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頭皮發麻的感覺

第五章 頭皮發麻的感覺

半個月前看見她的時候只感覺到年輕和漂亮,內心有些遺憾。那麼漂亮的女人居然是個看命的。

在我們老家把這些看命的女人叫神婆,所以我會覺得遺憾。

這樣的女人一般人是不敢靠近的,交朋友成家之類的就更是成問題。誰願意和一個在外人面前神神經經的人一輩子?

但是,今天再看到她的時候除了依舊感受到她的年輕和漂亮,還多了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具體怎麼個神聖,我自己也說不上,很模糊。

她說:你居然是陰警。

我啞言,接不上話。

實話說,這大半個月里我的感官早就麻木,對於什麼神什麼鬼的居然沒有多大的感覺。就像第一次見到屍體我會害怕和恐懼、嘔心。但是見多了,突然就沒感覺了。

屍體就是屍體,就像屠夫殺豬一樣,殺豬殺多了,豬就是豬。

所以屠夫不會為殺豬而感到罪孽深重,也不會懷疑被他殺的豬會變成鬼魂什麼之類的荒唐事。

我如今就是這種狀態,這些天,天天和屍體打交道,也每個晚上都看到窗戶外有鬼在看着我。然後也就習慣了。

鬼就是鬼,在別人嘴裏很恐怖,在我面前它只是一個詞。就像夢瑤說我是陰警一樣,我並沒感覺到任何不妥,只是一個名而已。別人叫我王虎,那我就是王虎,就是個名稱。

見我不說話,夢瑤笑了笑盯着我看。原本的笑容漸漸收斂,繼而變得嚴肅。

她說一個冤死的人怨氣比正常死的人要重很多,作為陰警你不幫他們沉冤得雪、伸張正義,使他們冤情得到洗刷,那些怨氣就會積聚在你身上,當你承受不住這些怨氣的時候,你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我內心一驚看着她道:「什麼意思?」

她的話我多少還是能聽出意思來的,意思和警察不為平民服務,那麼這個警察也就做到頭的意思差不多。當然,她口裏的日子差不多應該是指我的性命。

夢瑤看着向日華,目光才轉移到我身上。

「總之,你要小心就是了。」

她的話讓我感到絲絲寒意,那意思是接下來我會有危險不成?

離開那個木頭搭建的房屋重新回到火葬場,向日華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她的話你最好還是聽的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天之後的第二天,我開始做噩夢,每次醒來渾身濕透。

噩夢的內容很混亂,很多陌生的臉龐出現在我面前,有的只是一晃而過,有的則是齜牙咧嘴看着我笑,那笑聲如夜鶯,尖利而難聽。第五天我再也受不了,跑去找夢瑤。

我說:「我該怎麼辦?」

她說:「早就跟你說過,你的日子會到頭。」

我依舊問她,我該怎麼辦。

最後她說:「做陰警該做的事情。」

陰警是什麼?

陰間警察,和現實中見到的警察一個職責。但是陰警沒上司,如果非要說有,只有閻王一個。

我問:「陰警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她說:「沒區別,只是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已。」

聽到這裏,我不樂意了。

既然說什麼沉冤得雪,又說我是陰警。好吧,我接受了。可是如今卻說我只是個手無寸鐵的人?

「這不是找死嗎?」最後我沮喪道。

我是真的受不了那種一閉眼就夢到各種人在我身邊出現的場景。剛開始還好點,越到後面就越是恐怖,什麼沒腦袋的,殭屍跳的,滿嘴是血的……

不然我也不會來找夢瑤,讓她幫我。

「做你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上天是公平的。」

在我無助的時候夢瑤淡淡道。

然後,我再次回到火葬場,發獃。

向日華不在,也許出去扛屍去了。所以現在這裏只有我一個人,在十多平方米的宿舍內倒也安靜。

平時扛完屍我和向日華一般都會待在宿舍,很少出去。用他的話說火葬場有很多禁忌,沒事的話最好不要亂闖。

事實上我也沒亂闖過,對於禁忌我還是明白的,只要不想自己給自己找事,最好就不要和禁忌扯上關係。

「啪、啪。」

原本寂靜的外面響起拍球的聲音。

起初我沒理會那聲音,火葬場又怎麼可能會有人打球呢?所以我想我一定是聽錯了。

「啪、啪。」

當聲音再次響起,有節奏,我將注意集中過去,而且奇怪的是,我突然頭痛了,一下一下的,感覺像撞牆。

我扭頭看窗外,已經是傍晚,外面的天陰沉陰沉的。奇怪,真的是有人打球嗎?

