也懶得理了,一天纏死個人,我能嫁了他,也便清靜了。」

玉潔想了一會兒,皺了皺眉,她弄不清女兒這是開玩笑,還是來真格的。冰清身邊的男孩子象蜜蜂一樣多,她都總替她接那些約著出去玩,或是問好的電話,見女兒確實比幾年前成熟多了,也豐盈多了,今日潔白的皮膚更透出些紅潤潤的光澤,她悄聲問道:「你們,多長時間了?談了多久了?我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冰清道:「從沒談過,以前總是大家在一起玩嗎,有什麼好談的。」玉潔道:「從沒談過?那這次回來,你見到他了?」冰清道:「沒有,見了興許還煩了呢。」玉潔嘆道:「那你就要嫁他?」冰清道:「我說了嗎,我就是要嫁給他,我不願再一個人了,總一個人,太沒趣了。」玉潔笑道:「他知道嗎?」冰清道:「他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不過我要是嫁,他就得娶我,要不,哼」

柔溫那邊已笑得前仰後合了,淚水都流下來了,指點着道:「冰清,不愧是你媽媽的女兒,有你的,真有你的,我今個兒真算是服了你了。」冰清道:「去,去,你自己找自己的樂,我嫁人用你服什麼?」柔溫道:「欸,以前都是說笑,你這回要是真的能嫁他,我可是真服你,我肯定是拼了老命也幫你的。」冰清點頭道:「只這句還算正經,有那麼三分爸爸的樣。」玉潔問道:「冰清,你都想好了嗎?就是喜歡上了,一時半時也辦不了這麼大的事呀?再說,他還沒畢業吧?」冰清聽了這話,有些發愁。

柔溫道:「這個我知道,夏雪濤今年畢業,他是定向招生,回來是肯定的。」柔溫心中高興得不得了,象是完結了他的一件大喜事一樣。冰清一聽又精神了,問玉潔道:「媽,你同意不同意?」玉潔道:「媽媽拿你能怎麼辦,你們互相願意,媽媽給你辦嫁妝就是了,家裏什麼時候不由着你,只是你這回可得拿定主意,別再變來變去的了。」冰清氣道:「我多咋變來變去的了?他們今個兒來,明個兒去的,怎麼是我變了?」玉潔道:「那就好,感情這東西,你不專一,早晚有苦果子吃。」柔溫一付深謀遠慮的樣道:「玉潔,你放心,夏雪濤,錯不了的,品德上肯定沒問題,除了太直硬了些,其它方面我看都合適。」

柔溫也不空說,打電話了解夏雪濤的新情況,然後全告訴了冰清,說夏雪濤一直呆在家裏,哪也不去。冰清也是個火性的女孩,得了准信,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玉潔待冰清走了便道:「柔溫,你多照顧一下冰清,有時你說話真比我說了方便,還管用呢。」柔溫笑道:「自己的女兒,我怎麼能不管呢。」玉潔點着他的腦門道:「你可千萬別在裏面胡纏,別攪了人家的好事,你那一套,也就我還能容忍着,到了旁人那裏,就不濟事了。」柔溫經了這番變故,成熟了許多,除了玉潔,凄芳,程慧這些人,旁人還真就不太使原先的性了。

冰清敲開夏雪濤家的門,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把她讓進房。這婦女滿心歡喜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充滿青春活力的姑娘。問道:「姑娘,你是雪濤的同學吧?」「他在家嗎?」冰清不置可否地忽閃着眼睛四周里掃視。這婦女道:「在家,這陣子他就一個人悶在房裏,一天裏我都難得見上幾面。唉,孩子們都太小啦!不知道生活的艱難,你說他能多大,社會上複雜的事又怎麼懂得了,別人說什麼信什麼。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好好地回來了,連點傷都沒受,那個泛光華蠻不錯的,一直把他送到家裏,只是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我都沒來得及謝人家。」冰清笑道:「泛光華我也認識,他們都是好朋友,都是一個心眼的,不用謝的。」夏雪濤的媽媽道:「唉,事情誰心裏不明白,可又能怎麼樣?」冰清贊同道:「姨,讓他們吃點苦頭,受受鱉也怪好的,讓他們知道嘴巴頭上的功夫是不頂用的。」夏雪濤的媽媽點頭道:「就是呢,這些天我一和他說這些,他就翻臉,說得不合他的心意了,他便一句話也不說了,前天因為這事和他爸爸,哥哥又吵了一通,可怎麼說他還小,大家都讓着他。」冰清問道:「吵什麼?」夏雪濤的媽媽道:「還不是怕畢不了業,那樣這些年的書不白讀了?沒了文憑,沒了工作,什麼不都耽誤了嗎。」

