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室密談

第九章 秘室密談

「來幾個人,把這妖魔的屍體抬走。」董遠看到眼前雖已死亡,但表情仍極端可怕的屍魔就覺得一陣心寒,向周圍的衙役喝令道。

幾個膽子稍大的衙役,顫顫驚驚地向著已死在大院正中的屍魔走近。

「且慢。」魏伯陽哈哈一笑,幾步間走到躺倒在地面的屍魔前。

幾名正待動手搬運屍體的衙役,同時止住腳步,將眼光投往長安令田光的身上。他們雖不知魏伯陽的身份,但看他敢當著府令大人的面,如此出言阻攔,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咳!…法師還有什麼事嗎?」田光在董遠的攙扶下,疑惑地問道。

「田大人可知這具屍體已被妖魔的邪氣侵擾過,如讓它就此安葬,實在是大大不妥。」魏伯陽雙目發出凌厲的眼神,低頭看著腳邊的屍體。

田光全身一悸,疑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青竹的身上。

青竹亦顯出一臉茫然,挖空心思也想不起來這到底有什麼不妥?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插言。

「聽憑法師處置。」田光眼見青竹亦沒有出聲反對,心裡當是青竹也有這層顧慮。卻不知青竹因是從未聽說過如此有什麼不妥,以他護國**師首徒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出言詢問。他長相粗魯,心思卻非是外表般看來毫無心計,知道若魏伯陽搬出一大堆合理的解釋,那時非但自己的面子不知擱哪裡,連帶著更會大丟師尊的臉面。

「這具屍體是不能就此安葬的了,必須用烈火焚化,才能可保無恙。」魏伯陽提醒道。

田光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道:「這有何難。來人呀,給我取來火…」

「何用如此麻煩。」魏伯陽頓了頓,又指著腳邊的屍體,笑道,「小民的三昧真火,足可在半柱香時間內,將它焚得無形無影。」

田光示意董遠扶著自己再往後退了幾步,才笑道:「就請法師作法吧。」

魏伯陽微笑著點點頭,故弄玄虛般繞著屍體走了一圈,才伸出手掌,默運九轉金輪丹訣,無上浩然真氣不斷從他掌心溢出,凝聚成一顆青光環繞的真氣球。

依照御氣宗法門所言,真氣凝而不散謂之氣,先聚后散謂之火。三昧真火是由浩然真氣擴散之後,在抵達目標物之前,驀然加速,與天地陰陽二氣產生強烈的感應,生出火星,依附在目標表面持續燃燒。這種真火與普通火焰的不同之處在於,三昧真火燃燒的力量來源不是目標物本體,而是施法者施放出來的專能降妖伏魔的真氣,取名之三昧。正是由於三昧真火的產生需要同時有施法者本身放出的真氣與天地的陰陽二氣相配合。至於目標物,則可有可無。道法高強者,往往可以憑空施出三昧真火,並不需要依附在任何本體上燃燒。

因此道門修行的門派眾多,雖然都將自身發出的真火叫做三昧真火,威力卻大不相同,這需看各門派自身鍊氣術的高低而定。

「好!」魏伯陽大喝一聲,手上凝聚出的真氣球同一時間高速往下方疾射。

「轟!」浩然真氣一接觸到屍體,立即熊熊燃燒起來。眨眼間,竄起的火苗高越三丈,景象甚是可觀。

魏伯陽退後兩步,雙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焰,心神絲毫不敢大意。現在打死他都不相信,這頭小屍魔會如此容易敗亡。這種異類的疆屍魔特別懂得以裝死逃過大劫,這是魏伯陽曾親身體會過的。

「嗷!…」

「啊!…什麼東西…」田光在董遠的攙扶下,仍忍不住踉蹌後退,駭然下大驚失色。

正被三昧真火熊熊焚燒的屍體,從頭部爆出一個大洞,一團紅影閃電般直竄而出。

「早等著你呢。」魏伯陽大笑一聲,搶在竄出的屍魔之前,早有準備地騰空數丈,手中如意伏魔棒青光大漲,直直一棒向著正往上竄起的屍魔凌空重擊。

「砰!」

如意伏魔棒無堅不摧的巨力,瞬間侵入至屍魔體內。更可怕的是,伏魔棒自身帶有的生生不息的青冥氣,亦在同一時間發散出來,將屍魔整個包住。

「轟!」

迎合著地面熊熊燃燒的三昧真火,半空中再次發出火焰初竄起時帶動的怒吼聲。被青冥氣裹住的屍魔,擴散成點點紅芒,在半空中漸漸消散。

「原來它還沒死。」田光露出駭然之色,一邊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一邊猶有餘悸地問道。

