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仁心妙施回天手 俠膽義阻常山幫

第三十三回 仁心妙施回天手 俠膽義阻常山幫

燕雲正思忖間,小姑娘又說道:「而且他們還在河北一帶攔路搶劫,他們仗著有劍皇宮的支援,不但搶過往客商,還搶逃亡難民,不但搶官軍俠士,還搶大盜響馬,反正是搶遍黑白兩道,沒有他們不敢搶的,見誰搶誰。當然,他們搶了之後,自然要向劍皇宮進貢了,畢竟人家買著他們嘛!而且人家劍皇宮也不屑做這些攔路搶劫的事,現在有常山馬幫替他們做,還孝敬他們,劍皇他老人家自然很高興了。」

燕雲笑道:「我想劍皇臧星寒也不至於淺薄到攔路搶劫的地步,原來有徒子徒孫替他做了,那也省事。」心中卻是暗想:臧星寒這法子倒是不錯,我以後也要學一學,何必事事自己動手呢!找一些徒子徒孫來做倒也便宜。

小姑娘又道:「他們搶財搶馬也就罷了,居然還搶人!簡直兇惡極了。」

明月奇道:「搶人?搶女人回去做壓寨夫人嗎?」

小姑娘搖頭道:「那倒不是,他們主要搶男子入伙或到史思明那裡當兵。當然,他們如果遇上極漂亮的女人還是會搶的。」

燕雲突然問道:「搶去做什麼?自己留著用,還是送給史思明或者臧星寒?」

小姑娘俏臉一紅,笑道:「當然是自已用啦!要送也送給史思明啊!誰會去送給劍皇臧星寒啊!那不是拍馬屁不成反而拍到馬腿上了嗎?簡直找揍了。江湖上誰不知道,劍皇臧星寒根本不好女色,他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就連伺候他生活起居飲食的都是男的。

以前不是沒有人送過他女人,而且送的還都是絕色呢!當然,難看的也沒人敢送,可結果怎樣?不管送的是什麼女人,還不是都被劍皇宮的人給轟了出來。打那以後,就沒人敢往劍皇宮送女人了,反正你可以送刀槍馬匹金銀珠寶,就是莫送女人,這已經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慣例了,你怎地不知道?「

燕雲臉色也是一紅,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小小年紀,事情知道得倒真不少。」他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想:看來劍皇臧星寒這麼多年過去,對自己的母親仍然沒有忘情,身邊還是沒有一個女人,這可當真不容易。他雖然有千般不好,可痴情總是好的。當今江湖上像這樣痴情的「好男人」真的是鳳毛麟角,都快要絕種了,簡直沒人能比得上他。不過他痴情的對象是自己的娘,唉!這可當真是……燕雲想來想去,也不知該怎樣形容劍皇臧星寒。

小姑娘哪裡知道燕雲在想些什麼,她對明月笑道:「常山馬幫的人如果遇到姊姊,那是非搶不可的了。嘻嘻!那可危險了。」明月笑道:「不是我危險,而是他們危險了。」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問道:「小妹妹怎麼稱呼啊?」

小姑娘很爽快的答道:「我叫沙琪,我爺爺叫沙炎。」

明月看了燕雲一眼,也不知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但覺得真假都無所謂。

燕雲見小姑娘答得這樣爽快,知道肯定是事先編好的假名字,於是哈哈笑道:「沙琪?傻氣?沙炎?傻眼?哈哈……你們的名字還真有趣,我看你也挺機靈的,怎麼取了個蠢蠢的名字?」

眾人聞言,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有的都笑岔了氣,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明月也掩嘴偷笑,心想燕雲別的本事不大,捉弄人倒有一套,不過他這次好像是故意摸老虎屁股了。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實可不好惹,是外柔內剛的那種,單看她爺兒倆勢單力薄也敢招惹常山馬幫就知道了。

老者臉上也微露笑意,卻忍住不笑出聲來,免得激得又咳嗽起來,但心中卻是暗想:這小夥子反應挺快的,我當初編這假名字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諧音呢!呵呵!

真是白白讓人取笑了。

沙琪卻是俏臉漲得通紅,緊握著小拳頭,險些就要撲到燕雲身上,朝他的俊臉扁上兩拳,但她現在有求於人,又知道打不過人家,只有別人欺負她的份,她可欺負不了人,因此只能忍氣叫囂道:「什麼蠢蠢的名字啦?什麼沙琪傻氣、沙炎傻眼的。這名字是我自已能取的嗎?都已經叫這個了,又能怎麼辦?還能改名字嗎?你的名字也不見得比我的好聽。」

明月見沙琪想怒又不敢怒的委屈模樣就覺得很好笑,又覺得她實在可愛,便伸手把她抱到自已懷裡,撫撫她的胸口,笑道:「別生氣,別生氣。他逗你玩的,不是嘲笑你。姊姊幫你順順氣,笑一笑。」

沙琪還是個小女孩,雖然在亂世之中使她懂事得早些,但還是一副孩子脾氣,很喜歡被人抱著。明月抱一抱、哄一哄,她就不生氣,又笑開了。何況她也知道燕雲是在和她開玩笑,只是她不喜歡被人捉弄嘲笑罷了。她這時覺得被明月抱著真的很舒服,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溫馨。

沙炎年紀太大了,身體又不好,還有內傷在身,連走路都要沙琪扶著,顯然不可能經常抱沙琪玩。因此沙琪雖然年紀小,但著實沒被人抱過幾次,現在明月這樣溫柔的抱她,她就覺得很開心,在明月耳邊小聲道:「姊姊真好。」

拜幽蘭在一旁終於擺脫陰司雙煞的痛苦糾纏,這時見到明月抱著沙琪,卻覺得實在肉麻,心想:她居然抱女人抱習慣了,難道抱著女人就那麼舒服嗎?除了我之外,你還抱別的女人,那以後就不要來抱我,我才不希罕呢!

但又轉**一想:她抱別的女人關我什麼事啊?我的醋勁這麼大幹嘛?我應該慶幸她移情別戀、找上別的女人才對啊!這樣我不就可以脫離她的魔爪了嗎?咦!我怎會認為她是移情別戀呢?難道……難道我真的很希望她抱著我嗎?所以才不希望她抱別的女人,忽略了我。不過,那種感覺真是挺舒服的,但也只限於抱著而已,做別的可不行,至少也得等我和燕雲做過了以後才可以。

拜幽蘭在這邊胡思亂想,卻沒注意到沙琪只不過是個小女孩,明月抱著她也只是單純的像個大姊姊似的喜歡她罷了,因此才和她這樣親昵,並不是在玩弄沙琪。

這和她故意玩弄拜幽蘭純粹是兩碼事,拜幽蘭真的沒有必要吃醋,只是她連日來遭受的對待實在讓她極度震撼,腦子都快成漿糊了,什麼都想不明白。

明月抱著沙琪,繼續問道:「那你們是怎麼得罪了常山馬幫的呀?」

沙琪舒適的窩在明月的懷裡,很滿足的說道:「現在北方亂得很,盜賊響馬橫行,我和爺爺住不下去了,便想到江南避禍。昨天走到武陽那裡,恰好碰見一群常山馬幫的人正在攔路搶劫過往難民和商賈,有更甚者,還有數人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輪流姦淫婦女,也沒人敢管,實在是太可恨了。我們自然也被他們攔住劫掠,你看我們窮成這個樣子,連衣裳都沒有完整的一件,哪有什麼可供他們搶啊!

於是他們就要搶我了。「明月呵呵笑道:」妹妹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后一定美得不可方物,他們自然是要搶的。「沙琪臉一紅,現出一絲嬌羞之色,羞赧的道:」姊姊真是過獎了,我哪及姊姊之萬一。「接著又嘆氣道:」其實我們爺兒倆人單勢孤,被欺負也只有忍了、認了,原本是不敢管他們常山馬幫的閑事的,可當時我見他們無恥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忍無可忍。再加上他們的人數也不是很多,只是一小撮人,應該不會太難對付,那些被劫的人卻不能齊心協力以抗暴,全都不敢先出頭,只能任人欺凌侮辱。

自己被劫了還在那裡傻傻的做看客,自己的妻子被人當眾剝了衣裳淫了也不敢反抗,就好像他們是在搶別人的錢財、淫別人的妻女一樣,實在是沒骨氣到了極點,把人性最低劣的一面全都表現出來,只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我看了就覺得有氣,一時心血來潮,不知怎地居然想替天行道。唉!一時衝動啊!

