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爭霸上

龍蛇爭霸上

王八現在很鬱悶。回到北京后,什麼都變了。老嚴已經老了很多,頭髮都掉完了。眼角的皺紋一直延伸到耳朵。老嚴說話做事,都沒有了以往的魄力。

現在什麼事情,都是王八在主持處理。

王八很累。心裏不停的怨恨瘋子。

倒不是瘋子和他作對的緣故。而是瘋子把張光壁給放出來了。

老嚴一生中,最大的對頭,就是張光壁。

這是老嚴親自給王八說過的,但是王八不知道,他們當年到底是怎麼一路爭鬥過來。王八一直想問老嚴,關於張光壁的事情。可是沒時間。

王八現在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都他媽的是瘋子,這個糊塗蛋,這下鑄成大錯,把張光壁從那邊給放了。王八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咒罵瘋子的莽撞。

瘋子把張光壁放出來的事件,王八已經派人回宜昌調查了。老嚴的機構,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全國各地發生各種突發事件。老嚴和王八都很關注宜昌,所以宜昌警方查獲一起傳銷組織的消息,第二日早上通過老嚴機構的特殊途徑傳過來,王八就本能感覺,和瘋子有關。馬上就關注起來。

後續的情況,果然和瘋子有關。傳真過來的資料說的很明白,瘋子在公安局,堅持說這個傳銷組織是邪教。王八看了當時事情的發生經過。和老嚴一起推測。肯定是瘋子要替趙一二報復張光壁的這個組織,可是適得其反,讓張光壁從那邊給跑出來,現在連附在誰的身上都不知道。

老嚴當時精神就垮了。

老嚴當時就在王八面前失態,嘴角不停的抽搐,念叨著:「你的那個好朋友啊,你的那個好朋友啊。我安排的好好的人,讓張光壁入套。。。。。。。我的部署,都被你那個好朋友給擾亂了,嗨。。。。。。。」

「什麼意思?」王八很奇怪,「您為什麼這麼說?你本來就安排了張光壁出來?」

老嚴意識到自己說漏嘴。

以王八的智商,馬上就知道老嚴有所保留。王八慢慢回憶老嚴的安排。

王八想了一會,對老嚴慢慢的說道:「你為什麼不在我出發前明說?」

「你心軟。」老嚴懊惱的說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

「那個小丫頭才二十歲!」王八激動的說道:「你怎麼能這麼做?」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老嚴的神態慢慢恢復冷靜。

「你讓方濁把少都符拖出來,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因為少都符真的會散陰瘟!」王八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就是要讓張光壁知道有方濁這麼一個人。」

老嚴說道:「她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們能控制她,幸好。。。幸好。。。」

「幸好什麼?」王八追問道:「幸好張光壁也沒有附到瘋子的身上是嗎?」

「你在跟誰說話,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吧。」老嚴的臉色嚴峻,「若是張光壁附在小徐的身上,你能控制的住他嗎?你的那個好朋友是個變數,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影響下,改變了方向。」

「他擾亂了你安排的部署。」王八冷笑起來:「若不是他,張光壁現在應該是附在方濁身上了是吧,你肯定有辦法制住方濁。可是瘋子沒讓你達到目的。」

老嚴站起來,指著王八說道:「你要明白你現在的立場,記住,沒必要感情用事。只要能鎮住張光壁,誰都可以犧牲。」

「包括我,」王八說道:「是不是?」

「是的!」老嚴斬釘截鐵的說道。

王八理順了心中的思路,苦笑的說道:「少都符根本就對你沒什麼威脅,你就是故意讓方濁的身份暴露在張光壁的視線里。我心無旁騖的對付害死我師父的兇手,張光壁就能輕鬆的找到方濁。。。。。。。什麼都在你的掌握中,你每一步都算計好了。」

「可是。。。。。。」老嚴又嘆了口氣。

「可是,出了個變數——瘋子」王八繼續說道:「方濁給我說過,我在對付那個叫花子女人的時候,他被老施騙到電影院裏,看那個在熒幕里的中山裝,可是瘋子不讓她看,還和電影院裏的人打架,還要她逃跑。」

老嚴喃喃地說道:「變數。。。。。。。變數。。。。。。。張光壁又看中他了。」

「連老施的身份,你都早就知道,你是故意讓他跑的,你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王八搖了搖頭,「哼哼,方濁這個人,就是你千方百計的找來,專門給張光壁當誘餌的!」

「我和張光壁鬥了五十多年。什麼事情我沒見識過,安插個人在我這裏,還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老嚴說道:「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多年是如何熬過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的安排。」

王八說道:「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那又怎樣?」老嚴說道:「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王八站起來,要摔門而去。

「回來!」老嚴說道:「你跟我到北京來的那天起,你就回不了頭了。你沒有任何資格感情用事,想想你的師父,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王八轉身把老嚴看着。

「別指望我了。」老嚴的語氣頹喪,「我老了,你也看到,我沒本事和他斗下去了,我把這個機構交給你,是真的看重你。」

王八拳頭緊繃。

「現在的一切,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現在什麼都有了,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方式行事,我相信你的本性,你會做好的,你會利用你手上的權利去對抗張光壁的,是不是?還有那些你以前想幫,卻幫不上的人。」老嚴的眼光變得柔和,「你是我這輩子最看好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你不會讓我失望。」

王八連續很多天,都沒跟老嚴交談。王八正在處理一件事情。**區的警察局,破獲了一起蓄意的未遂事件。還和一件失蹤案有關。

被抓住的人矢口否認自己是*輪:功。也不是抗議的。

王八知道這個事情后,每天往局子裏跑。和警察一起問訊,分析。

老嚴看到王八的樣子,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王八。就做好了把所長的位置交給王八的準備,自己打算退休。老嚴的意圖稍稍透露,研究所大院裏,就開始傳的風言風語。

王八沒精神管這些事情,每天早出晚歸,到局裏去。

警察拘禁的是四個中年人,其中有個婦女,是另外三個男人中,年紀最小的那個的妻子。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丈夫的好朋友,一個是表兄。說白了,是個類似家庭的組織。

被捕前,他們在丰台的一個民房裏,每天晝伏夜出,神神秘秘的。剛好片警去居委會了解情況,居委會的主任很隨意的說起管轄範圍內的情況。片警本來也沒在意,聽了后,回派出所的時候,路過那個民房。不經意的往那間房門口看了看,剛好門開了,走出一個男人,這也沒什麼。北京外來人口多,上夜班,白天休息的打工者不計其數。

怪就怪在,那男人一看到片警,就神情慌張,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愣了幾秒鐘,又反身回到門裏。把門給關上。片警憑着警察的直覺,覺得有問題,估計是小偷。

片警連忙通知了派出所的同事,把剛才居委會主任說的情況,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處境報了,然後對同事說,想進去問問他們的暫住證。

同事想着估計就是一般的打工者,這種事情常有,查查暫住證,沒有的話,督促他們補辦就是。也不太留意。直到那個片警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沒回所里,就問問什麼情況。