看到冰清四下里看,夏雪濤的媽媽不再多說,道:「你也幫着勸兩句,最起碼飯得正常吃呀。」

冰清推門進屋的時候,夏雪濤正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手枕在腦後,沖着窗外發獃,見有人進來,也沒回頭,道:「我不餓,晚上一起吃吧。」冰清躡手躡腳地移進去,拿了件東西摔到夏雪濤身上,大笑了起來,道:「怪話大王,你看誰來了?」

夏雪濤象彈簧一樣直蹦了起來,當看清是冰清,他瞪着眼搖著頭,一付難以置信的神色,驚道:「冰清,是你,你怎麼來了?好幾年沒見着了哇。」冰清嗔道:「胡說,去年夏天還在雲龍家見到過呢,瞧你的記性。」停了停又嬌笑道:「還是這麼不長進,就是這麼一句話。」夏雪濤喜道:「嘿,我一見到你,歡喜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你好嗎,冰清,你們都好嗎?玉潔媽媽,柔溫爸爸,還有其它人,除了雲龍幾個,原來那些人我誰也見不到了。」冰清嗔道:「東的東,西的西,還有象你這樣的,烏龜一樣縮在家裏夏眠的,怎麼能見到?只怕你早把我給忘了。」夏雪濤道:「冰清,忘了誰也忘不了你,你和歐陽彩芳一樣的美,大家都喜歡呢。」

冰清把她知道的都和夏雪濤說了,把他樂得直拍手,說到過去快樂的日子,每提到一件趣事,便笑着拍一回手。末了夏雪濤贊道:「冰清,別人不知怎麼樣,你卻是越來越美了,也變了些,可是變得更美了!」冰清的臉難得地紅了紅,悄聲道:「真的美嗎?」夏雪濤真誠地道:「真的,實在是太美了!」冰清低頭道:「你喜歡嗎?」夏雪濤也紅了臉,道:「我,我,當然喜歡。」他也低下了頭,手扭到了一處。冰清看着夏雪濤的臉嬌聲道:「夏雪濤,你的女朋友只怕更美吧!」夏雪濤道:「女朋友?我哪有,誰能看得上我,我又不會低三下四的那一套,再說學校里也不提倡談戀愛。」冰清輕哼了一聲,道:「只怕是你看不起別人,我還不知你那個狂傲勁,這回小學問變成了大學問,而且真真假假地還當了一回革命者,你還能瞧得起誰?」夏雪濤更不好意思了,小聲道:「肯定是雲龍,或是泛光華跟你說了什麼,其實我實在沒什麼了不起,大家在一起就是了。」冰清見夏雪濤這個樣子,憑空裏來了膽氣,揚聲道:「夏雪濤,我要嫁人了,今個兒特地跑來告訴你,興許還少不得你幫忙呢。」夏雪濤盯着冰清看了半晌,眼光黯淡了下去。

冰清心裏偷着笑,心道:「叫你老一付未卜先知的智者樣,無論說了什麼都一套一套的,看我先在這件事上降服了你,再一樣樣地纏磨你,弄得你死心塌地地聽我擺佈。」嘴上卻一付關心的腔調,近前挨着夏雪濤坐了柔聲道:「你呀,你一個人不覺得太寂寞,太孤獨了嗎?你應該有個愛人呀,老這樣,你還不得枯萎了啦。」夏雪濤道:「當然,但總得有個合適的吧,不能得誰愛誰呀!美滿的愛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哇。」冰清笑道:「我看還是你眼高於頂,沒有幾個女孩子能進入你的視野,能得到你的眷顧,你老是要求十全十美,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自己就十全十美嗎?你才最任性呢,和彩芳一樣。」「總得有志同道合的呀。」夏雪濤回答得有氣無力。