我也沒想想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想惹禍。但我當時確實是什麼都顧不得了,就放了一把火,燒死他們二十多匹馬。「沙琪說到這裡,一臉懊悔的樣子,看來確實覺得自已實在太衝動了,結果惹了禍事。但眾人聽到這裡,卻都在心裡挑大指稱讚,覺得沙琪雖然人小,但實在很仗義,也很有勇氣。但同時卻也覺得奇怪,不知沙琪到底有什麼能耐,怎能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放火燒馬呢?還燒死了這麼多。她是怎麼燒的?連燕雲也大惑不解。

明月聽到這裡,呵呵笑道:「小妹妹真的挺有本事的,居然燒了他們的馬。嘻嘻!當真了不起。那些人確實應該狠狠的教訓一下,小妹妹替天行道,做得沒錯,不過也只燒了他們二十幾匹馬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們常山馬幫馬多,還在乎這個?」

沙琪雙手一捂小腦袋,將臉埋在明月胸前,似是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我燒死了他們二十多匹馬,自然也就……也就燒死了他們二十多個人。」

眾人聽到這裡,方才齊齊一驚,心想:看來自已當真小觀了這個小姑娘,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怎地手段竟然這樣狠辣。她如何有這麼大本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難道那些常山馬幫的人都木雕泥塑的站在那裡當木樁讓她燒卻不還手嗎?這事可當真奇怪得緊。眾人心裡雖然極為疑惑,卻也不知該如何問她。

沙琪又說道:「可我當時沒能全都燒死他們,他們有人回去報信,自然就有人來追殺我們,我們爺兒倆自然要逃命了。」

眾人心想:你燒死人家二十多匹馬也就罷了,還燒死人家二十多人!哪個幫派都難以忍受這樣的恥辱啊!人家能不追殺你嗎!眾人雖然這樣想,但卻全都同情她,覺得她做得對。

燕雲這才知道沙琪的頭髮為什麼會有燒焦的痕迹,原來是一時不慎,玩火**。

燕雲想到這裡就覺得好笑,真想笑出聲來,可又忍住了,不想再挑惹她,只是在心裡暗自琢磨她究竟是怎麼燒的?他好想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沙琪又接著說道:「我還連累了爺爺和我這麼奔波。爺爺的身體原本就不好,現在病情又加重了,我真是該死。」說到這裡,沙琪又難過起來。

老者卻無所謂的搖搖頭,說道:「爺爺這把老骨頭還禁得住折騰,你別總記掛著爺爺,爺爺不會有事的。」

眾人聞言,更是覺得心酸,不由得想建議燕雲是不是給這老者治治傷,看看能不能治好,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心想:教主一向心思縝密,他若是想替這老者治傷,自會主動提出,也不用自己多嘴。他若不想治,也必有他的原因,自己也不該亂問。更何況他經過連場血戰,已經極是疲倦,又接連給風塵渡三人、莫華留和山下歌者、山下舞者治傷,功力實在耗損了不少,以現在這種情形看,的確不宜過於疲勞,教主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眾人想到這裡,也只能放下這個**頭。

明月抱著沙琪,心中不禁一軟,撫摸著她燒焦的頭髮,柔聲道:「小妹妹,別難過,你爺爺會好起來的。」說著,看了燕雲一眼,似是徵求意見。

燕雲卻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沙琪在明月懷裡委屈的道:「其實也是他們常山馬幫太過分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燒死他們那麼多人的,我只是想嚇嚇他們,把他們嚇跑而已,哪知道他們那麼笨,居然全被燒死了。」

眾人心想:你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啊!你若不是故意的,怎會燒死那麼多人?

沙琪又嘆氣道:「現在我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這次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河北一帶全是他們的地盤,我們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還不知能不能逃出河北呢!

暫時也只能逃到哪裡算哪裡了。「眾人聽她說得可憐,心中皆極為同情,暗想:她雖然燒死了常山馬幫許多人,但常山馬幫那些人也不是好東西,憑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活該被燒死,自己若是見到了,說不定也要斬他們個幾千刀。眾人想到這裡,都想幫幫那小姑娘。

風塵渡在一旁說道:「小妹妹,你放心,有我們護著你,看常山馬幫哪個人敢動你一根寒毛。嘿嘿!他們不追來使罷,他們若真敢追來,那也不用回去了。」風塵渡早就瞧著常山馬幫不順眼,只是平時不夠分量去招惹他們,但他對這小姑娘頗有好感,再加上心頭舊恨,自然是想不了那許多,便不假思索的說出這番話。

燕雲聞言,眼前一黑,心中哀嘆:惹火燒身啊!惹火燒身啊!唉!不過也只有認了,總不能讓風塵渡一個人出手,而自己看熱鬧啊!原本不想對付常山馬幫的,那本來就不在自己的計畫之內,但現在看來,情況可不好說了,但願他們不要追來才好。

燕雲雖是這樣想,但也知道常山馬幫定不會吃這個啞巴虧的,一定會追來。事實上,燕雲也挺喜歡沙琪的,雖然不想惹麻煩,但還是想幫她,絕對不至於見死不救。這時他聽風塵渡這樣說,也只有點頭答應,心想大不了拔掉常山這顆毒牙,也算是給劍皇宮當頭一記悶棍。

沙琪十分機靈,聽風塵渡這樣說,連忙打蛇隨棍上,在明月懷裡向風塵渡抱拳作揖,眉開眼笑的道:「多謝大叔,多謝大叔。只是這樣會不會連累諸位大俠啊?」

燕雲見沙琪那副樣子就覺得好笑,心想:我們什麼時候變成愛管閑事的大俠了?

但嘴上卻說道:「小妹妹放心吧!不礙事的,既然是大俠,又怎會怕被人連累呢?

怕被人連累的就不是大俠了。「明月則神情古怪的瞅了燕雲一眼,心想:你還真會打腫臉充胖子,調戲小姑娘還冒充大俠,真是玷辱了大俠的名頭。像岳西風那樣的人物才算大俠呢!不過也由得你冒充,看你能冒充多久,以你的所作所為,過不了兩天就露餡了。

沙琪卻呵呵笑道:「可你現在還算不上大俠呢!看你的年紀,充其量也只是個少俠罷了。」

燕雲哈哈笑道:「少俠就少俠吧!做不成大俠做少俠也好啊!等我年紀大了,不就是大俠了嗎?」

眾人聽燕雲和沙琪開玩笑,都不禁莞爾。

明月也笑著對沙琪說道:「小妹妹你別聽他瞎說,他啊!說他是少俠都高抬了他,充其量他也只能算是護花使者罷了,還是個頂失敗的護花使者呢!」明月接二連三的受傷,這麼說燕雲也挺有道理的。

燕雲在一旁嘆氣道:「別人都是捧我的場,而你卻只會拆我的台。咳!真是夫綱不振啊!」

明月呵呵笑道:「你想振夫綱啊!好啊!我等著你來振呢!」

眾人聽他們說得有趣,都禁不住在心裡偷笑,只是不笑出聲。不過他們也覺得燕雲在明月面前有時好像不怎麼威風,明月根本不怕他。但實際上這卻是他們兩人三年來共同艱苦奮鬥所養成的一種默契。

拜幽蘭在一旁聽他們說笑,心中卻是暗想:等你懂得振夫綱的時候已經晚啦!

那時你的老婆就全被她拐跑了。嘿嘿!你若是懂得振夭綱,她還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占我便宜嗎?

沙琪聽不明白,在明月懷裡天真的問道:「姊姊,什麼是護花使者啊?是給人養花的人嗎?」

她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沙琪不明所以,愣愣的看著明月,不知自己何以被人嘲笑。

明月見沙琪那副獃獃的樣子,不由得呵呵一笑,戲謔之心大起,說道:「妹妹你理解的也不算錯。我跟你說吧!這好的護花使者養花,他可以讓花活得很滋潤、很舒服,絕對不會受到別人的傷害蹂躪和摧殘;差一點的護花使者養花,他也不會養,自己就把花摧殘蹂躪得不成樣子,也不用別人來摧殘,花活不了兩天就謝了,而最差的護花使者養花,他根本就放著花不管,任那鮮花遭受風吹雨打、日晒雨淋,那花可就遭殃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外人給采了去,遭受凌辱虐待和摧殘,苦不堪言啊!小妹妹,你說他是哪一種護花使者啊?」

眾人越聽笑聲越大,覺得明月是在故意捉弄燕雲,著實有趣得緊。這種場面可不多見,得抓緊欣賞,不看白不看。

燕雲這時都聽傻了,心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怎地越聽越胡塗,似乎明白卻又不完全明白。唉!你有什麼話怎麼就不直說呢!

沙琪聽了明月這一番闡述,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燕雲,之後竟在明月懷裡哈哈笑起來,說道:「我看他絕對不像是最好的護花使者,可也不太像最壞的護花使者。

我想應該是中間那種吧!根本不會養花,把花都蹂躪死了。「燕雲在一旁被她們評頭論足,心中暗想:你說對了,我不會養花,可我到底得罪誰了?幹嘛說我把花都蹂躪死了?我到底蹂躪過誰呀?真是冤枉。想著想著,便向明月望了過去,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似是在問明月:我蹂躪過你嗎?

明月雙手一攤,臉上現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似是在說: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你給別人這種印象,怪得了誰?

他們在這裡打啞謎,拜幽蘭則在一旁心中吶喊:錯,大錯特錯矣!他就長那種最差的護花使者,根本就不會去照顧花,任由鮮花被人採去凌辱摧殘、虐待踐踏。

哼!要不然,他幹嘛放著我這朵鮮花不理,反而讓我被明月抓去凌辱蹂躪?依我看,他就是最差的那種。她心中忿忿不平,雖然不敢喊出來,但也形諸顏色。

明月在一旁察言觀色,也注意到拜幽蘭的表情,知道她心中所想,當即俯身湊了過去,在拜幽蘭耳邊傳音說道:「他就是最差的那種吧?呵呵!好在姊姊我是最好的哪一種,足以代替他了。哈哈……」話沒說完,明月自已先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只見明月嘴唇蠕動,卻不知她在說些什麼,不禁全都莫名其妙。

燕雲也是滿頭霧水,實在猜不出明月說了些什麼,乾笑兩聲,說道:「你在笑什麼啊?唉!真是教壞小孩子。」

沙琪心中卻感不甘,心想: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已經長大了。

拜幽蘭被明月猜中心事,回想起剛才的親密接觸,登時無地自容,臉色通紅,好在明月沒有說出聲來,否則她有個地縫也要鑽進去。她瞪了一旁莫名其妙的燕雲一眼,心中暗想:你想破頭也想不出她說的是什麼,等你想出來,那就晚了。哼!