打電話明明通了,可是被人掐掉。同事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連忙幾個同事,帶了證件,一起去那個地址查看。

到了地方,門被撞開。裏面果然是有問題。滿屋子掛滿了不布條,白色的布條上畫的稀奇古怪的符。警察控制住了屋內的三男一女。搜查房間,找到了一桶煤油,還有無數的蠟燭和黃裱紙、以及供奉的不認識的神像。

前兩年動不動就有*輪:功的學員到北京來。警察們都成驚弓之鳥,見到這些易燃的物品,又看到這些古里古怪的物事。想不認為他們是來的都難。

可事情最大的蹊蹺就是,那個通知同事的片警,失蹤了,一點痕迹都沒有。

於是這個小小的治安事件,立馬成了刑事案件。

在三男一女這裏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們發誓賭咒說自己不是*輪:功學員。也不是來的。屋子裏的東西,是他們從老家帶來不假,但是是出於個人的習慣,絕不是來的。問他們到底信什麼宗教,他們說根本就不信什麼教派,就是學氣功,目的是強身健體,然後分別滔滔不絕的說自己以前得過什麼什麼病症,在學了氣功后,身體恢復。至於問起那個失蹤的片警,他們比警察還驚訝,說那個片警進來了,要查他們的暫住證,他們給片警看了,那片警就走了。

這些問訊都是把四個人分開問的。都對的上,沒有破綻。

唯一回答不一致的,就是問起他們學習的什麼氣功的時候,那個女的說自己練的元極功,那三個男的說自己練的香功。這幾個人的工作也符合常理,老點的男人給一家工廠守門,專門值夜班。另外兩個男人在一家洗車場工作,也是專門上夜班,給的士洗車。女的晚上出去撿垃圾。這些都經過調查核實了。

「我們擁護黨和政府的領導」王八見到這個幾個人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地說這句話。

王八和刑警分析,他們不是*輪:功,這是肯定的。但是那個片警失蹤,和他們有沒有關聯,還真不好說。刑警也沒辦法了,在那間租屋裏,一點片警出事的痕迹都沒發現,刑偵的老師傅,能很肯定的說,確實在屋裏發現了那個片警的腳印,還有他喝過水的一個杯子上有他的口腔組織殘留和指紋。現場還原能證實那幾個男女說的不假:片警進來后,他們招呼他坐下,還給他倒杯水喝。然後把暫住證給片警看了,片警交代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就出門走了。前後就是十分鐘左右。

警察沒任何證據,他們是邪教組織成員,也無法證實片警失蹤和他們有關。只能推測這幾個人是失蹤的片警最後的見證人,可不能斷定失蹤跟他們有關係。幾個小時,把一個大活人弄得無影無蹤,從邏輯上講,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八卻認定這個四個人有問題。警察局這邊,按照程序,就要放人了。王八急了,他從這幾個人的符貼上,看出這幾個人的路數,就是和解放前的一貫道的路數一致。

王八就要求警察局,想盡一切辦法,盡量多扣留這四個人幾天。

王八要求單獨和這幾個人談話,警察也由得他去。畢竟王八的身份莫測,來的時候,上面就打了招呼的。王八連續問了幾天,都沒有什麼收穫。到第六天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沒來由地對王八說了一句:「回去告訴嚴**,張真人很念舊情。。。。。。。」

嚴**,就是老嚴的本名。王八一聽,頭就大了。連忙追問,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歷和身份。那個男人卻什麼都不說了。又是滿口的說自己是本分的打工者,擁護國家,擁護政府之類的廢話。

由於王八的身份特殊,問訊的時候,專門交代不能錄音。王八也拿不出口實,來證明這個人有問題。看着他們有恃無恐的模樣,王八心裏焦急,連忙趕回研究所,想跟老嚴說起這個事情。

回到研究所,進了老嚴的辦公室,王八看見老嚴正拿着一張傳真發獃。

「你以前和張光壁到底是什麼關係?」王八急了,這段時間他天天去調查,可沒想到老嚴其實是知情的人。

老嚴沒回答,把手上的傳真給王八看了,王八一看,上面是一個布幡的圖像,布幡上畫的符貼,和自己在警察局調查的那幾個人的布條上的符貼,一模一樣。王八愣住了。

「這是從淄博發來的資料。」老嚴頹唐的說道,眼睛盯着辦公桌上看。

王八順着老嚴的目光,看到辦公桌上還有相同的傳真。

王八看了看傳真號碼之前的區號。

「027、0371、0311、0310、0531、022、0532、0516」

這些傳真的圖片無一例外,都是一貫道的符貼。都是通過老嚴機構的秘密途徑,傳遞到老嚴這裏。

「他在湖北河南河北都有信徒了。」王八看了區號后說道:「為什麼山東的最多。」

「因為一貫道就是在山東發展最為旺盛。」老嚴補充道:「解放前。他在山東有十幾萬信徒。」

王八看了看,「還有天津。」

「那是他的老巢。」老嚴漫不經心的快速回答。

王八在流冷汗,能被追查到的就已經有這麼多線索了。還有多少沒有被發現。

「你既然撂攤子給我。」王八盯着老嚴死死看着:「總要把你們從前的恩怨說個清楚吧。」

老嚴不停的用收叩辦公桌的桌面。

王八說道:「你以前和張光壁的淵源,不一般吧。不然他怎麼會說和你有老交情。」

老嚴不用手指敲桌面了,抬起頭,對王八說道:「我今天就是要給你講這些。」

王八正待老嚴跟他說點什麼。可是身上的電話響了,王八掏出電話一看,是公安局打來的。王八接了,裏面就傳來刑警的聲音,有點急切:「王所長,你快來一下。。。。。。」

王八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那四個人都瘋了!」警察在電話里說道。

王八關了電話,對着老嚴說道:「他們為什麼會瘋?」

老嚴沉着的回答:「他們被關了這麼長時間,得不到張光壁的施教,精神就錯亂。沒什麼好稀奇的。」

王八去了公安局,這四個人已然都瘋了。都躲在角落裏,把膝蓋抱住,嘴裏喊念叨著:「我要看電視。」

任何跟他們說話,都不答應。

警察們準備把他們轉精神病院。對王八就有點埋怨的情緒,當初是王八阻擾正常程序放人的,現在四個人都瘋了,若是被媒體打探到風聲,他們壓力很大。

王八也知道,警察叫自己來的意思,就是這個事情,已經了結,也沒什麼好問的了。至於一個警察失蹤的事情,也不需要王八來操心。

王八也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老嚴突然給王八打了電話,「把四個人弄到研究所里來。」

研究所本身是不能關押任何人的,不然王八前段時間也不會忙忙碌碌地兩頭跑。可是老嚴突然要求把這個四個人帶回去。王八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老嚴要問他們。

王八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把人帶回來。

「我算是把警察局這邊的人都得罪完了。」王八向老嚴抱怨。

老嚴看了這四個人,一言不發。馬上把他們帶到電視機前面,安放好影碟機和音箱。王八看着奇怪。不知道老嚴在搞什麼鬼。

等電視機的畫面一出來,王八就什麼都明白了。

電視機了的影像,和上次過年的時候的一模一樣,一個人在裏面打坐,嘴裏念念有詞。

這個場面,不就是張光壁穿着中山裝蠱惑信徒的方式嗎?

