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亘古絕今無尊劍 驚世駭俗火焰刀

第三十四回 亘古絕今無尊劍 驚世駭俗火焰刀

燕雲這時仍在為沙炎療傷,根本不理這邊的情形,任由明月處理。其餘人等也只是瞪眼看著,根本不說話。

明月也不答嚴子奇的問話,自顧自的說道:「看來你也是一個用劍的好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同時使用這麼多把劍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也算是人間奇景了。不過多則不精,不知閣下能擋我多少劍?」

嚴子奇聞言,登時怔住了,覺得明月的言詞談吐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見面既不通名報姓,也不提老者和小姑娘的事,更絕口不提常山馬幫,連最基本的客套都沒有,直接便問自己能擋她多少劍,簡直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就好像他根本沒有能力攻擊,只能勉強擋她幾劍似的,真是豈有此理!

嚴子奇雖然心中冒火,但經過和郁妄川的幾招交手,他已收起輕視之心,覺得明月既然敢這麼問,那定然是有過人之處,否則憑郁妄川的本事,焉能自認手下?

嚴子奇想到這裡,便勉強壓住火氣,謹慎的道:「姑娘認為我能擋多少劍?」他順著明月的話頭又反問回去。

明月呵呵一笑,摸著沙琪的頭髮,淡淡的道:「你這回答倒是聰明得很。呵呵!

依我看來,你若能擋得一劍便算好的了。「嚴子奇原本便不認為明月會說出什麼好話來,但聽得此言,火氣還是騰地一下便撞了上來,冷喝道:」姑娘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明月淡然一笑,將懷裡的沙琪放在一邊,挺身站了起來,手中帶著劍鞘的無尊劍在胸前打了一個旋兒,輕鬆的道:「那我們何妨一試?」說著,纖細的手指撫上了無尊劍的護手處,眼中冷芒乍現,直向嚴子奇逼去。

嚴子奇心中一驚,在明月氣勢的威逼之下,竟又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明月淡然笑道:「你若再向後退,便又退出去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那麼怕死做什麼?」

嚴子奇老臉一紅,立即站住身形,蓄勢以待,沉聲喝道:「姑娘以為殺死嚴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

明月笑道:「我想應該不會太難吧!假若我真的在一招之內勝了你,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常山馬幫以後不得追究,我也不為難你們,大家以和為貴。你看怎麼樣?」

嚴子奇當然知道明月說的是什麼,但他在明月的氣勢壓迫下,心中實無把握,想了一想,說道:「敝幫之事都是我們馬老大作主。何況這次我們死了二十多人,總不能說了結就了結,我也沒有這個權力。如果姑娘真的能在一招之內擊敗我,我今晚想把人抓走也是無能為力。我也只能保證今夜無事,至於以後怎樣,那得待我稟告我們馬老大后再做決定。」

明月呵呵笑道:「我若是勝了你,那自然是今夜無事了,你倒是會順水推舟。

不過這樣也好,事情總要解決得徹底一些,大不了我們日後上常山親自見見你們馬老大。「嚴子奇聞言,心中一震,暗想:難道你還想殺上門嗎?真是欺我馬幫無人。想到這裡,便冷哼了一聲。

明月又道:「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嚴子奇忙道:「你若是一招之內勝不了我,那又如何?」

明月哈哈笑道:「那根本不可能,你就不用顧慮這一點了。你當你是劍皇臧星寒嗎?」

若是由別人口中說出這句話,嚴子奇肯定認為對方是在耍賴,可是這句話卻是從明月嘴裡吐出,嚴子奇竟覺得無懈可擊。這時他才真正感覺到明月身上散發的那股強烈的自信,與之相較,他實在相差太遠。未動手前便已經想到輸了,那這仗還如何能打?

事實上,嚴子奇從一踏進茅舍,氣勢上就一直被明月壓著,只是他現在才醒覺過來。只是這氣勢既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後天的因素,與武學成就更是息息相關,武學成就高的人,表現出來的氣勢自然比別人高出一籌。

嚴子奇想到這裡,急忙調整心態,沉聲喝道:「就算姑娘一招之內勝不了我,我嚴某也佩服姑娘的勇氣。今夜莫說一招,就是千招百招,嚴某也奉陪到底。」

明月聞言,呵呵一笑,說道:「這才像話。接招吧!」

鷹首和鷹十三見他們要開打,便將燕雲和沙炎團團護住,沙琪卻被拜幽蘭偷偷抱了過去,只有燕山殭屍王在一旁若無其事的看著。

明月話音一落,手中無尊劍便已出鞘,霎時間青芒大盛,直向嚴子奇涌去。

說來也怪,明月這次拔劍竟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與往常大是不同,就好像從劍鞘里抽出一條淡青色的絲絹一樣自然。

明月這時用上了無極慧劍的心法,她之所以要和嚴子奇交手,也正是想通過實戰來看看無極慧劍到底有何精妙之處,又該怎樣才能與自身的無尊劍法相融合。若是與劍皇臧星寒交手,明月肯定不敢一上來就用自己不熟悉的劍法,但與嚴子奇交手,她便沒有了這層顧忌,因此可以大膽試招。

嚴子奇卻感心神劇震,只覺得明月並不是從劍鞘里拔出一柄劍,而是從劍鞘里噴出一潭淡青色的泉水。暴然而發,青芒化雨,覆天裁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受無形,暗含陰陽至理,隱現太極真諦。這是什麼劍法?竟有如斯威力。嚴子奇心中大懼,根本不敢與明月爭鋒,心想自己若是貿然出劍,怕不連手臂都要被她絞碎了。

想到這裡,嚴子奇急忙以迴風舞柳劍護體,身形向後疾退。

明月還是首次以無極慧劍應敵,一劍出手,心中卻彷佛把握住了劍道至理,只覺得有一線光明從心底升起,越來越是明亮,只差最後那豁然開朗的感覺。

一劍發出,劍氣須彌,如雨如霧,如夢如煙,劍影寥落,劍雨飄灑,卻聚而不散,形亂意不亂,形散神不散。又如源流泉興,沖而徐盈,濁而徐渭,箇中滋味,只可意會,無法言傳。霎時間,劍氣塞於天地,彌於四海,無窮無盡,無所不在,正是無極慧劍的至理所在。

明月也是心頭狂震,暗忖:約而能張,幽而能明,弱而能強,柔而能剛,不外如是,不外如是!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自己此時施展的劍法,也沒有人能比她在這一瞬間內獲益更多。

眾人見到明月施展如此劍法,心中既是驗然,又是激動,暗忖:她的悟性怎地如此之高?只看了一遍無極慧劍的劍譜,便對自身劍法做出如此大的突破,真是亘古絕今的奇才。

他們大都見過明月原先的劍法,只覺得霸道兇悍,無以復加,天下無人能擋其鋒銳,此時再見到明月出手,卻也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就好像人人都沐浴在這劍雨之中,但這劍雨本身卻不斷的陰極轉陽,陽極轉陰,陰陽互動,凝而不散,形成一團美妙的太極劍雨,瞬間太極又化作無極,飄灑於無形無際,讓人根本無法捉摸它自身的規律。

明月則是劍由心使,意由心動,不著痕迹,不落俗套的發出縹緲若仙的一劍,確實達到她有始以來劍法的最高成就。不要說嚴子奇無法抵擋,就是劍皇臧星寒親來,恐怕亦要擊節讚歎,自愧弗如。

眾人這時心裡都有一種「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覺。明月劍法精進之快,的確大出他們意料。

事實上,劍法練到明月這種程度,單靠苦練雖然可有寸進,但想突破瓶頸卻是難如登天,那不是靠苦練就能做到的,只能靠心中那一點靈機觸動,方能跨越那道無形障礙,升到另一個嶄新的層次。而謝星璇集畢生心力所創的無極慧劍正好幫了明月一個大忙,觸動了明月心中那一點靈機,讓她瞬間頓悟,信手使出了這不著痕迹的一劍。從這一劍開始,明月便已突破了劍法瓶頸,向更高的劍道巔峰邁進。

燕山殭屍王眼睛也陡地亮了起來。他雖然渾渾噩噩,但對武功的好壞還是有天生的直覺,才見明月一劍出手,眼中便閃現出罕見的光彩。

連燕山殭屍王都有了這種感覺,嚴子奇身處劍雨爆發的中心點,更是首當其衝的感覺到那種無窮無盡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根本看不清明月的劍勢,不禁駭然失色。

這時他才記起管公明的言語,方才知道對方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並非是在嚇唬自己,難怪以七大怪的功夫名望竟會心服口服的跟著她,道理便在於此。若是真的衝突起來,己方之人在如此劍法進攻之下,恐怕全都無法活命。就是馬老大親來,想必也無濟於事,自己又如何能是她的對手?她究竟是什麼人?有她護著小姑娘和老者,己方想報仇看來是不能的了,除非請劍皇宮派高手相助。

嚴子奇想到這裡,頓時萌生退意,神為之銷,氣為之喪,形為之亂,根本無力抵擋明月這風興雲蒸,鬼出電入的一劍。

其實這一切的發生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明月的劍兩便已無孔不入的滲入嚴子奇的迴風舞柳劍間隙破綻之中,以毫髮之差繞過嚴子奇封擋的一劍,將無尊劍的劍尖點在嚴子奇的胸前,正是心臟的位置,卻蓄勢未發,只是擺個樣子。

嚴子奇手中雖然有十支長劍,卻沒有一劍能與明月的無尊劍相交。也就是說,他根本無法也來不及阻擋明月這鬼使神差的一劍。而明月亦不欲以寶劍的鋒利取勝,也是有意避開嚴子奇這十支狹劍。難易相比,高下立判,這一瞬間便完成了這場較量,卻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嚴子奇見狀,頹然長嘆,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全身真勁盡泄,根本沒有膽氣聚力還擊。他早被明月徹底的鎮住了,不但劍法被明月擊潰,心理上也是一潰千里,興起一種無法力抗之感。

明月此時仍是凝勁不發,劍尖指著嚴子奇的前胸,眼中現出迷離之色,雙眉時皺時舒,似是在冥思苦想著什麼。但嚴子奇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便要牽動明月的殺機。若引得她暴施殺手,他哪有命在!