燕雲見狀,卻更是莫名其妙了。

眾人說笑之際,時間也過去了半夜。燕雲一直暗中調息,體內真氣流轉,已漸漸有盈滿之象,精神也好了許多,這時對沙琪說道:「你爺爺的病情甚是嚴重,以前可曾找人調理過?」

沙琪答道:「那倒沒有。我們又沒有錢,哪裡講得起大夫?就算請了,那也是治不好的。」

燕雲心想:看來你是知道你爺爺的傷勢有多重了。於是說道:「我也略通醫理,我為你爺爺看看可好?」

燕雲原本不大想管閑事,他是覺得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對他有用,才會好心救她們,絕不是沒事做才行俠仗義。但他對沙琪越來越有好感,越來越是喜歡,這才禁不住想替沙炎治治傷,這倒是他毫無目的的從心裡發出的善心了。而且他功力已經恢復不少,也比較有把握。

風塵渡等三人聞言,卻覺得燕雲有俠骨仁風,心裡都很高興。七大怪諸人卻不這樣想,只是覺得沙琪挺可憐的,能幫忙便幫幫忙吧!只有明月和燕雲相處久了,對他極是了解,因此心裡便犯嘀咕,實在不明白燕雲哪裡冒出來的善心,難道他還把主意打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去了?但他不是這種好色的人啊!何況他身邊有很多美女,剛有了那對歌舞雙絕的東瀛姊妹,又有精擅媚骨柔心**的拜幽蘭,是以也不至於如此啊!明月真是越想越胡塗。看來做好事也會被人誤會,尤其是燕雲這種不常做好事的人。

沙琪雖然年紀小,但卻見過世面,她已經看出燕雲不是一般人,武功必然極高,爺爺的傷勢恐怕瞞不了他,他只是不揭穿罷了,說不定他真有本事治好爺爺的傷勢呢!他們原本素昧平生,沙琪覺得能在這裡躲一躲就很不錯了,實在不好再求燕雲什麼,現在見燕雲主動提出要替爺爺療傷,心裡倒很是高興。

想到這裡,沙琪回頭看了看她的爺爺,勸道:「爺爺,就讓他給您治治吧!我看他本事挺大的,說不定能治好。」

沙炎卻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友也不用白費力氣了,老朽這病有四、五十年了,日積月累,是治不好的。唉!除非那人還活著,可惜他已經不在了,那是沒有人能治得好的。」說到這裡,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也看出燕雲不是普通人,實是精華內斂,鋒芒內蘊,內功練到了極高的境界,但他終究不信燕雲能治好他的內傷。畢竟他當年也不是普通之人,這內傷若是好治,他自已早就治好了,也不用拖個四、五十年,沙炎早就喪失信心了。

燕雲聞言,雖然不知沙炎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誰,但也能猜到那必是一個絕頂人物,於是微微一笑,淡然說道:「別人治不好,可不代表我治不好,天下間能人甚多,並不是就只有那一、兩個高手,我還未試過,老人家怎知我治不好?其實老人家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瞞也瞞不了的。還是讓我來試試吧!」

沙炎眼底精光一閃,卻兀自沉吟不決。

沙琪又勸道:「爺爺,您就讓他試試吧!不管治不治得好,總是有一些希望啊!

說不定真能治好。「燕雲向沙琪一笑,不再說話,等著沙炎答覆。這種事總要人家自願才好,他即便是好心也不能強求。

沙炎又嘆了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小友你就試試吧!不過千萬別勉強,老朽原本就不抱希望,小友不要一時氣盛,反而累了自己。」他這番話也是一番好意。

燕雲洒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好。」

沙炎又看了正在烤火的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一眼,問燕雲道:「她們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可是被寒氣凍傷了經脈,全身寒冷透骨,提不起內勁來?」

燕雲心中大奇,點頭道:「正是如此。老人家眼力怎地如此之好,居然看得出來?」

沙炎微微一笑,說道:「我走了這麼多年江湖,眼裡可不揉沙子,自然看得出來。」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小友倒是個挺不錯的人。這樣吧!不管你能不能治好我的內傷,我總要教你一個法子把她們體內的寒氣驅凈,不但功力不會虧損,反而有所增加。」

燕雲聞言,心中大喜,說道:「老人家真的有辦法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曾替她們運功驅過寒氣,也曾讓人從她們體內吸出寒氣,但始終有一部分寒氣固結在她們經脈中無法驅除,真是讓人傷透腦筋。我也想過用一種極炎熱的真氣攻入她們的經脈來消解她們經脈中的寒氣,可是卻不會這樣的功夫。」

沙炎呵呵笑道:「你真的很聰明,最後一種方法倒是不錯。先前你用的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那當然不管用了,不過我教你的肯定是管用的法子。」

燕雲心中一陣驚喜,暗想:這世上之事可當真難說得很,有一施必有一報,半點不假。我還不知能不能替他治好內傷呢!他卻先答應教我怎樣為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驅寒了,我反倒要從他那裡受惠。

想到這裡,燕雲抱拳笑道:「那可多謝老人家了,在下先為老人家治治看。」

說著,便起身來到沙炎背後坐下,探出雙掌抵在他的命門穴處,緩緩的輸入真氣,檢視他臟腑內的傷勢情況。

眾人的目光此時全集中在他們身上,都頗為關心。沙琪在明月懷裡更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燕雲的臉色,卻不敢出聲打擾。

燕雲這一探視,心底大感震驚,只覺得沙炎臟腑內傷傷勢奇重,已經到了治無可治、愈無可愈的地步,十二經脈、十五絡脈全都散亂不堪,任、督、沖、帶、維、陽維、陰驕、陽驕八脈好像全被一股極熾烈的真氣燒過一樣,盡皆毀斷阻塞、枯萎傷殘,其他經脈也是若斷若續,多少都有些損傷。燕雲輸入他體內的真氣根本無法順利通行,多次迂迴輸入后,燕雲才明白他體內經脈損毀的情況,不禁駭然。

而且燕雲還發現沙炎的臟腑經脈中似是隱伏著一團極炎熱的真氣,不斷蠢蠢欲動,但似是被他以自身強橫的功力強行壓制住了。

燕雲暗想:沒想到他居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真難以想像他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一般人恐怕早就沒命了,可他卻能苦捱了四、五十年,由此可見,他若是沒有這傷勢拖累,原本武功也必是極高,不知我的大回天力能不能把他治好。燕雲著實沒有信心,臉上神色便益發凝重。

沙琪見燕雲臉上似有為難之色,不由得大是焦慮,急急問道:「怎麼樣?難道治不好了嗎?」

燕雲正在思索救助之法,對沙琪這幾句話竟充耳不聞,就像沒聽到一樣,臉上表情數變,別人也無法猜知他心中所想。

沙琪更急,還待再問,明月卻捂住她的嘴,低聲制止她道:「妹妹聽話,別打擾他,他正在想辦法。他既然答應要治好你爺爺,那自然會盡全力。現在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誰都沒把握一定能怎樣,畢竟誰都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但無論治不治得好,總要讓他試一試。你影響他,反而壞事。」

沙琪也明白這個道理,只好忍下心中的焦慮,閉口不言,但卻越來越緊張了。

沙炎嘆道:「怎麼樣啊?小友,我傷得很重吧!我早就說過這很難治的,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小友若是覺得不行,可千萬不要勉強,免得『引火燒身』啊!」

燕雲知道沙炎這「引火燒身」四字絕非虛言,他在治傷時若是不小心把沙炎體內的那股炎熱真氣引入自己體內,恐怕連他自己都受不了,非受重創不可,這也正是「引火燒身」四字的涵義。由此可見沙炎為人很是善良,雖然傷重難忍,但也不願意燕雲如此冒險來救他。燕雲心中頗為感激這場重老人的心意,更是下定決心全力救他。

燕雲以前替別人治傷時從來沒有遇到過會反噬自身的危險情況,此時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他為人一向迎難而上,絕不退縮,因此雖知危險,依然神色不改的淡然道:「老人家放心,在下可不是遇難而退的人,自當儘力而為。何況在下很佩服老人家的堅忍卓絕,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撐這麼久,旁人恐怕早就沒命了。」這番話是燕雲的由衷之言。

沙炎卻頹然道:「我能撐這麼久也是有原因的。這傷是我年輕時留下,那時我二十多歲,血氣方剛,年輕氣盛身體壯,抵抗力也強些,所以能撐下來,若是現在再挨這一下,恐怕當場就沒命了。原本傷勢也不像現在這樣嚴重,只是我沒有能力治癒它,日積月累下來就越來越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我小時候為了練功曾吃過幾種奇葯,根基便比別人牢固些,傷我那人的功夫和我又有相近之處,我的經脈在奇葯的輔助和自身的鞏固下,對那人的功夫內勁有較大的承受能力,因此才僥倖的活了下來,勉力支撐到現在,否則早就沒命了。」

燕雲聽到這裡,才明白了一些,心想:他的經脈對那人功力內勁的承受能力遠比別人要強,但還是受了這麼嚴重的損傷,若是普通人受了這樣的重創,怕不早沒命了。我若是一拳全力發出,雖然可以將人擊得粉身碎骨,但要將對方經脈毀到這種程度,恐怕也有所不能。只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竟有這樣邪門的內勁,以後遇到可要千萬當心,莫要中了人家的圈套。

想到這裡,燕雲奇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厲害人物傷了老人家?」

沙炎嘆氣道:「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場我的那人究竟是誰,只知他是個極陰險厲害的角色,功力極高,武功更是霸道絕倫,而且和我極為類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嘿嘿!也不知他現在是否活著,他若是還活著,恐怕也有九十多歲了。不過我倒是希望他死了的好,他實在是個很可怕的人,這種人早死早好,真不該活在世上。「說到這裡,沙炎的身體微微發抖,滿臉鬱郁之色,似是心有餘悸。