可是現在畫面里的人,不是張光壁,而是老嚴。

四個已經意識混亂的人,現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電視畫面。老嚴在裏面慢慢的說話,慢慢的控制他們的思維,催眠他們。

這個四個人,平靜里片刻,突然變得狂躁起來。年長的那個男人,一點徵兆都沒有,忽然竄起身來,頭頂向牆壁撞過去。

王八伸手去阻攔,已經晚了。那個人,已經血淋淋的躺倒在地,額頭上裂了個口子,鮮血汩汩的流淌。王八連忙招呼人,來把這個傷者送往醫院。

「別弄了。」王八對老嚴喊道:「沒用的。」

可是老嚴沒有停手。另外三個人,都癱坐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人事不省。

王八對老嚴又喊道:「沒用的,他們早就被催眠得很嚴重了。」

老嚴仍舊利用那個電視機里的畫面,對付這三個人。

王八想去阻止,但是最終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幾分鐘后,王八看着工作人員,攙扶這三個人走出去。冷冷地對老嚴說道:「這下,他們真的瘋了。」

「對他們自己來說,也不見得就是壞事。」老嚴,把電視機關上,「和被張光壁控制相比,他們還不如瘋了。」

「原來不僅是他們這些人,還有我,我朋友,我師父」王八苦笑起來:「還有你請來的這些人,還有其他被張光壁控制的人。。。。。。。都是你們之間的玩物。」

老嚴慢慢地做到椅子上,身體虛脫,顫抖的厲害,勉強的說道:「他現在出來了,但是沒選到合適的人偶,所以你暫時不用太擔心他的勢力。」

王八沒心情聽老嚴說的這些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和張光壁是一個派系?」

老嚴說道:「曾經是。」

「我這幾天查了很多檔案。。。。。。和張光壁有關的。」王八繼續說道:「他突然失蹤,下落不明,外界都說他死了。。。。。。。」

「你不用這麼旁敲側擊。」老嚴說道:「是的,就是我乾的,當初就是我趁他過陰的時候,突然發難,讓他回不來的。」

「以張光壁的身份,若非是身邊很親近的人,是做不到這點的。」王八說道:「你當時是出賣了他。」

老嚴沉默了很久。都不說話。

王八又說道:「哦,不是出賣,你在加入一貫道,成為他親信之前,就是已經是這個機構的人。你就是你的前任安插到張光壁身邊的棋子。」

老嚴說道:「我沒時間跟你討論道德。」

王八冷笑不已。

「他不僅是當年一貫道的道首,他還有一個身份。。。。。。。」老嚴虛弱的說道。

「什麼?王八問道:「什麼意思?」

「他還是最後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過陰人。」老嚴說道:「四〇年他以一貫道領袖的身份在七眼泉成為道家的過陰人。本來你的師父趙一二九二年也能過陰,但是得不到天下道門的承認,所以一直都扳不倒張光壁。」

王八說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今年又是選過陰人的年份。」老嚴在神經質的敲桌子。

「你要我去跟他一樣,成為一名過陰人。。。。。。」王八明白了,「這樣,我才能兩界都能對付他。」

老嚴說道:「以你現在的身份,勝算很大。」

「什麼意思?」王八問道。

「過陰人的人選的門派,都是經過天下道門推舉承認,再到守門人那裏得到認可。五三年是武當派,但是武當派推選的人選,沒有被守門人認可。六六年是青城的主持,也一樣。七九年是正乙推選的一個俗家弟子,也沒有過守門人這一關。。。。。。」

「我師父是九二年。。。。。。」

「你師父雖然能過陰。」老嚴輕蔑的說道:「可是你們詭道勢單力薄,其它的門派都不承認你師父的過陰身份。我當初好言相勸,要你師父以我們機構的名義。可是他不答應。」

「所以我師父一直都敵不過張光壁。」

「所以你這次,要帶的人越多越好。人多勢眾。畢竟很多門派的長輩,都被我收攏。」

王八問道:「守門人在什麼地方?」

「這個,你應該知道。。。。。。。」老嚴笑道:「就在你的老家一個地方——七眼泉的道家聚會。」

「每年的三月十九。」王八說道:「原來七眼泉的聚會,還有這麼個儀式,每隔十三年。」

經過這次交談,王八每天都在研究所里,按著老嚴的安排,了解各個門派的道法。可是研究所里暗潮湧動,人心渙散,王八也能看出來。

龍門的幾個老道士,紛紛向老嚴提出要告辭。老嚴好言相勸,這幾個老道士去意已決。然後其它幾個門派的幾個道士也紛紛要求回山。

老嚴能勸就勸,不能勸的,就安排送行宴,贈送錢財給他們,好生安排。方濁的師兄也出嫁了,老嚴給她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婚禮辦得喜慶熱鬧,日益冷清的研究所里,難得有件喜事。可是方濁在她師兄出嫁的那天,哭得一塌糊塗。

老嚴在方濁師兄婚禮的晚上,要王八到他辦公室,王八知道老嚴有話要說。

老嚴的辦公室里黑漆漆的,沒有開燈。王八也懶得開燈。老嚴天天晚上都是這麼一個人靜坐着。就坐在黑暗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覺。王八知道,老嚴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

「龍門的那幾個道人。」王八說道:「估計是要轉投張光壁了。」

「嗨。」老嚴說道:「人各有志,他們本來就和張光壁有很深的交情。」

「那幾個正乙和全真年輕的道人。應該是看到我接班已成定局,不願意在這裏耗下去了。」王八說道。

老嚴又沉默起來。王八也不說話,心裏想着世態炎涼。老嚴做的也沒錯,這些看到張光壁的勢力興起,見風使舵,或是對王八上位心懷不滿的道人,就算是要走,老嚴仍舊對他們很寬厚。還不是在為王八收買人心,這些人以後也許會成為王八的對手,或者是站在王八和張光壁之外的旁觀者,留一些恩惠在這裏,不是什麼壞事。

過了很久,老嚴才又說道:「你接班的事情,出了點麻煩。」

「我看的出來。」王八說道:「不然你早就退休走了。」

「上頭的人信不過你」老嚴說道:「因為你師父的關係。」

王八哼了一聲。

「還有,詭道的名聲不好,他們更希望我的接任者來自於勢力更大的門派。」

王八說道:「你說服他們了嗎?」

「這個不用說服,我堅持的事情,他們不敢太多干涉。」老嚴說道:「但你以後還要和他們打交道。」

「所以我自己要做點事情出來給他們看看。」王八說道:「不讓他們看扁了。」

「這次你去七眼泉,用你詭道的身份,讓你們的門派揚眉吐氣一次。」老嚴說道:「不僅你要當過陰人,還要讓世上明白,你的師承,不是默默無聞的門派。」

王八轉身準備出門。

「你師父做不到的事情。我做不到的事情。。。。。。。」老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八打斷:

