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起戰難
唰地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齊聚，落在方小林的臉上，方小林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他們，微微嘆息：「我錯了！」
大長老冷笑：「你也知道錯了？幸好還不太晚，現在這個問題……」
方小林打斷他的話：「我說我錯了，是說我看錯了你們！我們家鄉有句話：兔子急了還咬人！我原以為你們兔族不會比兔子差，但我錯了，你們連兔子都不如！族人辛辛苦苦做的衣服拱手送人，族長被痛打你們眼睜睜地看著，族中的女人被人搶，也能忍住，你們這樣的種族還是滅族好得多，起碼不會讓人瞧得生氣！」
眾人呆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沒有人生氣！這沒有人生氣讓他更生氣！
他這話說得很刻薄，不但帶有侮辱性，而且帶有別人最無法接受的詛咒，本來就是激怒他們的，在他想象中，肯定會有人大聲斥責，甚至會有人跳出來揍他一頓，但沒有！只不過族長臉色變得灰白，雷奔臉漲得通紅而已。
隊長臉色陰沉，踏上一步，族長揚手止住他的話，深深嘆息：「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我們兔族千百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兔族全國共有兩萬三千餘人，我不能眼看著這兩萬三千人死，更不能看著兔族的千年香火就此而絕。」
方小林盯著他的眼睛，聲音緩慢低沉：「你就沒想過要反抗？」
「反抗？」大長老冷冷地說：「你懂個屁！兩萬三千人的兔族憑什麼與人家四大族的精兵抗衡？而且我們的兩萬三千人還有大半婦孺和老者，妄言反抗，只有一個下場：滅族！」
「是啊！」他旁邊的另一名老者趕緊說：「族長，我們可不能意氣用事，得為幾萬族人著想啊！可不能象這些毛孩子一般的想法……」
這一說，立刻有無數的老者應和，方小林目光落在雷奔身上，他眼睛里的紅色已經褪去，但此時又多了一種光芒，打獵隊的成員也有半數有激動的表情。
隊長長長地嘆了口氣：「小林兄弟，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你這個想法，但正如大長老所說，這萬萬不能啊！」
方小林明白了，看來是反抗還是逆來順受這個問題上他並不是創舉，此類問題在族中早已存在，存在於老一派與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之間，以前的答案無疑是老一派佔了上風，開始是壓制年輕一派的這些想法，讓他們慢慢「成熟」起來，等到他們真正成熟起來，自然就加入了保守一派的陣營，與新的激進派進行抗爭，如此千百年下來，兔族就在這種矛盾中延續他們的忍辱負重。
方小林鄭重地說：「上天造人，並沒有強行分出一個三六九等！為什麼必須分出上四族和下九族？他們為什麼一定是上？你們為什麼一定是下？」
大長老嘆息：「在這個國家，千百年來都是這樣，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上天的安排？天意？方小林心裡一動，天意看來真的無處不在！我的對抗恐怕也是無處不在！看著族長緩緩地說：「目前上四族對下九族的欺壓已到了讓人忍無可忍的地步，相信不堪重負的人絕不止兔族一個種族！以兔族的兩萬老弱殘兵對抗上四族當然是找死，但整個狁國受欺壓的下九族族人何等眾多？又豈是區區兩萬之眾？」他早已從雷奔的口中得知，下九族的人數遠遠多於上四族，只是分佈在不同的區域，又受著各自封地的長官管轄，彼此間少有往來。
族長眼睛猛地一亮，失聲說：「你是說……」但緊接著黯然搖頭：「可這又如何能夠？」這個問題他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聯繫別的弱小種族，共同謀反，只怕話一出口就會被那個種族的人抓住，用來討好他們的主人。
雷奔當然沒有想那麼多，猛地踏上一步：「族長，我贊成小林兄弟的話！天下被欺壓的族人眾多，我們為什麼不去聯繫別的種族族人，一起與破？」他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通紅，是激動的紅色。