「**師真是慧眼獨照,道法無邊…」董遠適才也被突發的變故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時立馬對魏伯陽另眼相看,連聲稱讚。

青竹站在原地,露出一幅苦笑不得的表情。這時的他,可說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他剛才曾親口確認,屍魔的確已死在他手上。這時,本該死去的屍魔,突然間又活了過來,令他亦感到措手不防,驚疑無比。更何況在場的眾人都親眼見到了這一情況,在他們心裡當然會下意識地以為,他_青山,護國**師的大徒弟,竟然有眼無珠,徒具虛名,連一個隨便鑽出來的道士也比不過。

「唉,這下可給師父丟大臉了。」青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又暗惱自己適才太過粗心大意,至少應該詳細地再檢查一遍,才作出結論。可恨自己非但粗心大意,甚至被小師妹誇讚幾句,還真就飄飄然,不知所以了。

想到這裡,青竹不由又惱怒地看了青水一眼。青水朝他撇撇小嘴,俏麗的臉上也略有不悅之色,倒像是怪他這個師兄丟了自己的面子。

「這是第二頭妖魔了。」魏伯陽幾步間來到青竹身旁,不等他說話,又笑道,「這種妖魔狡猾非常,最懂裝死逃命。剛剛我也曾為此吃了大虧。」

魏伯陽親口承認自己也曾因看不破妖魔的伎倆而吃了大虧,頓時讓青竹感到挽回了少許顏面,不由得感激地看了魏伯陽一眼,問道:「魏兄可知這到底是什麼妖魔?」

「我也是才剛剛想起。」魏伯陽神色凝重,施出道門八宗內最普及的傳心術,在青竹心裡說道,「青竹道長,可曾聽說過三十年前有一種厲害的邪術_種屍**?」

「當然聽過。」青竹露出回憶的神色,知道魏伯陽要說的事,不能讓外人知曉,也同時運起傳心術,與魏伯陽在心裡交談,道,「當時我才入師門不過二十載,那時師父還沒有被聖上封為護國法師。那段日子,我與師父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同道中人談及此邪惡的法術。據說是陰符宗最邪惡的厲老魔創出的厲害妖術。可是才過不久,便聽傳聞說,厲老魔在洞庭湖被道門圍攻,從此再沒聽過他的消息。」

他頓了頓,訝異道:「魏兄怎會忽然提到這種妖術。莫非,魏兄以為……」

「不錯。」魏伯陽點點頭,神色凝重地道,「三日前,我曾親眼見到厲老魔重現人世,而今天遇見的這種妖魔,也與傳聞中種屍**施展后的情況,一模一樣。至於詳細情形,容我稍後再說。」

青竹早已聽得眉頭大皺,陰陽術法宗雖然是慣常在人世間走動的宗派,但它與道門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更是正統道門八大宗派之一。道門內有什麼大事發生,陰陽術法宗往往都會派遣門下的弟子前往相助。這一宗的弟子雖然甚少往深山走動,接觸的老妖老魔也屈指可數。但由於平時耳濡目染,對修仙界的事卻是知之甚詳。這陰符宗的「符王」厲海潮是什麼樣的角色,青竹心裡自然清楚。任他平時如何自負,也知道厲海潮不是自己幾人就能敵得住的。

青竹動容道:「看樣子我得召集就近的同門師弟前來相助,並立即將此事稟報恩師,由他作主。」話沒說完,連著從懷中摸出兩道靈符,並齊右手食中兩指,隱隱泛出黃色光亮。指尖擦著符紙,連連在空白的符紙上畫出泛著金黃色亮光的字跡。

「日月清風,聽我號令。疾!」青竹驀地暴喝一聲,手中符紙無風自動,脫手飛出,在半空中打著旋兒,漸漸憑空消失。

這是什麼咒語?魏伯陽略帶訝異地看著青竹。雖然道家各門各派都通曉一點兒符咒術,但據恩師所說,全天下道門的符咒術都是來源於老子祖師留下的《引神訣》一書。他御氣宗的符咒術當然也來源於此,雖然施咒之時,也偶爾會**動一些特定的字音,但那都是為了調和自身的真氣震動而不得不如此做。只有這樣,才能將調整后的部分真氣凝聚於符紙之內。再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引動埋在符紙內的真氣,將其釋放出來,並與周圍當時陰陽二氣相互配合,發揮出最佳的力量。

