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夜闌卧聽風吹雪 愁君未知丹心意

第二十八回 夜闌卧聽風吹雪 愁君未知丹心意

燕雲沒想到拜幽蘭突然間有此一問,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有苦笑道:「你幫著劍皇臧星寒,和我自然勢不兩立,咱們當然是敵人!」

拜幽蘭聞言,螓首低垂,眼中似有無限幽怨,泫然欲泣。

燕雲實話實說,心中也有不忍,只是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明月卻道:「但我們今晚算是朋友。」

燕雲聞言,也點頭道:「不錯!我們今晚算是朋友!」

拜幽蘭聞言,眼中陡現異彩,臉上一掃愁苦之色,笑道:「也好!那我們便做一晚上的朋友。其實是我爹要和劍皇宮結盟,我才幫著劍皇臧星寒,這種事情我也是很難自主的。我在心裡並不想和你為敵,所以……」

她似是急於解釋什麼,但說到這裡,陡覺臉上發燙,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燕雲見拜幽蘭突然面泛紅暈,也不知是何原因。

眾人都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似是覺得眼前的情形實在微妙得很——似友非敵?似敵非友?誰都說不清楚,只覺得談笑之間恍恍然心猿意馬,言辭之中綿綿然情意無限。一時間,眾人吃乾糧都不敢大聲了,全都沉浸在這種溫馨的氣氛之中。

只是燕雲生平未曾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間竟有手足無措之感,不知道該怎樣和拜幽蘭講話。

明月這時見燕雲實在窘迫,這才插言對拜幽蘭道:「你不是離開紫冥府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拜幽蘭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當時我見事情不妙,怕你們和我算帳,便偷偷溜掉了,半路上恰好遇到了東瀛魔刀門的這幾人,他們可沒有發現我。我當時覺得事情蹊蹺,便暗中跟著他們,見到他們和兩個女人接頭,說了好半天。他們自己人都用扶桑話交談,我都聽不明白,但後來那兩個女人走了,他們便來這裡布置,又劫殺了那三個丑鬼,我便覺得事情很不尋常,這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卻歪打誤撞的救了你們。」

燕雲心道:「和東瀛魔刀門接頭的這兩個女人說不定就是山下組的那兩個女殺手山下歌者和山下舞者了!」想到這裡,燕雲卻覺得有些難過。他並不是擔心東瀛魔刀門和山下組都幫著統萬堡,而是從心裡不想和那兩個歌舞雙絕的女人為敵。

明月這時笑道:「你的膽子倒是夠大的了,居然敢這麼冒險!」

拜幽蘭嬌笑道:「我的功夫雖然不如姊姊,可也沒姊姊你想的那麼差了。若論真功夫,這些東瀛魔刀門的人也未必就是我的對手。他們的武功若是真的高明的話,也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你們了。」

燕雲和明月已經通過燕山殭屍王試出了那瘋魔不仁等五人的功夫深淺,這時覺得拜幽蘭說得倒有幾分道理。

燕雲心道:「自己接連挫敗赫連一統和臧星寒,以後他們便再也不敢小看自己了,自己以後要應付的恐怕大都是這種暗殺了,一步走錯便要陷入死地,真得萬分小心才行,絕不能讓今晚的情況再次發生。也只有陰鞜鞜那種級數的高手才不屑用這種方法取勝,但即使是光明正大的比試,自己也沒有勝過陰鞜鞜的絕對把握,看來以後的路途是越來越艱險了。」

想到這裡,燕雲對諸人道:「吃過飯後,大家便抓緊時間運功調息吧!現在形勢危急,多恢復一成功力,便多一分保障!現在靖南軍兵臨城下,明日恐怕還要有一場兇殺惡戰呢!而且我們還要提防統萬堡和東瀛魔刀門以及山下組的暗算。」

眾人聞言,全都點頭稱是,草草一飽后,便各自運功調息。只有燕山殭屍王精力旺盛,此時仍是絲毫不知疲倦。燕雲便讓他守住門口,替眾人護法,同時心中暗想:「這殭屍神功果真奇妙,竟好似能讓人的精力生生不息,若是自己能夠練成就好了。只不知該如何克服這門神功對人體帶來的傷害,若也變成燕山殭屍王這個樣子,可就太不妙了。」

※※※

燕雲安排好眾人後,便將自己的大氅脫了下來,扔給了拜幽蘭,說道:「你鋪在地上,自己休息吧!我還要運功療傷!」

燕雲只是覺得拜幽蘭救了自己眾人,雖然她是敵人,自己現在也理應照顧她,不應讓她也跟著遭受風寒之苦,但拜幽蘭聞言,卻不由得全身一熱,心底大是嬌羞,覺得燕雲對她說話的口吻好似丈夫對妻子說話,但無論如何她也不好意思將帶有男子氣息的衣物披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極是困窘,轉頭望向明月,見她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臉上並沒有不愉之色,倒是安心了不少。