眾人見得眼前情景,也不知明月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在明月冥思苦想之際,耳邊陡地傳來燕雲一聲暴喝:「已雕已琢,還反於朴!」

這八字真言宛如醍醐灌頂,轟然一聲在明月腦中炸開,震得明月全身劇顫,就在這全無心防之際,心中那一線光明驟然變得豁然開朗,只覺得剎那間萬家光明,再也不是黑夜。

雖然只是一剎那間的幻象,卻對明月產生了無與倫比的影響和震撼。只見明月眼中精光一閃,眉目舒張,手腕輕輕一顫,信手在嚴子奇胸前劃了一個負陰抱陽的美妙圓環。電光一閃之際,只聽嗤的一聲輕響,頓時十劍齊折,嗆啷落地。

燕山殭屍王的目光更亮了。

嚴子奇霎時間面目慘白,毫無血色,呆立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知道逃是逃不掉的,索性站著不動,任憑明月處置。明月卻向後疾退兩步,將無尊劍收歸鞘內。嚴子奇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明月並沒有殺了自己的意思。

明月對嚴子奇微一躬身,淡然說道:「多謝成全。」

嚴子奇聞言傻住了,心想:你謝我做什麼?我又成全了你什麼?

他絲毫不知明月藉著和他這一交手,劍道的修為已提升了一個層次。雖只一招,但這一招卻是繼往開來的一招,對明月而言算是足夠了。若是和劍皇臧星寒交手,明月肯定不敢這樣信手發揮,但經過這一劍,明月日後再遇上劍皇臧星寒便信心十足了。

儘管嚴子奇連動都沒有動,腦子裡仍是一團霧水,什麼都不明白,但明月卻藉此領悟了很多,他無意中竟成了明月劍法升級的踏腳石。

而燕雲剛才那八字箴言更讓明月受益匪淺。那一震之下,明月茅塞頓開,陡然想起燕雲在天堂島上閑暇無事時曾為她講授諸子百家的學問,其中《淮南子。原道訓》一篇曾講道:「無為為之而合於道,無為言之而通乎德,恬愉無矜而得於和,有萬不同而便於性,神托於秋毫之末,而大宇宙之總。」

明月在這一瞬間陡然明白了「無為為之,反璞歸真」的劍道至理,同時也明白萬事萬物雖然不同,但總有其本性存在,劍法雖然千變萬化,但也自有其本性存在,只要掌握了劍法的本性,便等於讓沒有生命的劍有了生命,使它可以和人產生共鳴,達到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

掌握了這一點,也就是掌握了劍道至理,控制了劍的神韻,正是「神托於秋毫之末,而大於宇宙之總」。萬法皆無法,無法即萬法,精雕細琢的劍法雖然厲害,但卻未必真的合於劍道要旨,只有無為而發的一劍方才順乎自然,合乎劍理,腐朽亦可以化為神奇。

明月沉浸在這玄而又去的劍道至理之中,胸中風光霽月,對劍道瞭然於胸,也明白了自己今後努力的方向。剛才那順手劃出的一劍雖是無為而發,但卻暗含陰陽,一劍驚人,就連燕山殭屍王也要悚然動容。

也正是為此,明月才會向嚴子奇道謝,但在心理謝的卻是燕雲的及時提點,而嚴子奇卻仍渾然不知明月所謝為何。

明月此時心情激蕩,真想立即找到劍皇臧星寒,再和他好好血戰一場,一吐胸中塊壘,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劍皇。

她在興奮之餘猛然又想到,燕雲正在為沙炎療傷,如何能夠突然出言提點自己。

用眼角餘光向燕雲那邊望去,只見燕雲仍聚精會神的為沙炎療傷,雙掌抵在沙炎的背後,似連動也未曾動過,實在想不出他是怎樣才能出言提醒自己。

明月想不明白,但也無暇發問。卻見燕雲突然轉過頭來,對明月淡然一笑,大有嘉許之色。明月見了不禁心神劇震,暗忖:他怎地竟能分心照顧到我這裡?他不是正在為沙炎療傷嗎?如何能夠分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月剛要發問,卻見燕雲又轉過頭去,專心為沙炎療傷。

她心中狐疑不定,但始終沒能間出來,暗想:等待會兒他為沙炎療完傷再問他不遲,難道他竟能分心二用?

於是明月又望向呆立在當場不知該說些什麼的嚴子奇,淡然笑道:「既然閣下擋不下我一劍,我看今晚你們勢難如願以償了。那位老人家和小妹妹的事兒我接下了,你若有不服,便讓你們馬老大親自來跟我說話吧!」

嚴子奇喟然一嘆,心想:事已至此,天復何言!於是神色恭謹的向明月一抱拳,說道:「姑娘劍法神通,嚴某自愧不如。今夜之事便到此為止,我自會返回敝幫親稟馬老大,請他出面與姑娘解決此事,在下告辭了。」

沙琪被拜幽蘭抱在懷裡,看了明月方才出手一劍,驚得連大氣也不敢出,沒想到剛才抱著她的大姊姊劍法竟然如此高超。直至她聽了明月和嚴子奇的對話,一顆心才放了下來,知道明月把她結下的梁子接了過去。

拜幽蘭和陰司雙煞見明月出手一劍,臉上也是極度震驗。陰司雙煞暗忖:她在紫冥府內若是使出如此劍法,咱們兄弟哪還會有命在?她的劍法進境真是一日千里。

兩人對明月已是懼怕異常,今生今世都不敢再和明月交手了。

明月這時對嚴子奇點點頭道:「嚴當家的先不用急著走,我有件事還想請教嚴當家的。」

嚴子奇正容道:「在下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以嚴子奇的身分和立場,本是不該說出這句話。可自從他走進茅舍開始,就一直被明月氣勢所懾,絲毫抬不起頭來。兼之接連受挫於郁妄川、慕氏姊妹、燕山殭屍王和明月,氣勢已經弱到了極點,根本興不起半點兒抗爭之心。

明月原本是想問他有關無極慧劍的事,一開始之所以要先和他比劍,固然是想試試無極慧劍的威力,同時也是要控一挫嚴子奇的銳氣。待他銳氣盡喪后,問什麼都容易得多,明月倒是懂得攻心為上的道理。

只聽明月淡然問道:「無極慧劍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如何得到的消息?」

嚴子奇懍然一驚,心道:剛才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兩大聖地,並沒有提具體的事情如何啊!她怎地竟會知道無極慧劍的事呢?他知明月不會告訴自己答案,只得說道:「這件事是劍皇宮傳來的消息,讓我們協助調查。至於具體的情況如何,我們也是不大清楚。」

明月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也知道這種事情必然是高度機密,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也在情理之中,於是點點頭道:「沒想到連劍皇都驚動了。」說到這裡,口氣一轉,接著道:「嚴當家的替我給劍皇傳個話兒吧!」

嚴子奇懍然一震,驚道:「傳什麼話?」

明月想了一想,說道:「告訴劍皇——淮陽一戰,平分秋色;盼能再戰,一決雌雄。就是這十六個字。」

嚴子奇聞言,不禁頗為震驚,暗忖:原來她竟和劍皇臧星寒交過手,而且還是平分秋色,若是早知如此,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她動手的。但此時他也只能諾諾以應,說道:「在下自當原話傳到。」

明月知道經此一事,勢必驚動劍皇,與其被迫應戰,不如先下戰書,在氣勢上壓他一頭。她對嚴子奇擺了擺手,說道:「嚴當家的請吧!」說完,又坐在火堆旁閉目冥思,不再理嚴子奇。

嚴子奇被明月丰姿氣度所懾,微施一禮,躬身退出了茅舍。

眾人見嚴子奇退了出來,手中長劍盡折,全都知道了戰果,耳目聰銳之人也聽到了他們在屋內的談話聲。劉一橫等人見嚴子奇慘敗的樣干,更是覺得氣沮。

嚴子奇向管公明微一頷首,抱拳說道:「多謝管公剛才好意提點,今晚之事便到此為止,以後再來請教。」

管公明也點了點頭,說道:「嚴兄好走。」

眾人都知嚴子奇雖然說話客氣了不少,但這事兒可還沒算完。

嚴子奇的坐騎被慕氏姊妹用附骨陰針射殺了,此刻便飛身躍上劉一橫的坐騎,和他共乘一騎。他們兩人都很瘦,乘同一匹馬倒正好合適。

嚴子奇向身後眾人一擺手,便打算就此退走。

就在這時,只聽常山馬幫眾人身後突然有人冷喝一聲:「素聞常山馬幫稱雄河北,怎地如此不濟事,竟然一戰即退?」

眾人聞言,全都懍然失色,心想:這說話的究竟是何等人物?怎地一聲不響的來了,大家竟都沒有發覺?眾人面面相覷,全是加了小心。

常山馬幫眾人更是吃驚,暗忖:居然被人侵到身後還沒有發覺,要是敵人該怎麼辦?

