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餉
第三章分餉
三個月，艱苦而漫長的三個月終於結束了，黑豬和第七什的士兵們總算是熬到了頭，等來了換防的日子。
「這他媽的狗屎歲月總算是他媽的完了！」大頭一口兩個「他媽」地大罵著收拾自己的裝備和衣物，準備離開兵窯給來換防的部隊騰地方。
黑豬是一臉的興高采烈，這三個月他可算是受夠了，吃了三個月的沙子，喝了三個月的黃湯，讓他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飛離這天剎的大漠。所以黑豬早早地便收拾好了鎧甲裝備，打包妥當蹲在兵窯門口等著馬老大集合然後回大營。
馬老大一邊和來換防的什長打著屁，一邊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自己的行囊，對於他這樣有著八年兵齡的老兵來說，在大漠里多待一刻半刻是無所謂的。不過捲毛可就沒有馬老大那麼沉得住氣了，他甚至將裝備、行囊都背到了背上，結果等了半天，見大家都還沒收拾好，只得又卸了下來，然後又憋不住，又背了上去，又卸了下來，如此反覆。鐵腿看了不禁對黑豬笑著道，他當初第一次戍邊的時候，到了換防時，也是這般急不可奈的，這都是人之常情，多來之次后，就習慣了。
聽到「多來幾次」，黑豬不禁下意識地打了個顫，這個鬼地方，這個「鳥糞都沒有的地方」，再多來幾次，還能得了？雖然黑豬在大仆山時和刺蝟一起也沒少吃過苦，但是在大漠長城戍守的苦，卻不僅僅是肉體上的煎熬，更多的是對精神上的折磨。
完成了戍守地的交接，馬老大帶著第七什的九個兄弟上路回大營了。這一路上，最高興的莫過於黑豬和捲毛了，特別是捲毛，彷彿又回到了剛來禁軍時的那個活潑樣，唧唧喳喳個沒完，一個勁地問著馬老大回大營后可以放多久的假，可以到哪去消遣，彷彿剛出籠的麻雀一般。
雖然之前黑豬來震威軍團的時候已經在大營中駐紮過一個多月了，但此時回來，仍是感到一股新鮮和振奮。看到那一隊隊精神抖擻、剽悍兇狠的禁軍同袍從身旁走過，看到一群群高喊著殺敵口號的同袍在灑汗訓練，聽到一首首振奮人心的禁軍戰歌在營中迴繞，黑豬心都就禁不住一陣興奮和激動。
「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我也是禁軍的戰士，我和他們有著一樣的榮譽與信仰。」黑豬的心裡這麼想著，手中拽著的黑色長槍更緊了。捲毛亦是受到軍營里氣氛的感染，不再說話，變得有些肅穆和莊重起來。馬老大等老兵看到黑豬和捲毛的反應，都只是淡淡笑了笑，卻並沒有說什麼。每個新兵都有自己的一段路要走，或許在有些地方可以推扶一把，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要自己慢慢成熟。
剛剛從長城上換防下來的士兵是有七天的休息時間的，回到大營的換防部隊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輪流給士兵們放假，但是至少要保證在大營的士兵不少於五成。而放假出去散心的士兵，也被勒令不得離禁軍大營超過二十里，否則將以逃兵罪論處，受的是死刑。
「走，領餉去。」馬老大帶著什里的兄弟回到兵帳里放下裝備后說道。
捲毛聞言是一臉的興奮，搓著手道：「我記得當初徵兵的軍官說過，禁軍里普通的士兵一月也有一貫七百錢的軍餉拿呢。」
馬老大卻是沉下了臉，對捲毛道：「一會領餉的時候記著，領多少就是多少，別多說話。」