眾人聽他說到這裡,心裡都不禁有些發毛,難以想像他說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厲害人物,遍數當今江湖高手,也實在難以對上號。但轉**一想,此人既然都這麼大年紀了,又不知死了沒有,不在江湖上走動也算平常,可是從前幾輩的高手人物中搜尋,眾人也想不出會是哪一個。

燕雲更是猜想不出,只是暗想:摩尼教黑暗宗的天魔權赤陽不也是極端厲害的人物,但還不是名不見經傳?不要說後世之人,就是和他同時代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那麼現在沙炎所說之人恐怕也是像他那樣不能見光的隱秘人物吧!以後可得時刻提防這樣一號人物。

想到這裡,燕雲便運起大回天力,開始替沙炎療治內傷。這大回天力確實是罕世絕學,雖不能起死回生,卻有接筋補脈之功效,人無論受了多麼嚴重的內傷,只要還沒死,基本上就有救,所以燕雲開始時才比較有把握。只是沙炎內傷頗重,又多年累積,經脈毀損得實在厲害,就算燕雲不遺餘力的用大回天力為他療傷,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見效的。

片刻工夫不到,就見燕雲抵在沙炎背心的手掌處有白氣產生,頭頂也有淡淡的白霧升騰,渾身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檀香氣息,顯然功力已經運至巔峰境界,全身真氣激發,汗水蒸騰,如霧如煙,瀰漫沸揚,龍穴石髓和瑤池瓊漿潛留在他體內的精華漸漸被真氣逼發出來,因此才發出檀香氣息。

明月也知燕雲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治好沙炎的沉病,此時正是運功的緊要關頭,於是放下懷裡的沙琪,守在燕雲的身邊替他護法,鷹首和鷹十三也悄悄聚攏過來。

七大怪和慕氏姊妹則嚴守門戶,戒備監視著外面的動靜。一部分鐵衛還不斷在外面來回巡視,照顧馬匹,幾乎人人都加了小心。只有燕山殭屍王抱著北鯤神槍在一旁啃著燒餅,看似無所事事,實際上他卻是反應最靈敏的。

而風塵渡三人重傷在身,那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沙炎這時感覺到體內經脈的情況有了明顯的改變,有數條阻塞的經脈開始變得通暢,一些斷毀處也漸漸接起,真氣流轉逐漸自由,不由得大是驚詫,心中暗想:這小夥子好精深的內功,好高明的療傷手段,他這療傷手法和當年江湖傳言戰神司徒寇奪天地之造化的不世奇功大回天力倒有幾分相似之處,難道他用的就是大回天力嗎?難道他竟是戰神傳人?

不會,決計不會,戰神司徒寇不是死了幾十年了嗎?他只有三大弟子啊!而燕笛當年死在天堂島,冥海老人也失蹤了,冥海老人的徒弟燕九霄十幾年前則死在劍皇手下,刀霸翟血也沒有弟子,那這少年用的應該就不是大回天力。可是這世上還有哪種療傷手法能和大回天力相比呢?

當年燕九霄死得不明不白,萬竹林一戰極為隱晦,江湖中人猜測不一,誰都沒有親眼得見。邪尊澹臺枯骨和燕明月一直不泄露事情真相,毒神姬毒性情怪僻,從不與人來往,事實上也沒人敢和他來往,所以也無法從他那裡得到消息。唯一得到消息的渠道便是劍皇宮,而劍皇宮的人為了哄抬劍皇臧星寒的身價,便說槍聖燕九霄最後是被劍皇臧星寒一劍刺死的,雖然有邪尊澹臺枯骨在一旁幫忙,但也沒出多少力,主要是劍皇臧星寒一個人的功勞。

所以江湖上既然以訛傳訛,也就都這麼認為了。且澹臺枯骨也懶得出來辯解,反正這圍毆一事又不怎麼光彩,他也是奉了老婆的旨意才那樣乾的,何必解釋呢!

臧星寒願意出風頭就由得他出吧!所以天邪聖教對此事三緘其口,對臧星寒的吹噓也從不反駁,而劍皇臧星寒的名頭便越來越響了,畢竟殺死槍聖燕九霄實在不容易。

沙炎不知道事情真相,便這麼認為了。他猜不出燕雲的來歷,又疑心他是戰神傳人,心中自是狐疑不定,但燕雲正在全力運功替他療傷,他也無暇發問,只能忍住疑慮,暗自調運內息,配合燕雲的真氣運行,以求達到療傷的最佳效果。

就在這時,只見坐在一旁的燕山殭屍王陡然扔下燒餅,持槍站起,兩隻死魚眼猛然翻起,爍爍放光,向明月低吼了兩聲,接著便向屋外望去。

明月霍然警覺,心想:燕山殭屍王的反應實在比旁人敏銳得多,他現在有這種異常的舉動,肯定發現了什麼,難道是當山馬幫的人追來了嗎?還是靖南軍追來了?

想到這裡,明月向管公明點頭示意,沉聲說道:「小心。」

管公明也注意到燕山殭屍王的異常舉動,他向明月點了點頭,便帶著七大怪走了出去。風塵渡等主人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也跟著走了出去,只是他們有傷在身,跟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而燕雲正集中精神為沙炎療傷,卻是絲毫分心不得,對眼前的情況實是一無所知。

沙琪注意到眼前的人員調動,心中不免有些驚慌,向明月問道:「姊姊,出了什麼事嗎?」

明月拍拍她的頭,笑道:「沒事兒,妹妹你歇著。」

明月話音剛落,就隱隱聽得遠處有陣陣馬蹄聲傳來,踏破了黑夜的岑寂。蹄聲如悶雷滾滾,沉悶異常,可見來人不在少數。眾人都不禁暗自佩服燕山殭屍王的耳力的確厲害,居然早就聽到了。

又過了一陣,冥冥黑夜之中傳來的這陣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緊,漸漸逼近,似已來到這間破敗的屋舍之前。陡然蹄聲一停,群馬一陣咆哮,好似站住,接著便只聞風吹馬鈴的聲音,在嗚嗚寒風中尤顯肅殺寥落。

就聽外面一人高聲厲喝道:「把這裡給老子圍起來,莫要讓那老傢伙和小兔崽子跑了。」

這人嗓門極大,屋內屋外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也知道是常山馬幫的人追來了,目的就是沙炎和沙琪爺兒倆。不過眾人也都心中驚詫,暗想:常山馬幫的人怎地來得如此之快?他們怎麼知道沙琪和沙炎肯定就在這裡?難道他們勢力真的那麼大,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這方圓數十里全理了一遍?否則不可能一到這裡就嚷嚷抓人啊!看來還真不能小覷了他們。

沙琪原本膽子挺大的,否則斷不敢惹是生非,可聽見外面人喊馬鳴,來了這許多人,而爺爺又在療傷,知道自已無法應付眼前危局,也不禁有些驚慌。但她這時有了靠山,急忙鑽到明月懷裡尋求庇護,眼神中難掩慌亂之色。

明月見了她這副活像受驚的小兔子模樣,保護之心大起,將她抱在懷裡,撫摸著她的螓首,安慰道:「別怕,有姊姊在呢!」

燕雲也聽見外面囂張的嚷嚷聲,雙眸陡地一睜,射出絲絲寒光,向明月點了點頭。他正專心替沙炎療傷,實在顧不得處理這些事,便點頭示意讓明月替他處理。

明月明白燕雲的意思,也向他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專心替沙炎療傷,不必理會這些瑣事。雖然常山馬幫好像來人不少,但明月卻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覺得這種瑣事實在沒必要讓燕雲出面。

這時管公明已經和外面來人搭上了話。他見這些人肆無忌憚的就要將這間屋舍圍起來,猛然大喝一聲:「且慢!來者何人?」管公明經驗老到,又是七怪之首,外面眾人自然都聽他的指揮,由他首先發話。

就聽外面剛才說話那人哈哈哈一陣囂張的狂笑,喝道:「喲!我當是誰,這不是紫冥府的管老大嗎?哈哈……咱們山不轉水轉,也算一家人啦!不過咱們多年未見面,管老大看上去可是越來越發福,酒桶腰可又肥了兩圈,因圍肚也厚了兩寸。

哈哈……看來過得挺滋潤啊!哈哈哈……「這人說話口氣雖然豪爽,但語意實在刻薄陰損,讓人聽了難受。三十五鐵衛全都氣得要命,當即就要衝上去剁了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傢伙。管公明卻好似渾不在意的樣子,擺了擺手,制止了眾人的衝動,淡然笑道:」呵呵!我還以為是誰大駕光臨了呢!搞得聲威如此喧赫,好像野鬼出巡似的,原來是馬幫的嚴二、劉五兩位啊!哈哈……你們馬幫的生意近來不是挺好的嗎?難道是你們馬老大虧待了你們不成?怎麼一個個都瘦得像人干似的呢!如果你們馬幫的馬都像你們這樣瘦,那可沒有人買了,買回去若是喂不好,不是沒兩天就死了嗎?哈哈哈……「

明月在屋裡聞言,也忍不住一笑,心道:管老哥說話也挺損的,不但把人比作沒餵飽的瘦馬,還咒他們死,看來他們非氣瘋不可。

嚴二、劉五確實氣極,可還沒等他們說話,沈約在一旁又道:「嚴二當家的現在可是越來越苗條了,當真應了那句老話:男大十八變,越變越苗條。難不成是吃了靈丹妙藥不成,又或是餓了幾十天?想必那迴風舞柳劍也練得更加搖曳生姿、多姿多采了吧!真是可喜可賀啊!不過節食練劍可當真辛苦了。」別看詩魔沈約平時一副儒雅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更損。

嚴二在馬上氣得直打哆嗦,還沒等他出言反擊,師懷香在一旁又笑吟吟的接道:「聽說嚴二當家的去年又搶了一個富商的女兒叫什麼嬌嬌的做小妾。嘻嘻!我看嚴二當家的才沒有那麼用功練劍呢!恐怕是在那個什麼嬌嬌的肚皮上操勞過度了吧!

