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慎慎為謀似狼狽 步步為營如履冰

第四十九回 慎慎為謀似狼狽 步步為營如履冰

來人正是光明使者牧侯。

牧侯這時顯得很驚訝,扶著那少女,半蹲下身,奇道:「你認得我?」

少女原本危在旦夕,但此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精神稍微一振,微微點頭。

她現在全身乏力,有話難言,只能用求懇的目光望向牧侯。她知道牧侯俠骨仁心,必會救死扶傷,不過心裏卻覺得他實在愚笨,竟連自己也不識得。

其實牧侯能練成上乘武功,豈是愚笨之人,只是不擅使奸弄鬼,習慣以誠待人罷了。

他這時已經對眼前這青衣少女起了疑心,覺得她眼神不善,雖然漂亮,但身上好象有一種危險的野獸氣息。這是一株帶刺的玫瑰,決非嬌弱的絲蘿,而且自己的身份和行蹤一向隱秘,她怎會認得自己?可見此女來歷不凡。

不過他見這少女一副虛弱將死之態,不禁惻隱之心再度泛濫,立即繞到這少女身後,伸出左掌抵在她命門穴處,緩緩輸入真氣助她療傷。

少女原本精力耗盡,正要昏暈,陡覺一股沛然綿長之氣注入體內,正在幫自己收攏散亂的真氣,而且自己原先服下的數粒凈心丹在這股內力的催發下,已經開始生效,使得內傷外傷皆大有起色,傷口漸漸止血,頭腦也不再昏昏沉沉了。

他竟真替自己療傷了,甚至沒問自己的身份來歷,也不想想自己怎會身受重傷躺在這裏。唉!雖然是好心腸,但還真有些呆呢!真是一個濫好人!

少女芳心竊喜的同時,又覺得牧侯實在很好騙。

其實牧侯並非思不及此,只是他心存善**,慈悲為懷,見這少女生命垂危,奄奄一息,若不及時施救,肯定沒命,根本無暇詳問,這才不多計較她的來歷便先行救治。如果這少女心存歹意,前來戰氏別館有不軌圖謀而被戰府之人打傷,他有把握憑自己的武功制住她,不在乎她傷好後會耍什麼手段;如果這只是一場誤會,自己救她也算日行一善,積了功德,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牧侯內功精湛,絕非俗流。片刻之間,少女臉色便大有好轉。不過她傷得太重,根本不可能立即痊癒。

少女覺出體內傷勢已被控制住,不禁大喜,知道自己的小命總算保住了,心中暗想:這濫好人救了自己后,自己是否應該殺他滅口呢?嘿嘿!象你這麼仁慈的人就不該行走江湖,那簡直是自尋死路。你休怪我心黑手狠。

牧侯並不知道這少女心中打的竟是這種陰毒算盤,否則他必要大嘆所救非人。

他見這少女的臉色好轉,說道:「你傷得實在太重,能這麼快保住性命,事先必然服用過療治內傷的丹藥,只是功力不足,無法及時運功擴散藥力,效力有限,不能起死回生,但現在已經好多了。看你如今情形,傷勢恐怕已經拖延過久,你在傷發時大概沒有及時服藥治療,反而立即運功逃跑,導致傷勢加重,不過你能支撐下來,可見內功根基和精神毅力都相當不錯。」

牧侯眼光老到,分析精準。少女此時不禁有些佩服,覺得他似乎並不象自己想的那麼呆,想騙倒他恐怕不太容易。

她一時間不知該怎樣答話,一邊運功配合療傷,一邊心裏飛快的思忖。

牧侯繼續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我以前從未見過你,你怎會認得我?又怎會在這裏身受重傷?如果你言之有理,我決不會為難你。你既然識得我,便該知道我的為人。我不能見死不救,但總要對這裏的主人有個交代。」

少女心中暗自敲鼓:他總算問到這個鬼問題了。自己該如何回答呢?當然不能說實話,可說假話很難騙過他。自己現在身體虛弱,若應付不好,恐怕真會有麻煩。哼!信你才怪!我只相信我自己。

少女心思電轉,卻偏偏無計可施,越着急,越想不出來,額上急出冷汗,體內氣息一岔,險些前功盡棄。

牧侯心有所感,急忙運功幫她調整氣息,同時戲謔道:「別着急,小心傷勢惡化。慢慢想,想一個好理由來騙我。」

牧侯還是首次用如此口吻和少女說話,他自己似乎都沒料到。

少女沒想到嚴肅如牧侯者竟會說出這種話,先是一呆,繼而險些笑出聲。不過她實在找不出借口,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我……哦……是這裏的婢女。你住在這裏,我自然認得你。我聽別的姊妹提起過你。光明使者牧侯大名鼎鼎,哪個不識?剛才我只是走路不小心……哦……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摔傷了,你切莫胡思亂想。」

她越說臉越紅,前言不搭后語,低垂著頭,聲如蚊吶,顯然自知這種理由實在荒唐,根本騙不過人。牧侯雖然正直迂腐,但並不傻,焉能受愚至此。雖然自己順便捧捧他,但顯然不會有用。他不是那種用甜言蜜語就能欺騙的人。

牧侯果然愕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少女居然說得出這麼荒唐的理由,哈哈大笑道:「哦!原來如此。那你走路未免太不小心。我實在想不出你是怎麼摔的,居然能在雪地里摔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內息紊亂,奄奄一息,九條命摔死八條半。難道你是從天上掉下來摔成這樣的?」

少女自知難以取信牧侯,這時被他取笑,只能認了。她實在無法自圓其說,又不能實話實說,只得嘆道:「你……不相信嗎?」

牧侯一邊替她療傷,一邊反問道:「要是你,你會相信嗎?我的身份極為隱秘,決非大名鼎鼎,這裏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不多,普通下人更不會知道分毫,你怎會一見面就認出我呢?顯然你的來歷大有文章。」

少女知道自己認出牧侯是很大的破綻,不過即使自己裝作不認識他,他仍會起疑心。畢竟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沒人會不懷疑,如何掩飾都沒用,他總要問明白。關鍵是現在怎樣才能瞞過他,讓他替自己把傷治好。只要自己傷一好,就由不得他了。殺人滅口可是自己最在行的。

想到這裏,少女殺心大熾。

牧侯不知她的心理,續道:「我知你來歷不凡,不過奉勸你少打歪主意,最好實話實說。你想騙過我恐怕很難,而且說謊對你無益。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決不會害你,而且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你若騙我,不信任我,讓我如何幫你?」

少女皺着眉頭,沉吟片刻,不答反問道:「你怎會在這裏發現我呢?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她得先弄清楚牧侯到底知道多少,才能作出應對。雖然她心有殺意,但光明使者牧侯並非易與之輩,何況她有求於人,所以她一定要謀定後動、萬無一失才行。

牧侯心如明鏡,焉能不明白這少女的意圖,但他仍實言相告:「我就住在這怡心園內,住處離這裏很近,聽見外面有異響,便出來看看,自然發現了你。你這身青衣在雪地里很顯眼。」

少女心忖:自己當真是自投羅網,不過好在發現自己的是這善心之人,應該不忍加害自己,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看來他是剛到,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剛才的行動。這園內很靜,雪上鮮有足跡,應該少有人來。

想到這裏,少女眼中掠過一絲喜色,試探著問道:「你一個人住在這園內嗎?」

牧侯以為這少女擔心被其它人發現,微笑道:「是啊!這裏很少有人打擾,偶爾會有僕役過來。你儘管放心,不會有人發現你。有事情我會到前面去。這裏相當於戰府後院,戰府沒有女眷,所以這裏相當清凈。因為我現在身上受了些內傷,需要清凈之處療養,所以才住在這裏。」

他當真誠實無欺,居然把自己身受內傷之事對這個初次見面還有傷在身的危險少女說了出來,好象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不過他受的傷比眼前這少女輕多了,經過治療也即將痊癒,以他的武功自不會把這受傷少女放在心上。

少女眼中泛起異彩,心中竊喜:看來自己還真走運,竟然歪打誤撞的躲到這麼一個清凈之處。只要牧侯不出賣自己,暫時就不會有人發現,自己算是安全了。

但她又轉**一想:自己現在畢竟還是落在牧侯手裏。他過於正直,雖然救了自己,也不會趁人之危出賣自己,但他現在畢竟是戰府客人,不會輕易罷手。萬一他泄漏自己行蹤怎麼辦?自己現在並非十分安全,不能不防。若能把他殺掉,那就一了百了。寧可忘恩負義,也不能被人脅迫。這是生存至理!他救了自己便算他倒霉。他剛才說他身有內傷,反應未必靈敏,正是自己下手的大好時機。自己略施小計,必可得手。此處人跡罕至,殺了他也沒人知道,等戰府的人發現他的屍體時,自己早就離開了。

想到這裏,少女眼中的神色驟然由欣喜變得冷厲,真象是已經充血的狼的眼神。可惜牧侯此時坐在她的身後,幫她運功療傷,沒能看到她眼神的變化。

經過短暫的治療,少女的傷勢明顯有了起色,臉色不再死灰了,身體也能坐直了,手腳也恢復了一些力氣。

牧侯這時說道:「你目前體虛氣弱,無法自己療傷,除非你能找到更好的療傷靈藥,以及有人協助。我雖然自己也有內傷,但尚有助你之力。我們明尊普渡眾生,乃三界之大醫療主,我作為光明使者自然有些辦法。而且我帶有療傷藥物,就算自己晚些痊癒,也能把你治好,但至少我得知道自己所救何人。其實只要我把你交給戰府主,相信必可問出實情,但我不願對女子用強。我雖然自己練武,但並不崇尚暴力,除非萬不得已。相信你必可了解我的苦心。你問我的我都如實相告,我問你的你也該實話實說吧!」