眾人齊齊撥馬觀望,只見後面空地處月光之下正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紅袍客,長發披肩,臉上罩著紅紗,只露出一對精芒四射的閃亮眸子。

常山馬幫眾人見這紅袍人來得詭異,全都暗中戒備。

嚴子奇飛身上前,大喝一聲:「來者何人?竟敢辱我馬幫。」

紅袍人冷哼了一聲,冷厲的眼神中閃爍著桀騖不馴的光彩,對嚴於奇的叫囂視而不見,更不回答,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聽說貴幫近日在武陽縣城被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燒死了不少人,是嗎?」

嚴子奇聞言,眉頭一皺,心道: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剛發生,他是怎麼知道的?這怪人是誰?畢竟家醜外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嚴子奇冷冷的道:「是又怎樣?閣下何人?這關尊駕什麼事?」

紅袍人也不以為杵,仍是淡然道:「我就是為這事兒一路追下來的,怎麼不關我事?至於我是誰,你讓劍皇臧星寒親自來問我吧!」

嚴於奇聞言,心中一震,暗想:此人必然來歷不凡,恐怕是大有身分的人,否則焉能口出如此狂言。今晚倒是熱鬧,居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來歷不明的高人,起因竟還是一個糟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這事可不簡單。

想到這裡,嚴子奇便不敢過於放肆,生怕惹來殺身之禍。來人連劍皇臧星寒都不放在心上,哪會把他放在眼裡。

紅袍人又淡淡問道:「你們有沒有解剖被燒死幫眾的屍身進行檢驗?」

嚴子奇心中一動,說道:「有又怎樣?」

紅袍人眼中厲芒一閃,問道:「那些被燒死的幫眾胸前肋骨是不是有燒焦斷裂的痕迹?胸前是否有嚴重灼傷?內臟是不是全都燒毀了?」

嚴子奇全身劇震,不敢置信的望著紅袍人,驚道:「你怎地知道得這樣清楚?」

劉一橫在馬上也是頗感震驚。要知當時解剖檢驗屍體時,只有他們幾個重要人物在場,屍體內的傷痕卻和這紅袍人說得絲毫不差,紅袍人究竟是怎樣猜到的呢?

常山馬幫眾人自是無比驚詫。

七大怪等人遠遠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也是極為驚奇。

紅袍人此時陡地冷喝一聲道:「這就錯不了了,果然是傷在火焰刀下,我該是沒有料錯,原來他還活著。」

眾人全都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這火焰刀究竟是何等物什,竟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害,也不知紅炮人口中的「他」究竟是誰。難道是那個走路都要孫女扶著的沙炎嗎?眾人實在不敢想像他居然有能力給別人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害。

紅袍人又對嚴子奇冷喝道:「你們可找到了兇手?」

嚴子奇似是看出一些門道,自然不會替沙炎隱瞞,索性實話實說道:「找是找到了,他們就在這間屋內。」

紅袍人眼中凶光一閃,暴喝道:「那你們怎地還不抓他們出來?那人武功雖高,可卻有嚴重的內傷在身,你們怕只快死的老虎作啥?」

嚴子奇被他暴然一喝嚇了一跳,穩定一下心神,方才無奈的苦笑道:「我們若是有本事抓他們出來,早就抓了,哪還用得著閣下提醒?只是有人護著他們,我們是沒這個本事了。」

紅袍人向常山馬幫眾人身後里去,瞄了七大怪等人一眼,說道:「就是他們嗎?」

嚴子奇冷冷答道:「不錯。」

紅袍人冷哼了一聲,雙臂袍袖一甩,怒喝道:「你們讓開,我去跟他們要人,不怕他們不識相。」

嚴子奇等人見紅袍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頗感驚異,不知他剛才是否看見郁妄川出手。如果他見過郁妄川出手仍敢說出這樣狂妄的話,那可就當真不可小覷他了。

嚴子奇正恨不得紅袍人和七大怪等人起衝突,他說不定還能乘機撿到便宜,哪會攔阻?當即將手一擺,喝令眾人讓開一條通路。他們原本是要退走,可現在也不走了,全都停馬觀望,伺機而動。

紅袍人穩步上前,緩緩的向管公明等人走去,身上紅袍輕揚,恍如黑夜中的一團火焰。場中寂靜無聲,眾人全都被眼前這種沉悶的氣氛所感染。

七大怪等人早已看清楚場上的形勢,這時見紅袍人竟敢孤身上前,誰也不敢小瞧於他,全都蓄勢戒備,嚴陣以待。郁妄川則上前兩步,橫鞭喝道:「來者何人?

意欲何為?「

郁妄川是這些人里武功最高的,自然由他首先出場攔下這名怪人。

紅袍人嘿嘿冷笑道:「咱們廢話就不說了,把那兩個人交出來,咱們相安無事,我絕不為難你們。」郁妄川哈哈笑道:「朋友倒是狂妄得可愛,只是未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先過了郁某長恨鞭這一關再說吧!」說著,手中長恨鞭一抖,凌空捲起無數道鞭花,如靈蛇般環繞在胸前,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準備出手一擊。

紅袍人見狀,微微一哂,喝道:「這樣也好,既然你自以為鞭法絕倫,我便陪你玩兩手,讓你明白誰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紅袍人話音一落,就見他精芒四射的雙眸中陡然紅芒厲閃,就像黑夜中點起了兩盞紅燈一般,又似漆黑的星眸中跳躍著兩團熾熱的火焰。

眾人見之心驚,不知這到底是什麼功夫,竟然如此詭異。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見紅袍人雙手合十,口中****有詞:「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胡天之神,賜我聖火。」**罷,雙手猛然外翻,繼而向空中一揚。

霎時間,只見紅袍人身體周圍狂調肆卷,紅袍獵獵飛舞,眼中紅芒更盛,彷佛整個人化成了一團燃燒著的火焰一般。

眾人更是吃驚,心想:難道他在作法驅邪嗎?這是什麼功夫?

只聽那紅袍人凜然喝道:「既然爾等不識抬舉,我也只好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火焰刀第九重烈火焚身的厲害。」

眾人不禁愕然,心道:什麼是火焰刀?什麼是烈火焚身?好像很邪門的樣子。

剛想到這裡,就見紅袍人仰首一聲厲嘯,頓時從體內向外爆發出一團烈火,將他整個人裹入其中,體外仍是勁風環繞,火焰愈燃愈烈。那一襲紅袍在火焰中颯颯飄舞,翻卷激蕩,竟絲毫沒有燃著的跡象。

此時眾人雖然看不清紅袍人的面龐,卻能看見他一頭妖冶的長**迎風飄舞,也似燃著了一般,就連發梢都冒著火焰。

紅袍人體內發出的火焰雖然猛烈,對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傷害。他全身都沐浴在烈火之中,照亮了黑夜,就好像鳳凰涅盤、紅魔轉世、火神降生一般。

七大怪諸人和常山馬幫等人見到眼前這怪異絕倫的駭異景象,全都不禁目瞪口呆,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子奇等人心懷鬼胎,甚想這個紅袍怪人能挫一挫七大怪等人的銳氣,最好能把屋內那名使劍的奇異少女也徹底擊敗,好出一出胸中的悶氣。看這紅袍人如此威勢,說不定真能替自己等人報仇也不一定。嚴子奇等人在一旁看熱鬧,真是越看越高興。

七大怪卻是暗自思忖良策,考慮該如何對付這個紅袍怪人。饒是他們見多識廣,此時竟也有茫然之感,不知該從何處入手。他們確實從來沒見過這樣詭異絕倫的功夫。

慕氏姊妹心中更是駭然,花容失色,大最擔心郁妄川的安危,生怕他的長恨鞭對付不了這個烈火焚身的紅袍怪人,郁妄川的心中也是顯然驚悚。

慕雪在一旁驚道:「難道他現在這副怪樣子就是什麼火焰刀第九重烈火焚身嗎?

怎麼好像是在變戲法耶!他自己為何不會被燒死呢?「

郁妄川在前面應道:「他這是藉體內炎熱內力逼出來的三昧真火,厲害得很,千萬不要輕敵。」

紅袍人這時將揚起的雙手慢慢放下,在胸前一繞,便在胸前形成一團烈火球,擎在手心之中,對郁妄川冷喝道:「你倒是識得厲害。」接著又對慕氏姊妹喝道:「小姑娘真是沒見過世面。嘿嘿!你們想看變戲法嗎?我這就變給你們看看,用火焰刀變戲法可好看得很呢!看好了,我烤馬肉給你們吃。」他竟然沒能看出慕氏姊妹的真實年齡,還把她們當成小姑娘。慕氏姊妹也是刻意隱瞞,並不揭穿。

紅袍人說到這裡,猛然將手上那團火焰向地上倒斃的駿馬屍身射去,只見一道火光閃電般劃過黑暗的虛空,轟然一聲,射到那馬身之上。那匹駿馬的屍身立即沐浴在火光之中,全身燒了起來,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只片刻的工夫,馬身便燒成了一堆焦炭,發出陣陣焦臭氣息。

眾人全都看得駭然色變,郁妄川等人更是清楚明白得很,那匹駿馬曾被慕氏姊妹的附骨陰針射斃,全身冰凍僵硬,摸一模都覺得寒冷徹骨,可轉瞬間的工夫竟被這紅袍人發出的火焰燒成焦炭,顯然是三昧真火將附骨陰針的陰寒之氣瞬間內全都化去,否則那匹馬定是燒不著的。換句話說,慕氏姊妹的附骨陰針可能對這紅袍人一點兒用都沒有。