哈哈……說不定都被榨成人幹了呢!你看看都瘦成什麼樣子,風一吹在馬上就直打哆嗦,下盤也不穩,都快一頭栽下馬來了。「相金石也譏諷道:」這就叫女人

嚴二一個人一張嘴哪說得過他們。他原本想譏諷管公明兩句,沒想到卻引火燒身,被七大怪議刺得拘血淋頭,體無完膚,氣得渾身打顫,險些吐出血來,真差一點兒就從馬背上栽下來,不由得惱羞成怒。

而管公明這邊的人卻哈哈大笑,就連風塵渡三人也覺得實在有趣,全都跟著笑了起來。嚴二那邊的人也不由得低聲笑了出來,但卻不敢太過大聲,全都用手捂著嘴。

嚴二見此情形,心中更是著惱,回頭冷冷的瞪了後面諸人一眼,他身後眾人這才止住笑意,登時變得鴉雀無聲。

管公明心想:嚴二倒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別看他長得瘦了點兒,卻好像極有威嚴的樣子,他身後那些人也好像極怕他似的,他一瞪眼,別人就不敢說話了。

這嚴二名叫嚴子奇,擅使迴風舞柳劍,而且他長得極瘦,就像根柳條似的,確實適合練這套劍法,造詣也是頗高。沈約雖然是在挖苦他,但說的卻也不無道理。

嚴二旁邊馬上還坐著一個瘦子,即是馬幫劉五。他名叫劉一橫,擅使柳葉刀,身體也是極瘦。他們都是常山馬幫的重要角色,地位僅次於幫主「天馬行空」馬王彪,平時都是不輕易出當山的,只是這次恰巧有一件極緊要的事要辦,馬王彪信不過別人,這才把他們派了出來。

嚴二和劉五齣了常山,一路南下,沒想到半路上碰見了從武陽狼狽逃回去的人,說有二十多名兄弟被一個糟老頭子和一個小姑娘活活燒死了。他們聽后不禁怒火中燒,沒想到河北一帶居然有人欺負到他們馬幫的頭上,這還了得。於是他們才風風火火的追了下來,一直追到這裡,在這裡居然碰上管公明等人。他們對紫冥府的這些人全都認識,但卻沒什麼深交,而且他們全都是託庇於劍皇宮,彼此間還有些鉤心鬥角。

嚴二和劉五原本就是極瘦,這是天生的,怎麼吃都吃不胖。他們平日在常山作威作福,也沒有人敢挖苦他們,今天卻被七大怪狠狠的挖苦嘲笑了一番,那自然是氣得七竅生煙。

嚴子奇咬牙切齒的道:「管老大,咱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耍嘴皮子的,把你那套伶牙俐齒收起來。你不在紫冥府象牙塔里納福,跑到這荒郊野外做什麼?野炊喝酒嗎?你在紫冥府里管天管地還不過癮,難道現在還跑出來管這破屋茅房?不會是紫冥府供不起你酒,把你掃地出門了吧?」嚴子奇剛從常山出來,還不知道紫冥府出了事。

管公明呵呵笑道:「你說的也對,現在紫冥府被人挑了,象牙塔也毀了,你管老哥我沒地方住,也沒酒喝,只好跟著新主子來管這破茅屋。怎麼?你不服氣呀!」

嚴子奇這才吃了一驚,看了身旁瘦瘦的劉一橫一眼,皺眉問道:「什麼?你說紫冥府被人挑了?這是怎麼回事?」

管公明哈哈笑道:「這又不關你們馬幫的事,你嚴二當家的就別管了。紫冥府毀了,你們應該高興才對啊!以後就沒人和你們馬幫在劍皇面前爭功勞了。對了,你們馬老大身子骨還好吧?這次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派你們出來啊?不會是踏青來的吧!那也得等開春啊!現在還早了點兒。」他們一邊說話問候,一邊嘴裡譏諷,絲毫不讓,眾人都聽得十分有趣,在心裡暗笑。

嚴子奇嘿嘿笑道:「那也對,紫冥府毀了就毀了吧!我們馬老大身子骨可好得很,這次咱們出來最有一件緊要事要辦,聽說那武林兩大聖地之一的……」

剛說到這裡,他身邊的劉一橫猛地咳嗽一聲,接下了他的話頭,用一種尖尖的聲調道:「也沒什麼,咱們在常山悶了,出來散散心,順便搶兩個還沒**的閨女回去給我們馬老大賀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嚴子奇似是自知失言,立即用手一捂嘴,不再說話,任由劉五在那裡給他擦屁股。

明月在屋裡卻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凜然一驚,暗想:你們出來恐怕不是搶什麼閨女賀壽,而是要搶廣乘靈軒的無極慧劍劍譜吧?嘿嘿!這件事可當真透著奇怪,他們怎會知道廣乘靈軒的劍譜失竊了呢?這件事應該是極為隱秘的啊!

唉!也不知朝廷為什麼也要搶這劍譜,廣乘靈軒與世無爭,連住所都是個迷,怎麼現在各方面的勢力都開始關注他們了呢?這裡面恐怕不是那樣單純。

明月現在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心想:何必費這個腦筋呢!把他們抓住問一問不就知道了,不過恐怕他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管公明等人在屋外也是一驚。他們經驗何等老到,當即便聯想起這件事,但現在劉五把這件事岔了過去,他們便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劉一橫的嗓音極是尖利,眾人聽得刺耳,全身直起雞皮疙瘩,也不知嚴子奇如何受得了和他一起說話的痛苦。只聽劉一橫又細聲細氣的說道:「其實咱們馬幫要辦什麼事,也沒有必要跟你管老大說,你管老大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們馬幫頭上。

不過我們這次出來倒是遇上了點兒煩心事,嘿嘿!這可得請你管老大幫幫忙了。「管公明知道他所言何事,卻明知故問的道:」你們馬幫人多勢大,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啊?「

劉一橫眼睛一眯,尖聲尖氣的道:「管老大這話可是明知故問了,咱們真人面前也別說假話,這次出來,咱們也沒招誰惹誰,可聽說在武陽有個糟老頭子和一個小兔崽子活活燒死了我們馬幫二十多人。嘿嘿!我們馬幫自前任幫主馬王計者創幫以來還沒受過這個呢!這個場子要是不找回來,我們的面子裡子不都丟光了,今後在河北還怎麼混啊!人家江湖上的好漢又會怎麼看我們?管老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管公明心中暗想:你們馬幫一向橫行霸道慣了,恃強凌弱,還說沒招誰惹誰呢!

但他嘴裡卻呵呵笑道:「說得是,說得是,是該找回場子。」

劉一橫呵呵一笑,接著說道:「那咱們也別說廢話了。管老大,把人交出來吧!

咱們還是朋友,你說是不是?「

管公明故作驚訝狀,奇道:「交人?交什麼人啊?你們馬幫的人被燒死,這可和我們沒有絲毫關係啊!你們不去捉拿兇手,幹嘛來找我們要人?」

劉一橫聞言,雙眸一瞪,臉色陡地一沉,冷哼了一聲,喝道:「管老大!大家都是明白人,眼裡不揉沙子,你跟我裝傻充愣,就有點兒過分了。就憑你的身分,也能說假話騙人嗎?我們馬幫的人被燒死是跟你們七大怪沒有關係,怎麼也怪不到你們頭上,可你們也不該包庇兇手啊!咱們馬幫和你們七大怪也算套得上交情,你們這樣包庇我們的敵人可就說不過去了。」

管公明聽到這裡,眼中陡地精芒一閃,繼而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跟過世的馬王計老爺子是有些交情,不過和你們馬老大可沒啥交情。事實上,我對他的所作所為還挺看不順眼的呢!這交情也不是亂套的。」

嚴子奇卻在一旁冷冷的拖著長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這樣說話,可見他對七大怪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願撕破臉皮。

管公明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僧面和佛面可都不好看,我現在也是給人做事,只能看主子的金面。」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道:「你們說得不錯,以我今時今日的名聲地位,是不該說假話的。不錯,人,是在我們這兒,你們消息傳得真快,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劉一橫嘿嘿冷笑道:「管老大,你也未免太小瞧我們馬幫了。老實跟你說吧!

我們馬幫的勢力遍布河北十七郡,只要這一片兒出了事,我們沒有不知道的。我們一聽到出事,這命令就傳下去了,方圓數百里都被我們的鐵騎翻個底朝天,就是藏只老鼠也能找出來。可我們掘地三尺也沒把那糟老頭子和小兔崽子翻出來,看來他們也是老江湖,懂得如何躲避大規模的追殺。以他們的腳程,根本跑不出這一片兒。

你們這兒地處偏僻,我們一時沒搜到,不過現在也就剩你們這裡沒搜了,他們不藏在這兒還能藏在哪兒?我們現在不也來了嗎?嘿嘿!若非是你們七大怪,誰又敢收留他們?管老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就交人吧!咱們還是和和氣氣的朋友,何必為了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小事兒撕破臉皮呢?「劉一橫表面上說得容氣,但語氣卻帶著極大的脅迫性,意思就是:你們不交人,我們可要撕破臉皮動手了。

郁妄川在一旁卻陡地一聲暴喝:「撕破臉皮又怎樣?你真當七大怪好欺嗎?」

郁妄川的武功遠比其他六怪高,此時話一出口,便帶著一股森寒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嚴子奇和劉一橫在馬上只覺得心臟猛地一跳,耳中鳴響不絕,臉上變色,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均是暗想:沒想到七大怪中竟還有這樣棘手的人物,難道他就是傳言中的那個性情怪僻、武功高絕的虐狂郁妄川嗎?