「你不用激將我,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三月十九這天終於到了。三月十八這天,我跟父母道別。說有工作有事情,要出去段時間了,也許以後回來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現在也很難找個像樣的工作,你們在屋裏,也不要太擔心我在外面,。。。。。。。

父母干著要去上班,聽我嘮嘮叨叨的,覺得奇怪。老頭關門前說道:「你在外面上班努力點,莫跟以前一樣,找不到哈數(宜昌方言:形勢),現在工作難的找。」

他們連我去做什麼工作都沒問。

找個也正常,從畢業來,六七年了,我換了無數的工作,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不把我換工作當個什麼事情。

我睡了個懶覺,睡到中午才起來。然後坐車到西坪,已經是下午。

我走在西坪的山路上,前方長長石樑盡頭,就是趙一二的棲身之處,無論身前,還是身後。這都是他的家。我記憶起趙一二剛失去法術,在這裏潦倒落魄,受盡楚大的折磨,縣裏官員的刁難的日子。心裏就陡得一陣雍堵,看着這些曾經熟悉的山石樹木,又升起了一股親切感。兩種滋味夾雜,鼻腔酸脹。

我打算在去七眼泉之前,來拜拜趙一二。雖然他不是我師父,他也沒教過我任何法術。但是他在上的日記,無疑對我指明了一條生活道路,讓我知道,躲不過,就別再躲。他曾經經歷的生活窘境,是我的千百倍。

他的這種情緒,也許就是我和他最相投的因素吧。

我走得離趙一二的墳頭近了。看見一個年輕女人在趙一二墳頭燒紙。看到背影,我認出是董玲。我默默地走到董玲身邊,也跪下來,把手上的紙錢和香燭拿出來。董玲接了,替我點燃。

紙錢燒盡,仍舊是一疊厚厚的黑灰在這裏。

「趙先生看樣子拿不到這錢了。」董玲輕輕的說道:「嗨,燒紙也是白燒。」

「他本來就對錢沒什麼興趣。我們燒錢,也只是個心意。」

「你說趙先生在那邊,是什麼樣子?」董玲的聲音飄忽,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在自言自語。

「他根本就沒在那邊。」我說道:「他死了。真正的死了。。。。。。。」

董玲愣了好久,估計她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我主動問她:「你什麼時候下山去?」

「你呢?」董玲反問。

「我就呆在山上了。」我答道:「我就在山上找個認識的農戶睡覺,明天一早,就去七眼泉。」

「我本來是來等王哥的,」董玲說道:「我以為他會來,沒想到你來了。」

「王八不會在這時候,祭拜趙先生的。他要等到詭道這個門派在這次七眼泉揚眉吐氣,才會來見趙先生,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覺得現在沒臉見趙先生。」

「你的意思是說,他肯定會在這次聚會成為道家的拔尖人物。」董玲說道:「他真的得償所願嗎?」

「當然,」我解釋道:「他現在的地位,做到這點非常容易,而且,這也是我去七眼泉的目的。」

「你會幫他嗎?」董玲詫異的問道:「你們不是翻臉了嗎。。。。。。。」

「我為我自己。跟他無關。」我沉沉的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飛黃騰達,我不在場,還真不甘心。」董玲漫不經心的說:「我倒要看看,王哥真的發揚詭道,成了天下聞名的術士,會是個什麼好場面。。。。。。。。」

晚上我和董玲找了一家農戶歇息。這家農戶就是我從前偷了他家菜的。我一直記得他的恩惠。所以對他家很親切。

晚上我睡不着,走到吊樓的木製涼台上看星空。董玲也在。董玲問道:「婷婷跟你聯繫過嗎?」

「聯繫過,她現在在日本讀書,上的什麼什麼醫科大學。」我笑道:「我也會上qq了。」

「你沒打算去找她嗎?」

「我怎麼去找,難道我游泳去日本啊。算了吧,我還是別想這些天方夜譚的事情了。」

我說了這話,就靠着欄桿抽煙。董玲也知趣的不再說什麼。兩個人就無聊的看着遠處的群山。

第二天一早,我和董玲,向七眼泉出發。

七眼泉和西坪的直線距離並不遠,我和董玲坐車在國道上幾個小時,就到了七眼泉所在的鄉鎮。然後問清方位,坐麻木往山溝里的小路行去,一路顛簸得厲害,小路的海拔卻越來越高。道路越來越崎嶇,終於走到一個半山腰,麻木停下,指著道路盡頭的一個羊腸小道,對我們說道:「順着這個路,直接走,就可以到七眼泉村。但是你們要快點,不然天黑前趕不到村子。」

我給了車錢,和董玲開始爬山。

走在路上,一邊是山壁,一邊是懸崖。看着大山直入雲霄,頭頂的岩石就壓在頭頂,隨時會掉下來似得。但是更不能往身邊的懸崖下看,無底的山澗,讓人心驚。

這麼高的山上,怎麼會住人,不僅住了人,竟然還有一個行政村。心裏想着,不禁好奇,住在七眼泉的村民,估計一年上頭,都難得下一次山。

我和董玲天黑之前,趕到了七眼泉。和我想像的完全相反,這裏不僅住的有人,而且稀稀落落的農戶還不少。少說有幾百人住在這個大山高處的坪上。

七眼泉這個坪壩,還不是大山的最高處,這是個被三個山峰夾起的平地。南峰最高,西峰和北峰略矮。我仔細看了,坪壩上地勢平坦,易於耕作。七股小溪,分別從三座山峰上流淌而下。我仔細數了,西峰雖然矮點,但是山體龐大,留下四道溝渠,南峰兩道,北峰一道。

七道溪水發源於山峰上的泉眼,然後彙集成溪流,再經過村人的佈置,流淌到坪壩,就是七個灌溉的明渠。在坪壩里彎曲環繞。澆灌農田。

我看了一會,不僅感嘆自然的造化,和人的才智。兩者相融合,非常巧妙。這七到泉水,看似毫無規律,其實非常均勻的在農田裏蜿蜒流淌。並且每個農戶的房子,也都巧妙的修建在水渠的拐彎處。

我沒王八看風水堪輿的本事,但我知道,這樣的佈置,絕對是上上的風水。我又看了一會,發現坪壩上的水渠流淌,把這片平地分割成無數的類似八卦的形狀。心裏就更加佩服了。

看來七眼泉作為道家眾門派聚會的地點,不是隨隨便便定下的地方。

我和董玲一到村口,一個老年人就走上來,對我唱諾,我用以前看見趙一二跟人打招呼的姿勢,行了個禮。我沒必要跟以前一樣,用俗家的拱手抱拳來打招呼了。

那老者看了我一會,對我問道:「道友姓王,還是姓金?」

我尷尬的笑了笑:「姓徐,叫徐雲風。」

老者奇怪地把我打量半天,估計非常困惑。然後對我說道:「你們只有兩房,你。。。。。。。」

「我是挂名的,兩房都不是。」我解釋。

老者非常驚訝,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看不出來,看不出來。看來大家說的不假,今年詭道非同小可。今年的過陰人選,非你們詭道莫屬。」