眾人想到此處,焉能不駭然色變,心中全是暗自驚呼:好厲害的一門功夫。

紅袍人這時全身烈焰飛騰,如火神般走到那匹駿馬的焦屍旁,雙臂一探,將焦屍凌空提了起來,雙手用力一撕,已是生裂馬屍,將那匹駿馬的內臟抖摟了一地。

只見那匹駿馬的內臟全都燒毀,骨骼盡皆燒裂枯毀。

眾人見到此情此景,都覺得慘不忍睹。紅袍人接著對慕氏姊妹陰惻惻的一笑,說道:「小姑娘可要嘗嘗這馬肉的滋味?這可是用三昧真火烹制的呢!一般人想吃還吃不到喔!」

慕氏姊妹別過頭去,都忍不住想嘔吐了,連連擺手道:「不用客氣了,你自己去品嘗吧-!不用關照我們啦!」

紅袍人哈哈一笑,提著馬屍,轉身向嚴子奇喝道:「你們的人死時可是這副樣子嗎?」

嚴子奇等人的表情也不比慕氏姊妹好多少,全都轉過頭去,不忍再看,生怕一時忍不住當場嘔吐起來,也顧不得紅袍人把他們的人和馬來做比較了。

嚴子奇更是不忍看愛馬化成焦屍的樣子,連連擺手道:「差不多,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紅袍人哈哈笑道:「那個老傢伙傷成那樣子,居然還使得出火焰刀,了不起。」

說完,他扔下馬屍,又轉頭對郁妄川等人喝道:「怎麼樣?你們還想和我動手嗎?

也想變成焦屍?「

郁妄川冷然喝道:「你當郁某是嚇大的嗎?你這火焰刀雖然有幾分火候,可也未必就能贏得了郁某手中的長恨鞭。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郁某正等著領教一二。」

郁妄川雖然刻意貶低紅袍人火焰刀的驚人成就,但語氣中實無取勝把握。眾人都是老江湖,自然聽得出來。

只聽嗤嗤兩聲輕響,卻是由那紅袍人的身上發出,還冒出兩股白煙。

原來是慕氏姊妹趁他說話分神之際,暗中發出兩枚附骨陰針暗算他,可這兩枚附骨陰針還沒刺進他的體內,便被他形之於體外的三昧真火給融掉了,這才發出兩聲輕響。

眾人見到此情此景,更是吃驚。

紅袍人則冷冷的瞪了慕氏姊妹一眼,若無其事的撣了撣身上的紅袍,喝斥道:「你們兩個小丫頭老實點兒,莫要搞怪,我待會兒再收拾你們。現在先讓我來領教領教這長恨鞭的厲害,看看它能擋我多少記火焰刀。」說著,又緩步上前,向郁妄川逼去。

管公明等人見狀,大是焦急。他們的武功不如郁妄川,幫也幫不上忙。郁妄川若是不行,他們上去也是白搭,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三十五鐵衛這時已經自動結成了災星劍陣,時刻準備一擁而上,將紅袍人當場碎屍。郁妄川卻向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著急,沉穩的道:「讓我先來試試他這火焰刀有何玄妙之處,看來花俏的東西可也不見得真有多癘害,咱們可不能被人家的障眼法給唬住了,沒來由的氣勢先弱了三分。」

眾人聞言,精神全都為之一振,心想:郁妄川不愧是郁妄川,果然有高手風範,在這等緊要關頭還能如此鎮定自若,這才真正顯示出一個人的膽識和氣魄。他說的也真有些道理,這火焰刀看著嚇人,可未必真有多厲害,咱們可不能先被人嚇住了,至少在精神上絕對不能怕它。

其實郁妄川心裡著實有些緊張,只是他不表現出來罷了。他生平會過無數大敵強手,可還沒有一個人像眼前這名紅袍人這樣詭異嚇人。

紅袍人冷喝道:「你既然想領教我的火焰刀,我便如你所願。你準備好了嗎?」

郁妄川陡然喝道:「難得一會高人,請!」

這時卻聽得慕雪向他傳音道:「千萬不要輕易被他的火焰刀劈中,也不要被他的三昧真火燒到。那三昧真火只要離體,就會由真氣轉變成明火,而且極不容易熄滅,一燒就一大片,你有多高的功力恐怕都沒有用,千萬小心。」

郁妄川心中一懍。他見識過紅袍人以三昧真火燒馬,自然知道慕雪所言不虛,更是慎重戒備。

就見紅袍人以無比威猛之勢突然向前踏出兩步,繼而身形陡地竄起,直向郁妄川撲去。同時雙臂在體前交叉,繼而猛地向外劈出,正是以臂做刀,以掌為刃,以指為鋒,身上烈焰飛騰,手臂上的火苗竄高三尺,向郁妄川狂卷而來。

眾人見紅袍人剛一出手就有如此威勢,全都暗自驚心。

郁妄川猛然暴喝一聲:「好一記火焰刀!」同時手中長恨鞭電射而出,直擊紅袍人的前胸。

只聽砰然一聲,紅袍人的手掌正好劈在長恨鞭的鞭鋒處,火焰刀氣與長恨鞭芒一撞即分,火花四射。紅袍人和郁妄川各自向後連退了三大步,身軀劇震,顯然受到對方真氣的狂猛衝擊。

郁妄川臉上凈是血紅之色,好像喝醉酒一般,胸口跌看起伏,猛地噴出一小口血來,臉色方恢復正常。

七大怪等人皆是大驚,全都緊張的圍了過來。慕氏姊妹更是立即擋在郁妄川的身前護著地,以防紅袍人繼續出手。

常山馬幫等人見到郁妄川一擊受創,心中卻大是高興,想不到紅袍人竟強悍至此,看來今夜之事仍有轉機。只有嚴子奇仍在想著明月剛才那神來一劍,心中對紅袍人並無太大的把握。

紅袍人胸口也起伏了幾下,調息了一陣方才恢復平靜,並沒有乘機出手攻擊郁妄川,看來他自己也受了點兒小傷。

紅袍人調息完畢后,見到嚴陣以待的眾人,狂笑了三聲,喝道:「郁妄川果然名不虛傳,竟能硬擋我一記火焰刀,還藉著噴血之勢化解侵入體內的炎陽真氣,果然了得。你的功力若是再高些,剛才那一鞭就可以令我大損了。嘿嘿!可惜你的功力沒高到那種程度,現在不知你還能擋我幾刀?」

眾人這時才知郁妄川的傷勢並不像看上去那般嚴重,剛才也只是籍勢化力罷了。

但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他們實在有些擔心。

郁妄川分開幕氏姊妹,上前兩步,昂然喝道:「火焰刀不過如此,你休要得意得太早,郁某的長恨鞭還未曾施展開呢!你應該問問自己還能擋郁某幾鞭才對。出手吧!」說罷,長恨鞭在空中甩了一記響鞭,恍若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厲閃。

就在紅袍人的心神被這陡然一響所懾之際,長恨鞭已凌空疾甩,徑直卷向紅袍人的脖頸。

紅袍人心中雖驚,但嘴裡依然嘿嘿冷笑,沉聲怒喝道:「真是不知死活,你去死吧!」說著火臂暴長,閃電般擊向長恨鞭的鞭梢,又想藉鞭傳勁,以炎陽真氣重創郁妄川的臟腑。

眾人看得心驚膽寒,但郁妄川可不會重蹈覆轍,再吃第二次虧了。就在紅袍人得意之際,只見原本卷向他脖頸的長恨鞭陡地消失在虛空之中。紅袍人一愣之際,長恨鞭竟不知何時又鬼使神差般卷向他的腰際,而鞭梢也不知從何處竄出,猛點向他頸側大動脈,變招之快可說詭異絕倫。

眾人看到此處,不禁拍手叫絕,心想:長恨鞭果然神出鬼沒,奧妙之極,這一鞭若是擊實,不但要貫穿紅袍人的脖頸,還要將他腰斬當場,真是狠辣異常。這時雖然看不清紅袍人的面容,但也可以想見他必然是悚然動容。

郁妄川這才使出看家本領,不和紅袍人硬拚內勁,而是仗著神鬼莫測的鞭法死纏對方,不但讓對方無法再用炎陽真氣傷害自己,而且只要紅袍人一個大意,就要立即毀在長恨鞭下。他現在對紅袍人的火焰刀也是頗為忌憚,實在不想和他硬碰。

紅袍人眼中驚詫之色一閃而逝,身形詭異的晃了三晃,神奇的脫出郁妄川長恨鞭的籠罩範圍,但身形也向後急速滑出三尺他終於破郁妄川一招逼退,這一招他算是落了下風。

只聽紅袍人冷喝道:「好個長恨鞭,果真不同凡響,我倒是小瞧了你。不過你這人也是聰明,懂得棄短用長,不敢再和我比拚內勁。」他知郁妄川是老江湖,因此也不是想用激將法,只是想在氣勢上壓對方一籌,藉以挽回頹勢,因此才說出這番話,讓眾人覺得郁妄川是膽怯了,才不敢和他比拚內力。

眾人大都明白他的意思,卻希望郁妄川不要逞強,千萬不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慕雪這時高聲叫道:「你這怪物懂得什麼?你也只會用鬼火去烤乳豬罷了,有什麼值得誇耀的?郁大哥不要理他。」