牧侯這番話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可惜卻是對牛彈琴,全無用處。這少女顯然對這番話聽不進去一個字,把好心全都當成驢肝肺。

其實牧侯之所以對這少女諸多保全,也是因為他現在對戰氏別館有所疑慮。他不知道戰飛星和六大寇諸人的來歷,對他們的神秘行徑和豪奢氣派都有懷疑,不知這一切從何而來。但因為戰飛星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擺明和江湖無關,他不好詳問。

戰飛星等人在戰氏別館門前和燕雲等人勾心鬥角的場面他看得明白,心中更添疑慮。他知道燕雲信任自己,卻不想因己之故讓燕雲等人置身於危險之中,所以他想探察戰府底細,弄清原委。但他無法向別人打聽,恰好此時突然出現了這位神秘的受傷可疑少女,所以他想從她口中得知一些有用情報。

她身上有傷,極為狼狽,顯然並非戰飛星等人的同夥,而且她識得自己,必然來歷不凡,肯定知道一些秘密,也許對戰飛星等人有所了解,所以他費盡心機探察此女來歷。可惜這少女性屬狐狼,兇狠狡詐,決非老實善良的牧侯用這種手段就能降伏。兩人的較量剛剛開始。

少女此時眼中寒芒閃爍,試着運了運氣,心忖:現在體內真氣已能漸漸凝聚,有本門凈心丹之助,命已保住。就算不能立即痊癒,自己也能慢慢將傷養好,根本不需要你幫忙。你若不逼問我的來歷,我還想網開一面,留你一命,但你緊逼不放,自己找死,休怪本姑娘心黑手狠,不顧恩義。畢竟自己的命才最重要,我決不能讓別人操縱我的性命。

想把我交給戰飛星?休想!我死也不會落在他們手上受辱!我既然瞞不過你,就只有設法殺你。你死後到閻王那裏可別告我的狀。大家都是闖江湖的,你該明白好人有限。聽說摩尼教光明宗明尊親手配製的療傷秘葯很有效,牧侯是光明使者,身上必有攜帶,我殺他之後,自可輕易取得,之後立即設法逃出戰府,覓地療傷。估計同伴們即將趕到,有他們相助,光明丹為輔,傷勢必可立即痊癒,那時再想辦法報復戰飛星。

於是少女嘴角不由得露出陰陰一笑,卻故作哀怨的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輕聲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對你實話實說吧!你可要謹守諾言、為我保密。」

牧侯笑道:「那是一定。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少女暗中默運功力,猛下決心,凝聚起體內殘餘真氣,故意顯得虛弱至極的嬌聲說道:「人家自然信得過你。你靠近一些,我沒力氣了。」說着,身體故意向後往牧侯的懷裏靠了靠,同時悄悄伸手握住剛才用來挖坑埋血衣的那柄碧綠匕首。

那匕首頗重,此時陷落在雪地里,上面蒙了一層浮雪,不容易被發現。

少女握緊匕首,在雪下悄悄向後探去,準備偷襲牧侯,一擊成功,同時說話分散牧侯的心神:「其實人家是……大人手下……」

她故意壓低聲音,讓牧侯聽不清楚。

牧侯見她有氣無力,身體又向後靠,以為她是因傷重而沒有太多力氣說話,抵在她命門穴處的手掌便向後縮了縮,讓她把身體稍稍移后,同時自身稍微前傾,耳朵稍側,靠近少女的嘴邊,想聽她到底說些什麼,同時口中問道:「什麼?我沒聽清。」

以他現在的坐姿,他腹下已經空門大露,左掌又抵在少女的命門穴處,無法有效防禦,而少女手中的匕首已經藉助身體后靠之勢在雪下慢慢移動到牧侯身前,只要反手向上一挑,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洞穿牧侯的小腹,那牧侯就必死無疑。

少女見時機已到,覺得勝券在握,嘴角立時浮現出一絲森冷笑意,輕聲說道:「人家說的是——去死吧!」話音未落,手中匕首便已反手疾刺,從雪下挑起一串寒芒,帶着星星雪花向牧侯的小腹閃電戳去。

在她看來,這是必殺的斷腸一擊!

因為牧侯身體前傾,側耳聽她說話,看上去毫無防備,眼神更注意不到腹下死角,而且他的坐姿不利於躲避,何況在她的暴襲之下,失手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過這次她確實低估了光明使者牧侯。他雖然為人正直誠懇,但可不呆不傻,基本的警覺性還是有的,何況他早就意識到此女危險,豈會毫無防備!

他行走江湖多年,總會有些經驗,武功更是高強,雖然曾受挫於明月,被困於災星劍陣,更被燕山殭屍王輕鬆制服,又被黑暗使者打傷,接着又被戰飛星愚弄欺騙,但那些都是絕頂高手強敵,不但武功高深莫測,手段更是高人一等,決非牧侯太弱。

這少女單憑這些就斷定牧侯容易欺騙算計,當真輕敵過甚,大錯特錯。她可不是燕山殭屍王,以她目前低靡不堪的狀態,哪能單靠突襲就把摩尼教光明宗四大光明使者之一的牧侯放倒,那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摩尼教光明宗的光明使者都是經過千錘百鍊、精挑細選出來的傑出之士,不但品行心性優良,武功更是不凡,皆由明尊親自傳授,豈是泛泛之輩可比。就算再不濟,也不可能不濟至此。

就在她向上挑起匕首的一霎那,匕首鋒芒尚未接觸到牧侯的身體,她就陡覺眼前一黑,身體立即象死魚般虛軟下去。

她竟昏暈了過去!

在她昏暈的一瞬間,她終於知道自己實在太低估光明使者牧侯的能力了。在她出手的同時,牧侯的右手大拇指已經準確快速的點中她頸側大動脈,使原本就很虛弱的她當場昏暈。

她只顧著算計牧侯,卻沒想到會反被牧侯所算。她以為牧侯注意不到她雪下的匕首,可她自己同樣沒注意到牧侯的右手,真是算人者人恆算之!不過她畢竟身體有傷,過於羸弱,這才如此輕易的被牧侯制住。

她的身體向一旁栽倒的同時,左手無力的垂下,手中匕首鬆脫開來,從牧侯的小腹前疾掠而過,鋒利的匕首劃破了牧侯小腹處的衣裳,不過沒有傷到皮肉,真是險到極點。

牧侯若行動稍慢,必有開膛破腹之禍。

這少女突襲出手確實極快,牧侯事先有備,只不過比她稍快一線,僅是毫髮之差,否則將是完全相反的結局,可見這少女確實兇狠凌厲。若是普通人,決難避過此擊。若非此女體虛氣弱,無法全力射出匕首,牧侯斷然難逃此劫。若是正式搏殺,他便不會如此僥倖。他可不象這少女這樣狡詐兇狠,自然很吃虧,縱使他能勝過此女,恐怕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牧侯這時望着小腹處割裂開的衣裳,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有些后怕:還好事先有所防備,左掌抵在她命門穴處替她療傷的同時能及時察覺到她體內真氣凝聚,因此反應才能比她稍快一線,否則還真要被這小丫頭擺一道呢!她出手真是夠毒夠快,險些要了自己的命!唉!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少女,竟然恩將仇報!這世間怎會有如此陰險歹毒、寡恩少義之人呢?她到底是何人,來此意欲何為?

牧侯當然想不明白,此時扶住這少女栽倒的嬌軀,望着她那冰雪容顏,突然覺得這少女昏暈的樣子顯得極是安詳沉靜,只要她閉上眼睛,斂去那充滿野獸氣息的鋒銳眼神,當真象個嫻雅淑女,但當她睜開眼睛、露出鋒芒之時,雖然是同一張冰雪容顏,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自己該拿她怎麼辦呢?牧侯心底思忖,情不自禁的發出慨嘆。

以他的性格,他當然不會把她交給自己懷疑的戰飛星,更無法任由她自生自滅。上天有好生之德,焉能見死不救!即使險些命喪她手,但他的善心始終不變。他始終認為以暴制暴式的除惡務盡並非最佳之策,勸惡向善才是普渡眾生的光明大道。縱然別人認為他迂腐不堪,但這是他作為光明使者終其一生堅決貫徹的理**,決不會輕易動搖。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便是如此。

——無論是萬家生佛的善人,還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都要以誠善救贖之心去對待。

——光明不能只澤及於善人,即使是惡人,也要用無上光明感化他,照亮他。

這是明尊的教誨——那就只有救她!

難怪這少女認為牧侯可欺!

君子可欺之以方,不欺牧侯這樣的君子還能欺誰呢?

唉!你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你不義。你雖有千般不是,但畢竟是個女孩子,必是受生活環境影響,才養成乖戾恣睢、梟獍其心的性格,這也非你之錯,日後仍有改變的可能。還是先用光明丹把你治好吧!之後慢慢詳問,總會水落石出。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死去。

想到這裏,牧侯長嘆一口氣,抱起了這個令他頭疼的少女,向自己的屋舍走去。

他倒真有治病救人、鍥而不捨的偉大精神呢!不愧是摩尼教光明宗的光明使者!