冰清氣得拿手指在他腰眼上戳了一下,道:「還固執,如果那樣,只怕世上就沒有幾對夫妻了。五步之地自有碧玉,三尺之內亦存芳草,你尋覓不到只怪自己或無眼力,或缺魅力,否則,即便空幻浪漫的愛情得不到,現實,美滿的婚姻卻少不了你的,再說,你總得找一個心愛的人睡覺吧,總不能那麼憋著,就象我,天天摟着強兒睡,舒服死了呢。」冰清心裏樂開了花。

夏雪濤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變成了蒼白色。冰清湊近道:「你不贊同婚前同居了?」見她的問話咄咄逼人,夏雪濤嘆道:「我當然不贊成,那麼做是不對的。」冰清嗔道:「哼,你還這麼守舊。」夏雪濤卻道:「不是守舊,是忠誠,首先是對自己的忠誠。」他忽地又固執強硬起來。冰清笑道:「你相信世上有崇高感這類事?」夏雪濤昂然道:「那當然,要是沒有,這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我寧願等,哪怕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會得到真正的愛人的!」冰清氣道:「死去了吧你呵!過分的理想,過分的忠誠就是死心眼,就是冷酷。男人需要女人,女人需要男人,這很正常,沒有什麼不道德的。愛情!有了她以後你再拿出你所謂的忠誠也不晚吶,你又不是和尚,也不是修道士,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夏雪濤道:「或者是我錯了,可是我渴望的不僅僅是男女的情慾,而是真正的溫情,神聖而一塵不染的愛情。」冰清氣道:「唉,你這個死腦瓜骨,實在是沒法理喻了。」夏雪濤道:「我沒法理喻!」心中懷着莫名的凄苦和淡淡的憂傷,他的自尊心又被冰清狠狠刺了一下,痛得很,茫然了一陣兒,他嘆了口氣,再一次把目光移向窗外。

冰清端詳着他,看到他消瘦的面頰,無神的眼睛,還有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她胸中湧上一股女性的愛憐和歡喜,她又向夏雪濤靠了靠,柔聲道:「你又在想國家的事嗎?」夏雪濤道:「嗯。」冰清又道:「那你是怎麼看的?」夏雪濤幽幽地道:「理論上講,我是充滿信心和希望的,可從現實上講,國家的前途卻是令人悲哀和憂傷的。」冰清眼睛亮亮的,輕聲道:「夏雪濤,你別生氣,你這樣,其實我心裏挺敬佩的。」她情不自禁地拉過夏雪濤的一隻手撫摸著。夏雪濤獃獃地望着冰清,痴了半晌,道:「你說的對,你們都對,我們為國家獻青春,可國家的青春卻讓空談家和騙子手們糟蹋著。愛國!我愛國,可誰來愛我呢?我們坐談國事,立談理想,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冰清道:「你泄氣啦?」夏雪濤道:「沒有,只是很痛苦!非常,非常的痛苦!有時總想哭,可連一個哭的地方都沒有,只有咬碎牙齒和著淚水往肚子裏咽。」冰清感動得落下淚來,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他這個人,她真的有些愛上他了。

夏雪濤不知想到了什麼,淚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冰清把夏雪濤的頭抱在了懷裏,兩個人一起嗚嗚地哭,女孩子的心總是軟的,她是心疼他。夏雪濤馬上就有了反應,立時止住了哭聲,直把冰清推開了才住手,可停了停,冰清又撲上來,這回不但抱住了他,混亂中還在他的唇上印上幾個吻。夏雪濤慌了手腳,疊聲喊道:「別這樣,冰清,你怎麼了?」可冰清哪裏肯聽,摁住夏雪濤一陣狂吻,嘴裏「傻瓜,笨蛋」地亂嚷,直到夏雪濤迷亂中想抱緊她的時候,才直跳起來,捂著臉,一溜煙地跑走了。