郁妄川哈哈笑道:「你當郁某是三歲孩童嗎?焉會受你之激。你好好領略長恨鞭法的厲害吧!」

他們說話之際,攻勢絲毫未停。郁妄川已乘機刷刷刷攻出數十鞭,將紅袍人層層裹住,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只見鞭影幢幢,條來無影,條去無蹤,詭異絕倫,凈是從一些不可思議之處向紅袍人攻來,使人防不勝防,盡顯刁鑽怪異之能事。

紅袍人被郁妄川神奇詭異的鞭法纏得束手束腳,一時間竟難以盡展所長。他當然清楚郁妄川的用意,但此時也深感困擾,不但被長恨鞭纏得分心不得,而且也再難劈中郎妄川的長恨鞭。郁妄川的鞭法之高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雖然內功深厚,但也不敢輕易被長恨鞭擊中。

紅袍人知道這樣下去自已非敗不可,當即將心一橫,猛然一聲長嘯擊穿夜空,身形瞬間騰空而起,急速旋轉,雙臂在胸前疾劈,形成數道火龍,將層層鞭網向外逼了開去,同時看準這一線之機,向郁妄川電射撲去,身上火光大作,烈焰暴張,口中大喝:「火焰刀第九重——烈火焚身!」

郁妄川知道此乃紅袍人聚集全身功力發出至為強悍的一系,亦是不敢怠慢,拔地而起,向紅袍人迎去。手中長恨鞭層層疊疊,護住胸前要害,鞭鋒處化作厲蟒,直向紅袍人的脖頸處噬去。

只見空中霎時間墨龍翻卷,火龍飛騰,相互輝映,煞是壯麗多姿。眾人不禁看得目眩神馳,驚心動魄,根本作聲不得。

郁妄川和紅袍人雖然斗得兇悍,但除了風聲霍霍之外,始終再無半點兒勁氣相撞之聲。可見郁妄川採取的策略還是出奇制勝,以詭勝正,絕不讓紅袍人的火焰刀再劈中他的長恨鞭,以免被其炎陽真氣所傷。而紅袍人採取的策略依然是以力取勝,爭取以炎陽真氣破壞郁妄川的經脈內臟,爭取一舉擊潰郁妄川之契機。這兩人對戰的策略截然不同,但場面卻兇險已極,情勢危殆。

明月人雖在屋內,但耳力聰銳異常,外面的聲音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對外面的情勢也了如指掌。她怕七大怪等人有失,已悄然來到門外助陣。

眾人見明月出來,心頭皆是一松。大家都知道明月劍法高超,心想以明月的無尊劍和郁妄川的長恨鞭聯手,當可於數招之內擊殺紅袍人。只是明月自重身分,不屑為此,但假如郁妄川真有性命之憂,那她也只好不顧一切的出手相助了。

嚴子奇見明月出來,心中卻是一寒,心想紅袍人就算能擊敗郁妄川,想勝過明月那驚天一劍也是極難,更何況屋內還有高人,他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

拜幽蘭也不甘寂寞,抱著沙琪出來觀戰。陰司雙煞自然還是緊緊的跟在她左右,他們見到場中打鬥的情形,也不禁駭然色變。

嚴子奇等人見到拜幽蘭懷中抱著的沙琪,料她必是罪魁禍首,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但旋即又起了疑惑之心,暗忖:如此一個小女孩,恐怕剛斷奶吧!如何能使出那樣厲害的火焰刀?他們心中雖有疑惑,但此時也是無計可施,實在無法把沙琪怎樣。

沙琪卻極關注場中的打鬥,小臉驚得煞白,根本沒有注意到常山馬幫等人。她伸出小手拉了拉明月的衣袖,神情緊張的道:「這紅袍人可不得了,他的火焰刀功力已經極深,應該是練到第九重烈火焚身的境界,只差一重就可達到烈焰無形反璞歸真的大成境界。那時出手就不再帶有火焰,可以殺人於無形,更是可怕。那位大叔鞭法很長詭異,但若想取勝恐怕很難。那傢伙暫時無法破解這套鞭法,所以才不能取勝,一旦砸破掉這鞭網的糾纏,恐怕事情就很不妙了。」沙琪說得很是含蓄,但眾人卻十分明白她的意思。郁妄川雖然鞭法奇絕,但畢竟不能從根本上破解火焰刀,只要對方看出地鞭法中的破綻,便可立即取勝,情勢對郁妄川來講仍是不利。只是紅袍人想破解長恨鞭卻也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而且他自己也要小心,不能讓長很鞭擊中。

明月剛才在屋內聽得眾人談話,知道沙炎和沙琪也應該會這火焰刀的功夫,他們殺常山馬幫的人應該就是使用火焰刀,只是沙琪的功力可能遠沒有眼前這紅袍人這麼深,但以女性陰柔的體質能練會火焰刀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明月倒覺得沙琪實在是個很有趣的小姑娘,居然練了這門邪氣霸道的功夫。

明月又想起沙炎的傷勢,覺得沙炎說不定就是傷在火焰刀下,否則豈會四、五十年治不好?而這紅袍人又豈會來追殺他們?沙炎若是不會火焰刀的內勁,恐怕早就場發而死了。他和紅袍人練的是同一種功夫,難道他們竟是同門相殘嗎?這紅袍人究竟是誰呢?

明月腦中電光石火的一閃,心中猛然一動,對沙琪笑道:「小妹妹年紀不大,見識倒是挺高的,姊姊真是好佩服。」

沙琪在拜幽蘭懷裡靦腆一笑,說道:「小妹胡言亂語,哪能跟姊姊相比,讓姊姊見笑了。」

明月聞言,淡然一笑,心中卻益發喜歡這小丫頭,這時問道:「他這火焰刀既然如此厲害,那我們有什麼辦法對付他呢?」

沙琪毫不猶豫的答道:「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只要把他發出的炎陽真氣所形成的火焰刀反逼回他自身的經脈,就會對他的臟腑造成重創,說不定一舉就能要了他的命。只是前提必須是施功者具有和他相同的內功,而且功力要遠高於他才行,這倒是有些困難。」

說到這裡,沙琪頓了一頓,又道:「其次就是以極陰寒的內功來消解他的炎陽真氣,使得火焰刀半途而滅,但施功者同樣也得身負極深厚的內功才行,否則不但消解不了他的真氣,反而會虧損自身。嘿嘿!其實這些都是說來容易,卻是極難做到的。」

明月點了點頭,知道沙琪說得很有道理,心中暗自盤算。

慕雪卻不疾不徐的道:「那不如就讓我們姊妹來試試吧!我倒想看看是他的火焰刀厲害,還是我們的寒冰掌厲害。」

慕冰也幫腔道:「他有他的炎陽真氣,我們有我們的冰雪寒王功,未必就會輸給他。他剛才小瞧我們姊妹,我們就讓他栽個大跟頭。」

她們姊妹倆跟著七大怪歸順了燕雲,見明月出來,出手前便先請示她,儘管她們的年紀比明月大得多。

明月這才知道慕氏姊妹練的是冰雪寒玉功,儘管她並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一門功夫,但猜也能猜到那功夫必是至陰至寒的,於足點了點頭,說道:「兩位前輩儘管放手而為,不必顧忌。」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會隨時出手相助。

明月知道慕氏姊妹武功絕對不低,甚至可能不弱於郁妄川,兩人聯手自然非同小可,郁妄川恐怕都不是她們聯手之敵。如果紅袍人見了她們花容月貌誤以為她們年紀不大而起了輕視之心,那恐怕會吃很大的虧。想到這裡,明月的嘴角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也不知慕氏姊妹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這次可要好好看看了。

慕氏姊妹聽了明月的話,心中一寬,點頭稱是,剛要出手聯擊紅抱人,卻見場上的局面又有了新的變化。

郁妄川和紅袍人原本彼此間還存著三分顧忌,一開始不敢全力放手施為,可是對手難求,兩人竟越打越是興起,下手也漸趨毒辣狠厲,稍不留意,便有殞身之禍。

這時只聽砰的一聲,長恨鞭和火焰刀終於又擊在一起。郁妄川原本一直竭力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但他久戰無功,便起了一拚之心,拚著受火焰刀的一記重創,把一股暗勁灌輸於鞭身之上。就在火焰刀和長恨鞭相撞的那一剎那,火焰刀的真勁和這股暗勁合而為一,使得長恨鞭的鞭稍不可思議的一轉,猶如蟒翻身、龍探爪,正好系在紅袍人的左助下。

兩人全都悶哼一聲,向後飛躍出去。郁妄川凌空噴出一口鮮血,藉吐血倒飛之勢化解侵入體內的大部分炎陽真氣,但落地后仍是連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穩,險些就要倒地,胸口起伏不定,臉色極是難看。

眾人一聲驚呼,全都圍了過來。慕雪將手掌抵在郁妄川背後,緩緩輸入一股陰寒真氣,來消解殘留在他經脈中的炎陽真氣,助他療治內傷。

紅炮人也倒跌出數步,一手指著左肋,也噴出一小口鮮血。眾人看不到他的臉色,但也可看出他絕不好過。

紅袍人略一調息,便又搶步上前,喝道:「郁妄川!你打我一鞭,可自己卻傷得比我重。嘿嘿!這是何苦來哉?你已經沒法再打下去了吧!」

郁妄川在慕氏姊妹的陰寒真氣幫助下,傷勢也好了七分,這時喝道:「你吃了郁某一鞭,內傷必定不輕,現在你勉強壓住傷勢,於自身必有大害。」郁妄川原本看不出紅袍人到底傷得輕重,這句話倒是詐語了。

紅袍人卻哈哈笑道:「你怎知我傷得不輕?你怎知我是勉強控制住傷勢?你想知道我傷得輕重便再出手一試吧!看看誰勝誰負。」他既不說自己受了傷,也沒說自己沒受傷。如此不置可否,反倒讓眾人莫測高深。