郁妄川這一聲暴喝乃是含著真勁發出,雖然不是獅子吼、大雷音之類的音殺之術,但足以震人心魄,寒人肝膽。嚴子奇和劉一橫一時間竟被郁妄川嚇住了,說不出話來,自忖功力比他不上。

還沒等他們兩個說話,管公明便在一旁擺手制止郁妄川道:「老郁,你怎能仗著自己武功比人家高就胡亂嚇唬人家?你當人家是被嚇大的嗎?沒的失了身分。」

他這話表面上是責備郁妄川,實際上卻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屋裡屋外的人聽了都險些暴笑出來,覺得管公明說話實在太損了。

郁妄川也退到一邊去,淡淡的說道:「那也有理,我不嚇唬他們就是。」

此言一出,嚴子奇和劉一橫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心想:就算你郁妄川武功高些又怎樣?咱們兄弟可也沒怕了你,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何況我們現在這麼多人,你憑什麼如此狂妄,一副目無餘子的樣干?就憑你能嚇得住我們嗎?這兩人真是越想越火大。

嚴子奇向管公明冷冷一笑,沉聲喝道:「管老大,你們現在可真是欺人太基,那就別怪我們常山馬幫不講交情。」說著,抬手一揮,他身後鐵騎立即散開,便要動手。

管公明卻疾喝一聲:「且慢!」

劉一橫冷冷一哂,說道:「怎麼?想交人了嗎?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管公明嘆了一口氣,說道:「人,我們是不能交的,但我們也不想和你們動手,免得傷了和氣。這不是看在你們馬老大的面上,而是看在你們過世的馬王計老的面上,我不想和你們大打出手。」

管公明說到這裡,便聽嚴子奇陡然一陣大笑,說道:「原來管老大還記得當年的交情啊!可你現在卻包庇我們的仇人,那便已經傷了和氣,還談什麼鬼交情。」

管公明冷哼了一聲,喝道:「你真是不識好歹,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

嚴子奇在馬上譏諷道:「謝——了!」

管公明無奈的道:「說老實話,你們馬幫現在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你們這次燒死那麼多人全是自找的,你們若不攔路搶劫、奸淫擄掠、欺負百姓,豈會惹火燒身?那些人壞事做絕,原本就該死,你們馬幫內部也該整頓整頓了。這可是金玉良言,必然逆耳,希望你們不要聽不進去。」

嚴子奇和劉一橫聞言,相互對望了一眼,竟全都忍不住哈哈狂笑起來,像是聽到天底下最荒誕不絕的笑話。

劉一橫笑得都快喘不上氣來,但目光卻愈顯陰沉,笑了一陣方才神色變冷,在馬上一抱拳,森然道:「管老大,哦!不,管——大——俠。失敬失敬,以後我們都沒臉叫你管老大,只能稱大俠而不名了。」

管公明何嘗不知道他在諷刺自已,但只是淡淡一笑,嘆了一口氣,知道他們聽不進自己的話。

劉一橫接著道:「你管大俠當我們是什麼人啦?你以為我們是奉公守法的安善良民嗎?還是以為我們是普普通通的行腳商人?我們原本就是黑道響馬、佔山的強盜,過的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靠的就是鮮血和拳頭過活,就是要有仇必報,你殺我一人,我殺你全家。現在這世道,強者生存,弱者死亡,我們不攔路搶劫怎麼過活?要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

當年我們的苦日子你管老大不是不知道,我們不姦淫據掠,誰肯嫁我們?管老大,你不會連這些都不清楚吧?我們計老四十不到就白了頭髮,那是為什麼?那是愁白了的。你以為帶著這麼多兄弟,讓他們吃飽穿暖成家立業容易嗎?為何有的人啥事都不做就可以懷抱美女,吃著燕窩魚翅,住著高樓廣廈,而有的人費盡心力還要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更不要說有女人。這公平嗎?管老大,你平日里吃飽喝足有女人伺候,就從來沒想過這些吧!

朝廷穩固的時候壓榨我們,現在朝廷快完了,想讓我們出力?誰理他啊!那時顏真卿向我們求援,我們就是掃他的面子,他能把我們怎麼樣?他不過是朝廷養的一隻狗。當年我們落魄的時候,他可曾送糧送錢給我們?現在想讓我們幫忙,門都沒有!

現在我們在馬老大的帶領下,有錢有勢,這是拿弟兄們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你以為這容易嗎?我們搶點兒錢財,搶些女人算什麼?這很正常啊!為什麼皇帝搶錢叫收稅,搶女人叫選秀女,姦淫民女叫寵幸,而我們搶錢搶女人就成了強盜淫賊?

這是什麼道理?有道是:竊鉤者誅,竊國者王。我沒讀過多少書,但你以為我不懂這道理嗎?管老大,你伶牙俐齒,倒說說看啊!「劉一橫說話雖然難聽一些,但也並非全無道理。管公明一時間竟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知道他們這群江湖草莽把對朝廷的不滿全都發泄到平常百姓的身上,養成了橫行霸道的性格,實在不是兩三句話就能說服他們的。

風塵渡原本對常山馬幫極是痛恨,但聽了劉一橫的話,不知怎地,這股怨恨之氣竟然發泄不出來,心想:現在天下有這樣的局面,的確是朝廷**無能造成的,朝廷應該負主要的責任,也不能一味的責怪別人造反。嘿嘿!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這樣的情形雖然比不上古時周幽王為討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但又差到哪裡呢?如此以往,這天下能不亂嗎?至於顏真卿太守、顏杲卿太守遇到的不幸也不是他們一家的不幸,乃是天下的不幸,雖然直接原因是常山馬幫,但間接的原因還是在朝廷身上。

風塵渡雖然是軍旅中人,但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有著江湖豪客的爽朗性格,與朝廷之中的磕頭蟲大是不同,並沒有他們的效性,反而有著一身傲骨,所以才會產生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而賀天歲和崔化成也是如此。

管公明嘆道:「當年你們馬幫的事我們幾個都知道,所以現在才不願意為難你們。你們幫著史思明造反也好,投靠劍皇宮也好,那都不關我們的事,但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令人髮指。你們心裡有氣可以出在朝廷身上,卻不能出在平常百姓身上啊!他們和你們一樣也是受害者,你們如此做,於心何忍啊!捫心自問,你們現在乾的事比之楊國忠、李林甫怎樣?比之當年的楊貴妃三姊妹又怎樣?我想我不用多說了。你們現在乾的事往小了說叫欺壓良善,為非作歹,往大了說,你們是在幫胡人打天下,你們不愧對祖宗嗎?」

眾人聽了管公明這番義正辭嚴的駁論,雖然沒說什麼,但都在心裡叫好,臉上也露出欽佩神色。風塵渡等三人更是暗挑大指稱讚,他們雖然立場不同,但對管公明的行為談吐還是敬佩的。

嚴子奇臉上也是一紅,但旋即又嘿嘿冷笑道:「管老大,你是不是老胡塗了?

你當你自己是什麼人啊?你們七大怪是俠客、是軍官嗎?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說這些大道理?脫了你們那身羊皮,還不和我們一樣是頭狼。你們紫冥府是幹什麼的,你不會不清楚吧?你以為你現在脫了狼皮,搖身一變就成了大善人了嗎?我們做過的事你們就沒做過嗎?當年你們做得比我們還過火呢!你們幫著紫冥府殺了多少人啊?難道那些事現在都一筆勾銷了嗎?你們現在居然還有臉來說我們,也不看看自己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管公明聞言,神色冷了下來,猛然喝道:」我們七大怪雖然也是黑道中人,可是那樣缺德的事例還真沒做過。「劉一橫冷笑道:」那我來問你,你們那個虐狂郁妄川成天以鞭打美女為樂,虐狂成性,遠近聞名。嘿嘿!那些美女難道就那麼賤,自願被他鞭打嗎?還不是被強迫的。他不知道糟蹋死多少女人了,我們兄弟和他相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至少我們沒有虐殺過女人啊!「

郁妄川在一旁聞言,也不辯解,只是淡淡一笑,渾不介意劉一橫的污衊。

管公明卻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你這簡直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了。」說著,向一旁的慕氏姊妹使了個眼色,笑道:「你們自己跟他們解釋吧!」

慕雪當即跳了出來,呵呵笑道:「你這瘦麻桿不了解事情真相還亂講,真應該拔了你的舌頭,省得你以後胡亂說話。事實上,他只鞭打我們姊妹兩人,根本不曾鞭打別的女人。他若想鞭打別的女人,我們還不讓呢!他只可以打我們。而且我們也是自願被他鞭打,他可絲毫沒有強迫過我們。你們兩個瘦子現在聽明白了吧?可不要以為別人都像你們那樣無恥。」

嚴子奇和劉一橫聞言,險些氣得暈過去,心想:哪裡冒出來這兩個賤女人,被人鞭打居然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真是賤到骨子裡了。不過老子怎地就沒有遇過這樣的女人呢!家裡的那些女人一個個嬌嬌弱弱的,碰一下就哭哭啼啼,真沒意思,像她們這樣的賤女人才夠勁。兩人想著想著,竟都開始羨慕嫉妒起郁妄川來了,真恨不得以身代之。

管公明在一旁搖頭晃腦的笑道:「怎麼樣?羨慕吧!嫉妒吧!哈哈……」

這下更是火上澆油,嚴子奇用手一指慕雪,橫眉豎目的罵道:「你們這兩個賤婊子,怎麼就這麼賤呢!被揍得很開心是不是?怎麼不讓老子來揍一揍?等你們嘗過老子的拳頭馬鞭之後,肯定哭爹喊娘的叫過癮。」

管公明聞言,受時傻了,心想:你們敢染指老郁的禁臠,那豈不是找死?你們當郁妄川好惹嗎?