瞻星仰月樓上。

黑三似乎對戰飛星的問題已經深思熟慮過,此時毫不遲疑的肅容答道:「依屬下看,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魚朝恩自己想得到廣乘靈軒無極慧劍劍譜。他在肅宗皇帝面前極是得寵,一旦得手,必有份參與機密,甚至能從皇帝那裏得到這份劍譜。如果此設想成立,這份劍譜對他必然有極為特殊的意義,但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確切的宗派來歷,無法做出更進一步的推測,難以得知其根本目的。」

「第二種可能是他獻計朝廷以此劍譜要挾廣乘靈軒為朝廷所用。在此亂世之際,若能得到廣乘靈軒為臂助,必然大有益處。只是廣乘靈軒乃武林兩大聖地之一,多年不問世事,未必肯甘心被人利用,做人鷹犬,因此朝廷較為理想的打算是以此來要挾他們做一件事,而此事很有可能和最近回紇汗國的國內動蕩有關,事情涉及回紇皇族和國教薩滿教,確實非常棘手。而逍遙王一向對朝廷極為失望,多年不問朝政,未必肯輕易出手,所以朝廷只好把主意打到廣乘靈軒身上。不過也許以上兩種情況皆有可能。魚朝恩想要一箭雙鵰,藉此時機謀奪無極慧劍劍譜。事情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戰飛星聽到這裏,閉上眼睛,抱着波斯貓陷入沉思。

黑三垂手侍立,絲毫不敢打擾。

戰飛星沉思片刻,雙眸陡睜,射出兩道異彩,點頭道:「你說的確有道理,不過你還是太低估魚朝恩了。他設的是連環毒計,豈只是想一箭雙鵰,一箭四五雕都綽綽有餘了。他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了我。」

黑三聞言,精神一振,雖然不敢出言詢問,但眼中還是射出了希冀的神采,並混有敬佩的目光。他對這主子不但畏懼,而且敬服。他知道戰飛星天縱奇才,不但武學深不可測,而且智能如海,即使未曾親身調查,但只憑自己的隻言片語,便可得出正確結論,真可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戰飛星瞅了黑三一眼,沒作具體解釋,卻突然斬釘截鐵的道:「這魚朝恩必和武林兩大聖地有關,沿此線索追查下去,必可得到正確結論。」

黑三悚然一震,驚訝道:「兩大聖地?主上的意思是不是說魚朝恩就是兩大聖地之人?主上對廣乘靈軒知之甚詳,應知魚朝恩與廣乘靈軒無關,否則他無須慫恿肅宗皇帝派人偷盜無極慧劍劍譜。那唯一可能就是——他是樂思凈土玄靜思的傳人!主上是否做此暗示?」

戰飛星微笑道:「你很聰明,一點就通,不愧是我的心腹爪牙。不過魚朝恩和樂思凈土的關係未必如此簡單,也許幕後還隱藏着其它陰謀。這幕後隱藏的真相才是我們探察的目的,也是你們這些爪牙的任務。我雖然指出方向,但用武之地還給你們留着呢!一切都由我一手包辦就太無聊了。」

黑三聞言,不但沒有任何不悅,反而感激涕零,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忠心走狗的表情。

由此可見,戰飛星平時的言行對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何等巨大。他並非單純靠武力駕馭手下,那是最低劣的做法,而且容易失去人心。他個人的人格魅力才是最佳的統御手段,使手下景仰欽服,忠心不貳,心甘情願的拜倒腳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當然,武力高強是前提。江湖的本質就是人吃人,永遠是強者為尊,只有強者才能保護自己,統治別人,單靠智能只能因人成事。但假如一個人既有武力,又有智能,就很可能成為當時代的強者,受到眾人景仰擁戴和欽服。魚朝恩、赫連一統、臧星寒乃至戰飛星、燕雲都是這種人,儘管他們各有不同,但本質一樣。只有象岳西風、風塵渡、以前的燕九霄那樣的人才和他們本質不同,涇渭分明。

黑三這時小心翼翼的問道:「但兩大聖地一向隱居世外,與世無爭,怎會突然插手朝廷和江湖中事?這與他們的處世宗旨完全違背。魚朝恩若是玄靜思的傳人,當真不可思議!主上根據什麼做此推測呢?」

他對這個問題還是有些懷疑,此時大著膽子提了出來。

戰飛星沉吟片刻,突然嘿嘿笑道:「我還算是半個廣乘靈軒的人呢!現在不也行走江湖了?魚朝恩是玄靜思的傳人有何奇怪?不出江湖、修身養德是玄靜思的處世宗旨,可不是他後人的處世宗旨。也許此事和這位一代宗師沒關係,但他作古多年,你怎能保證他的後人不見異思遷呢?他們有高強的武功,能一輩子隱居世外嗎?我的那些師兄師姊們都是怪人,不想出來惹事,但樂思凈土之人卻未必如此。」

黑三聽到這裏,點了點頭,覺得確實有此可能。

戰飛星又道:「但我得出這個猜測卻不是因為這種虛無縹緲的論斷。我的理由只有一點:知道廣乘靈軒正確位置之人必是兩大聖地之人,而他們決不會向外人透漏分毫。我們當初知道廣乘靈軒的正確地點乃是因為先祖從我們黑暗宗首任蓋世天魔權赤陽前輩遺留書稿中的隻言片語推測出結論,恰好正確,所以我才有機會上廣乘靈軒偷師學藝。當年權赤陽前輩晚年曾經踏足兩大聖地,並和兩大聖地的年輕宗師謝星璇和玄靜思切磋論武,因此遺留文字有跡可尋。但我們都曾立下重誓,決不向外人透漏。事實上,我們也沒向外人說出,所以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可能,除非是兩大聖地自己人泄密。廣乘靈軒之人一向不出江湖,我知之甚詳,所以唯一可能就是魚朝恩乃是樂思凈土之人,所以才能得知廣乘靈軒的確切位置,否則他即使向肅宗皇帝做此建議,他們依然無法找到廣乘靈軒。憑此一點,我便可以斷定此人必與兩大聖地有關。此人出自樂思凈土,當真十分危險,以兩大聖地的超卓武功,不知會把今後的中土鬧成什麼樣子。魚朝恩想要竊奪廣乘靈軒無極慧劍劍譜,也許是他想把兩大聖地的武功合一,必可天下無敵,而且還可以藉此要挾廣乘靈軒,達到制霸江湖的陰險目的。也許他還有更深一步的圖謀,所以你們要繼續調查,努力求證,確保萬無一失。我決不允許有人擋在我的前面。」

戰飛星確是非常之人,只從蛛絲馬跡之中便能得出諸多推論,可見其思慮周密,而且對江湖事務頗為熟悉。

黑三眼中露出欽服之色,躬身道:「屬下明白。屬下一定盡心竭力把事情辦妥。」

戰飛星點頭道:「剛才那名竊聽者我已經注意多日。也許你們行動露出了馬腳,引起魚朝恩的警惕。我覺得那人可能是魚朝恩的心腹密探,所以才使出撥雲摧心破下重手試探。她若非樂思凈土之人,受此重傷,必死無疑,決難倖免,我們也不用擔心了;她若真是樂思凈土之人,或許能保住性命,因為當年天魔權赤陽前輩曾和玄靜思相互切磋,並在書中提過,只有樂思凈土的凈心靜思訣和特製秘葯凈心丹才能有效抑制撥雲摧心破的傷勢,除此之外,其它內功心法很難治好她的內傷,就連廣乘靈軒的內功心法都不行,遑論其它。」

「當年天魔權赤陽前輩曾以這招試探玄靜思,為我們後人留下很多值得借鑒之處。事隔多年,想必玄靜思經那一戰後,必然有所啟發,定能將凈心靜思訣重新修訂,使它更臻完美。不過那人受傷后急於逃跑,無法及時療傷,必然導致傷勢加重,而且治療傷勢和功力深淺有關,也許她的功力還不能將凈心靜思訣發揮至最高境界,所以她即使是樂思凈土的傳人,也可能沒命,除非明尊以大明尊訣和光明丹親自出手救她,或者戰神司徒寇復生,以大回天力救她,但這些決無可能。不過那人若能抵抗住撥雲摧心破的傷勢,必是樂思凈土之人,而且定是正式門人,得過凈心靜思訣的真傳,同時攜有凈心丹。我此舉定可試出她的來歷。此事由黑暗神將負責,你們黑暗使者不用插手,只須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戰飛星倒是沒料到那少女竟碰巧和光明使者牧侯遇上了,不過此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即使知道,也不會擔心。

黑三心知戰飛星另有秘密計劃,而且似乎故意和魚朝恩作對,這才下重手打傷他的部屬,但不敢多言,只能連聲應命。

戰飛星續道:「不過你們現在仍要小心從事,謀定後動,切不可草率行事,盲目衝動。要知道,無論是魚朝恩,還是眼前這些人,全都是武功高強、心思陰險之輩。魚朝恩若是樂思凈土之人,武功之高可以想像,他能設下如此毒計,心智更是極高,萬萬不可小覷。他能把朝廷軍隊弄得一塌糊塗,雖然可能沒有軍事才能,但我不作此想。他若非藏拙,便是故意為之。試想,你若隨便派個人去,能把朝廷軍隊搞成這樣嗎?就算是個蠢材,也不至於蠢至如此地步吧!軍中有郭子儀、李光弼那等名帥大將,可謂穩如盤石。有他們指揮,朝廷軍隊何以失利至此?但魚朝恩一意孤行,原因何在?若非皇帝授意,便是他有意為之。可見他何等陰險,實是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人。」