慕氏姊妹不待郁妄川說話,便已飛身掠出,擋在紅袍人前面。

慕雪冷然嬌喝道:「出手一試便出手一試,你真當自己了不起嗎?」

紅袍人見這對美麗冷艷的姊妹花出來,大感愕然,繼而哈哈狂笑道:「你們沒人了嗎?大的不行,小的反而出來了。嘿嘿!對付你們,哪須費我吹灰之力?」

慕氏姊妹聽了他如此輕蔑的話語,不怒反喜,心想:你判斷失誤,那就死有餘辜了。

慕冰於是冷喝道:「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出手吧!」

紅袍人陰冷喝道:「不識相的小丫頭,我這就讓你們變成烤乳豬。」說著,身形猛然暴進,一朴而至,雙臂帶起一團火光,便向慕氏姊妹的胸前劈去,絲毫沒有顧忌。

慕雪大怒,冷喝道:「真最下流。」

與此同時,姊妹倆四掌齊出,各自在胸前急速畫了一個圓環,猛然向外推出,直向紅袍人劈來的雙掌迎去,登時場上揚起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彷佛她們雙掌推出的乃是兩片透明的千年寒冰壁一樣。眾人身上禁不住感到絲絲寒意,紅袍人手臂上竄起的三昧真火亦在這股陰風的吹拂下熄滅不少。

紅袍人的眼中不禁露出詫異之色。他原本以為慕氏姊妹年輕力弱,自己對付她們必然手到擒來,因此並未使出全力。哪知他竟低估了對方的實力,但此時他再想追加功力已是來不及了。

炎陽真氣和寒冰真氣瞬間交擊在一起,卻沒有發出砰的一聲,而是發出喀嚓嘩啦的脆響,就好像火焰刀將一大片透明的寒冰壁劈碎一樣,但火焰刀自身也是光芒大減。眾人聽得如此聲音,皆是十分詫異。

就見慕氏姊妹踉踉蹌蹌的後退了三四步,仍是站穩身形,嘴角揚著一絲詭異的笑容,顯然是佔了上風。

紅袍人卻被震得倒飛出十多步方才站穩,身上火焰陡地熄滅,繼而再度燃起。

這一熄一燃的時間間隔極短,也不過一息之間,但紅袍人卻趁此時吐出了一口鮮血,看來他真是吃了暗虧。

慕氏姊妹對他造成的傷害可比郁妄川那一鞭重得多,因為他們的武功原本就是相剋的,一方若是大意輕敵,那是非吃大虧不可。但紅袍人剛才身上的火焰熄滅卻不知是慕氏姊妹的寒冰真氣造成的,還是他想掩人耳目,以吐出鮮血不讓對方發覺。

但高明如明月等人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無論如何也是瞞不過的。

眾人見慕氏姊妹出手使佔了便宜,心中皆是一喜。明月也點了點頭,嘴角凈是捉摸不透的笑意,讓人無法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郁妄川非常了解這個紅袍人的實力,知道他這只是一時失手,絕不是自身修為不夠,下一次出手必然是拚命一擊,因此益發替慕氏姊妹緊張,手裡緊握長恨鞭,準備隨時衝上去救援。

只聽紅袍人驚異的喝道:「寒冰掌?好厲害的寒冰掌。只是你們還沒有練到冰魂雪魄的至高境界,否則這一擊定要了我的命。嘿嘿!」他說話的聲音還透著絲絲寒氣,顯然傷得不輕。

慕雪冷喝道:「我們功夫是練得不到家,不過這一下也夠你受的了。」

紅袍人陰冷喝道:「沒想到我終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瞎了眼睛,居然沒看透你們的深淺,還低估了你們。嘿嘿!你們這個便宜佔得好,佔得好。」

紅袍人說的是事實,慕氏姊妹也不強辯,反而很有風度的道:「我們姊妹確實是佔了你一點兒便宜。若論單打獨鬥,在你全力以赴的情況下,我們恐怕不是你的對手,你能以火焰刀劈破我們寒冰真氣凝成的冰罡便足以說明這一點。但這次是你自己判斷失誤,自取其辱,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眼力不到家了,實在怪不得我們。

不過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次算我們姊妹免費教你了。「紅袍人雖然受了傷,聞言卻並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

吃一塹,長一智嘛!勝敗原本就是兵家常事,這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何況我只是吃了一點兒小虧,還不算輸。以你們的實力想重創我恐怕不容易,我第二次對你們出手,可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慕雪嘻嘻笑道:」你若是還有出手能力,便不妨一試。「

紅袍人神色一凝,剛要再度出手,卻突然眉頭一皺,想了一想,問道:「你們可是當年冰雪寒姬的弟子?」

慕雪冷冷哂道:「你居然還能猜得出來呀!哼哼!我倒真小瞧你了。」

明月諸人這才知道慕氏姊妹的師門來歷,卻也是訝異多於瞭然,因為真正清楚冰雪寒姬的人還真沒有幾個,由此可見紅袍人的江湖閱歷是何等豐富,居然能憑慕氏姊妹的出手一招就猜出她們的師門。郁妄川雖然和她們姊妹相處多年,但對她們的師門來歷也是一無所知。

明月江湖閱歷不足,也沒有人跟她提過冰雪寒姬這樣一個人物,她自然不知道,便一臉困惑的向拜幽蘭望了過去,希望她能解釋。

拜幽蘭明白明月的意思。她是陰師的弟子,曾聽老人家講過當年江湖上的佚聞,倒是知道一些有關冰雪寒姬的往事,於是抱著沙琪,在明月的耳邊低聲解釋道:「冰雪寒姬乃是我師父那一輩的人物,如果還活著,恐怕也有百歲了。她六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乃是冰雪寒玉門的掌門,以冰風寒雪劍和寒冰掌享譽江湖,內功更是獨闢蹊徑,走的是至陰至寒的一路,號稱冰雪寒玉功。

只不過這個門派人數極少,也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尤其是在天堂聖教鼎盛之時,江湖上更不見冰雪寒玉門的弟子。後來冰雪寒姬也逐漸退出江湖,隱居在極北苦寒之地修身,沒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何處,只知那個地方奇寒徹骨,號稱冰天雪域,旁人是連住也住不了的。她算是頂厲害的一個人,沒想到竟也有了傳人,還偷偷的行走江湖,和七大怪搞在一起。「明月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關鍵之處,只是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還是妹妹博學強識,知道得真多。「心中卻想:照她這樣一說,冰雪寒姬似乎輩分極高,由慕氏姊妹的武功來看,冰雪寒姬的武功必然也是登峰造極了,估計和冰宮雪姥有得一拚。

拜幽蘭哪敢在明月面前擺架子,連忙嬌笑著接道:「所以姊姊把我帶在身邊還是很有些用處的。」

明月聞言,眼中故意露出一絲色迷迷的笑意,輕鬆的攬任拜幽蘭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妹妹的用處多著呢!可不僅止於此喲!姊姊以後一定會好好利用的。」

拜幽蘭被明月如此露骨的話說得俏臉一紅,胸如鹿撞,卻又不好掙開,心中暗想:你倒真會物盡其用啊!但嘴上卻羞澀的道:「姊姊真是過獎了,姊姊以後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拜幽蘭說完,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明月拍了拍拜幽蘭的香肩,嘻嘻一笑,說道:「那敢情好。」

拜幽蘭卻是心裡發毛,雙腿發軟,眼前發黑,胸口發悶,臉上發燒,額上發汗,暗嘆這下可不得了,明月真是她的剋星啊!

沙琪在拜幽蘭的懷裡明顯感覺出她的異樣,不禁大感奇怪。此時她也是滿頭霧水,撓著小腦袋,實在聽不明白明月和拜幽蘭的談話,想問卻又不敢問,只能在心裡胡塗了。

就在明月和拜幽蘭調笑之際,紅袍人已在暗中調息完畢,雙目凶光四射,向前進逼了兩步,冷哼道:「冰雪寒玉功果然天下無雙。哼哼!當年家父與令師曾經交過手,也是以火焰刀對寒冰掌,雙方平分秋色,不分勝負。家父現在已經練成火焰刀第十重烈焰無形,也想再好好會會令師的冰魂雪魄。咱們今天既然遇上了也是有緣,就先把先人的帳好好了結一下吧!」

沙琪在拜幽蘭懷裡聞聽紅袍人說他父親已經練成火焰刀第十重烈焰無形,小身體不禁劇烈的顫抖了兩下,眼神中難掩驚懼之色。

拜幽蘭發現了她的顫抖,以為她是害怕了或者凍著了,便撫摸著她的頭髮,將她抱得更緊。沙琪感覺到一絲溫暖,這才好了一些。

慕雪卻毫不在意的呵呵笑道:「原來當初那個神神秘秘的和我師父胡裡胡塗的打了一架的混帳就是你老爹呀!哈哈!真是夠好笑的,我師父根本沒當那是一回事,你老爹練成了烈焰無形又怎樣?想破我師父的冰魂雪魄,他還差得遠呢!」

紅袍人間言大怒,狂喝道:「好狂妄的小丫頭,你們受死吧!」說罷,紅袍一展,烈焰興起,身形如一團火雲般騰空而起,向二女疾掠過來,當頭罩下,雙臂呈刀狀猛擊二女頭頂。

眾人見狀,全是暗自驚懍,皆知紅袍人動了殺機,此次出手,必盡全力,再也不會留有半分餘地。郁妄川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實在替慕氏姊妹擔心,但卻幫不上忙。明月則是眼睛一眯,透出一絲寒氣,右手撫上了無尊劍。