我不奇怪老者,為什麼要這麼說。王八的名聲看來比我想像的還要高。

「我複姓宇文,字發陳。」老者回復了平靜,「大家都說詭道的王抱陽是幾十年不出的人才,比他師父趙一二更勝一籌。。。。。。沒想到還出了個挂名的弟子。」

宇文發陳把我和董玲安排到村內的學校里住宿。這是個不完全小學,宇文發陳對我和董玲解釋,只有一到三年紀,四年級就要到山下讀書去了。現在的學生更少。所以這幾天,把教師騰出來,給來自各門各派的道友休息。

宇文發陳自己是七眼泉村的村長。看來每次聚會,都是他來安排大家的食宿。

我們來的時間剛好,正趕上吃飯。學校在南峰下的一爿空地上,已經支了兩個大圓桌。一些人正坐在桌邊,準備進餐。我看了這些人的穿着打扮,或道或俗,不一而足。我一個都不認識。

宇文發陳把我和董玲帶到桌邊,跟大家介紹,「這是詭道的門人。。。。。。」

話還沒說完,有幾個人就把我看着,紛紛議論起來,我聽到「王抱陽」不絕於耳。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宇文發陳說道:「他不是王抱陽先生,他姓徐,挂名詭道。」

這些人聽到后,比剛才更加驚愕,全都不說話了。

我小心翼翼地和董玲坐了下席,悶頭吃飯。

可是我的頭頂,還是能感受到眾人目光正有意無意的注意着我。

董玲悄悄地在一旁問我:「為什麼你是個挂名的詭道,他們這麼吃驚啊?」

「因為詭道從來只收兩房,並且人丁不旺,總是有一房會斷嗣。」我不好意思的說道:「像我這樣挂名的弟子,幾百年都沒有出現過。」

「你說的什麼意思?」

「證明詭道中興啊。」

「就你嗎?」董玲吃吃的笑了起來:「你有什麼本事,會讓詭道中興。」

正吃着飯,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幾個人。是村民帶來的,到了之後,聽宇文發陳介紹,分別是來自四川和湖北東部的道家門派的門人。他們來后,桌子上連忙給他們讓座,相互親切的打招呼。看來他們都是熟人。只有我和董玲和他們陌生。

看着他們坐在桌子上相互寒蟬。我心裏就有了被排擠的滋味。很不好受。

我打算快點把飯吃了,早點回去休息。免得在這裏如坐針氈。

忽然來了個村民對宇文發陳說道:「詭道又來人了。」

我一口菜含在嘴裏,嚼也不是,吞也不是。身上非常不自在。王八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回頭向董玲看去,董玲正把嘴角死死地咬着。

可是來的人不是王八,是金仲。金仲還帶着那個羞澀的小孩子,他的小徒弟。我如釋重負,連忙邀請金仲到我身邊來坐。

金仲卻不吃飯。和他徒弟兩個人。

我正要詢問金璇子為什麼不一起來。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金仲的胳膊上綁了一塊白麻。

我登時內心一陣混亂。連忙起身,拉着金仲,對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伯,能不能借個地方,我要上香。」

宇文發陳也明白了,「那是那是,嗨,我也要給金老師傅祭拜一下。」

宇文發陳帶着我和金仲到了村內的老祠堂,給金璇子焚香燒紙。金仲按照規矩,在一旁答謝回禮。

我給金璇子上香的時候,心裏默默念道,「雖然你不是我師父,但是你卻教會我聽弦,沒有師徒名分,卻又師徒情分。我也沒什麼好回報,只能竭盡所能,和王八一起,在這次聚會,發揚詭道。了卻你和趙一二的遺憾。」

禮畢,宇文發陳又去招呼客人。

我和金仲走到無人處。看着眼前的坪壩,這時候已是傍晚,村落里的農舍已經開始亮起燈火。

我突然有發現,這些燈火連成線后,分佈的形狀,就是一個個的卦象。

「你看出這個地方的玄妙了嗎?」金仲終於開口說話了。

「都是八卦。」我說道:「真是好風水。」

「風水好?」金仲乾乾的哼了一聲。

「難道不是?」

「這世上沒有比這裏更加兇惡的堪輿了。」金仲說道:「你當這些八卦陣,是幹什麼的?」

「難道?」我背心一涼,「是鎮壓什麼?」

「你自己看吧。」金仲說道。

我再仔細向坪壩看去,果然地下隱隱有紅光印出來,但這個紅光,透著妖異,蠢蠢欲動。

一陣強烈的山風刮過。我聽到了無數厲號,嗚咽低沉,綿綿不絕。

宇文發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來了:「酉時快到了,金師傅,徐師傅。回去休息吧。」

「為什麼酉時到了,就要去休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酉時一到,你就知道了。」金仲冷冷地說道。

七眼泉的小學本來就只有兩三間教師。

現在兩間留給男客,一間給了女客。不來這裏,我還真不知道,這世上有本事的女道士還真不少。宇文發陳正指派幾個婦女,安排女道士的床褥。董玲也和她們一起。

我和金仲安排在男客這邊,看着教室裏面用課桌拼湊了很多臨時的床鋪,我就知道宇文發陳是做了準備,可是,來的人數,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現在就已經住一大半。還有很多人,應該是明天才到。看樣子,明天來的人,要安排住在農戶家中了。

床鋪上面都用紅色的紙條,寫了門派。有的上面已經做了道士在打坐。有的是空的。

四五個道士坐在一起清談道德,看着仙風道骨。也有兩三個在一起呼三喝四的談天論地講交情,跟江湖豪傑似的。

他們無一例外的,都不理會我和金仲。

金仲翻著白眼,也不搭理這些道家同門。我留意看了看床鋪上貼的紅色條子,有嶗山派、武當派、青城山、九華山、白雲觀。。。。。。這些大門派靠門近一些,往裏走,就是鶴山派、隨山派、遇山派、嵛山派等式微的門派。

靠着牆壁偏僻地方,有的門派,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比如南極道,這個床上坐了一個人,樣貌清裾一個老年人,銀白頭髮,花襯衣,布料考究的夾克,穿着非常時髦。完全就是個遊客模樣。

他正拿着個dv在拍攝,我進了他的鏡頭。他還對着我微笑。我問他這個門派是什麼地方來的。那胖老頭說,是從馬來西亞來的。

我撲哧的笑了,看來還真是個遊客。來七眼泉湊熱鬧。

當我看到望德厚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望德厚正在床邊坐着喝茶,看見我了,連忙招呼我,「小徐,過來,喝喝我們望家坪剛出的新茶。」

