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為鬼尋蹤
不對！
向日華怎麼知道我的經歷？因為我問他總不回話，所以這些天經歷的事情我隻字未提，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也經歷過？
「別這樣疑惑看著我，我不是陰警。我只是個命硬的連自己父母都剋死，連朋友都不配擁有的人。」
向日華正好坐在床邊看著我，語氣平淡，讓我不知道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心裡究竟又是怎麼想的。
「命硬？克父母？」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只要是你身邊的人都會因為你命太硬而受傷，所以你我一樣，註定是個孤獨到老的可憐人。哈哈，哈哈……」
向日華笑了，仰天長笑后才倒下去睡覺。瞬間房間里什麼聲音都沒有，他也一動不動的雙手抱胸睡覺。
他一直都是這樣睡覺的，以前我還把他這個雙手抱胸動作理解為冷漠拒絕別人靠近的意思。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因為孤獨？
房間安靜，他的笑聲依舊在我耳邊回蕩，那種笑，更似絕望。
命硬的人克父母，克朋友，克身邊所有的親人。這話我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一路走來都是一個人，從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存在居然沒資格擁有別人隨隨便便就能擁有的一切。
可能嗎？
望著向日華那落寂的背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以後也會這樣活下去。
「嘻嘻……」
驀然，窗戶外再次傳來那個小孩的笑聲，接著還有幾句很含糊的話。
我看著窗戶外，外面又安靜了下來。
靜靜的，靜靜的……
重新看著向日華的背影，內心思緒著他和夢瑤說過的話。陰警？
陰警是陰間的警察，陰間的鬼有怨恨就由陰警幫他們沉冤得雪。如果陰警不作為就會遭遇怨鬼們報復，從而成為萬鬼唾棄的陰警，連孤魂野鬼都不如。
死去的人如果生前還有沒完成的心愿或者是被人害死都會存留最後一口怨氣，他們會徘徊人間，他們的怨氣會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棒棒糖真好吃！」
外面再次傳來那小孩的聲音，這次聲音並沒有讓我神經緊張，因為我決定出去看。
「真好吃，真好吃……」
我起身，閉眼深呼吸向大門走去。開門的時候即便我很輕的去開，依舊讓那有些古老的門發出「咯吱」的聲音。
把門關上這一刻，我居然不敢轉身。
我害怕的……
就在我身後，先是一股寒意竄遍我全身，似乎有股陰風吹來，接著一隻小手從我身後伸到前面。
小手拿著棒棒糖，已經有些融化的糖水往下流，流過塑膠棒，流在小手上。
「哥哥，我叫汪小克，你要棒棒糖嗎？」身後的聲音問道。
「不、不要了。」強忍著吊起來的心臟結結巴巴道。
就在此時有人扯我的衣服，力道不大，就像小孩子在對家長耍嬌一般。
我害怕，已經不止一次想拔腿就走。可是另一意識告訴我，他們會不斷的上門，找到我。所以，我早晚都要面對，並且還因為是什麼陰警的原因，我不面對甚至連命都會丟掉。
「怎、怎麼了？」
忍住還在微微顫抖的身體，我問道。
「爸爸媽媽怎麼不來接我？我肚子痛。」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帶著痛楚，扯我衣服的力道也小了不少。
這一刻我的心情變的複雜，不再是害怕，而是好奇和擔憂。
我深呼吸轉身。
這個叫汪小克的孩子大概是七八的樣子，到我腰間高。身穿喜羊羊logo的衣服，咬著嘴唇看著我。
模樣可愛，透著稚氣。
不過此時他的臉因為疼痛變的有些扭曲起來，一雙眼睛飽含著淚水，很可憐。
我蹲下身子，看著他。
「小傢伙，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我的手腳變的利索起來，之前因為恐懼帶來顫抖和無力已經消失一空。
「哥哥，是你帶我來的，我想爸爸媽媽了。」
他強忍著沒哭，眼巴巴看著我。
我？
我怎麼會帶這個小傢伙來火葬場這個地方？我只是扛死屍的，所以被我帶到這裡來的只有……
我倒吸一口起，這話提醒我眼前的小孩他不是真人，而是鬼！
恐懼讓我後退一步遠離眼前的小孩，同時我快速思索我什麼時候帶過這樣一具屍體回火葬場。
棒棒糖？
第一天回到這裡的時候我和向日華曾經接收過三具屍體，一具無名男屍，一具是個吃棒棒糖死掉的男孩……
