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六芒星·紅

第七十章六芒星·紅

乾淨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或多或少，阿爾卡班城沾染了一些聖都的高雅與明媚。

卡娃的眼神彷彿籠著一層迷濛的霧，在血色的鑽石上徘徊著，怔怔地看蒼月，彷彿痴了一般，一股若有似無的羈絆感敲打著卡娃內心的鐘。

「咳咳……」

蒼月十分做拙劣的咳嗽聲讓卡娃回過神來，然後用故作振奮的神情改變了話題。

「對了，車站的修復工作做得則怎樣？」

「據說阿爾卡班城能出動的救援組織全部出動了呢？還順利嗎？」

「還差得遠呢！你想想，天花板什麼的不是全都塌了嗎？至少需要一個禮拜……搞不得花上一個月。」

「傷患的救援工作呢？」

「當時東羅馬車站中有三千多人，中心震區的兩百多人全部罹難，餘震區域大約有700多人受傷……」

說到這慘痛的傷亡數字，卡娃的神情有些黯然。

「是嗎……」

蒼越迷離的眼神有些光滲透出來，彷彿是哀慟的祈禱與懺悔。

不論是旅客，還是前來送別的家人，或是踏上朝聖之路的虔誠信徒，大概都想不到自己的生命竟會中斷在那種地方。兩百條人命、兩百份思念、兩百……

蒼月用手扶住額頭，掩住了無意識中皺起眉頭的面龐，蒼白而英俊，宛如貴族般瀟洒的氣質，散發出醇香紅酒般令人迷醉的氣味，夾雜著不經意間的憂鬱與憔悴。

察覺到卡娃正朝著自己凝望的視線，蒼月一邊摸摸鼻子一邊露出傻氣的笑容，在油炸麵包上用力咬了一口。

「嗯！好吃！真是不錯，你要不要嘗嘗看？」

「那我就來一個就好……哎呀，好吃！不過車站為什麼會崩塌？我相信車站老朽絕對不是崩塌的主要原因，同樣也排除地震的可能，旁邊的建築物完好無損，偏偏就只有那座車站崩毀了。」

「的確很離奇。」

「而且……」卡娃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神秘莫測，夾雜著一些懷疑與震驚，讓她的表情格外的詭異：「不僅這一次，最近常發生這種意外……這已經是第六件了。」

卡娃將手伸向身旁架上的報紙。整版滿滿都是昨天慘劇的報導。不過她纖縴手指所指的並不是歇斯底里風格的報導，而是條列在尾端的五個建築物名稱。

「全部都在這裡了吧？兩個禮拜之內發生五件……不，加上昨天那個就是六件？即使把老街的因素列入考量，似乎也太多了吧。」

「等等！」蒼月的表情有些凝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兩個禮拜之前正是聖女被劫走後不久。」

「你是說……」從緊身裙底伸出的修長雙腿換了個姿勢，卡娃用手肘撐著桌面。紅鑽色的眼中透露出感興趣的光芒，緊盯著蒼月的臉。

「這個事故並不是單純的示威嗎？」

點了點頭，蒼月繼續推斷道：「第一次事故發生的時間跟聖女被劫持的時間相差無幾，若是單純示威的話完全不需要平白無故製造前面的五次意外，這反倒會引起我們的警惕。不過換個角度，若這些事件的目的不僅僅限於恐嚇與示威的話，我們便可以大致猜測，製造這些意外事件的目的跟聖女被劫持的目的是一致的。那麼，真正的目的到底是……」

蒼越陷入了深深地思考當中，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面。

「可以這麼說。」

卡娃靠在交叉在後腦勺的雙手上微微向後傾斜了一點。用她難得一間的含糊口氣自言自語道，可以看出，精明的卡娃在這一系列撲朔迷離的事件上也束手無策。

突然，那有節奏的敲擊聲戛然而止，蒼月的眼睛瞪得老大。沉默了一會兒，驀地傾身向前問道：「有沒有古遺迹城市周圍城市的總覽圖。」

蒼月似乎察覺出了什麼，卡娃也不敢怠慢，趕忙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張捆起來的羊皮紙，攤開放到桌上。

扒開那些剩下的食物，蒼月沒有絲毫的留戀，一門心思全撲在了有些老舊泛黃的地圖上。

接過卡娃遞過來的鉛筆，對照著報紙上標明的事故發生地點，從第一次到第六次，一一標在了地圖上。蒼月凝神看了幾秒，飛快地將這幾個看起來似乎毫無關聯的點連接起來，看著組成的那幅圖形，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像背後柔軟的沙發墊倒去。

卡娃轉過地圖，仔細打量著連接后的圖形，幾秒鐘后，絕美的臉孔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白玉般的小手捂住誘人的紅唇，紅鑽色的瞳眸中閃爍著興奮而又不可置信的強烈光芒。

「這是——六芒星！！」

承載太多魔法輝煌的六芒星陣，不得不說是魔法歷史上出現頻率最為頻繁的陣法，從它衍生出來的魔法陣簡不計其數。

黑魔教團通過摧毀建築物吸取下方的地脈靈氣轉化為陣法的魔力來源，以古遺迹城市為陣眼，設立了一個巨型的六芒星魔法陣！

「他們是要舉行什麼魔法儀式嗎？」

「獻祭……」

充滿頹喪感的聲音有氣無力地答道。

「你怎麼知道？」

「通過第一次事故到第六次事故的排列順序，以及整個陣法的方位和設置，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是一個以地底靈脈作為基礎的獻祭儀式。」

「那誰是祭品？」

「這還用問嗎？」蒼月的聲音充滿歇斯底里絕望的味道，「當然是聖女和愛麗絲啦。黑魔教團那群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有誠心進行交易！他們只想把愛麗絲誘入陷阱中，然而把她和克萊妮爾作為獻祭的祭品！那群該死的傢伙！」

拳頭狠狠砸在了無辜的餐桌上，咖啡從白瓷杯中濺出，也有少量的飯菜在一捶之下逃離了餐盤。蒼月的面孔有些扭曲，哧呼呼地喘著粗氣，表情有些猙獰。

此時，細白的手伸向前，輕輕撫著蒼月凌亂的銀髮。紅鑽色的眼眸帶著溫柔而體貼的笑意，與那略帶歉意和落寞的淡藍色瞳眸對視。

「你老是這樣，忙著替別人操心。從我還在的時候就那樣。把別人的負擔和痛苦全攬在自己身上，偏偏自己又不表露出來。只知道一個勁的偽裝，讓別人看不到你的用心與苦楚，反而讓自己越陷愈深——你對你周遭的人，難道就這麼沒信心？」

「不、不是這樣的……」

在卡娃的微笑下，蒼月的聲音逐漸越來越小，直至消無。

溫暖的懷抱將蒼月包裹住，宛如無家可歸的孩子突然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麝香帶著微妙的觸感，被卡娃突然擁在懷裡的蒼月，貪婪地吮吸著這剎那的溫情，亦如很多年曾經品嘗到的甜美感覺。

下意識反手摟住卡娃，感受著緊貼著身體的凹凸曲線，懷念的味道遊盪在鼻翕間，蒼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在下沉，沉入那美妙溫馨的沼澤中，無法自拔。

「蒼月……」

卡娃的眼裡氤氳著一層薄霧，彷彿陷入了回憶，來自靈魂之間的羈絆讓她顫抖，瘋狂。

窗外，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彷彿與那些路人處在不同的世界。

金色的眸子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一抹詭異的紅色一閃而過。

「蒼月哥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