黑三點頭道:「主上所言甚是。帶領軍隊打勝仗固然極難,但想把有名帥坐鎮、九大節帥指揮的六十萬大軍搞垮更不容易。魚朝恩能做到此點,確是非凡之輩。六十萬大軍在安祿山死後還平不了安史叛亂,更接連指揮失調,這種事真不是一般的蠢材能做出來的。顯然他是故意為之,儘管我們還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

戰飛星繼續微笑着提點道:「而且魚朝恩若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閹人,他能在軍中活到現在嗎?雖然他身有皇命做觀軍容史,但那又有何了不起?郭子儀決非以前的高仙芝,豈會甘受宦官勒索而無計可施。以他的實力,他隨便派個心腹死士就把魚朝恩宰了,豈容他活到現在?事後只要找個借口向朝廷掩飾一番,皇帝能奈他何?他現在半壁江山都要靠朔方軍支撐,他敢因此把郭子儀斬首嗎?」

「何況郭子儀和逍遙王帥無情交情深厚,單看帥無情的面子,皇帝就不可能把郭子儀怎麼樣。若因此逼反郭子儀,自毀長城,大唐江山就會土崩瓦解。誰會做此蠢事?單有帥無情這個大靠山,郭子儀就不會倒,除非他叛國,但他不會冒險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蠢事,而且他的實力不夠造反的資格。魚朝恩控制九大節帥,明顯在削郭子儀的權勢,也等於掃帥無情的面子。但皇帝在這種時候只能信任郭子儀,怎會派人去監視他、阻礙他呢?很顯然這是魚朝恩自己在皇帝面前挑撥的。」

「不知那閹人說了什麼話,使得肅宗皇帝派他做觀軍容史,直接控制九大節帥,掌握朝廷六十萬大軍動向。但這魚朝恩何許人也?竟敢直接與郭子儀和帥無情軍政兩方的權力核心人物對抗?他有何資格和靠山?論資排輩,何時輪到他指手劃腳?可見此人多麼不簡單。他竟不把逍遙王帥無情看在眼裏,除了他自身武功極高,他的智能也不容小覷,靠山更是硬到極點,所以我才要你們小心從事,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惹他。」

黑三點頭道:「不錯!魚朝恩若不會武功,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郭子儀可以派風塵渡前去行刺史思明,自然也可能派人去殺礙眼的魚朝恩,而且可能已經行刺過了。但魚朝恩現在安然無恙,這就說明郭子儀和李光弼不是不敢動他,而是動不了他。這閹人深藏不露,武功高絕,而且郭子儀害怕他在皇帝面前構陷,不得不聽他調遣。更有甚者,以魚朝恩的本事,他可能已把郭子儀等人的性命攥在手裏,郭子儀等人若反抗不聽,他很可能立即要了這些節帥的身家性命。郭子儀等人為自身計,不得不委曲求全。這魚朝恩當真厲害!」

戰飛星微笑道:「那是當然!象魚朝恩和郭子儀這種做大事的人,既有權勢,又有財勢,決不可能去勒索財物,即使魚朝恩勒索,郭子儀為大事考慮,也不會捨不得,但他們至今無法調和,可見魚朝恩志不在小,他的真實目的是掌控大唐軍隊。只有把郭子儀等軍方主帥的性命攥在手上,他才能獲得如此理想效果,否則郭子儀有帥無情撐腰,帥氏一門高手眾多,他武功再高,也要顧忌三分,怎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既然敢要挾郭子儀,就說明他已經掌控了九大節帥的性命和軍隊大局,而且必有一批心腹死黨。別說帥無情現在不理政事,就算帥無情現在插手,恐怕也無力回天。現在朝廷與江湖間這番亂局,誰能力挽狂瀾呢?朝廷恐怕低估了這瞞上欺下的陰險傢伙,被他騙過了。」

黑三皺眉道:「但魚朝恩掌握大唐軍隊做什麼呢?他既是閹人,難道還想造反稱帝不成?」

戰飛星哂然道:「他自己做不做皇帝不要緊,那個位子也沒什麼了不起。也許他是為別人做嫁衣吧!誰知道他身後還有什麼人呢?就算整個樂思凈土都支持他,也不足為奇。但不管誰做皇帝,軍隊都是國家柱石,誰掌握軍隊,誰就會持衡擁璇,權勢滔天,甚至臣大壓主。安賊叛亂不就是因為他掌控三大強藩,邊兵太盛,權勢太大嘛!他掌握了軍隊,就增大了亂世爭權的籌碼,各方勢力都會對他刮目相看,我們亦是如此。我想回紇汗國對他會很感興趣,因為這關係到他們掠奪中土的計劃。統萬堡和回紇國師鍾離鏡寒等人可能會主動拉攏他。魚朝恩自會如魚得水。」

「我們那位偽魔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個有利機會,因為若能利用魚朝恩,必會加重摩尼教逐鹿中土、稱雄漠北的籌碼,對回紇可汗的影響必會加大,更有利於順利取代薩滿教而成為回紇國教,獲得無上地位和權勢,可惜沒有幾個人能看清楚那閹人的真面目。他可不是能被利用的人。任何人和他聯手都無異於與虎謀皮。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時刻,誰知道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呢?蓋世天魔的位子不是那麼好坐的。」

說到這裏,戰飛星眼中掠過一絲針一樣的鋒芒。

黑三由衷讚歎道:「主上英明,竟想得如此周詳細密,屬下實在天差地遠。若果真如此,大唐當真危如累卵。這恐怕是大唐開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絕對可以和武后改朝換代相提並論,甚至猶有過之。真不知這中土日後會支離破碎成什麼樣子,也許各方勢力割據一方,形成數十個國家呢!現在二哥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看來統萬堡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此事,估計還沒有結果。若有結果,他一定會立即把消息傳到。他辦事一向很細心。」

戰飛星滿意的點頭道:「我對他很放心。他有摩尼教黑暗宗黑暗使者的身份做掩護,刺探這些事輕而易舉,兼之辦事穩妥機智,只要不疏忽大意,必可成功。說不定那偽魔想要聯繫魚朝恩這廝,就是派他去呢!哈哈!那就更方便了。」

黑三也得意的笑了起來,感覺實在太妙了。這盤棋局局中有局,當真奧妙難測。

不過他繼而又正容道:「現在大唐危亂至此,逍遙王帥無情亦難以獨善其身,恐怕他最後仍會出手相助大唐。畢竟他的先人『大隋第一高手』帥封侯前輩和後來的一代宗師逍遙王帥天風都為大唐的建立和維繫出過大力,若無他們大力協助,李世民未必能在豪傑蜂起的時代順利勝出,即使勝出,也未必能坐穩帝位。大唐江山有他先人的血汗凝結其中,他仍會有感情,不會置之不理。即使他對大唐失望,最後恐怕仍會忍不住出手。此人極為強悍,決難對付,我們也要小心。」

戰飛星大笑道:「你這話當真說對了。雖然帥無情對皇室失望,但那是愛之深,責之切。何況帥家一向和皇室聯姻,關係密切,事關身家性命,他怎會忍心不管?再說他和郭子儀很有交情,不會坐視他被閹人脅迫,所以他一定會出手,也許已經出手了。不過要加小心的卻不是我們,而是那位英勇無比的觀軍容使魚朝恩大人。他們若是對上,當真有好戲看了。哈哈哈哈……」

黑三卻笑不出來,似有隱憂的道:「屬下和小四按照事先的計劃,對付完光明使者牧侯后,便根據事先安排去劫殺朝廷派去竊奪無極慧劍劍譜的大內侍衛統領金鞭王莫華留。那莫華留武功果然了得,據說他乃是帥門上任家主的記名弟子,得過一些指點,難怪能留在肅宗身邊伺候。帥門家主一向不收外姓弟子,莫華留能名列記名弟子已是難得,資質定然極佳,得過帥王指點后,鞭法更是出神入化,功力不凡。」

「若是單打獨鬥,短時間內我恐怕收拾不了他。幸虧當時我和小四聯手,速戰速決,合兩人之力才以黑暗刀和黑暗神掌擊中他的要害,奪走了他懷中裝無極慧劍劍譜的盒子,但他沒有當場死去,重傷之餘,仍能縱馬逃亡。當時時間緊迫,聽風聲好象有人往我們那邊急趕,我二人擔心廣乘靈軒的高手追蹤而來,因此匆匆離去,沒來得及殺人滅口。如果當今帥王知道此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畢竟有同門之誼,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戰飛星冷然哂道:「擔心什麼!就算是明尊,要害處中了黑暗神掌和黑暗刀也要凶多吉少,他小小的一個大內侍衛統領莫華留焉能活命?他當時只是硬撐著逃走罷了,恐怕還沒見到帥無情,就咽氣了。以他當時的情況,就算他見到外人,恐怕連話都說不出來,誰知道是我們做的呢?他當時雖還未死,但已經等於是一個死人。」