魏伯陽在外修行也有十年之久,見過無數宗門的弟子,但如此大聲地震動咒訣,施展出符咒術的情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田光見魏伯陽與青竹臉上皆掛著不自然的神色,雖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但也隱隱覺得不安,疑問道:「難道還有妖魔?」

魏伯陽笑道:「這事容我稍後再說,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大人幫忙。」

田光毫不遲疑道:「法師請講。」

魏伯陽笑著施出傳心術在田光心裡,鄭重道:「大人須立即派人查清最近十天,長安城內還有哪家大門大戶,家裡有經久外出的人,突然回來的。記住,凡是擁有十戶人口以上的大戶,全都不能漏過…」

田光初聽時,不由掠過愕然的神色,但想到這些高人既能降妖除魔。能在他心裡說話,自然也就不算是什麼厲害的法術了。

魏伯陽每說完一句話,田光便點點頭,內心越來越是沉重。從這力能降妖伏魔的法師的語氣,田光知道事情的急迫性。

「大人如果按照這個辦法去做,或許長安城可以避免再次發生與張家類似的慘案。」魏伯陽說完后,頓了頓,又道,「記住,千萬不能走露消息。用什麼法子去查,大人當然應該心裡有數。」

「好好好,為了慶賀幾位法師為我長安城除掉了妖邪。本大人今晚準備了齋席一桌,款待幾位法師。」田光在官場打滾多年,最善於裝模作樣。這刻說起謊話來,臉不紅,眼不跳,任何人都只見到他滿臉的喜色,絲毫不會懷疑他說話的真實性。

田光囑咐眾衙役對剛剛發生的事,不得走露風聲之後,遣散眾人。與魏伯陽幾人來到衙門後堂平日里辦案的房間。青竹為防隔牆有耳,還親自在周圍畫上幾道隔音符,幾人便在這間房裡開始著手布置捉妖的細節。

按魏伯陽的推測,「符王」厲海潮既然顧忌惹起道門的注意,必定躲在遠離長安城的另一地方,靜待著屍魔傳回消息。而兩隻屍魔剛剛才被消滅,就算走漏風聲只怕也沒這麼快。他們盡可利用這段時間,將其它同時遣入長安城的魔種一併消滅。

「大人,有消息。」董遠從門外領來一名年輕的衙役,走到田光耳旁低聲道。

田光迫不及待道:「快說。」

「是,大人。」那名年輕的衙役立即稟上,「我依據大人的指示,便服查探。走訪了長安城大大小小凡是家眷有十人以上的住戶。發現符合大人要求的只有兩家。」

「這兩家分別是做絲綢買賣的陳家和做珠寶買賣的王家。他們兩家分別在七日前和三日前有親戚到訪,目前仍住在家裡。哦,陳家還有一名侍從,今早曾出長安城外,接過一批藥材。不過三個時辰后,他便返回城內,城門口的衙役親口證實,那名侍從只是在城門口與押送藥材的人交涉了一番,即推著藥材返回城內。這人應不在大人要求的範圍之內。」

「這兩家人相距多遠?」魏伯陽忽然問道。

年輕的衙役適才也曾親眼見到魏伯陽大顯神通,自然對他敬若天人,聞言恭聲答道:「不遠,他們兩家都在同一條大街上,就在與遇害的張家相對的另一條大街。」

「好。」田光笑著吩咐道,「你辛苦了,本大人早在這裡為你預備了一間木床。今天,你就不要出去了,暫時在這裡面休息吧。需要什麼只管和門外守著的兩名弟兄說,他們會為你辦妥的。」

年輕衙役受寵若驚道:「是,大人。」

董遠帶著這名年輕衙役,徑自穿過幃幕,進入最裡面臨時鋪設的卧房去了。

田光為防消息外露,早做好打算。在今夜事情辦成之前,這名衙役休想能出得這間房去,在門外他早已預備了八名刀斧手,其中兩名守在門外,專責滿足這名衙役的必要需求。另六名則守在門外走道的兩個角落處,只要見到年輕衙役與門外守著的兩人一同離開,便會執行他的吩咐,立即加以圍殺。