我不喜歡喝茶,便坐下來和他聊天,金仲不善交際,徑直走到最偏僻的角落,那裏是詭道的床鋪,靠着窗戶。我心裏略微有點不快。宇文發陳表面對我們是熱情的很,可是從床鋪的排向,就看出來,詭道在他心中的地位。媽的,把靠窗的位置留給我們,這山上到了晚上肯定很冷,夜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我還睡個什麼覺。

我問望德厚,「你兒找到擺脫望老太爺的邪煞沒有?」

望德厚嚇得連忙要堵我的嘴,「算了,我沒幾天活頭了,莫提,莫提。」

跟我唯一認識的人寒蟬兩句。我也走到詭道的床邊。金仲坐在床上,痴痴的看着窗外。

現在已經是傍晚,天色蒙蒙黑。

我正在想着,不曉得風寶山的羅師父,來了沒有。

忽然我眼前一暗。什麼都看不見了。屋內所有的人都噤聲,無聲無息的開始休息。

「天黑了。」金仲說道:「酉時到了。」

就這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四周的環境就跟剪切后的電影一樣,場景完全變了。我眼睛看不到四周,但是我知道他們都睡了。哪能睡的這麼快呢,剛才都還熱熱鬧鬧的。而且天色也是,天邊的夕陽暮光,如同燈泡被人拉熄一樣,一點光線都無。

隨之而來的是寂靜,令人心寒的寂靜。

我和金仲用意識交談。我們都知道不該出聲。

「怎麼回事?」

「你算算水分就知道。」

「現在是酉時一刻了。」

「那一刻的時刻,去那裏了?」

「不知道,我每年來都是這樣。」

「剛才的一刻鐘,我們做了什麼沒有?」

「不知道,只有過陰人知道。」

。。。。。。。

我又聽到聲音了,隆隆的聲音,很沉,很悶的聲音,來自於窗外的坪壩下面。我眼睛又能感受到光線——紅光,來自與坪壩地下的紅光。

「那是什麼?」

「看過么?」

「看過。有什麼關係,那是扯淡的小說。」

「許仲琳生性嚴肅,怎麼可能扯謊。」

「他也是道士?」

「他是過陰人。」

「什麼意思?」

「十絕陣」

「什麼?」

「紅水陣。」

「七眼泉的下面是洪水陣?」

「知道為什麼我們詭道不受待見嗎?」

「和紅水陣有關?」

「我們是截教。」

「。。。。。。。」

我不問了。道教最初分鏟截兩派,封神榜后,截教被鏟教歸化。世上所有道教門派不再有鏟截之分,同屬鏟教分支。詭道一直遊離於道教之外,原來是這個原因。怪不得詭道不承認自己是道教。

「九二年。。。。。」我繼續用意識跟金仲交談:「趙先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得不到道教的認可。所以做了個有實無名的過陰人。」

「他沒得本事讓道門中人信服,卻偷偷摸摸的去找守門人。」

「他為什麼不白天找?」

「守門人白天不說真話,也不選人。」

「你師父呢?」

「我和我師父也覺得他做錯了。」

「你們。。。。。。」

「他不肯放棄詭道截教的地位。」

「你和你師父和他意見相左?」

「他野心太大。」

「你們誤會他了。「

「他反對詭道入道教。所以詭道不被道門認可。」

「他的想法,你不懂。」

「算了,已經這樣了。」

「我想去見守門人。」

「你想學師叔?」

「不,我想知道守門人為什麼要選他。」

「你怎麼知道他是這個時候出去找守門人的?」

「還用猜嗎?」

金仲的嘴角撇了撇,是啊,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是趙一二了。

「你怕不怕?」金仲隔了很久才問我。

「什麼意思?」

「他們都怕。」

「為什麼?」

「洪水陣。」

「什麼意思?」

「是誅仙陣里的一局。」

「專戮道門。」

「永不超生。」

「我們是截教。」

「沒分別。」

「趙先生過去了。」

「他計算了很長時間。他那年提前上來了一個月。」

「我會算沙。」

「你的沙漏呢?」

「在我心裏。」

。。。。。。

金仲和我無聲無息的走出門外。我不知道屋內的旁人聽到動靜沒有,也懶得知道。

我們走到坪壩的邊緣,金仲指著對面的北峰,「那裏有一片松柏樹林。守門人在梧桐樹里。」

我一聽到梧桐樹,就馬上聯想到了那個溶洞中的梧桐樹。

「那梧桐樹會發光嗎?」我問道:「綠色的?」

「你在瞎說什麼?」金仲說道:「就是一棵梧桐樹,比普通的大。」

我不再提問了。

我們開始走向坪壩的邊緣。

白天看來,這裏都是農田,水田剛剛插秧。還有別的農作物,土豆、花生之類,還有些來不及收的油菜。

我和金仲走到坪壩的邊緣,是一個水渠,我看明白了,我在學校教室里看到的紅光,應該來自於這些水渠。現在我看不到明顯的光芒,但是黑漆漆的水泛映出一點微弱的暗紅。

這個紅光要隔得遠了,才能看得清楚吧。

我問金仲,「他們為什麼不晚上來。」

「他們可不願意冒險,等大家推舉好了,安安分分地去見守門人,豈不穩妥。」

「你為什麼願意帶我去?」我追問道「你不怕嗎?」

「我不怕。」金仲乾乾的說道:「算沙。」

金仲站立一會,對金仲說道:「走吧。」

「三千另十四」我說道。

金仲把我的手一牽,雙雙跳過水渠。

「一萬二千三百五十九」

我和金仲往前方走了三十七步。

「九十一」

我們向右走了一百二十步。

面前又是個水渠。

「四千另三十三」

我們躍過水渠。

。。。。。。

我不停計算這紅水陣上的縫隙,避開兇險,慢慢和金仲走着。

「四千另九十八」我說道:「這個古陣,是什麼來歷?」

金仲帶着我往左前方走了十七步,邊走邊說:「道家當年鏟截二道,各自興旺。漸漸有了爭執衝突。」

「許仲琳寫的,就是這個過程,可是很多都是不符合歷史的。」

「他說的事情不假,只是人和時間變了而已。」

「這個紅水陣,真的是當年的遺跡?」

「截教到了唐末還有勢力。這裏就是截教最後的門人被壓制的地方。」

「他們最後都死了?」

「除了詭道。」

「詭道入陰。勉強流傳了下來。」

我哼哼兩聲,怕不是怎麼簡單的原因。誰知道當年的腥風血雨,藏了多少狡詐和出賣在裏面。我自從被蔣醫生催眠過之後,看待人和事的方式,已經有點偏執。

我隨即沮喪,說起蔣醫生,還是我騙她在先。而且她死了。可是若不是她教那個叫花子女人催眠,趙一二和董玲也不會出事。可是蔣醫生對我個人,的確是不算太差。。。。。。。

我腦袋裏就開始糾結起這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不免分神。跳一個水渠的時候,一隻腳就踩偏了,一隻腳掉進水中。