黑三皺眉道:「那莫華留是死定了。以他的傷勢而論,能支持半柱香就阿彌陀佛了。我對此並不懷疑,但他死前未必說不出話啊!我擔心他在臨死前可能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比如回紇汗國的內部動蕩,還有北邊的行動,若被外人知道,泄露出去,恐怕會有麻煩。」

戰飛星想了一想,懷疑道:「你認為有此可能嗎?」

黑三神色凝重的點頭道:「我擔心的是剛來的那個姓燕的。他騎的那匹高駿紅馬正是莫華留的坐騎,而且他們的行走路線正好相對。可見他們定然遇上了。這一點恰好可以證明我們根據影子密探傳回來的消息所做出的推測極為正確。我們得手后就傳出命令,讓影子密探繼續追殺莫華留,但他們沒有發現莫華留的逃亡行蹤,可見莫華留極有可能已經傷發而死,但他死前是否說出什麼就很難預測了。那些人本事極大,就連妖童都輕易栽到他們手上,移魂**都失效,還被人家整得灰頭土臉,可見他們極為邪門。焉知他們沒有邪術妙法能延長莫華留的生命,或者讓他在臨死前說出遺言。如果他真的吐露了秘密,那可不妙。」

燕雲恐怕都想不到居然是自己的馬惹了禍事。不過戰飛星也沒料到當時拜幽蘭竟能以陰師秘術「迴光返照**」延長了金鞭王莫華留數息生命,雖然莫華留沒能有效利用這微乎其微的時間,語焉不詳,詞不達意,卻因此引起燕雲和風塵渡等人的好奇心,使得他們結伴同行,聯袂北上,想要追查個水落石出。軍方勢力由此介入江湖紛爭,雖然勢力弱小,但總有一些用處。他們皆非神仙,總有算不到的死角。

戰飛星這時神色凝重起來,木然不語,似是在思索什麼。

黑三續道:「當時我們怕被人追上,走得匆忙,沒來得及仔細檢查盒中秘籍真偽,以為那莫華留一個小老頭不會細心的玩掉包,豈料一招之差,滿盤皆落索。莫華留老奸巨滑,竟真的事先玩了一手偷天換日,將真劍譜掉了包。現在想來,他當時身受重傷,秘籍被搶,理應以身殉職,哪還有顏面逃生。他那樣無功而回就算不傷發而死,也會被肅宗皇帝處死。他當時逃跑一定是想保存真正的秘籍。我和小四思慮不周,一時不慎,結果中計上當,功敗垂成。此事還要向主上請罪。」說着,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戰飛星微微一哂,嘆道:「平時就告訴你們小心謹慎,結果還讓唾手可得的獵物逃走了。棋差一招啊!當時你們若能將莫華留擊斃,再仔細搜身就好了。不過事已至此,再怪你們也沒用。這是天意。天妒英才,所以想給我一些阻礙。嘿嘿!那樣也好!咱們慢慢玩,這樣才有趣啊!何況這種事誰也難保萬無一失,你們已經儘力了。當時你們處理得雖然有些急躁,可在那種情況下也算不上錯,以後吃一塹,長一智就是。」

戰飛星此時並沒有津津計較,因為他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只能積極尋求補救之道。何況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自不能因為些許意外就嚴厲處罰得力手下,此時追究黑三的責任於事無補,也使人離心離德。身為首領要恩威並施,象黑三這種對主人忠心耿耿之人,稍加警告便已足夠,他以後自會注意,而且會更加賣力。當然,對心有貳志的人則另當別論。何況此事嚴格說來確實不完全是黑三的責任,戰飛星只能自認倒霉。象他這種做大事的人一向高瞻遠矚,決不會把些許失利看在眼裏。

黑三見戰飛星這次居然沒怪責自己,還好言安慰,自然感激涕零。他原本就是戰飛星的忠實走狗,此時自然更忠心了。

戰飛星這時嘆氣道:「若是那些人真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那我們真得儘快殺死他們,不光是為了別人,也是為了我們自己。」頓了一頓,又道:「繼續說下去!」

黑三立即肅容說道:「多謝主上不罪。既然那姓燕的一群人和莫華留遇上了,他們便極有可能利用某些手段從這死人嘴裏得知線索。莫華留死後,姓燕的奪其馬,定然搜其身,所以莫華留肯定死得乾乾淨淨了。無極慧劍劍譜必然在那姓燕的身上。此人虎豹之駒也,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一旦得到無極慧劍劍譜,必會如虎添翼,更難對付。」

黑三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推己及人,認定燕雲必是逼供、奪馬、搶秘籍。其實燕雲是好心救治莫華留,救治失敗還埋葬了他,實屬仁至義盡。莫華留臨終泄密是不得不爾,那是他唯一的機會。燕雲受人之託,自然要忠人之事,搜身尋求線索也屬正常。其實秘籍不在莫華留身上,而在馬鞍子下面,難怪黑三想不到。在那種情況下,燕雲把秘籍佔為己有自是理所應當。至於赤火,那是因為燕雲曾儘力醫治莫華留,才自願跟着燕雲。但不管事情真相怎樣,黑三得出的結論倒是千真萬確,可見他斷事之准。

他們若是那晚見到明月對嚴二的一戰,必會驚嘆明月用劍天賦之佳,竟能在一夕之間就從無極慧劍劍譜上獲益匪淺,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以明月現在的劍道造詣和練劍天賦,她絕對是可以和劍皇臧星寒相比的超卓人物。臧星寒的練劍天賦已經極佳,但明月比他更勝三分。以明月現在的武功進境,她擊敗劍皇臧星寒只是早晚的事,但她自己急不可待,已經通過常山馬幫向劍皇臧星寒約戰,公開掃劍皇面子。戰飛星等人若是知道這些事,必會對明月更為刮目相看。

戰飛星這時點頭問道:「你確定那姓燕的騎的那匹紅馬真是莫華留的坐騎嗎?不會只是形體毛色相近吧!那很難認準,你真沒看錯?」

黑三堅定的道:「絕對不會認錯!屬下乃邊塞人士,曾久居天山大漠,並習有相馬技能,自信堪比秦牙管青,認得那匹馬乃是天山異種,日行一千,夜走八百,高駿非常,萬中無一。何況這種馬普通人怎會擁有,必然出自大內賞賜,可見那必是莫華留的坐騎。」

【注】秦牙管青:古代兩個善於相馬之人。《呂氏春秋》曰:古者善相馬者,管青相唇吻,秦牙相前,皆天下良士也。

戰飛星瞭然道:「你就憑這些斷定無極慧劍劍譜肯定在那姓燕的身上?」

黑三肅容道:「是的,但已足夠。屬下可不相信無極慧劍劍譜會真的隨同莫華留曝屍荒野。」

戰飛星喟然嘆道:「若是真的曝屍荒野就好了。不過現在看來,無極慧劍劍譜還是在那姓燕的身上的成分居多,還好我接到情報時已經設想到此種可能,並且事先安排下豪叔這步棋,否則我們現在就要措手不及了。」

黑三垂手稱是,同時心中暗想:這個主子真是高瞻遠矚,料事如神,總能未雨綢繆,有備無患。這決非一般人所能做到。若非如此,現在就不可能這樣有條不紊、以逸待勞了。

戰飛星想了一想,沉吟道:「這件事確實有些麻煩。那些人必然從莫華留的嘴裏得知了什麼,否則他們不會對初次見面的我們這么提防,還故意示威,其目的就在於使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看來他們事先必然已經得到某種程度的警告,而且識破了六大寇的身份。」

「不過這也無妨,他們的小命還攥在我們手裏呢!慢慢玩他們,還怕玩不死他們嗎?既然已經棋差一招,我們就費點事,在他們身上補回來。我們現在首要任務是設法奪取劍譜,只要劍譜一到手,我們立即利用黑油引爆水榭雅居,把他們全都炸死在裏面。就算有幾個漏網之魚,又算得了什麼?有我在,誰能逃得出去?」

「何況統萬堡和東瀛那些蠢材必然不會坐視,還有六大寇圍堵,兩名黑暗使者和豪叔幫忙,火王也願意出手,先炸后殺,雙方實力天差地遠,我都覺得這麼對付他們實在不太仗義,不過還好我不是一個仁慈的人。這樣你也可以向冰宮雪姥和偽魔那些蠢人交代了,我們也可以除去眼中釘,不虞消息外泄,更不用擔心逍遙王帥無情會找來,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啊!哈哈哈哈……」

說到這裏,戰飛星面色陰森的一陣大笑,一隻手替懷裏的波斯貓梳理毛髮,另一隻手卻攥成拳狀,好象已經把燕雲等人的性命攥在手心裏,又好象已經把天下囊括於掌中。

水榭雅居大廳內。

轟隆隆隆隆——

恐怖的聲音從大理石地面下傳來。

正在冥思苦想的燕雲和緊張工作中的眾人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事故。房樑上的拜幽蘭和管公明也停止交談,一起吃驚的向下面望來。

洛洛這時茫然不知所措,知道自己必是觸動了隱秘機關,不知是否會有危險。

若因為自己的蠢動而將燕雲等人都坑在這裏,她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啊!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後果問題,登時傻在當場。

毒神姬毒阻止不及,不禁後悔不迭,暗嘆自己警惕心不強,沒看住這個愛惹禍的小祖宗。這小傢伙真是一個天生惹禍精,歪打誤撞都能撞對機關,真有本事!自己真不知是該佩服她,還是該痛扁她一頓。他這時呆望着洛洛,和她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拜幽蘭的聲音從房樑上傳來:「大家快跳到房樑上來,地面好象要開始塌陷。」