這話方小林愛聽！這是他進入兔族以來聽到最激動人心的一句話！左拳擊在右手心，他在為他叫好：「雷奔，這話說得太好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不管是什麼種族，有一個東西是相通的，就是族人的利益和人的血性！一個種族如果連這起碼的血性都沒了，就算在這天地間苟延殘喘，又有什麼意義？……族長，兩位長老，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是什麼，你們的確是在為族人考慮，不想他們就此送掉性命，但你們可知道，如果你們能不再顧慮自身眼前的安危，放手一搏，或許就會給你們的後代留下一個永遠沒有欺壓的明天！哪怕你們戰至最後一人，這一個人足以將你們兔族的血脈延續，百年後，一樣會有一個龐大的兔族，這個兔族頭上將不再有欺壓！」話很長，他的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簡直是在吶喊！
這話一出，頓時人人動容，打獵隊的三十餘人同時踏前一步，隊長莊嚴的說：「族長，我覺得方兄弟言之有理！兔族千百年來飽受欺壓，我們一直沒有想過應該去改變，現在，藍荊已盡，任務無法完成，本就到了山窮水盡之時，為什麼不開始反抗？如果真的能聯繫到其他下九族的族人，我們或許真的能有一線勝利的機會，為了這一線的勝利和我們的後代能過上好日子，我願意與猿族決一死戰！」
這番話慷慨激昂，頓時議論一片！方小林很欣慰，隊長在寨子中威望不低，如果他能改變立場，事情真的有成功的可能。
隊長身後的三十人也在吶喊：「反抗！……反抗！」
「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
族長手猛地一揮，眾人聲音立刻停止，他抬頭，目光落在方小林的臉上：「方小林，你可知道上四族的勢力有多大？他們的戰士有多強？你可知道狁王王族之人的厲害？他們精通十二族的全部本能，每個人都能敵得過上百名下九族人加起來的力量！他手下的四師更是神仙！呼風喚雨、飛天遁地、移山填海都未必不能！」
方小林大驚，還能有這些人物？如果他們真的有族長所說的這樣，那就真的是神仙了！沒辦法，眼前救命要緊，就算是神仙也先無視了再說！踏上一步，方小林緩緩地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我們三個人殺了他們七個！一個無民加上兩個兔族戰士可以殺掉七名猿族戰士！上四族與下九族之間並沒有絕對的實力界限！狁族人再厲害，人數總也有限，法師就算是神仙，也只有四個，也未必不能戰勝！」這是事實，雖然他們今天是以偷襲為主，也略有幾分陰謀詭計的意思，但勝就是勝，殺就是殺，他們七人倒地，他們三人還穩穩地站著，這就夠了！
大長老深吸一口氣：「就算不考慮個人能力，他們的戰士數量要多得多，因為他們不用做事，只需要訓練，所以他們的人幾乎人人都是戰士，而我們的戰士最多只能佔到三成！而且分佈在全國各地，絕不可能集中起來，這座森林中我們只有一千三百多人！」他好象也在轉變立場，起碼沒有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方小林平靜地說：「既然能聯繫其他種族，全國各地兔族自然不在話下！戰士也是普通人練成的，為了種族的延續和親人們的安全，我相信你們沒有一個人怕吃苦，經過艱苦訓練，你們每個人也都能成為戰士！至於個人實力方面，也絕不能不考慮，如果你們真的有心反抗，我倒可以給你們出個見識！如果你們不願意反抗，就算我什麼都沒說，你們可以將我綁起來，送給猿族人，再跪下來給人家磕幾個頭，順便將秋棠也送給他們糟蹋，你們先選擇吧！」
場中大嘩，叫聲四起，已經初步具備了戰前動員的熱烈氣氛，方小林費心費力地挑起他們骨子裡的血性，誘導他們戰，有自身安危的考慮，如果他們依然軟骨頭，選擇向猿族人屈服，他必然是犧牲品，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他絕不想死！周圍全是兔族人，最少也有五六百人，如果他們有心對他不利，他也逃不掉，能救命的方法只有一種：挑起戰難！
當然，方小林也不完全因為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大長老有一句話說得極有道理，這個世界作為輪迴道的一道，它的規則是老天爺制定的，他自己未必有能力去打破它，就讓這千千萬萬的本國居民自發地組織起來，當作他的一個工具，打破天意的工具！雖然他也恨老天，但這未必是報復，或許只是一個驗證，看天意是否能打破，看天意的錯誤能否得以更正。
他們也有回報！他們的回報是一個希望：給族人和子孫後代一個沒有欺壓的希望！
這個希望儘管還很渺茫，但希望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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