他往郁妄川那邊望去,只見郁妄川的兩道濃眉都豎了起來,額頭上明顯的擰出一個「火」字形,臉上也浮現一層殺氣,暴喝道:「你找死!」話音剛落,郁妄川手中的長恨鞭便像一條毒龍般揮了出去,霎時間凌空捲起一道旋風,向說話的嚴子奇脖頸處迅猛纏去。

嚴子奇口中放肆,心裡卻著實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一點兒也不敢小看郁妄川。

他見對方的長鞭猛地抽來,其勢如墨龍飛騰,翻天卷地,威勢無倫,頓感吃驚匪淺,身形陡地從馬背上狂竄而起,避開郁妄川這雷霆一鞭,不敢和他硬碰。

嚴子奇身形枯瘦,輕功自是不錯。他能避開這奪命一鞭,但他身後眾人卻來不及反應,那是絕對避不開的。只聽「砰、砰、砰」三聲,受時有三名鐵騎被郁妄川的長恨鞭擊中,胸骨碎裂,口噴鮮血,身形從馬背上被擊飛了出去,還順勢撞倒身後的幾名鐵騎,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了。一時間,那些鐵騎鬧得灰頭土臉,甚是狼狽。

管公明卻在一旁嘆了一口氣,但終是沒有出言制止。

劉一橫見了這種情況,極為震驚,心中雖然暗罵這些鐵騎沒用,但也心驚於郁妄川的鞭法確實出神入化,實在了得,也不知嚴子奇的迴風舞柳劍能不能應付,說不得真要一擁而上才行。

他剛想到這裡,就見郁妄川的長恨鞭擊飛三名鐵騎后又借勢折返了回來,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直往騰空而起的嚴子奇背心靈台穴擊去,其勢竟然絲毫不緩,好似毒蛇已露其牙,猛虎已探其爪,其狀也兇狠,其勢也毒辣。

嚴子奇身在空中,萬萬躲不開郁妄川這神鬼莫測的一鞭,就見他雙手突然在胸前背後一探,轉瞬間,手中光華大盛,寒光如雪,竟多出十柄光芒凜冽的狹長窄劍,纖細得像柳條枝一樣。也不知他瘦削的身上如何藏得了這許多柄長劍而不露出絲毫痕迹,更不知他究竟用了什麼神奇的手法,雙手十指居然能奇迹般的控制住這十柄長劍。

只見嚴子奇的十柄長劍在手中分指不同方向,雖然他一手握五劍,但轉動起來卻極是靈活,絲毫不亂。就聽嚴子奇在空中一聲厲喝:「今天便讓你見識一下迴風舞柳劍的厲害!」說著,雙手挽起兩道光輪,直向郁妄川手中神鬼莫測的長恨鞭絞去。

眾人見狀,全在心裡暗叫一聲好,覺得嚴子奇的身手果真不凡,如此獨闢蹊徑使出這迴風舞柳劍,足可算是當今用劍名家,難怪在馬幫有現在的地位,這可是憑真本事了。只是他的劍法與劍皇臧星寒和明月比起來,恐怕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想要對付郁妄川的長恨鞭是極不容易的,郁妄川在象牙塔里以長恨鞭與明月的無尊劍打成平手,那顯然不是嚴子奇對付得了的。眾人眼力都極高明,自然看得出來。

只聽嗤嗤嗤數聲輕響,鞭劍相交竟摩擦出火花,在黑夜中甚是顯眼。

郁妄川嘿嘿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他已試出嚴子奇的功力不如自己,此時長鞭抖起,狂飆卷至,便要立下殺手。

嚴子奇剛才鞭劍相交時已被長恨鞭上傳來的剛猛勁氣震得手臂酸麻,狹劍幾乎就要脫手而飛,不禁心頭狂震,立知自已絕對不是虐狂郁妄川的對手,不免心生怯意。此時見郁妄川的長鞭如毒蛇般向自己噬來,只得落回馬上,再次騰空而起,手中十柄長劍團團轉起,嚴守門戶。

郁妄川冷笑一聲,剛想運足功力一舉擊潰對方的劍勢,直接取了嚴子奇的性命,卻見慕雪在一旁陡地拉住他的手臂,嘻嘻嬌笑道:「你何必和這小輩一般見識呢!

饒了他吧!「郁妄川聽她軟語溫存,心下一軟,雖然不知她為什麼替敵人求情,但還是覺得自己這樣殺了嚴子奇有些勝之不武,畢竟他跟自已不是一個級數的人物。想到這裡,他勁氣一泄,便將長恨鞭例卷回來,冷喝道:」留你一條小命,以後說話小心點兒。「

嚴子奇見郁妄川出手如風,回撤如電,心中驚駭莫名,不知郁妄川何以竟對自己手下留情,但總算是保住了性命,心底一松,使飛躍回馬上。

他剛落到馬背上,就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陡覺他身邊的劉一橫等人也沒有料到竟有這種情況發生,一時全都來不及反應,也看傻了眼。

嚴子奇急忙去摸身邊的駿馬,探視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覺得馬身冰涼,早已氣絕,在死前居然沒叫出一聲。

慕氏姊妹見嚴於奇鬧得如此狼狽,全都高興得不得了,拍手笑道:「現在你知道我們姊妹的厲害了吧!你若是再口不積德,可休怪我們姊妹對你不客氣。想打我們?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再說吧!」

原來慕氏姊妹聽嚴子奇出言淫穢不堪,故意侮辱她們,這才決定教訓他一番,趁他躍離馬背之時偷偷發出無形無色的附骨陰針,卻不是射人,而是射馬,存心要嚴子奇當眾出醜。她們制止郁妄川鞭殺嚴子奇,只是要耍弄他一番,倒不是真的存了好心,但畢竟還是救了嚴子奇一命,否則長恨鞭一出,那就不是當眾出醜那樣簡單了。

嚴子奇落回馬背上時,那匹馬剛剛中了附骨陰針。這馬匹可不懂得運氣的法門,當即全身凍得徹底,立下凍斃,連叫都無法叫出一聲,因此嚴子奇才沒有發覺異樣。

當他坐上馬背時才覺得馬身寒氣逼人,知道事情不對勁,但還沒等地反應過來,那匹馬就已經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將地掀了下來,讓他出了個大丑。

管公明等人原本不明白為什麼慕氏姊妹居然大反常態的替侮辱她們的人求情,這與她們的性情極不相符,此時方才明白事情原委,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嚴子奇惱羞成怒,從地上爬起來,向募雪和慕冰厲吼道:「你們兩個小婊子在搞什麼鬼?」

慕雪杏眼一瞪,冷喝道:「我勸你最好仔細想想,我們剛才對付的若不是你的馬,而是你的話,那又怎樣?你若再敢出言不遜,我就讓你變得和那死馬一樣。」

嚴子奇怒喝道:「你這個妖……哦……嘿!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原本想罵慕氏姊妹是妖女,但想到她們那神鬼莫測的手段,心中一寒,終是沒敢罵出來。眾人見到他那副想罵又不敢罵的懊惱神色,都覺得好笑極了,笑得更是開心。常山馬幫這方眾人卻覺得大沒面子,沒想到嚴子奇居然鬧得這樣灰頭土臉。

劉一橫也老臉一紅,但卻不知該怎麼幫嚴子奇。

慕雪噗哧一笑,說道:「算你識相。」接著又對管公明嘻嘻笑道:「他被我嚇住了。」

慕氏姊妹年紀都挺大了,平時不笑的時候冷若冰霜,但笑起來卻是艷若桃李,百媚俱生,露出一副小兒女的嬌態,令人心神蕩漾,全身骨頭都酥軟了。

郁妄川最受不了的就是她們現在這副樣子,真想立即衝上去蹂躪她們一番,但此時大敵當前,他也只有勉強克制住這種衝動。

慕氏姊妹和拜幽蘭練的功夫雖然不一樣,但全是媚骨天生,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媚態最是讓人受不了,就是鐵打的金剛也要動凡心。所以燕雲和郁妄川一樣,全是忍得很辛苦,何況拜幽蘭還有意勾引燕雲,但他們功力高深,自然能勉強克制。

眾人見了慕氏姊妹這副樣子,都莞爾一笑,有的都不敢看她們了,生怕自己剋制不住,全是暗想:這老郁真是好福氣,居然找了這麼兩個可愛的尤物。

常山馬幫眾人見到慕雪似嗔還喜的樣子,也是心中一動,真想立即退走算了。

何況嚴子奇看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莫名其妙的就吃了暗虧,若是真打起來,也未必就能佔到便宜。

劉一橫見到己方士氣低落,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雖然也被慕雪身上散發的媚態所惑,但很快便清醒過來,對管公明等人喝道:「你們七大怪定是要和我們馬幫作對到底了是不是?」