接着我又聽到孩童愉快玩耍的笑聲,有點遙遠,但是笑的很愉快。看來是某個家屬帶着孩子沒看管住,跑到宿舍外打球來了。

以前我也見過這樣的情景,一家人來到火葬場等待火化師將屍體火化了拿骨灰,小孩子不懂事就在四處亂轉亂跑,還邊跑邊笑,一點也沒感覺到悲傷。

「啪、啪。」

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好像在宿舍門外。腦袋也再一次感受到撞牆的疼痛感,比起上一次要重很多,撞的我鼻子有熱氣,似乎是要流鼻血。

可是我確定我好端端的,而且距離牆很遠!

忍住疼痛,也把這種疼痛當成錯覺。

「誰?」我出聲道。如今我夠煩的,這小孩玩球就不能到別的地方玩嗎?

再說這裏是處在火葬場最偏僻的員工宿舍,住在這裏的人連個掃地阿姨都怪怪的。這孩子怎麼會跑這裏來?不怕?

外面突然變安靜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皺眉,看着大門。

因為只是傍晚所以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從門縫處能看到光從外面照射.進來的亮度。但是此時照射.進來的中間位置卻有陰影。

門外站着有人!

我可以肯定影子是有人站在門外遮住了光線留下來的,所以才會有影子。

難道是那個小孩?

「有人嗎?」我出聲道。沒有人回答我,只是原先門縫中間的陰影向右邊走了,門縫亮度恢復。我也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多想了。」

剛剛我還在想該不是有髒東西找上門,現在看來確實是小孩子,現在已經到外面去玩了。

我累了,飯也沒吃就躺床上準備睡覺。

主要是心累,感覺自己現在生活的世界和自己以前認識的世界不一樣。原本舒服的日子也演變成現在這種說不出感覺的日子。

接着我睡了過去,渾渾噩噩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聽到開門的聲音,「咯吱」一聲。

因為是木門,發出這樣的聲音並不奇怪。期間我張開眼看了下,只看到一片黑,想來是半夜還是什麼時候。如今有人進門在我想來當然是向日華那個冷漠的傢伙。

所以我又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至今我的腦袋就沒有清醒過,就像是混吃等死的行屍走肉一樣,整個人都顯得懶懶的。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

我沒有醒來,閉着眼睛把身體挪動了下。

接着那人又拍我,力道比之前要大一點。

我有些惱火了,不知道在睡覺的時候去打攪別人是很沒禮貌的嗎?

當下我又把身體往前移了下,嘴裏不忘記嘟囔一句別吵我。終於,沒人打攪我了。

只是,我感覺到後背有異常,似乎有人用手在撫摸着我,在我後背遊走。

起初我並不在意,但是後面我皺眉並且漸漸清醒起來。

這手不是大手,應該是小孩子的手,而且當時開門的時候月光投射.進來的影子我是看見的,不像是向日華的影子,而是小孩子的。

我瞬間張大眼睛,頭皮發麻。

「誰!!」

我大聲喝道,立馬起身。

一霎那,原本貼在我身後的手閃電般的縮走,等我轉身看去,只見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我劇烈喘息,急促有力。

黑色,在我眼前只有一片黑色。

月光照射.進來的地方才能看到光亮,其餘地方和黑夜一樣看不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那個人就在眼前的黑色中。他隱藏在裏面,如隱藏在黑夜中的狼匹一樣,正盯着我。

這種感覺很強烈,即便我眼前能看到的只有黑色。

「你是誰?!」我出聲詢問,語氣生硬。

從之前的判斷看來,這個「人」應該是個小孩,對他的恐懼自然少了。

沒有聲音,安靜的可怕。

「我再問一遍,你是……」

「噠,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鏗鏘有力的走路聲,接着大門被推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有月光反射,所以看不清臉,整個人的五官都隱藏在陰影下。但是那身高和身型告訴我,是向日華。

「啪嗒。」

他開了燈,刺眼的燈光讓我低頭閉眼,最後微閉着眼睛抬頭看向向日華。

「你在幹嗎?」向日華疑惑看着我,接着眼睛開始在房子裏掃了一圈。

「有東西找上你了吧?」他又道。

我說:「不清楚。」

在我說話的時候也打量四周,看看能否發現什麼異常的。結果很失望,一切正常。

至於之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夢一般。

「今天你去哪兒了?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離開火葬場嗎?」

向日華的問話讓我很詫異,這個傢伙幾乎都不怎麼說話,半個月里和我交流的話不超過十句。今天是怎麼了?居然一連說了三句!

「去見夢瑤。」我回答。

「因為陰警嗎?以前他們不敢靠近你是因為你的身份,後來開始迷惑你是因為在警告你,後面可就不會再警告了,他們會靠近你。」

「日、日華,你什麼意思?」

聽到向日華這樣說,我頭皮都要炸了。剛剛是因為那些一直在窗戶看我的傢伙現在接近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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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陰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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