腳上的寒冷,瞬間傳遍全身,我渾身如同掉進冰窖。

金仲馬上把我提起來,「有事沒有?有事沒有?」

「我。。。我。。。好冷。」我哆嗦半天,才說出話來,「下面就是那個地方。。。。。。」

「是的。」金仲說道:「你還想過陰嗎?」

我不說話。我還沒想好。

剛才的一瞬間,我有體會到了那種無奈。恐怖到極點的無奈。這個感覺和在神農架洞裏少都符給我的感覺剛好相反。

那個是永恆的虛無。讓我不寒而慄。

剛才的感覺,是永恆的存在,沒有盡頭的存在。讓人無盡痛苦的存在。讓人恐懼之甚,並不亞於空虛。

「怪不得,他們都怕。」我說道:「和永無止境的感知相比。死了,真是個幸福是事情。」

「是的。」金仲說道:「他們在那邊,求死不得。」

「那張光壁呢?」我問道:「他出來是為了求死嗎?「

「張光壁可不是從七眼泉出來的。」金仲說道:「他可以把握自己的生死。。。。。。他現在還不想死,也不想回去。。。。。。」

我不想再繼續思考這些類似於哲學上的終極命題。太讓人痛苦了。

可是金仲還是說了了句,「還是人世輪迴,讓人活得有點希望。」

「那又怎麼樣」我沮喪的說道:「即便是億萬世的輪迴,終究有個什麼意義呢。」

金仲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漠的說道:「我想不到這些事情。」

我剛才那種絕望落寞的情緒更盛。不在言語,只是不停的告訴沙礫的數字。和金仲在坪壩上繞着彎子行走。

我走在地上,感覺這地面一點都不踏實。好像如同雞蛋殼一樣地殼,誰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在腳下崩塌,我和金仲落入地下無盡延綿的世界。這種恐懼是懼怕鬼神不能比擬的失落。

我越走越擔心。腿都開始酸軟。

不過總算走到了對面的北峰腳下。面前是個長而緩的斜坡。斜坡上都是茂盛的松柏樹林。黑壓壓的,陰森的很。

金仲從懷裏掏出蠟燭,點上了。在樹林邊找到一個小路,我和他走進樹林。蠟燭的光線很暗弱,只能照到前方不遠處。走了不久,我心裏開始納悶,這個樹立沒有任何生機。按照現在的季節,樹林里應該有很多鳥獸蟲豸才對,可以點動物的生息都無。若是放在從前,我肯定嚇得畏畏縮縮,讓金仲笑話。可現在。。。。。。我摸了摸,身上的布偶,不僅坦然。接觸多了,知道的多了,恐懼的感覺就慢慢的消逝。

金仲猛地意識到我的想法,對我說道:「你學了羅掰掰的本事?」

「嗯。」我說道:「有什麼不妥當的?」

「怪不得你收了那個倀。我還以為是他找上你的。」金仲不屑的說道:「看來是我多事。。。。。。」

我們在樹林了走了半個小時。

金仲停下腳步。前方是個方圓幾百個平方的空地。天空略略有了點月光露出來,我可以看到,這片空地,沒有任何松柏樹木。

但是有一棵大梧桐樹。

「你說的比一般的梧桐樹大。」我笑道:「還真是個大實話。」

空地的中間,是個需要七八人環抱的大樹。**層樓房的高度。

我和金仲走到大樹跟前幾米處。我看見擺放了好幾個大石頭,方方正正。金仲找了個石頭,坐了上去。我也一樣,找了塊坐下。石頭上光滑的很,看來經常坐人。

金仲不說話,四周又開始寂靜無聲。過了很久,我都坐得不耐煩的時候。我發現大樹的樹桿有點變化。這是我眼睛逐漸適應環境后看到的。

我繼續打量樹桿。我看清楚了,樹桿上倒掛這一個非常巨大蝙蝠。那個蝙蝠慢慢的用爪子移動身體,從樹桿上,滑到樹桿的下方,然後正立起來。我看花了,這不是個蝙蝠,是個人。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隔了幾米遠,看不清楚臉。

「金家的老么?」那個人說話了,語調很怪,是個女人聲音。

金仲做了個長揖。我也跟着做了。

「你是他徒弟?」那女人這次問的是我。

「你是守門人?」我反問。

「哈哈。」那女人說道:「你肯定是趙一二的門下。」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我說道:「可是你說錯了。」

我馬上明白了,提前一天來找守門人的,只有趙一二的先例。如今,我和金仲又不遵守規定,守門人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是趙一二的門下。

守門人不再理會我,而是和金仲開始說起話來。我在一旁安分地聽着。聽了一會,我就越發的奇怪。他們兩人的談話,就是普通的日白,就是侃大山,東北話是嘮嗑。都是守門人問,金仲答。內容凈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一直講了兩個小時,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我還在奇怪,怎麼金仲轉性了,變得嘮里嘮叨。

我忽然沒來由地意識到,守門人是在獲得信息。人世間的信息。

「你多少歲了?」我橫插一句。

金仲和守門人同時停下。金仲哼哼兩聲。

守門人說道:「你看呢?」

我明白我這句話問得很傻。果然守門人的回答,印證了這點。

「我沒有年齡。」

沒有年齡的人,只有兩種:從未出生的人;永遠存在的人。

我說怎麼她要和金仲扯些閑話,她是要了解,世間的變化。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明白語言。

她若是幾十上百年的不跟人交流。從語言上,就和世間隔閡。

想到這裏,我連忙接過金仲話頭,跟她講起社會上的事情。她和跟金仲說話一樣,就程序化的問著。我也滔滔不絕的說着。

當我說到現在的的時候。守門人表達出極大的興趣。

估計跟守門人交流的都是各門各派的道士,和民間神絡的俗人,是第一個。她沒聽說過。

我的講了很久。守門人都不發問,等着我繼續講下去。我講的興起,都沒意識到她已經沉默很久了。

於是,我停下來。等著守門人說話。

可是仍舊是沉默。不知道,守門人在思考些什麼。

「也許以後,就不需要過陰人了。」守門人隔了很久,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我都不知道什麼接話。

然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來找我,是想做過陰人嗎?」守門人終於說道正題上來:「十三年前,趙一二做得到的事情,你今晚不見得做得到。」

「他做了什麼?」我問道。

「鐵樹開花。河水倒流。死人說話。」守門人說道:「你能做一件,就是過陰人。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回去,推舉好了,再來找我。」

我和金仲相互對望,心裏都明白,這三件事情,都是逆天理自然的事情。那裏有可能實現。

不對不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金仲也意識到了。

「黃陵廟。」

我和金仲的意識迅速交換。鐵樹若是生長在熱帶以北,即便是生長千年,也不會開花。所以中國自古,就有把鐵樹開花,當作不可能的典故。

可是十幾年前的黃陵廟,裏面有一株鐵樹,真的就開花了。引去無數遊客觀看。

至於是不是趙一二的作為,我無法可知。但是當年趙一二肯定是用黃陵廟的說事,忽悠過了守門人。

「我做不到。」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今晚來,也不是想走捷徑當過陰人的。我是想知道,趙一二是怎麼對付一直在那邊的張光壁。。。。。。。還有,張光壁為什麼非要回來?」