管公明嘆氣道:「我們並不想和你們馬幫作對,只是卻不能任由你們把那位老人家和小姑娘帶走。何況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們,江湖上生生死死的事原本就很平常,你們馬幫的人死了也是因為他們學藝不精還橫行霸道,那自然該死了。這事兒看在我管公明的臉上,就算了吧!」

劉一橫冷笑道:「你管老大好大的面子,咱們馬幫給不起。」

管公明無奈的道:「既然我這面子不值錢,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其實這是我們主上的意思,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罷了。你們今晚想抓人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勸你們也是為你們好,你們可別會錯了意,以為我們怕了你們。」嚴子奇冷然道:「你們投靠了新主幹就了不起了嗎?你們的新主子到底是何方神聖?還不快給我們引見引見,我們對馬老大也好有個交代。」嚴子奇吃了暗虧,便不敢再逞強,只希望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實在不行,只得讓幫主馬王彪親自出面,或者直接向劍皇宮求援,他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裡拚命。

管公明卻哂然道:「我看還是不見的好,見了也沒有用。」

嚴子奇冷喝道:「難道他們見不得人嗎?這樣藏頭露尾的算什麼好漢!」

郁妄川突然暴喝一聲道:「你連我這一關都闖不過,還想見我們主上?真是大言不慚。」

嚴子奇被郁妄川這突然一喝嚇了一跳,又倒退兩步。

管公明嘆氣道:「你們今晚能保住命回去就已經不錯了。你讓你們馬老大親自來,我和他好好談談,能把這事兒化解開是最好。連紫冥府都垮了,你們憑什麼和我們主上斗啊!你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我也不廢話了。」

嚴子奇瞭然的「噢」了一聲,說道:「我當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你們七大怪是投降了。嘿嘿!怪不得紫冥府垮得這麼快,我倒想見見是什麼人竟斗垮了紫冥府。」

他這話說得也不無道理,若是七大怪等人竭力和燕雲對抗,紫冥府也不至於就這麼垮了。

郁妄川聽了沉聲喝道:「我們投降是心甘情願的,可不是被迫的。」

燕雲拚死將七大怪等人從象牙塔內救了出去,雖然令郁妄川心存感激,但還不至於令他對燕雲俯首帖耳,但燕雲後來於千鈞一髮之際舍了自已性命不要,硬是從燕山殭屍王手底救出慕氏姊妹、這種大仁大勇的行為卻令他徹底服膺,從此唯燕雲之命是從。

對他而言,慕氏姊妹的性命可比他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她們是唯一能給他帶來快樂的人,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她們周全,燕雲救了她們一次聯於救了自己千百次。從那一刻起,郁妄川便真心的歸順燕雲了,所以現在才說出這幾句話。

劉一橫卻難以理解此中微妙,哈哈大笑道:「投降還有心甘情願的?真是笑話。

不過看你們現在這樣慘,也不像是貪圖榮華富貴啊!你們到底投靠了什麼人,給兄弟引見引見吧!「劉一橫是越來越好奇,何況紫冥府發生了這麼大的巨變,他也要為劍皇宮打聽消息,不能就這麼胡裡胡塗的回去。

管公明對他的用意瞭然於胸,嘆道:「你們還是走吧!別問這麼多了,把小命丟了多不值。」管公明也是好意,他知明月劍下絕不留情,若真讓他見到明月,恐怕非被宰了不可,所以才好心的勸他們走。

劉一橫卻不明白管公明的用意,越來越覺得這些人神秘,仍是喝道:「我們若一定要見見呢?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上,恐怕你們攔也攔不住。」

管公明聞言,在心裡暗嘆一聲:你們這不是自己找死嗎?真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還沒等管公明答話,奚禹陽便在一旁冷喝一聲,緩緩說道:「要是以前肯定攔不住,不過現在我們倒是有些把握。」

他這句話不啻已在暗中下了命令,三十五鐵衛立時採集起來,各守方位,長劍出鞘,進入備戰狀態,單等常山馬幫的人衝過來。他們經過數次實戰演練,對災星劍陣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劉一橫見對方有恃無恐,心中不禁有些猶豫,實在是進退兩難。嚴子奇卻沒仔細想,將右手高高舉起,只要他右手向下一揮,一場大戰便要爆發。

就在這時,只聽明月的聲音從屋內淡淡傳來:「管老哥,讓他進來吧!既然人家想見見面,咱們也不好太過失禮,進來談談也好。」

管公明聽了頭皮一陣發麻,心想:請他進去還有什麼好談的?不是明月動了殺機,就是她想擒下他們追問無極慧劍劍譜的事。

管公明人老成精,什麼事都想得明白,但也無法阻止,只能依了明月的意思,對嚴子奇喝道:「且慢動手,我們主上想見見你。你可敢進去?室內狹小,我們也只能讓你們領頭的人進去。」總不能讓這些人全進去啊!管公明也只能這麼辦了。

嚴子奇眼中精光一閃,心想:說話的怎會是個女人呢?我若是貿然進去,被他們暗算怎麼辦?他雖然也想見見裡面的人,但卻是想讓他們出來,可不是自己進去。

明月在屋內見他不肯進來,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依舊淡淡的道:「閣下儘管進來,我們絕不會將你分割包圍或是暗算,我們還不至於那樣小氣,就算要開戰,我們也會光明正大的和你們打。你若是不敢進來就算了,那就在外面一決雌雄吧!

就憑你們的功夫,還不是我們的對手,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個人能夠活著回去。「嚴子奇聽明月口氣極是狂妄,胸中氣往上撞,高聲喝道:」進去就進去,看你能將我嚴某怎樣。「接著對一旁的劉一橫低聲道:」我一個人進去探探虛實,你在外面照看著,聽我呼喊,立即動手,諒他們也不敢把我怎樣。「劉一橫點了點頭,心中卻忐忑不安,心想:光是郁妄川和那兩名女子就很難對付了,何況他們外面還有這麼多人,七大怪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們裡面還有更厲害的人物,我們可惹不起。只足他現在也不好和嚴子奇直說,只能先看看情況了。

此時三十五鐵衛已自動分開一條通路,讓嚴子奇通過,嚴子奇手持十柄狹劍護體,如臨大敵的走了過去。

管公明在一旁好意提醒他道:「能不動武最好別動武,你遠不是敞上的對手。」

嚴子奇只最冷哼了一聲,絲毫不領情,似是對管公明極為不滿。

管公明長嘆不語,不再看他。

嚴子奇來到屋門前,穩定了一下心神,調勻了呼吸,這才推門進去。

只見室內火光盎然,極是溫暖,火堆旁坐著寥寥數人,其中一名俊朗少年正專心致志的替一名老者運功療傷,身邊還有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一名青年在護法。

少年旁邊坐著一名極為嬌媚美麗的少女,身前身後有兩名神情桀敖的黑衣老者護著。再一旁又是兩名美艷女子,坐在火堆邊似乎還有些寒意,嬌軀微微發抖。她們旁邊不遠處坐著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懷裡抱著一根寒芒凜冽的長槍,正低頭啃著燒餅。火堆正前方坐著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絕美少女,懷裡抱著一名似是有些膽怯的小女孩。

嚴子奇用眼光一掃,大略的估量一下形勢,已經判斷出那名正在療傷的老者和那小女孩就是自己要抓的人,而為老者療傷的少年應該就是這些人裡帶頭的,否則他怎麼會給老者療傷呢!怪不得他剛才不說話,原來竟是這樣。那抱著小女孩的少女恐怕就是剛才說話的人了。

他雖然不認識眼前諸人,但憑著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倒把情況判斷得絲毫不差,同時也感覺眼前這些人大多是一流高手,甚至是超一流的高手,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也只能說人家深藏不露,精華內斂。他們身上隱隱散發的那股淵淳嶽峙的氣質便足以證明他們的分量,看來是極難對付的。

嚴子奇能在馬幫頗有地位,可不是狂妄冒失的人。這時他估量雙方形勢,覺得一旦開戰,自己這方恐怕是凶多吉少,弄不好就要全軍覆沒,心頭也不斷的盤算對策。

燕山殭屍王似是感覺有人正在看他,當即抬起頭,兩隻死魚眼一翻,目射凶光,向嚴子奇狠狠的瞪了過去。燕山殭屍王功力何等精深,雖然只是瞪了嚴子奇一眼,但這股精氣神合一的無形威勢也讓常人難以承受。

嚴子奇剛和燕山殭屍王冷厲的目光相對,便覺得好像有兩道充滿真勁的無形利箭向自己射來,不禁心頭狂震,不由自主的避了開去,不敢和燕山殭屍王目光相對。

燕山殭屍王見他避開,也不為己甚,繼續低頭啃著燒餅。

嚴子奇在外面先破郁妄川嚇了一次,又被慕氏姊妹戲耍一次,現在再被燕山殭屍王這麼一嚇,氣勢便弱了很多,只是他自已尚沒有覺察。如果慕氏姊妹在屋內,見到他現在這副猥瑣的樣子,恐怕又要哈哈大笑了。

明月見了嚴子奇這副樣子,心中也覺得好笑,心想有燕山殭屍王相助,她真是省了不少手腳,於是淡然道:「閣下怎樣稱呼?」

嚴子奇已經仔細打量了明月一番,但不知怎地,他竟覺得明月雖然是美絕人寰,但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凝氣勢,讓人無法、甚至不敢接近,更看不出她的深淺。心中一震,抱拳道:「在下馬幫嚴子奇,請教姑娘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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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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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仁心妙施回天手 俠膽義阻常山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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