她話音未落,伴隨着這陣轟隆聲,只見大廳中央一大片地面的大理石板塊每隔一列便有一列向地面下凹陷。地面登時形成溝壑狀。

有的鐵衛站在沒有凹陷的大理石板塊上,有的鐵衛卻正好隨着大理石板塊向下陷落,站在兩者之間的人亦身形不穩,險些栽倒。

眾人生怕地面下有陷阱,於是趁大理石地面尚未完全陷落之際借力飛起,聽從拜幽蘭的建議全都躍到房樑上。

燕雲和明月也嚇出一身冷汗,無法想像隨着板塊陷落下去會有何可怕後果。

眾人一邊小心提防機關,一邊張目四顧,都在尋找那個不打招呼就觸動機關的罪魁禍首。他們真被嚇得不輕。

那個罪魁禍首——自以為是「福星美少女」的洛洛——這時也在驚嚇中隨着身邊的毒神姬毒向房樑上躍起,但她擔心害怕,心驚肉跳,平時的功力竟使不出三成,本來她小女孩子功力就不足,這時心神慌亂,氣血不穩,竟沒能一下子躍上房梁。

毒神姬毒這時剛好飛上房梁,順勢坐好,雙腿垂下,來回自由晃動,神情愜意,絲毫不見慌張。畢竟他是見過許多大場面的老江湖,小風小浪根本嚇不倒他。而洛洛此時剛好躍到毒神姬毒垂下的大腿的這個高度,便再也飛不上去,只差些許距離。

眼看洛洛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一口真氣已濁,又無處借力,小身體就要向下墜去,但她這時竟急中生智,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抱住毒神姬毒的大腿,保持身體懸空不墜。

唉!實在沒辦法了!請借大腿一用!

雖然是宿敵,但洛洛實在顧不得許多,只能臨時「抱佛腳」。不過還算她有些良心,沒把毒神姬毒拽下來,然後在他身上借力飛上去。可能她擔心那麼做雖然能上去,但後果堪虞吧!畢竟毒神姬毒不好惹,事後報復怎麼辦?做事要多考慮後果,還是別玩得太過分才好。

「嗚——哇——救命啊!快……快拉人家上去啊!」

洛洛這時小臉花容失色,大聲呼救。雖然她沒有九牛二虎之力,但也算把吃奶的力氣喊出來了。她現在只能指望這個宿敵伸出援手,拉她上去。雖然他們有些過節,但以毒神姬毒的身份,他總不會落井下石,推自己下去吧!

洛洛心裏往好的方面想着,一邊大叫,一邊向下查看,雖然這距離不高,她能跳上來,但摔下去也不是鬧着玩的,何況下面可能還有惡毒的機關埋伏呢!

一思及此,洛洛心裏就很緊張害怕。她雖然有些本事,也敢獨身行走江湖,但畢竟還是小女孩,平時受到很好的保護,嬌生慣養,雖然任性,但除了被毒神姬毒追殺過一次之外從沒受過如此驚嚇,此時突然發生這種意外,還是由她引起的,她難免會害怕。其實有燕雲等人保護,根本傷不到她。但在危險關頭,她把那些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洛洛現在雖然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可那根可憐的「救命稻草」卻險些被她弄折了。

毒神姬毒可沒「福星美少女」洛洛這麼好命。

他剛上房梁,本來就坐得不是很穩,此時雙腿被一個沉甸甸、肉嘟嘟的東西突然抱住,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竟被洛洛從房樑上拖了下去。他若剛上來就被洛洛這麼生拉硬拽下去,當真是天大的笑話,簡直丟臉至極。

他毒神姬毒招誰惹誰了,幹嗎有這種無妄之災啊?

還好他老當益壯,反應迅捷,身體下墜之際,雙手緊急攀住房梁,象蟹鉗般死死鉗住,硬是沒掉下去。洛洛這時仍抱着他的大腿,小身體在空中直晃,似乎十分危險,口中還嗚哇大叫,連呼救命。

眼前情形雖然表面上岌岌可危,但落在眾人眼裏卻無比好笑,因為根本就沒有危險,幹嗎嚇成這樣?叫聲真刺耳!眾人都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靜觀其變,都沒有出手幫忙。他們覺得這等小事毒神姬毒應該能料理,自己若是伸手,那他多沒面子!

在眾人心裏,毒神姬毒是個很愛面子的江湖前輩。

毒神姬毒這時雙手抱着房梁,鼻子都氣歪了,心想:你這小傢伙總惹禍不說,還總是拖累我,你怎麼不去拖累別人呢?我老人家一生從未如此狼狽,現在居然被你害得醜態百出。等你上來,我再慢慢收拾你。

他雖然心裏憋氣,卻不會不管洛洛,任她摔下去。他現在很喜歡洛洛,以前的過節都變成捉弄她的動力,平時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會很有道義的保護洛洛不受傷害。對於洛洛的頑皮淘氣,他心裏總有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奈感覺,覺得照顧這小傢伙確實是一件相當累人的事。

其實毒神姬毒自己想攀上房梁非常容易,但現在他下面墜著不算輕的洛洛,雙腿還被死死抱住,想上去就不輕鬆了,至少動作上不能隨心所欲。而且他不屑於求助別人,此時只能雙手用力慢慢向房樑上攀。

房樑上的眾人把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真是目瞪口呆,繼而險些暴笑出來。雖然事情本身可能並不好笑,甚至有些驚心動魄,但眾人看着毒神姬毒身下帶着一個無尾熊似的小洛洛,非常吃力的一點一點向房樑上爬,就象熊瞎子帶小熊囡爬樹似的,實在忍俊不禁,險些笑到岔氣。

眾人心道:毒神姬毒這蠢樣子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人老了雖然不中用,但他不至於這麼蠢吧!洛洛小女孩還有情可原,可他這老江湖怎也這麼笨呢?

毒神姬毒這次真是冤枉到家了。其實他坐在房樑上,以洛洛的體重根本不可能拖他下去,他舉手之勞就能把洛洛拽上來,或者他也可以在下面直接帶着洛洛一起躍上來,但他怎會想到洛洛那麼好的輕功竟連房梁都跳不上來,而且還會拖累他。他當初追殺洛洛時很吃力,看上去她的輕功應該不錯啊!怎知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突然變得不濟了,不知她是怎麼搞的。

毒神姬毒毫無防備,自然不能坐得穩如泰山,當眾丟人現眼。

眾人看得過癮,竟誰也沒想伸出援手,拉他們上來,反而興緻盎然的看着他們慢慢掙扎蠕動。其實眾人這時已經發現地面凹陷后轟隆聲立即停止了,並無異常和危險,因此覺得被觸動的機關可能只是普通的秘密裝置,並非危險的殺人機關,即使毒神姬毒和洛洛掉下去也沒危險。他們只需返回地面,重新一起躍上來即可。眾人覺得這種事情很簡單,無需幫忙,因此全都放下心來,並不着急。

但毒神姬毒此時急於儘快上來,哪能注意到這些,更想不到退回地面,重新飛上來,那樣實在丟臉,因此明明很簡單的事情被他弄得極為複雜難辦,平白給眾人增添了不少笑料,緩解了眾人身陷虎穴的緊張情緒,也算有些功勞。

洛洛仍在吱哇亂叫的呼救,小臉慘白,看來真嚇得不輕。眾人都有些於心不忍了。

最後燕雲等人見毒神姬毒實在愚不可及,看上去都快懵了,實在不知所措,他們看不下去毒神姬毒那想上來又上不來的笨拙樣子,終於七手八腳的把這對活寶弄了上來。其實他們不是擔心毒神姬毒那種打不死、摔不爛的高手,而是怕洛洛長時間受驚會嚇壞了。

事實上,洛洛現在已經嚇得夠戧了。

毒神姬毒和洛洛都出了一身冷汗,此時脫離險境,洛洛不再嗚哇亂叫了,眾人的耳朵終於清凈了。

洛洛這時小臉慘白,不停的用小手拍著胸口,一邊恢復驚嚇的情緒,一邊向眾人投以感恩戴德的眼神,大概心裏正想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或以身相許」之類的話吧!但她現在情緒不穩,話在肚子裏說不出來,坐在房樑上連平時最擅長的「拱手作揖裝可愛」的動作都忘了。

眾人內心有愧,生怕洛洛怨自己沒有及時伸出援手,因此都不敢正視洛洛那無比純潔的目光。其實洛洛天真爛漫,愛說愛笑,很容易知足,根本沒有那種意思。更何況她剛才嚇得要命,根本沒注意到大家在看笑話,還以為大家都在替她擔心,儘力救援呢!因此她心裏感到很慚愧,覺得自己既惹禍,又給大家添麻煩,實在沒用。

眾人若知洛洛此時心中所想,不知會是何感觸,畢竟發現秘密機關的人就是這看上去最沒用處的小惹禍精,當時那一大堆專業人士都束手無策呢!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洛洛若知眾人剛才袖手旁觀看熱鬧的情形,恐怕就不會有現在愧疚的想法了,說不定她又會發揮自己精湛的演技,以泫然欲泣的神情控訴眾人的冷漠無情。

毒神姬毒可沒有洛洛那麼豐富的情感,他可不會向眾人感恩戴德,事實上也沒什麼好感激的,本來他就不會有危險,何況他現在羞氣交加,肚子裏好象脹了一把火,更想不到其它事。他現在眼睛裏就只有小惹禍精洛洛,別人都不存在。

他在房樑上一坐穩,喘了兩口粗氣后,立即橫眉怒目的把闖禍的小惹禍精洛洛抱起來,結結實實的按在房樑上痛打屁股。

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鬧劇竟然還沒謝幕,在上面居然還有好戲可看,不看白不看,那就繼續看下去吧!反正眾人都看出毒神姬毒沒有惡意,不會真的傷害洛洛,只是鬧着玩,所以無須擔心。沒有人為洛洛那正在遭受蹂躪虐待的嬌臀哀悼。

洛洛上來后只顧著喘氣,以為沒危險了,竟沒注意到毒神姬毒,這時突然被他很溫柔的抓起來,才知道事情不妙:自己終於又惹到這老毒物了。這跟揪老虎尾巴、摸老虎屁股沒區別啊!現在報應來了,自己的屁股不也遭到撫摸了,就是不太溫柔的那種。其實根本不疼,只是輕微擊打而已。

唉!這老毒物又在報復自己了!他為何這麼睚眥必報呢?自己不就是拉他一下嗎?也沒真的傷到他。這大概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後福」吧!