柔溫是堵八面透風的牆,又是個大人看不住的淘氣包,不消一天,大家便都知道了冰清和夏雪濤的事,而且誰都比他知道的更多。

經過幾天的思考,咂摸,夏雪濤終於回過神來,品出些滋味了,跑來找雲龍。彩芳見了面便叫妹夫,把夏雪濤弄得象個頭遭見公婆的小媳婦似的才停止了調笑。夏雪濤如實交待了他的遭遇,求計於眾人,直把大家氣得直打嗝。眾人輪番訓斥數落了一通,馬上打發他去見冰清,以便了結情緣,完事大吉。

到了玉潔家,玉潔笑着把他讓進去,笑道:「快進吧,阿姨真想你們呢。」攀談了會兒,吃飯時,冰清半遮著臉面,側着身,千呼萬喚始出來,到了也沒正眼看夏雪濤一下。

晚上在冰清房裏,沒有旁人的時候,冰清手指抵著夏雪濤的腦門嗔道:「你什麼都往外說,我怎麼罰你?」夏雪濤道:「都不是外人,先前大家在一起時,什麼事瞞着掖着來着?現在如果躲躲閃閃的,還不生分了嗎?」冰清道:「你也要學柔溫,讓我步媽媽的後塵,給別人取笑?讓我丟人現眼?」夏雪濤道:「我們什麼時候取笑過玉潔媽媽?我們羨慕敬仰還來不及呢。」冰清沒了話,可還是小聲道:「不管怎樣,不許你到外面瞎說,沒深沒淺的,要不,我可真的惱你啊!晚上可就不讓你上床了。」夏雪濤美人在抱,含羞帶愧地瞄著,只是笑,也不吭聲。

冰清躺在夏雪濤懷裏,仰著頭問:「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夏雪濤道:「怎麼也得等畢業,工作掙錢以後,不能全靠家裏呀。」冰清掐了他一把,哼道:「你仔細著,我們可都老大不小的了,再拖就成老頭老婆了。」夏雪濤道:「可結婚終歸不是擺家家,弄房子,置傢俱,操持的事多著哪。」冰清嗔道:「呸,人又不是為了辦傢俱,弄房子才結婚的。等你從學校再回來我們就在一起,象彩芳和雲龍那樣,要是你們家不行,你就住我們家,有我的便有你的,餓不着你,也凍不着你。」夏雪濤道:「好好坐着行不行?冰清,這麼着我不習慣,要叫玉潔媽媽看到了,我多難為情。」冰清可是不管,仍舒舒服服地靠着,燕語鶯聲地道:「夏雪濤,你嫁了我以後,我保證決不女尊男卑。咱們的事事先敲定哦,戶主的牌位我是不跟你爭了,但在家裏事事你得聽我的,只是吃穿用度這些事歸你操持,別的我或許還行,想讓我做飯,圍着鍋台轉,這輩子你就別指望了。」夏雪濤笑道:「多干點活沒什麼,只是遇事兩個人總得商量著來,誰也不應該獨斷專行。」冰清怒道:「不行,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絕不能弄顛倒了,你什麼也不懂,就得聽我的。」夏雪濤爭辯道:「冰清,我可是大學生,知識比你高,你可不能不講道理。」冰清哼道:「你別不滿,什麼不講道理?有知識的受沒知識的管轄,這符合中國的國情。婚姻不是愛情,現實不是理論,你別把他們往一塊攙和,怪煩人的。」夏雪濤笑着吻了冰清,雖是新秀登台,初試身手,總有些笨手笨腳,好在這是自然的事,尚沒有什麼大的紕漏。冰清不在意人吻她,仍道:「還有,不許你抽煙,也不許酗酒,要常洗澡,保持清潔,再者你要注意鍛煉身體。我是媽媽的女兒,媽媽和柔溫差不多一天愛一次,你得有個準備,別到時候吃不消,我可不可憐你噢!要是滿足不了我,說不得吹燈拔蠟,咱們各奔前程。」夏雪濤笑道:「別吹牛,弄古怪,論希奇,誰能比得上彩芳和雲龍,你就是再刁頑,我和雲龍耳濡目染了這麼多年,什麼花樣我都抵擋得住,再說,打打鬧鬧,做做遊戲,也滿有情趣的。」冰清斥道:「我的傻笨蛋呀!我說的是夫妻恩愛,你又胡扯些什麼?你怎麼什麼也不懂?」見到冰清嬌美可愛的樣兒,夏雪濤禁不住張開臂膀,把心愛的人緊緊抱在懷裏。姑娘家也被這從來未經過的甜蜜迷醉了,徑自在快樂之谷,幸福之巔漫遊開來。那吻如海潮一樣,一會便把兩個青春的生命席捲入她的波浪之中了,他們的心貼在一起,一同在那浪潮的尖峰以同一節律跳動起來