捲毛一頭霧水：「為啥？」
後面走上來的大頭啪地一下拍了捲毛地頭腦，唬臉道：「長官說是啥就是啥，哪裡輪到你亂問的？你們在新兵營的教頭沒教你們？」
捲毛立馬就蔫了，撇了撇嘴不敢再說。馬老大也不再說話，帶著大夥就去大隊文參副官那裡領餉。
黑豬拿到軍餉后立馬就懵了，用手一撥，竟只有八百錢，和規定的一貫七百錢相差了一倍不止，剛要發問，卻手臂卻忽然被旁邊的馬老大一拉，硬拖了出去。
「忘了剛剛跟你說的話了？拿了就走，發什麼呆？」馬老大低聲道。
黑豬急道：「可是……可是他們少發餉。」黑豬這聲音似乎有些大，旁邊等著領餉的幾十個士兵聞言一下就望了過來，不過眼神中多是漠視，似乎對黑豬的話並不吃驚。
馬老大拍了黑豬腦門一下：「豬！有得拿就成了，你還真想一月拿一貫七啊？再羅嗦，下次連八百都沒有。」
黑豬摸了摸腦袋，看了看手中的八百千，晃了晃頭，將錢收到了腰袋中。那邊的捲毛也領了餉，被大頭拖了出來，臉還憋得紅紅的，不過顯然被大頭教訓過了，也是一副吃了蒼蠅的窩囊樣。
之後黑豬和什里的兄弟們就去吃午飯，雖然一樣的飯，一樣的菜，但是在大營里吃得就是舒坦，不像在西疆長城上，吃飯跟吃魚似的，吃一口還得咀嚼半天吐堆沙子出來，一不小心就能磕蹦掉牙。所以，去長城駐守剛回來的士兵一般吃飯都養成了細嚼慢咽的習慣。
「馬老大，為啥咱的餉會這麼少的，難道來徵召我們的軍官騙人？」捲毛在吃飯的時候見旁邊都是自己什里的兄弟，便壓低聲音跟馬老大問道。捲毛的性格就是如此，有問題就壓不住，讓他不明不白的話，被殺了他還難受。
馬老大放下了吃飯的鐵鍋，抬頭看了看四周，對捲毛道：「去徵召你們的軍官沒騙你們，華夏帝國禁軍的軍餉表上是寫著普通士兵月餉一千七百錢，遇節假慶典另有補助的。不過，你也應該想到，那些軍餉從上頭髮下來，到咱們手裡，怎麼可能還是全額？帝國禁軍哪都一樣，不僅震威軍團，神威、武威也都逃不了，只是看最後剩到咱們手裡多還是少而已，拿全額軍餉，在華夏帝國，恐怕只有赤軍和兩衛。其實這些事情那軍官都知道，只不過不可能在徵召的時候跟你們說而已。」
捲毛傻了眼，咂嘴道：「這麼說來，主將和主帥們不是個個都賺得肥油肥油得。」之前捲毛雖知道無官不貪，卻一直以為那都是地方是的縣令啊、太守啊會貪老百姓的血汗錢，卻沒想到軍中的軍官也一樣會貪。
馬老大卻是搖了搖頭，道：「咱們禁軍里的將官對底下的士兵兄弟還是蠻照顧的，一般武官都不會貪，揩油截餉的都是他媽的那些文官。關鍵是糧餉、錢餉還他媽都都是由那些文官的手上往下放。」馬老大說著也是挺氣憤的，剋扣軍餉，不論放哪個朝代、哪個軍隊里都是最讓士兵們痛恨和唾罵的。
「狗娘養的那群文官。」馬老大的話也引起了什里其他幾個兄弟的憤慨，都低聲罵了起來，黑豬伸手到腰袋裡摸了摸那八百枚銅錢，也是喃喃地跟著罵起來。
「得了，在這罵也沒用，罵了下月的餉也不會多，快吃，吃完飯咱去請休，到震威鎮里快活去，帶新來的兩個兄弟見識見識咱這邊塞風情。」馬老大大手一揮，對一眾仍是罵罵咧咧的兵們說道。聲音馬上就小了下來，都又開始嘩啦嘩啦地扒飯，不時有幾個人湊一塊討論著震威鎮上的哪家紅樓的姑娘水靈。
捲毛扒啦了幾個飯後，忽然又道：「馬老大，可是咱好像是來震威軍團四個多月了啊，怎麼只分一個月的餉？」
馬老大聞言拿木筷敲了捲毛一個暴栗，道：「我說你的話怎麼這麼多呢？『軍中餉銀拖三月』，你沒聽說過啊？吃你的飯，吃完了大夥去樂和，別沒事問東問西的，小心問出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