燕雲這時卻不再理拜幽蘭了,獨自盤膝坐下,沉思靜篤,開始默運大回天力療治內傷。

拜幽蘭看了看閉目運氣的燕雲,目中陡現堅毅之色,猛的一抬頭,對明月說道:「姊姊,小妹有幾句體己話想和姊姊到外面說一下!」

明月原本也正要運功療傷,這時聞言,雙眉一挑,笑道:「好啊!我們到外面去說!」

燕雲這時陡的一睜眼,疑惑的看了看她們兩個,不知她們出去能有什麼好說的。

明月對她一笑,說道:「我們出去說幾句話,一會兒就回來,你不用擔心。」

燕雲想了一想,點了點頭,覺得拜幽蘭既然救了他們,此時便不會對他們存著什麼壞心眼,便也沒有阻止。於是明月和拜幽蘭便手挽著手向外走去,好象還很親密似的。陰司雙煞原本要跟著保護拜幽蘭,卻被拜幽蘭制止了,要他們留在祠堂內。

二女走出祠堂,便信步來到外面那一片枯林內。一陣涼風襲來,枯枝嘩嘩直響。拜幽蘭將燕雲給她的大氅緊了一緊,似是有了一絲涼意,但臉色卻更紅了,好象不知該怎樣開口。

明月這時笑道:「這裡可是夠僻靜的了,什麼悄悄話都不怕被別人聽到,妹妹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的?」

拜幽蘭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姊姊,小妹此時心裡有一個很為難的問題一直想不通,實在心煩意亂,所以想向姊姊請教一下!」

明月笑道:「那咱們就來聊聊吧!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拜幽蘭幽幽的道:「姊姊一定能幫得上忙的!」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如秋水般的雙眸望著遠處,似有迷茫之色,又續道:「假如有一個傻傻的女孩子喜歡上了一個英俊瀟洒又武功高強的少年郎,但那個少年郎卻已經有了心上人,而他那個心上人不但容貌比那個女孩子漂亮百倍,而且武功也比那個女孩子高強得多,和那少年正好是比翼雙飛,想讓那個少年郎移情別戀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姊姊說,那個傻傻的女孩子該怎麼辦呢?她是應該繼續追求這段很可能沒有任何結果的感情呢?還是應該就此放棄呢?」

明月聞言,心中自是雪亮,但臉上卻裝出一副傻傻的表情,說道:「哦!妹妹你是說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是吧!唉!這可真是難辦得很了!放棄自然不好,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可追求卻也不當,那就有點兒象飛蛾撲火了,恐怕會被燒得體無完膚。嘿嘿!當真是有些進退維谷啊!」

拜幽蘭見明月故意裝傻,只得放下自尊,單刀直入的道:「姊姊冰雪聰明,聞弦歌當知雅意,何必故意戲耍小妹呢!」

明月出來時便已經料到拜幽蘭要和她攤牌,這時見她放下少女的矜持,說得如此直接,也不好再繼續捉弄她了,但仍不正面答覆她,只是淡然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把他困在象牙塔里,險些就要了他的性命!我那時真的好想把你碎屍萬段!你若不是先走一步,恐怕早就死在我的劍下了。」

拜幽蘭嬌笑道:「我知姊姊當時必然恨我入骨,這才先溜掉了。但姊姊當時若當真殺了小妹,恐怕現在你們也全都已經葬身火海了。這一飲一啄豈非天定!」

明月哈哈笑道:「妹妹你倒真會說話。」

拜幽蘭正容道:「小妹並非挾恩求報!事實上,那也不管用!」

明月喟然嘆道:「妹妹很聰明,可不是你口中說的那個傻傻的女孩子!」

拜幽蘭笑道:「姊姊過獎了!」

明月這時卻陡的神色一冷,喝道:「可是聰明人有時也會做傻事的!你覬覦我的夫君,卻還敢來和我說這番話,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氣,但你真的不怕我殺了你嗎?」

拜幽蘭神色不變,淡然笑道:「姊姊會嗎?」

明月冷然道:「我是殺手出身,殺過的人可多了!和我毫無關係的人我都下得了手,難道還殺不了你嗎?」

拜幽蘭笑道:「小妹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和姊姊說這番話,就是因為姊姊你現在身有內傷,功力衰弱,即使想殺我,恐怕也力不從心了!」

明月冷笑一聲,喝道:「我若想殺你,什麼時候都辦得到,根本就不用恢復什麼功力!」說著,陡的拔劍出鞘,寒光一閃,無尊劍便已經壓在了拜幽蘭的脖頸之上。

拜幽蘭沒有躲,事實上也根本躲不開。她站著紋絲沒動,只覺得脖頸旁絲絲寒氣透體而入,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她在紫冥府時便知明月殺人不眨眼,此時見明月說變臉就變臉,心中著實有些害怕,雙腿微微發抖,但臉色卻依舊坦然,語氣平靜的道:「姊姊身上沒有殺氣,又何必這樣嚇唬小妹呢?」