曹虎適才被屍魔猛力地撞擊了一下,這刻元氣早在魏伯陽的幫助下恢復如初,極端正地坐在魏伯陽身後的坐凳上,一言不發。

青竹略顯得有些急躁,一會兒摸摸額頭,一會兒又伸出手來撫弄著他只有兩寸余長的鬍鬚。

「怎麼還沒回來?」青竹望著緊閉的大門,喃喃自語道。

「啪!」

緊閉的木門往裡面急速地盪開,一條纖細的人影旋風似地闖了進來。

「有沒有問題?」青竹望著眼前這從不知輕重的小師妹,不悅地道,「你定是又偷偷溜到哪裡去玩了。」

「哪有呀!」青水死不承認道,「我跟過那小子之後,只不過順便去買了一隻手鐲,就直接回來了。」

「啊,師兄,你看我這隻手鐲漂不漂亮?」青水說著輕輕扯了扯袖子,露出戴在手腕上的碧綠色的玉鐲。

青竹對這深受師尊寵愛的小師妹毫無辦法,只得乾咳一聲,正容道:「快說,到底怎麼樣?」

「沒事。唔,那年輕的小子很老實。」青水拿起桌上的一盞清茶,放到唇邊,輕輕啜了一口,「從頭到尾我都跟在他身後,他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更沒有走露消息。」

「那就好。」青竹鬆了一口氣,深怕小師妹又做出什麼不當的事來。到時丟了自己的面子事小,丟了師尊的面子可就大大不妙了。

幾人再在屋裡商量了一下今晚行動的細節后。田光邀請他們一同到長安城去遊歷一番,青竹扭不過吵著要去的青水,只得點頭答應。

魏伯陽不慣跟著這麼多人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推辭了幾句,只說要找個地方,專心練功。田光倒也不強求他,帶著歡天喜地的青水與陰陽術法宗其它幾人一同去了。

「師父,我們該幹什麼?」曹虎出了大門,迫不及待地向身旁的魏伯陽問道。

「哦。」魏伯陽想了想,看看眼前奔走不停的人流,笑道,「我們隨便走走吧。」

「魏法師,請稍等…」董遠急匆匆地從衙門口奔了出來,追上剛擠進人群里的魏伯陽與曹虎,喘著氣道,「**師如果有空,能不能到我家裡,看看我夫人?」

「董師爺的夫人出了什麼事嗎?」魏伯陽略帶訝異道。

董遠難以啟齒道:「這個,嘿,**師跟我來就知道了。」

董遠的家宅,距離長安府衙只有百多丈距離。宅院雖比不上富甲一方的張家那麼大。但跟一般的平民百姓相比,仍要大得多。

董師爺的家裡連上做菜的廚娘,共有七個僕人,其中包括三名丫環,兩名照看馬匹和一名專責打掃庭院的僕從。

當魏伯陽師徒跟著董遠進入他那出名肥胖的夫人房間時。三名丫環正全聚在房間內,各自拿著一把扇子,給肥胖的董夫人扇著風。

董夫人肥胖的肢體,半躺在床上。白脂般胖手,還端著一碗涼茶,眉梢略帶笑意,說不盡地舒適寫意。

「死人,你可回來了?午飯也忘記回來吃,到底滾到哪兒去了?…」董遠才剛進門,便被夫人劈頭蓋腦地一番詢問。

董遠立即一幅諂媚的表情,湊到夫人床邊,笑道:「我向夫人保證,絕沒有到外面去找別的女子,這點這兩位**師可作證。」

「噗哧」董夫人嬌笑一聲,臉頰露出兩個絕對夠大的酒窩,用手捏了一把董遠的臉,笑罵道:「死人,量你也不敢。咦!」她頓了頓,忽然指著魏伯陽與曹虎道:「你說他們是**師?」

「對。」董遠為討好夫人,立即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道,「他們是抓妖怪的**師。嘿,夫人,你可不知道,今天衙…」

「咳!」魏伯陽一聲咳嗽打斷了董遠的話。董遠醒悟過來,記起田光的咐吩,立即知機地閉上嘴,背上卻冒出一身的冷汗,暗叫好險:幸好還沒把這事泄露了出來,否則被這兩人聽見,告訴了老田,我準會吃不了兜著走。

「快說啊,什麼事?」董夫人不悅地噘起了胖嘴唇。

董遠嘿嘿乾笑兩聲,道:「待會兒再對夫人說。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得馬上出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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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丹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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