肉刑之下,洛洛又開始聲嘶力竭的嗚哇亂叫了,結合著擊打的啪啪聲,很有規律的為眾人的耳朵上演了一場奏鳴曲,儘管不太美妙動聽。眾人的聽覺再次遭到徹底的蹂躪強暴。

「嗚——哇——不要打了!很疼的!你這老毒物,幹嗎打人家?」

「哼!你這死丫頭想害死我老人家嗎?差點把我老人家拖下去墊背,還不該打?」

一想起這件糗事,毒神姬毒就一肚子氣,一邊說着,一邊更用力毆打洛洛的嬌臀,顯然打得很來勁。當然他不是當真生氣,更不會打傷洛洛,只是趁此機會捉弄她。他現在總算逮到報仇雪恥的機會,豈容錯過,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利用一番,扳回一城。

眾人聽着他們的對話都覺得好笑之極,實在忍俊不禁,一時間竟忘了危險,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可惜福星美少女洛洛被奉獻出來當祭品,引眾人發笑。

洛洛卻覺得很冤枉:「誰知你那麼沒用啊!你早帶我一起上來不就沒事了?快別打了,敢情疼的不是你是不是?打這麼久我屁股不疼你手掌也該疼了吧!別打到內傷啊!很難治好的。」

洛洛大概知道毒神姬毒並無惡意,所以沒向燕雲等人求救,任由他們在一旁很無聊的看熱鬧,也沒有拚命掙扎,大概是沒力氣的緣故,或者知道在毒神姬毒的壓制下掙扎也沒用,而且這裏是房樑上,一不小心,掙紮下去怎麼辦?那時就算屁股沒被打疼,恐怕也摔成八瓣了。

但她不能被這老毒物一直打下去啊!一時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和報復**沒關係,但她畢竟是小姑娘,而且身份尊貴,這麼被人打屁股也會害羞的,尤其還是被毒神姬毒這個冤家對頭打。何況時間長了也挺疼的,畢竟有快感的人是那老毒物,而不是她啊!若任他得寸進尺,為所欲為,那她以後還不被他玩於股掌之上,那怎麼行?她還要面子呢!

洛洛的小心眼裏居然還在胡思亂想。

毒神姬毒繼續用刑,得意洋洋的道:「打人怎會手疼呢?」而且這裏還挺軟的呢!他心中大樂,繼續捉弄洛洛,心中快感持續飆升,隨即又冷哼一聲:「誰知你那麼不濟,連房梁都跳不上來。你老子沒有好好教你練功嗎?」

你可以打我的屁股,但是——「不準侮辱我爹!」

洛洛在心裏和嘴上同時發出義正詞嚴的抗議。雖然嬌臀仍在任人魚肉,但只要有人不尊重她爹,她就會立即變成一隻被燒到尾巴的貓,伸出爪子露出牙齒撲上來,雖然不怎麼尖利和有威脅性。可見她父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那肯定是偉大的完美化身和行動典範。

或許那人真的很了不起吧!眾人心裏有這種想法,只是暗自揣測,不說出來。

毒神姬毒已經瞭然洛洛的脾氣,為了不進一步刺激她而能繼續獲得更多的樂趣,只好妥協,不再繼續提她父親了,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她的小屁股,放慢節奏,開玩笑似的嘿然哂笑道:「誰讓你隨便亂碰那些危險機關的!想把大家都害死嗎?」

他很自然的把自己當成離家流浪的洛洛的監護人,理所當然掌有獎懲大權,此時他自認為監管不嚴,督導不力,結果導致洛洛犯下這彌天大錯,所以加重施刑力道,大力打了她屁股兩記,用以警告她日後不可再犯。象這樣的錯誤,犯一次就有傾巢之險,可不能有第二次。

但洛洛顯然不會接受這種教訓,毒神姬毒算是白費心了。

眾人這時目光都集中在洛洛身上,心想: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裏啊!她的運氣真好!

洛洛嗚哇亂叫道:「誰說我想害人啦!我自己也在這裏啊!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的嘛!這能怪我嗎?你這老毒物莫要污衊我!」

毒神姬毒一邊擊打,一邊說道:「你居然還不認錯!有你這麼不小心的嗎?沒事去推屏風做什麼?」哼!還敢叫我老毒物!該打!

洛洛委屈的道:「我也是想幫大家的忙啊!誰知道會這樣!」

其實好象沒什麼危險,只是嚇了大家一下而已。她這時明白過來,很為自己作為發現秘密機關的功臣受到的待遇忿忿不平。怎麼無功有過了呢?不但沒有受到誇獎,還被痛打屁股,實在太過分了!誰來救救自己?

燕雲實在不忍洛洛繼續受苦,終於仗義執言:「不過正是因為洛洛的細心才能找到這秘密機關,確實省了大家不少功夫。雖然嚇了大家一跳,但也算是功大於過吧!」

他的這句話得到大家的認同。拜幽蘭等人頻頻點頭。

洛洛大喜,掙扎道:「看!終於有人認同我的行為了,人家可是有功勞的。」

說來好笑,這麼多能人都沒能找到的秘密機關,居然被一個**無知少女搶先找到了,眾鐵衛都覺得有些泄氣,但也覺得很幸運。難道這小傢伙真是福星美少女嗎?

燕雲這時已經制止了毒神姬毒繼續濫用私刑,將洛洛抱了過去。

洛洛被人從毒神姬毒的魔爪中解救出去,總算鬆了一口氣。她真不知這變態老毒物想玩她到幾時,再打下去,估計小屁股就要腫起來了,適可而止呀!自己可不是他的玩物。

毒神姬毒這時一撇嘴,冷哼道:「就算要發現機關,也要先和大家打個招呼。幹嗎嚇大家呢?哼!若觸動了殺人機關,大家豈不全完了!」

眾人聞言,真有些后怕,覺得應該好好教育這小傢伙學會謹慎小心才行,千萬不要再單獨莽撞行事,至少做事前應該先和大家商量一下。

洛洛賴在燕雲懷裏,猶自嘴強道:「人家也沒想到嘛!你應該及時提醒人家嘛!」然後又對燕雲撒嬌道:「人家以後會小心啦!一定先和大家商量,不會輕舉妄動。大哥哥放心好了!」她倒是能夠領會眾人心中的擔憂之處。

燕雲寵溺的摸摸她的小腦袋,笑了一下。

洛洛揉着自己的小屁股,又撒嬌道:「看!有他這麼對待功臣的嗎?哎呦!屁股疼死了,大概腫了。你應該早點出手幫人家嘛!」

燕雲被洛洛的小身體緊緊偎依著,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好象有一團烈火驀然在腹部燃燒開來,但旋即又把這種突如其來的異樣感覺硬壓下去,定了定神,摸著洛洛的小腦袋,心想:難道你想讓我替你揉揉?唉!我總不能幫你數說毒神姬毒的不是啊!這件事你雖有功勞,可也有過失。萬一出了事,真不好辦了,以後真得小心才行。

在燕雲看來,毒神姬毒還是比洛洛有用多了,儘管洛洛自己可能並不這麼認為。

洛洛這時緊靠在燕雲懷裏,蹭來蹭去,似乎極為舒爽,小手在燕雲身上亂摸。

明月和拜幽蘭在一旁看得無可奈何,心想:難道這小傢伙也想賴上燕雲了?