柔溫推開個門縫,探著個腦袋瓜擠在那向里望,忽地腰眼被捅了一下,迴轉臉來,卻是玉潔半惱半嗔地愛憐地望着他。柔溫豎起右手食指壓在妻子唇上,又偷看了兩眼,輕輕關上門,然後把玉潔打橫里抱在懷中,躡手躡腳地回到他們的房裏,關上門他才發出笑聲,得意地道:「這回這個小冰清可遭了難了!什麼都落到我的眼裏了,看她以後還敢嘲笑我。」他壓到玉潔身上,動手動腳起來。玉潔沒法,由着他胡纏了一通,才起身到衣櫃里翻東西,好一會才將一些家什打了個包,抱在懷裏,回到床上,緩緩地偎到柔溫懷裏,她沉思了一會兒,用探尋的目光望着柔溫。柔溫不經心地翻著看了看,不過是毛巾,床單,還有夫妻間的諸般用品秘物。柔溫重重地在玉潔唇上吻了吻,小和尚悟了禪般地笑道:「我懂了,我懂了。」玉潔探究地問道:「這行嗎?柔溫。」柔溫笑道:「將心比心嗎,想當初我們是什麼樣?再說行不行是他們倆的事哩,咱們不用管,把東西給他們,隨他們去好哩。」玉潔嘆了口氣,皺着眉又沉吟了半晌,才把東西塞到柔溫懷裏道:「你送給冰清吧,快點回來,我也乏了,想早點歇下,明天社裏還有不少事呢。」

柔溫敲開門,冰清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紅霞和韻彩走出來。柔溫遞過包,說:「冰清」冰清低着頭哼了一聲,柔溫道:「媽媽給你的。」「嗯。」冰清仍未抬頭。柔溫歡喜地在姑娘的臉蛋上莊重地,認認真真地親了一下,悄聲道:「好寶貝兒,這是我給你的。」

柔溫再回到自己的房裏,玉潔已經收拾上床了,柔溫便脫掉一切,赤條條毫無牽掛地鑽進線毯中。玉潔卧在他懷裏呢喃道:「好寶寶,今個兒我不想來了,我倦得很,你要實在想要,等我好好睡一會兒再給你,好嗎?」柔溫在玉潔身上到處親吻撫摸,最後用手擁緊玉潔豐滿的腰肢,吻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半夜裏你覺得寂寞的話,就弄醒我,我也倦了哩,要睡我們就一起睡吧。」玉潔不再說什麼,在丈夫的溫存中沉沉地睡過去了。

天外有天,樓外有樓。桃李相伴開,夫

妻情意濃。幻夢夏日七彩雪,百葉紛飛聚街

頭。多少天音玄唱,幾多仙影神蹤。浪蕩去

豐滿愛意,陶制精妙為情種,芳身心卻難消

受。雲霄峰巔,人去香留。八方往來,都是

溫柔。天涯浪漫時節,風光正當頭。

念頭亂閃中,柔溫也睡過去了。

冰清迴轉房來,面浸桃花春水一般,她紅著臉沖夏雪濤道:「乖濤兒,我們怎麼辦?大門都上鎖了,你走也走不了了。」夏雪濤窘道:「你說怎麼辦?我睡地板唄。」冰清拿了塊香皂和毛巾,告訴夏雪濤怎麼洗,待夏雪濤洗完了回來,便讓他床上去,自己出去洗淋浴。