「這個跟我沒關係,」守門人說道:「我只放人進出。」

「我深更半夜裏冒風險來找你。」我說道:「就是想知道,趙一二當年當了過陰人,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他一門心思要過陰,可是仍舊敵不過張光壁,這不是他的作風。他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可是既然他做了,為什麼又這樣。。。。。。」我急了,開始語無倫次,我以為只要能找到守門人,就會知道答案。

可是守門人竟然一句和她沒關係,就把我給打發了。

金仲忽然拉起我,「走吧,守門人不會跟你說這個的。」

我甩開金仲的胳膊,「我的好朋友,就是趙一二的徒弟,跟他一樣,什麼天生異能都沒有,他明天就要爭取過陰人的身份了,他是不是也會和趙一二一樣,到頭來,把命搭上,也一事無成。。。。。。」

「走吧,走吧」金仲在拉我。

守門人不說話,卻開始唱歌起來:

「東邊一朵黑雲起,

西邊一朵血雲開。

誰個孝家開歌廠?

引得四方鬼魂來。

陰風慘慘開歌路。

歌路開來嘴笑歪

起歌樓來紅滿地,

搭歌台來白骨衰,

。。。。。。。」

我一聽,呆住了,守門人唱的就是,一點不錯,可是唱詞,和我看的根本就不一樣。金璇子生前給我說過,「和守門人交流,必須要能背,是嗎?

金仲把我拉着往回走,我不死心的大聲喊道:「是不是凡人過陰,終究一場空。。。。。。」

「住嘴!」金仲把我的嘴巴給堵上,「你還想不想回去!」

樹林的蝙蝠鋪天蓋地的飛了出來,龐大吱吱聲,吵得我心神混亂。我下意識的把身上的布偶給放出來,可瞬間就被蝙蝠撕扯成碎片。

「你作死啊!」金仲罵道。伸手扣住我的喉嚨,把我夾着往回走去。無數蝙蝠在我們頭頂飛來竄去。吱吱聲不絕於耳。

直到出了樹林,我還聽得見守門人的歌聲:

「四把尖刀在四方。

一池黑水在高堂。

打開東門好吃人。

打開西門扯人魂,

打開北門招夜叉。

刑台搭在樓中央,

上有白色人骨架,

。。。。。。。。

金仲帶着我,飛快在坪壩上從原路返回。到了學校的教室。裏面的人都醒了。都擠在窗戶後面,看着對面北峰,北峰圍繞這一股黑色的妖氣。大家都默默不作聲。

那股妖氣,不停的迴旋。我也分不清是蝙蝠還是什麼東西。

那股黑氣,在北峰盤旋一會,飄到坪壩的上空,忽然一陣尖嘯,往下栽去。沒入了坪壩的下方。

眾人都不做聲,悶悶的呆立一會。都回床睡覺。他們應該是知道,我和金仲剛才做了什麼,可是沒一個人向我們發難。

我訕訕地想着,誰知道他們心裏打什麼主意。自己在翻了無數個身,之後,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了好像沒多久,就有些道士起來做早課,我估計連五點都沒到。他們就開始起床折騰了。我煩得要死,把被褥翻過來,蓋住自己的耳朵。心裏盼望,做早課的快點完畢,別吵我的瞌睡。可是以事與願違,早課的還沒做完,又有幾個人起來,在門外吆喝着打拳。媽的太極拳不是講究調理呼吸嗎,怎麼打得跟殺豬一樣的動靜,估計打的不是太極拳。

門外越來越熱鬧。因為起來的人越來越多。天蒙蒙亮的時候,除了我,所有的人起來了。我勉強賴床到了七點多的樣子。還是爬起來洗漱。洗漱完畢,一個村人帶我吃了早飯,然後把我往坪壩上帶去,。

大家都在坪壩的中間一塊空地上。這裏都擺好了一椅子,圍着空地,擺了幾排。坪壩已不是昨夜的那種神秘古怪的模樣。水渠里的水也看着清澈透明。看來到了白天,這個地方,和普通的農田沒什麼區別。若是不明就裏的外人,誰知道地下暗藏的兇險。

各門派的道人,就稀稀落落的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幾個俗家的神棍巫婆,一點風度都沒有,還在磕著瓜子。

我找到金仲,挨着他坐了下來。過一會董玲也來了,我招呼她坐在一起。

從早上十點開始,就有人又開始陸陸續續的上來。這是沒有趕上昨天上山。今天早上上來的人。

武當派來了個年輕道士,安安靜靜地坐着,跟我一樣,不和人說話。

幾個穿土家族服飾的漢字也來了,這些人,我認得,是趙一二三十六歲生日裏,跳撒葉兒荷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戴了表演的家業沒有。

還有兩個師徒關係的人,徒弟是個滿臉虯髯的莽撞漢子,師父白凈臉孔的六十歲樣子。

接着來了個苗家的女子,赤腳空手。身上裝飾的銀器掛得滿滿的,走路叮叮作響。不用說,這就是放蠱的苗族人,可是她來湊什麼熱鬧。這女子雖然年輕,可是容貌,說實話,寬臉闊鼻,皮膚粗陋,談不上什麼美貌。我心裏想着,差點被金庸騙了,他書上的苗家女子,可是一個個美若天仙。

時間要到中午了,我遠遠的看着一個人走來,以為是王八,近了一看,原來是個和我們差不多大年紀的青年,看摸樣是個醫生。我等得急躁了,王八難道不會來了嗎,又過了半小時。人來的更多了,就是沒王八,今年來的人多。空地上的椅子都不夠人坐。來的晚的,已經鋪報紙坐在地上。

除了我和幾個少數的年輕人,看樣子,大家都是熟人。場地上,很快就自然的分成了幾十個談話的圈子,所有人都三三兩兩的交談敘舊。當然還有看樣子是這裏的老熟人,也不說話的,比如那兩個古怪的師徒就不說話,那個放蠱的女人也不說話。

我看見宇文發陳已經再往空地的中央走了。宇文發陳邊走邊看錶。他應該是在算時間。

宇文發陳,站到群人的中間,大家都沒注意,人群仍舊嘈雜。這時候,宇文發陳腳下的土,忽然開始翻動,然後鑽出個綠色的莖幹,這莖幹剛冒出頭的時候,很細,在地面上,斜著延伸兩下,猛然就變的粗了,接着朝天猛長,又吐露出一個蓓蕾,霎時嫩黃的花苞綻放,一朵蓮花開放,白色蓮花的莖幹往上抬了一米高,宇文發陳穩穩地站了上去。

我看呆了,這個窮鄉僻壤的一個村長,竟然也是個神棍!

不對,是術士。能施展平地生蓮的絕技的人,可比一般的神棍要厲害多了。Lvs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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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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