燕雲這時再次驀然覺得腹下慾火陡然提升,竟隱隱不受自己控制,體內火熱的炎陽真氣蠢蠢欲動,不停的混合著毀天勁氣衝擊著自己的經脈,極難壓制,心裏竟猛然升起一種把洛洛壓在身下大肆蹂躪的**。

在這種火熱**誕生的一瞬間,燕雲好象已經喪失神智,眼神突然變得火紅,那是一種靡靡**的獸性光澤,但一瞬間又恢復正常。他畢竟功力深厚,定力驚人,竟然頑強的把這股焚身慾火完全壓制下去。

但與此同時,燕雲腦際轟然一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儘管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心裏卻無比震駭,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那種難以言喻的衝動。剛才第一次有此衝動時他還沒介意,以為是自己禁慾太久的緣故,雖然只是和小女孩接觸,但仍會產生衝動情緒,實屬意外。

但第二次發生這種情況,就不是意外了。自己並非色中餓鬼,原本可以很好的剋制**,現在因何竟有失控跡象呢?看來確實是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

燕雲剛才神智失常只在一息之間,眾人從他的神色上絲毫覺察不出異樣,怎知他心裏卻是驚濤駭浪,連綿洶湧。

自己身旁一向不缺美女,明月總是隨侍在旁,又有拜幽蘭和山下歌舞姊妹向自己獻媚,自己如果需要女色,決非難事。但自己在這方面一向頗有自製,除了和明月水到渠成、一度交歡之外,即使面對拜幽蘭那種媚骨天生的女子,也一向能剋制**,從沒出現過象今天這種難以克制的情形。洛洛怎能衝破自己的剋制能力?何況自己一向對**女孩沒興趣,決不可能對尚未成熟的洛洛有衝動,自己沒有強姦幼女的嗜好。以前的蘇碧君、席暮雪、憐玉雁、穆覲雲也在自己身邊,並且天生麗質,自己對她們從未有過這種**,如今怎會對洛洛動心呢?

燕雲一邊努力剋制着自己火熱的**,一邊心中飛快思索,表面上還不能露出半絲異樣,被別人瞧出來可就丟人了。

難道是……自己中毒了?

燕雲驀的想起在戰氏別館門外時,六大寇之一的娼婦萬家紅曾向自己出手挑釁,雖然她當時出手無功,卻曾設法向自己下毒。娼婦會下什麼毒可想而知,極有可能是致人於死命的淫葯。燕雲反應極快,雖然不知那淫葯是天下至淫的萬淫合歡散,但對藥性猜個**不離十。若非中了娼婦的淫葯,自己現在怎會對尚未發育成熟的洛洛產生這種悸動呢?

當時自己曾經吸入一些藥粉,然後及時閉住呼吸,將藥粉反吹回去。當時自己身體毫無異樣,所以認定那藥粉對自己無效,還以為自己服用過的龍穴石髓和瑤池瓊漿能剋制這種藥粉的藥性,哪知自己當時就嗅進一點,竟然就中毒了,可見那淫葯何等厲害。

燕雲此時心中真是無比驚駭。

當時自己憑藉無上玄功以及龍穴石髓和瑤池瓊漿的解毒能力把這種藥粉的毒性暫時壓制住了,但並未徹底化解。現在洛洛黏在自己身上,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女孩,但男女之間的**接觸仍會對男**望產生影響,又或者這種藥粉性能奇特,只要男女**接觸,就可以激發**,根本不管有情無情。

自己的功力和身體素質完全可以推遲這種藥性發作,但現在這麼快就有反應,一方面是洛洛身體的刺激,一方面可能和自己體內的炎陽真氣有關。

在藥性刺激下,這種純陽真氣可能會成倍增強男**望,若無宣洩管道,自己的經脈恐怕受不了這種強勁衝擊,定會慾火焚身而亡。看來諸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炎陽真氣雖然厲害霸道,但在絕毒淫葯作用下,對自身產生的危險和傷害恐怕同樣霸道。

燕雲心思電轉,不禁背脊生寒。雖然他現在身邊有眾多美女自願獻身,並不缺少宣洩途徑,但此事發生的時機不對。現在眾人身處虎穴,自己一旦身體異常,很可能會牽制眾人行動。萬一自己忍受不了,這種事也不能隨時隨地解決,而且此事當真令人難以啟齒。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即使有女色調和,也不能把這種淫葯的藥性完全中和,而是會一直持續下去。娼婦萬家紅調製的淫葯哪是好對付的,必能要人性命。萬一自己的玄功靈藥不足以克制,恐怕自己就要一直如此死去未免太悲慘、太冤枉了。若被戰飛星等人知道此事,必然更加危險,但願這種最壞的情形不要出現才好。

在目前此種情勢下,縱使自己有毒霸天下的毒神姬毒相助,恐怕也無濟於事。畢竟毒神姬毒研究的是殺人毒藥,而非淫葯,從自己和他一度交手的情況便知此點。他的特長在於混毒殺人。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淫葯一道,即使毒神姬毒恐怕也不能和六大寇之娼婦萬家紅比肩。

想到這裏,燕雲覺得背心直冒冷汗,實在難有萬全之策。

瞬息間,他在心裏思前想後,最終決定暫時將此事壓下,先不告訴眾人,以便全力應付眼前危局,若輕易說出此事,徒亂軍心,有害無益。當前形勢,無異葦苕系巢,在這種危險情況下誰都難有妙策,甚至會導致慌亂,無法安心應變。若大家都幫着自己解毒,甚至心慌意亂之下和戰飛星及六大寇等人發生正面衝突,不管結局怎樣,都得不償失。若無法渡過難關,大家同歸於盡,那中不中淫葯都不必說了,根本毫無意義。待此事過後,如果眾人還能保住性命,那時再說不遲。大家群策群力,說不定還能想出解決之道。所以現在只能先顧眼前,破解室內機關要緊,也好有一個安全休息之處,而且要在雙面王回來之前完成。

以自己的功力和現階段的狀況,應能控制住滋生的慾火,總能支持一段時間,不會有太大問題。實在不行,就拿明月充當解藥。反正已經有過一次水到渠成的經驗,不會不好意思,縱使身體受損,也沒辦法。

燕雲打算閑暇時先和明月研究一下對策,卻不打算告訴惟恐天下不亂的拜幽蘭,生怕她火上澆油。自己現在身中霸道淫葯,萬萬抵抗不住她的絕頂媚術媚骨柔心**,不慾火焚身才怪。雖然自己並不介意和她合體交歡,又非自己主動,但先斬後奏,確實後果難料,還是先勉強運功忍着吧!

他這時又想起沙炎送給他的首任火王烈焰所著的《烈火真經》,其中記載有火焰刀心法「烈火焚心訣」和剋制火焰刀心法的「火海碧心訣」,後者既然能夠剋制炎陽真氣的攻擊,估計會對自己目前炎陽真氣被淫葯藥性弄得不穩的情況有所幫助。

燕雲想等到休息時自己運功試試看,順便還要為山下歌舞姊妹治傷。一想起此事,燕雲就有些頭大。麻煩危險都集中到一起,真令人焦頭爛額,但不管怎樣,還得先把自身狀況調整好。這是保命的基礎。尤其明日之宴必有兇險,自己不可不防。那決非感謝自己等人搭救施桂香之恩的普通宴會。他們自演自唱,何謝之有?

不過以戰飛星的小心謹慎,沒有萬全把握,他決不會輕易在宴會上對自己等人下手。那是下下之策。即使要發動攻擊,他也應該先以機關埋伏消耗自己等人的戰力,那才是上策。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擊也;狸之卑身,將求所取也,只不知他所擊何處,所取何物。

此人良賈深藏若虛,行事手段詭異難測,自己等人只能隨機應變。不過事先必須妥善安排,自己這次真得好好藉助風塵渡、洛洛和毒神姬毒這幾顆關鍵的棋子了。

燕雲心裏思緒萬千,已有周密算計,儘管他這時自身狀況不佳,但情緒穩定,絲毫不見慌亂,反而更為沉着冷靜,思緒清晰透徹,井井有條,在愈危險的情況下他就愈能顯示出大將之風。這是他不斷在艱苦危險的環境中磨練出來的寶貴品質,但他心裏所想的這些,外人是無從察覺了。

此時洛洛仍不識趣的在燕雲的身上撒嬌磨蹭,一雙小手不老實的亂摸燕雲雄健的身體,絲毫沒意識到燕雲已經漸漸的對她的小身體產生了濃厚興趣。她可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天知道燕雲現在壓制**有多麼辛苦。這種事情沒發生之前根本無所謂,但一旦被挑起**想再壓制下去可謂痴人說夢。燕雲並非絕情棄欲的聖人,即使有欲無情,也夠他受了。

他這時只覺得**直衝腦頂,真想伸出手去蹂躪洛洛剛才飽經摧殘的嬌臀,但卻只能強自忍受這種焚心慾火的煎熬。就在他即將崩潰之時,終於有人替他解決了這個小麻煩。

明月在一旁終於把鳩佔鵲巢的洛洛抱了過去,揉着她剛被虐待了的小屁股,呵呵笑道:「來!姊姊幫你揉揉,很快就不疼了。」

洛洛一被明月抱走,燕雲總算鬆了一口氣,此時默運玄功,勉強將腹下慾火壓下,算是暫時免去慾火焚身之苦。若非如此,他真快忍不住了,那後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他自知這種淫葯的藥性必然可以使人在神智喪失的情況下做出禽獸不如、令人髮指的淫行。一旦出現那種最壞的情況,他真不知如何向這許多部屬交待,總不能讓大家把自己當成色魔啊!有一個虐狂郁妄川就夠了,自己可千萬別超越他。那決非好事。

還好他功力高深,又有靈藥為輔,本身定力驚人,雖然一時迷糊,但仍能靠身體潛能瞬間恢復過來,保持神智清醒,沒有繼續沉淪於萬劫不復之境。

若非燕雲這等人物,必然在極端屈辱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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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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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慎慎為謀似狼狽 步步為營如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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