在這關鍵時刻,慕氏姊妹無論如何也不肯墮了師門的威名,無論如何也不能退避躲閃,只有硬接紅袍人追記兇猛無比的火焰刀。兩人銀牙一咬,心想紅袍人有傷在身,自己姊妹聯手,絕不至於輸給他,於是四隻玉掌齊翻,向斜上方劈來的火焰刀迎去。

就在炎陽真氣和寒冰真氣相系的那一瞬間,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場上的情況。又是一陣破冰碎玉的刺耳之聲傳來,卻比剛才更猛更烈,就好像空中的一輪冰盤猛然被一柄熾熱之刀劈成碎片,一時間刀光雪雨紛紛灑落,火影冰屑縹緲飛揚,一道道熱浪與寒流交雜著向四周狂涌,層次分明而又連綿不斷,讓身臨其境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之感。

慕氏姊妹首當其衝,當即被火焰刀劈飛出一丈多遠,凌空噴出兩口鮮血,繼而重重的摔在地上,根本無法挺身站穩,接著又連翻了幾圈,方才穩定下來。

眾人大為駭然,全都驚慌失措的圍了上去,護住慕氏姊妹。郁妄川連忙將她們倆扶起來,只見她們臉色蒼白,嘴角溢著鮮血,胸口起伏得甚是劇烈,再也不復原來的嬌俏模樣。

慕氏姊妹望著郁妄川和眾人驚慌的眼神,怕他們過於擔心,勉強擺了擺手,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沒事的,我們的內功和他剛好相剋,傷得並不嚴重,治起傷來也是事半功倍,他想要我們的命可沒那麼容易,你們放心吧!」

郁妄川心疼她們受傷,將她們擁在懷裡,也不顧自己的傷勢,便給她們倆輸入真氣,助她們療傷。管公明等人見狀,也全都出手幫忙。

紅袍人的情形也不比慕氏姊妹好多少,他被反震出一丈多遠,凌空噴出一口鮮血,當場栽倒在地,連打了兩個滾兒,才勉強挺身站起,但身上的火焰完全熄滅,眼中紅光驟斂,看來傷得不輕。他和慕氏姊妹竟斗得兩敗俱傷,但慕氏姊妹以二敵一,說到底仍是輸了。

紅袍人剛剛翻身站起,尚未來得及煉化侵入體內的寒冰真氣,竟驟然覺得眼前劍光大盛,如串串夜明珠在夜空炸碎,那炫目的光彩幾乎讓人無法睜開雙眼。

明月終於出手了。無尊劍的劍氣蕩漾著晶瑩璀璨的星光,灑向浩瀚深邃的處空,將紅袍人完全裹入其中。

這流光溢彩的一劍在明月手裡使出,彷佛充滿魔力般令人陶醉著迷,使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之感,就像對美人飲醇酒、對星空讀美文一樣酣暢淋漓,甚至讓人覺得死在這樣的劍下也是一種極舒適的享受。

明月這一劍絕對是取敵性命的一劍,就在紅袍人以火焰刀擊傷慕氏姊妹的那一瞬間出手。她倒不是有意要佔這個便宜,而是覺得紅袍人能先後挫敗郁妄川和慕氏姊妹,顯然武功修為極高,尤其是火焰刀更是霸道難擋,有這樣一個敵人實在不是一件好事。而自己這方既然攬下了沙琪這件事,那麼勢必就要和他糾纏不清,不如趁此時機殺死他以絕後患,省得日後多出一個死敵。

明月一旦下定決心要殺一個人,那是絕不會再講武林規矩的,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所以明月在紅抱人氣勢弱到極點的時候出手,想一擊取敵性命,這也是她以前做殺手時養成的習慣和直覺。

紅袍人這時氣力衰竭,有氣無力,見到明月如此劍法,不禁亡魂大冒,也顧不得許多,強忍著傷勢,身形向後疾飛,妄想擺脫明月這追魂一劍。但他後撤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明月這驚天一劍。

只聽明月冷斥一聲:「將人頭留下再走!」

紅袍人心道:將人頭留下我還能走嗎?但他被明月喝得心中一寒,再加上內傷發作,實在來不及多想,只是一心想擺脫明月這驚天一劍,但是心裡卻升起無能為力之感。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森寒的劍氣迫體,沁入心肺,不禁暗嘆一聲:吾命休矣!也只有閉目等死。

而在這時,紅袍人陡聽頭上有人高聲喝道:「好劍法!」接著便覺得身前劍氣壓力驟減,好像全撤了回去,隨後就聽明月冷喝道:「我正奇怪你為何一直躲著做縮頭烏龜不肯出來,現在總算把你給逼出來了。」

紅袍人聞聲知人,心頭大喜,睜眼一看,只見明月上方正有一名全身火焰的紅袍蒙面人在急速盤旋飛舞,雙臂旋轉如輪,接連不斷的以火焰刀向明月狂猛撲擊,剛才乃以圍魏救趙的方式救了他一命。

明月這時無暇再理原先的紅袍人,反而將全部心力全用來對付後來的紅袍人,可見她受到的攻擊壓力也是不小。無尊劍灑出的劍氣鋒芒全都向後來這名紅袍人身上涌去,如天河倒瀉般勢不可當。

後來這名紅袍人似乎也感受到明月無尊劍劍身上傳來的可怕壓力,身形向一旁掠去,不敢和明月硬碰。

兩人身形不斷飛騰閃動,劍氣與火光交織,極是動人。一方是亘古絕今的無尊劍,一方是驚世駭俗的火焰刀,這兩人當場大打出手,果真是一場龍爭虎鬥。

原先那紅袍人見了場上這種情景,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疾退數步,心中暗想:我真是低估了這批人的實力,難怪他們敢接下這梁子,還真有些本事。我自以為練成了烈火焚身便足以縱橫江湖,看來還是想錯了,現在的江湖上真是人才輩出。想到這裡,這名紅袍人向場內正在交手的紅袍人恭敬喊道:「火王,我們還是……」

被稱作「火王」的紅袍人一邊和明月交手,一邊制止這名紅袍人的呼喊,怒喝道:「閉嘴,還不快走,留下找死嗎?真是冒失。」

紅袍人聽了喝斥,連一句話也不敢說,身形向後疾掠,飛身遁去,轉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明月一心一意和火王相鬥,自然無法七大怪忙著為慕氏姊妹療傷,又沒有聽明月下令,也沒有去追,竟讓那紅袍人撿了一個便宜。其實紅袍人輕功甚高,雖然受了傷,但一般人也很難追上。

常山馬幫諸人見到奇峰突起,心中也是不勝驚異,不知火王又是何方高人,怎地連聽都沒聽過。但不管怎樣,火王一定比剛才那紅袍人更是恐怖。

嚴子奇等人遠遠望著火焰刀力拚無尊劍的場面,心中不由自主的感慨:今夜真是開了眼界。

明月巧獲機緣,劍法再上高峰,除劍皇外,餘子碌碌,不堪入目,再加上她生性好鬥,此時恨不得有人能以身試劍,陪她大打一場,使劍法在實戰中更加純熟。

可劍皇臧星寒又不在眼前,她實在找不到適合習練的對象,這時突然從天上掉下來這樣一個高手,正合了明月的心意。她也不管眼前這紅袍人到底是何門何派,用的是什麼武功,只是將自己的劍法施展得淋漓盡致,如虛似幻的向火王全身罩去。

若是低手來陪明月試招,恐怕接不下兩招就沒命了。而像燕山殭屍王、冰宮雪姥那樣的高手來陪明月試招,明月也不敢使用這剛學的劍法,因為一招使不好,被人家看出破綻乘虛而入,那明月多半是死定了。和燕雲試招,明月又怕傷了他,絕對不敢放手施為,剛開始還能相互演練,但越到後來便越是困難。

此時火王從天而降,武功修為又極是精深,但卻沒有冰宮雪姥陰緔緔和燕山殭屍王那樣可怕,而他火焰刀的威力奇大,雙方又是敵人,正好拿來試招。明月心頭竊喜,但手下卻越來越緊,無尊劍如長江大河般向火王滔滔攻去,一浪高過一浪。

眾人只覺得場上精采紛呈,眼花撩亂。

火王心中卻更是吃驚,當即施展全力,以火焰刀和明月的無尊劍死拚,心中不禁暗想:這究竟是什麼劍法,竟然如此難纏,看來劍皇臧星寒要讓位了。她有如此劍法,怎地剛才不早些出手呢?