薄薄的錦被上浸著女孩家身體的芬芳清香,那清香中微微含着一股乳味兒,枕頭雖大,撫上去卻極柔軟,知是木棉做的,紅色的枕巾上綉著一對出水的鴛鴦,金線閃亮處,撩人遐思。夏雪濤不知怎麼辦,不知等待他的是什麼。

冰清圍着個大浴巾進了房,將壁燈打開,紅黃綠相雜的光柔和地充滿了整個房間。冰清走到床前,忽然身上的浴巾直落到地上,滑動中瀉出她那美麗的女兒身體來,那對**豐腴括挺,紫葡萄般的峰頭微微上翹,小腹平坦光潔,雙腿修長,肌肉柔和而又飽滿,她粉頸低垂中,長發披肩,一雙玉手纖柔嬌美,那尊嬌面麗顏更是迥異往日,艷美異常。夏雪濤已經傻了。冰清恨道:「你還等什麼?」夏雪濤眼前金星亂冒,喘道:「冰清,這不行,我,我」他急得說不出話。冰清清聲道:「我要和你做夫妻,現在就要。」夏雪濤顫聲道:「冰清,我不是不喜歡你,可現在我萬念俱灰,不敢有這非分之想,我喜歡你,愛你,可總得合乎道德和法律吧。」冰清嬌嗔道:「我們自家願意,這就是道德的,至於法律,還不如暴力呢。」夏雪濤道:「冰清,我現在可是對暴力過敏吶!」冰清哪裏肯聽,象獵豹一樣將夏雪濤撲倒在床上,一通的熱吻過去,兩個人都沉迷了。

冰清仰卧在床上,壁燈的輝光照着她被柔情充滿的臉龐,縴手揮舞處,便扯下了男兒僅剩下的一點衣物,露出了他成年男性健壯雄渾的身體。冰清半羞愧半好奇地凝望着喜歡的人,她好象看到了天地在行陰陽交合之禮,暗涌的柔情蜜意瀰漫了田野,好象聽到了鸚鵡的鳴唱,鳳凰在飛舞夏雪濤露出了男兒的朱雀,任冰清用手兒去撫弄,半晌里,他方抬起女兒家晶玉般的素腿,撫摸她白璧似的臀兒,女孩握著男兒的玉莖,心頭鹿跳,眼見着他飛揚壯大,一點點昂首挺立起來,柔柔忒忒中,興奮而又激動。冰清嬌羞嫵媚,風情萬種地扭動身軀,輕聲哼叫着,把愛人拉向自己,讓他貼上自己火熱的身體。夏雪濤感到女孩的身體也鼓鼓地在漲大,變得更飽滿,更富有彈性,他用力吮住冰清冰清的唇舌,心頭也已醉迷昏亂。女孩任他相擁一抱,任他雙臂纏繞,任他插入自己的胸懷,**她亂跳的一雙**。冰清哼哼著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是嬌羞還是呼喚。半晌,男兒家方起身,翹起玉莖,那冠頭處宛若彈頭,赤紅如血,冰清顫抖著握捏不住,她輕吟道:「乖濤兒,你慢一點。」又拉他下來吻自己,咬着他的耳朵輕喚道:「我只給你,再不給旁人了,我一輩子只給你一個!」夏雪濤輕應了一聲,說完他分開冰清潔白的大腿,用**挑弄她的妙處。冰清脈脈含情,仰面承受,陰縫不覺已微微綻開。男兒的物兒觸到女孩鼓凸的**上,摩擦了會兒,陰門又脹開些許,慢慢但有力的,冠玉之寶便頂入了女孩的**。這玉莖刺入如同割蚌,夏雪濤感到那所在嬌嫩無匹,然而緊緊的,溫潤而富有彈性。冰清感到下體被一個柔軟而又堅硬的物兒頂開了,滑入中沒有痛感,很舒服,不禁感到有趣,嬌媚地沖愛人笑了。男兒家血潮翻湧中將寶冠整個送入了,分波開浪,一下子將女孩的處女膜捅開了。冰清疼得一哆嗦,身體回縮了些,男兒的陽冠又脫開了,然而這寶貝兒又跟了上來,悠悠地將冠頭送入,冰清疼得皺起眉來,用手輕輕握住尚在她體外的一點**,嬌聲道:「你慢一點。」兩個人緩了一會兒,男兒的寶莖在女孩的手中又向她的陰門內滑去了,女孩的手也鬆脫了。冰清感到被撕裂了一般,身體里火熱而又鼓脹膩膩的有些不得勁,可又美妙無匹!她嬌哼著搖著頭,將愛人的身體拉下來,閉上眼摟着他的頸背,輕輕呻吟。男兒左右動蕩,不斷地向前擴展,直到他獻出自己所有的精肉,將女孩的下體貫得滿滿。冰清起伏扭動,接受愛人搖動的玉莖的不斷撞擊,她又用力裹緊他,想讓他不過分地放肆