「哥哥，我肚子好痛。嗚嗚，好痛，好痛！」
汪小克上的棒棒糖無力掉落在地，他雙手捂住肚子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邊哭邊說痛，接著淚水開始變成紅色，殷紅如血的紅。
不單單是眼睛，鼻子也開始湧出血紅，還有耳朵，嘴角……
七孔流血！
「嗚嗚……好痛，好痛呀……」
血，止不住的流著，孩子已經躺在地上縮捲成一團，聲音越來越小。
「小克？」
我內心一陣疼痛，想上前安慰他。可就在此時原本躺在地上的小孩子不見了，就這樣憑空消失。
我確定我眼睛沒眨過，但是他就是這樣在我面前直接消失了。
地上，還有剛剛掉落在地的棒棒糖，還有那個籃球，只是當我準備去撿的時候也消失了。
這個夜晚我沒睡，坐在大門外看著地面，看著黑夜到天亮。
清晨再次來臨，還沒吃早餐就被黃大爺傳話到外面去扛屍。
其實扛屍並不是真的是扛屍，我就搞不懂他們為什麼把這個工作叫扛屍工。
「走吧。」吃過早餐，向日華對我答。
「華，你見過鬼嗎？」我起身跟上，問他。
「你知道在火葬場工作第一個準則是什麼嗎？」
我說：「不知道。」
他說：「不許相信這個世界有鬼。」
聽完，我無語了。
然後我又試探了他幾句，但是這個冷漠的傢伙不再回答我的話。
這次死的是個富人家裡的人，是個女的，年約二十三四歲。我們趕去的時候還有警察在，也見到了法醫。
原本我想直接進去把屍體抬起就走的，但是被向日華阻止了。他說沒等警察發話我們就只能站在一邊等。於是，我們就站在旁邊看著。
一頭警察們有序的在拍照、取證什麼的，法醫也蹲在地上檢查女屍。另一頭幾個人抱成一團哭著，女的哭的梨花帶水，男的也哭，但只有眼淚流，沒有哭聲。
這樣的場面對我來講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會讓我也不好受，也許是因為看多了，所以覺得這是必然的場面。
如果說當某個家裡人有人死了，他們不哭，反而就怪了。
人的感情是最珍貴的東西，對身邊，生活在一起的人無形中就已經建立了某一天離開或者死亡時會用眼淚來祭奠對方，表達自己內心的痛苦。
所以我說不哭，那就怪了。
「是自殺的，上吊。可以喊人把屍體抬走了。」
法醫是個大叔，站起來宣判那一刻掉頭走了，很洒脫的樣子。
我突然有些嫉妒他高高在上姿態。
這個時候有警察對我們招手，我們倆才上前，把屍體放到靈車裡。
別說，這女人還長的可以。更可貴的是她的美是沒有化妝的那種天然美，所以當時我內心就感概好好的，怎麼就想到了尋死？
多少人渴望活著卻活不好，但同時又有很多人明明活的很好，卻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就是那麼奇怪，讓人捉摸不透。
運完這具屍體，我們又得去運另外一具……
今天一共運了十三具屍體，其中有五具屍體是一起帶回去的。撞車，一家人，全部死亡。
交通事故死亡事件我見多了，而且也是最恐怖的。
什麼眼珠子少了個或吊著，什麼嘴唇沒了露出一排全是血紅的牙齒，什麼臉少了一邊肉能看到舌頭，什麼腰部以下直接斷裂……
總之，一般的人看到這樣的場面要做大半個月噩夢是少不了的，至於當場吐的少數也不會少。依照我個人經歷，奉勸這些看「熱鬧」的人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去看。
看可以，別做出噁心等等之類的表情，否則是對死者的不敬，指不定後面衰運連連。
而且我就搞不懂這些死人場面為什麼那麼多人去圍觀。除了正常死亡的外，我就沒見過不恐怖的場面。
交通事故死的夠恐怖了，還有被電死的，跳樓的，操作機器誤傷什麼的。總之都是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噁心一番的場面。
忙碌完已經是晚上，自從來到這裡幾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到晚上還不算結束了，就算是晚上，也有可能被喊出去扛屍。
但是今晚就算是有屍我也不會出去扛了，因為我在找汪小克。
白天的時候我已經打探過了，汪小克三天後就要火化，他的家人也來了。說是在院子外玩耍的時候撿到地上的棒棒糖吃，結果七孔流血死了。
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找出誰投毒的。
問了和汪小克家屬聊過天的黃大爺，從他的描述以及監控可以知道的是，當時並沒有看到有人將什麼東西丟進他們院子，所以這也就成了破案的關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