只聽明月冷喝道:「你可是在想我剛才為什麼不早些出手?」

她乃是趁著交手的空隙說話,和自己的劍法配合得有條不紊,絲毫不因說話而影響劍法,反而給對方施加一層心理壓力,令對方不得不答。

火王被明月猜中心事,受時氣息一弱,竟一連被明月的劍主逼出一丈開外,方才暫時扼住明月的攻勢,緩氣答道:「是又怎樣?」

明月剛才以一句話大佔上風,是以故伎重演,一邊急速攻敵,一邊輕描淡寫的施壓道:「我早就知道你來了,所以一直不出手,便是在等你出手。你既然忍著不出手,我就只有逼你出手。」她說話語氣極是平淡,好像不是正在進行生死廝殺一樣。

火王一邊反擊,一邊接道:「所以你趁他受創之時出手,使他完全沒有反擊之力,這樣就能通我現身,是嗎?」

明月呵呵笑道:「不錯,事實也正如我所料。」說到這裡,又疾攻三劍,喝道:「你是個很難得的對手,我正想找人練劍,你便送上門來了。呵呵!我真是有些捨不得殺你呢!」

眾人聞言,險些咬掉舌頭,心想她這口氣可真是太大了。

火王一生之中還是首次遇到明月這種把打仗當兒戲的人,覺得她不但劍法施展得輕鬆愜意,遊刃有餘,絲毫不帶火氣,而且語氣更是輕鬆得無以復加,好像在和他打著玩似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寒意。這時他一個不小心,長袍竟被明月的劍鋒削掉了一半。

只聽明月嬌笑道:「你再不小心,我可就真的要你的命了。你芰讓我打得高興,說不定我今晚還能留你一條命呢!」

火王聞言,心中大怒,暗想:再這樣下去,自己非一敗塗地不可,更別想生離此地了,得想辦法反擊才成。想到這裡,火王陡地一聲長嘯,身上火焰暴張,雙臂疾揮,連續劈出數記火焰刀,高聲喝道:「你這麼逼我出手,可是不想我闖進那間屋子?」他想藉助心理上的因素壓明月一頭,也好扳回一城,洗雪斷袍之辱。

明月聞言,禁不住哈哈大笑,身形輕盈掠起,背向月光,仙姿曼妙,一劍劃出,藉勢喝道:「你想進那間屋子?哈哈!那簡直是送死了。你以為屋裡的人會有我這麼好對付嗎?」

燕雲雖然正在給沙炎療傷,但燕山殭屍王卻一直守在身邊啊!誰能闖得進去?

不過這些話明月卻沒有明白說出來。

火王聞言,心中更是驚懼,暗想:難道他們屋裡還有更厲害的人物不成?否則她怎會如此有恃無恐?他心生懼意,氣勢便又弱了三分,此消彼長之下,無形中又助長了明月的威勢。

明月見狀,呵呵笑道:「兩軍相逢,勇者為勝。你現在這副樣子,如何能和我打?這樣我豈不是一點兒樂趣都沒有了。你振作一點兒好不好?」

火王聞言,惱羞成怒,虎吼一聲,便向明月迅猛撲來,火光暴盛之下,兩道火焰刀絞在一起,向明月的胸腹疾烈劈來,讓人捉摸不到火焰刀變化的軌跡。

明月哈哈一笑,喝道:「這才像話。」說著,身形飄忽一轉,竟讓兩記火焰刀奇迹般的在身側掠過,差之毫厘便被擊中。但眾人的感覺卻是明月已經清晰的把握住那兩記火焰刀的攻擊方向、速度和力道,才能如此神乎其技的躲閃,她像是在故意炫耀一般。

火主見狀,心底卻是一冷。

明月的無尊劍此時再度揚起,青芒颯颯若飛,便要向火王再度攻來。

卻聽屋內的燕雲朗聲喝道:「明月住手,還不請客人進來?有客深夜造訪,不亦樂乎,何苦兵戎相見?那豈是待客之道?」

話音在冥冥夜空中朗朗傳出,無論最近處的七大怪等人,還是遠處的馬幫眾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聲音如由耳邊發出。

明月聞言,卻是一愣,心想:讓火王進去做什麼呀?他算哪門子客人啊!難道燕雲將沙炎的傷勢治好了嗎?按理說不會這麼快的啊!她雖然想不明白,但素來信服燕雲,知他必有目的,是以也不多問,將無尊劍一收,對火王淡然笑道:「主子有請,嘻嘻!請君入甕吧!」說著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手式。

七大怪諸人見狀,更是莫名其妙,搞不明白燕雲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更不清楚燕云為什麼自己不出來,而一定要火王進去。請君入甕也不是這樣的玩法啊!

眾人雖然和明月一樣不明所以,卻都知道燕雲心中必有計較,見明月已收劍讓開,也只有聽令讓開中間的一條通路。

管公明抱拳道:「我們主上請你進去,你就請進吧!」

常山馬幫眾人在遠處見到此一轉變,也不禁全愣了,不明白其中玄虛。只有嚴子奇以自身為鑒,認為進去一定不會有好事,但他還想一窺究竟,是以心裡卻盼著火王快些進去,反正倒楣的不是自己就行。嚴子奇心懷鬼胎,覺得他們斗得越激烈越好,己方便有機會從中得利。

火王見到此情此景,更是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心想他們沒事請我進去作啥?

這肯定沒好事。他原本見明月劍勢揚起,已經做好最後一拚的打算,可此時卻有些茫然無措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他正皺眉思忖間,只聽明月在一旁冷嘲道:「怎麼?你怕了?怎麼請你進去你反而猶豫起來了,你不是很想進去嗎?」

火王聞言,心頭火起。他實在不願被明月看得小了,於是胸膛一挺,剛要答話,卻聽燕雲在屋內又道:「閣下放心,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絕對不會乘機偷襲你的。而且我保證,只要你進來后不主動出手,我們是不會對你怎樣的。」

這句話無疑是保證了火王的生命安全,他還會有什麼猶豫,當即縱聲大笑,踏前幾步,高聲喝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哈哈哈……進就進。」難道裡面會是地獄不成?火王想到這裡,大步踏前,順著眾人讓出的通路向屋內走去,眼神凜然無懼。

遠處的嚴子奇等人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全都拭目以待,就等著看好戲,現在就算趕他們走,他們也不走了。七大怪等人也不理他們,任由他們在遠處觀望。

嚴子奇這時低聲對劉一橫說道:「他這可算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嘍!」

劉一橫卻不知他所言何意。

火王越過眾人,來到屋門前,略一沉吟,先將全身蓄滿功力,以備不測,這才推門進去。明月手握無尊劍在後面跟著,她還是不放心燕雲。

七大怪諸人則守在外面,監視著外面的風吹草動。拜幽蘭拖著沙琪連同陰司雙煞也跟著明月進了屋子。沙琪的手心裡攥著一把冷汗,搞不清楚狀況。

火王進得屋來,先仔細打量了一下屋內的形勢,又將屋內眾人大致看了一遍。

當他看到燕山殭屍王的時候,不禁心中一震,眼光不由自主的多停留了一會兒,但燕山殭屍王卻沒有理他,自顧自的靠坐在牆邊,離門還挺近的。他低著頭,看上去傻傻的,卻有意無意的將手中北鯤神槍一橫,恰好擋住了門,也斷了火王的後路。

這很可能只是燕山殭屍王一個無意的動作,明月等人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看在火王的眼裡,卻覺得他是故意為之,心裡立時加了小心,全身肌肉緊繃,心中高度警惕。

拜幽蘭抱著沙琪離火王遠遠的,既然有高手在旁,要出手也輪不到她,她可是很有自加之明,絕不主動招惹火王這樣的人物,免得惹火燒身。

明月卻站在火王的另一側,手握無尊劍監視著他。

火王見此情形,眉頭一皺,眼神有意無意的向屋頂瞟了一眼,見上面沒人守著,方才眉頭一舒,似是定好了退路,隨後才將目光銷定在燕雲和沙炎的身上,尤其是看沙炎的時候,眼中竟露出一絲陰森酷厲之色。但沙炎卻始終閉著雙眼,更不看他,好像全無知覺,更似這件事和他毫無關係。只有沙琪在一旁很是緊張,小臉上掙最擔憂之色。

燕雲這時似乎仍在為沙炎療傷,雙掌抵在他的命門穴,眉頭似皺非皺,似舒非舒,也看不出喜怒哀樂的樣子。他側對著火王,臉上中正平和,沒有絲毫緊張之色。

即使火王進來,他依然沒有坐正,不但沒有給火王一個正臉,甚至沒有看火王一眼。

他給眾人的感覺像是他根本不在乎火主,所以既沒有尊重,也沒有不屑。

火王登時便被燕雲的這副樣子觸怒了。他這一生還沒有被人忽略得如此徹底過,尤其是被這樣一個少年人忽略,這更是奇恥大辱。就算是敵人,也沒有人敢如此不重視他。

火王勉強壓住怒火,咳嗽了一聲,喝道:「我來了,是你要我進來的吧!」他這是肯定語氣,表示他已看出燕雲是這些人的龍頭,眼光如刀鋒般緊盯著燕雲的側臉,眼中透露著猛虎般要吃人的凶光。

燕雲處之泰然,絲毫不為他迫人的目光所動,臉上更沒有不自然的神色,聞言也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好像剛知道似的,眉頭一舒,但還是沒有坐正,只是淡然道:「進來就好,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必拘禮。坐吧!此處無茶無酒,請恕我怠慢貴客了。」

他還真說得似模似樣,好像在和朋友談心似的,但不知怎地,眾人只覺得燕雲的神態和語氣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明月在一旁險些爆笑出來,心想他可真會裝佯,那是不是比打仗還辛苦?他怎麼不會笑出來呢?

火王心中有氣,但轉**又強壓了下去,心想:難道我進來是和你聊天的嗎?

他這時身處險境,也不敢貿然動武,更不敢像燕雲那樣處之泰然的安坐,何況他早已向四周打量過,見周圍凈是灰塵雜物,哪裡有一桌一椅?根本就沒有坐的地方。由此可見,燕雲說話是如何的沒有誠意。

火王無奈的苦笑道:「客套就免了吧!大家又不認識,就別套近乎了。我站著就好,閣下有話就請直說吧!」他語氣平淡,但說得很快,可見他功力一直沒有鬆懈下來,生怕言多必失。

燕雲聞言,淡然一笑,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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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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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亘古絕今無尊劍 驚世駭俗火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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