愛過一遭,冰清和夏雪濤並排躺在一起,冰清的下體只出了一點血,並無大礙。偎了一會兒,冰清體力恢復了些,春情再動,拿握著男兒也尚未盡興的寶貝兒央道:「乖濤兒,再來一次吧。」夏雪濤也不說話,只是吻,任冰清擺佈他。冰清再一次仰天而卧,金鈎顫搖,**鬆開,玉壺如同幽泉,她顫動着迎合著愛人的玉柱,身體弓起中,玉柱連根盡沒,頭冠直觸到她身體的極處,府門始為君開。一會兒,冰清伏在枕上,高挺腰肢,美臀兒高高翹起,不住地扭動,夏雪濤在她身後據床跪膝,玉莖飽漲,上去下來,左擦右磨,一會兒冠頭湧入,越過蓬門,在府谷中斜沖亂刺,一會兒**入谷底,向上挑,向下刺,向側拗動,向旁揩磨,洋洋洒洒,無盡無歇。女孩家美麗豐腴,潔白勝雪的臀兒便也搖振不已一陣風雨過後,天地重又歸於平靜,兩人相撫相擁著睡過去了

柔溫早起見了冰清,看她那格外嫵媚嬌柔的樣,便知已是經了人事的了,私下裏偷着告訴了玉潔,玉潔警告他別亂攪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柔溫爭道:「這事也就是只能言傳不能身教,要不我臉貼臉,鼻頂鼻地教她幾手,第一個回合先降服了夏雪濤,以後好在纏磨消受他時能佔了先機,不受委屈。」玉潔嗔道:「你再胡言亂語,我割了你的舌頭。」柔溫自是爭不過,忍下了一回玩心。

冰清早晨見夏雪濤比自己還靦腆,反輕鬆多了,見他手裏拿着張紙在那發怔,好奇地拿過來看,卻是一首詩樣的東西,自己也看不太懂,拿過來給玉潔看,玉潔見上寫道:

青春嘯歌

悠悠歲月隨風旋,茫茫人事不堪猜。

吾之有心參國事,可惜凄楚無神才。

長江萬年存猶在,源頭滴水化冰開。

聖人亦不天生就,皆自苦中錯處來。

男兒本非禪中者,但愛女孩不愛佛。

奈何彷徨雲中逸,身際冷落車馬稀。

風雪漫漫京城路,春雨輕泣未語歇。

寂寞前途無知己,天不縱聲我縱歌。

玉潔看了心裏笑道:「這個孩子呀,就是忘不了這個,什麼時候能知難而退呢?不管將來怎樣,總得先過正常人的生活呀!老這樣,怎麼能真的成熟呢。」雖這麼說,也贊詩寫的好。冰清見媽媽也誇心上肉尖的人,異常滿足,大覺驕傲。

玉潔的心為夏雪濤的詩所動,回到自己房中,取紙筆也隨手寫下兩首小詩來,詩曰:

讀雪濤詩有感而賦詩二首

聞歌知愛意,聽音向雅聲。

柳條因風雨,葉輕舞不休。

憂里存英氣,怨中知名流。

何人明所適,倜儻為國籌。

柔溫轉悠了一陣兒,尋思了一遭,仍覺是不吐不快,暗攔了冰清,秘語十修八動之法,暗傳七損八益之巧,早說得姑娘家臉兒赤紅滾燙,點着柔溫的腦門吃吃笑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柔溫道:「書上看的。」冰清道:「還有多少?」柔溫道:「老鼻子了,不用說前人的巧妙,我和玉潔的招法和心得就不少呢,只可惜這東西不能現身說法。嘿哩,作詩什麼的我不敢和他們比,可我知道**這門藝術上我最行,是天才,和你媽在一塊,十二萬分地匹配!那個美法就沒說的了。」冰清道:「你教他去吧,我不聽了。」柔溫道:「我告訴你方法,你去造就他。我先告訴你幾句關鍵的,古書上說,精,是生命之本源。精氣充足,則生命強健;精氣虛衰則生命敗弱。男女都一樣,養生之道,貴在惜精愛氣,不能縱慾過度。還有,你得控制他些,讓他明白緩舒慢入的道理。身心要保持盈滿,長時間保持身心豐含精氣的態勢,那才會如魚得水,愛至極處亦不傷身心。」冰清再不聽,早跑了。

這日正巧雲雄,雲靖來。雲雄見柔溫一臉得色,覺了有趣,想起幾天前的事,故作冷冷地和他道:「柔溫,我們好朋友一場,從未互相欺騙過,這回你更要說清,你說,你和雲靖怎麼回事?你們之間都做了什麼?」柔溫道:「欸,我還要問你呢。」雲雄道:「問我?你可真不講理,這幾天晚上,雲靖和我愛時,最後總喊你的名字,我問她,她臉紅不說,你給我解釋解釋吧。」柔溫瞪大雙眼,道:「真的?」雲雄道:「這麼大的事,我騙你幹什麼?」柔溫嘬嘬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雲雄道:「什麼!做那事雲靖喊了你的名字,你還說和你沒關係?你是不是和她也那樣了?快交待。我也知你和雲靖,親過嘴,摸過乳了,這我都讓你,不想你還得寸進尺,做了對不起朋友的事。」柔溫道:「這可是大冤枉了。」雲雄道:「你這話我可不信。」柔溫道:「可以找雲靖對質。」雲雄道:「一個都不肯承認,兩個人朝面更不能說了。」柔溫道:「那你可以問玉潔,她是知道我的。」雲雄道:「你們夫妻情深,最後玉潔還是得向著你。我們當記者的又不是不知道,常有做丈夫的外面偷情,許多妻子只是初始要死要活,最後還是說旁人**,自己的丈夫是純真善良的。」柔溫嘆道:「這可要成本世紀以來最大的一起冤案了,我說不清了。」雲雄點頭道:「好,這就是承認了。」柔溫聽了道:「對了,我還忘了呢,前幾天,玉潔和我**,也喊了你的名字了。」雲雄道:「你倒蠻機靈,現學現賣,誰信你的鬼話,只今天你不說清,小到朋友間走一遭,大到咱們法庭上見,勾引有夫之婦,於情於理都是不對的。」被人先說了,柔溫便覺得理虧,玉潔喊過什麼,反不重要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他道:「雲雄,你怎麼這樣,不就是雲靖喊幾句我的名字嗎?又沒真那樣。」雲雄道:「真的?」柔溫道:「真的。」雲雄道:「你發誓。」柔溫道:「我發誓。」雲雄方才笑道:「對不起,柔溫,我太激動了,頭腦不冷靜,冤枉了朋友。「柔溫聽了感動得要哭了,才要謝,雲靖過來道:「你哄他幹什麼!柔溫,過來吧,雲雄他跟你鬧了玩,你以後也檢點些,無風哪來的雨,也不怪姑娘們總折磨你。」柔溫氣得只能笑,也沒辦法,雲靖的話不能不聽,還得和她說自己跟凄芳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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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吟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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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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