她此時是賭定了明月不會殺她,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明月是在故意嚇她。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拿人頭做賭注,賭的卻是她的情敵是否會對她手下留情。想來有些冒險,但明月這一劍卻真的沒有砍下去,形勢微妙到了極點。

拜幽蘭的一顆心此時也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似已凝固,連大氣也不敢喘,但雙眼仍是和明月坦然對視,目光清澈,並無絲毫恐懼之色,儘管她的心在發抖,腿在打顫。

兩人對視了半晌,明月終於將手中的無尊劍緩緩的放下了。拜幽蘭見明月放下了劍,一顆激蕩跳躍的心方始安定下來,覺得自己真的好象在鬼門關里走了一圈。

明月這時說道:「你剛才怎麼不躲,你當真天真的以為自己曾救了我們的命,我就不會下手殺你嗎?」

拜幽蘭神色黯然的道:「小妹還不致有這麼愚蠢的想法。只是……只是姊姊還是殺了小妹的好!反正我是不想活了。」她說出這句話實在是費了好大的力氣,但也確實是真情流露,聲音似是帶了哭腔。

明月聞言,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苦笑道:「女孩子就是這樣,自己得不到一件東西便要死要活的!我知你練過媚骨柔心**,我曾以為那隻對男人有用,沒想到對女人也管用,竟能讓我心軟。」

拜幽蘭急道:「我是真心的,絕對沒有用那些邪術!是姊姊仁慈!那些做戲的伎倆怎麼能瞞過姊姊的慧眼呢?」

明月這時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拜幽蘭的下顎,苦笑道:「你這張小嘴還真甜!不過我可沒你想的那麼仁慈!不管你有沒有用那門功夫,但卻達到了目的,你真的很聰明!你知道嗎?剛才你若是想躲開我的劍的話,那你就死定了!我是不會手軟的!但你不躲,我反而下不去手了。」

拜幽蘭聞言,頓時覺得出了一身冷汗,乾笑了兩聲,說道:「姊姊說笑了!」

明月冷然道:「我可沒跟你說笑!」

拜幽蘭這時陡的雙膝一跪,將明月雙腿抱住。明月一驚,想後退也已經來不及了,不禁詫然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拜幽蘭哀聲道:「現在便算是小妹求姊姊成全了。姊姊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雅量,當不致容不下小妹。現在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尋常之事,姊姊應該不會這樣小氣。難道姊姊還不相信小妹是一片真心嗎?」

明月見狀,不由得心一軟,伸手拉拜幽蘭,但她卻死抱著她雙腿不肯起來。明月見她連這種耍賴的手段都使上了,心中覺得好笑,但嘴裡還是淡淡說道:「你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你們古斯奧都教內部勾心鬥角,又想光復西突厥,自己勢力不夠強大,總得和別的勢力結盟才行。你可以和劍皇宮結盟,也可以和我們結盟。如果你認為我們日後的發展很有可能會超過劍皇宮和統萬堡,自然會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畢竟我們曾接連挫敗統萬堡和劍皇宮,雖然暫時勢力還不夠強大,但遠景卻是好的,何況我們背後還有盤踞江南的天邪聖教的支持。妹妹是聰明人,聰明人做事不會只為了一個單純的目的,也不會讓感情沖昏了頭腦。妹妹舍劍皇宮而從我們,想必還有這個潛在的目的吧!你也別怪姊姊把人心都想得太險惡了!」

拜幽蘭聞言,嬌軀一顫,驚道:「姊姊這麼說,實是讓小妹百口莫辯,無言以對。小妹只有對天發誓,剛才所言若有半字虛假不誠,必教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明月見拜幽蘭居然賭咒發誓,只得長嘆一聲,半晌無言。

拜幽蘭哽咽道:「其實小妹在教內人微言輕,我爹性格甚是倔強強悍,凡事也不會都聽我的。我雖是他親生女兒,但對他也有幾分懼怕。我娘死得早,都是師傅教養我長大成人。我只聽師傅的話,什麼光不光復西突厥和我有什麼關係啦!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也不是什麼做大事的人,也沒有稱雄天下的野心。如果姊姊你們日後有能力並願意幫助我爹統一古斯奧都教,光復西突厥,我自然感激。若是不能,也沒有什麼。小妹只是為自己找一個滿意的歸宿罷了。」

明月聞言,淡然道:「歸宿?你以為跟著他一定會有什麼好的歸宿嗎?以後說不定會戰死沙場,也說不定會遺臭萬年,遭人唾罵。你根本不了解他,也不知他在做什麼!」

拜幽蘭誠懇的道:「我可以試著去了解他,並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姊姊當不致認為小妹是個百無一用的人吧!」

明月笑道:「我怎麼會認為妹妹百無一用呢!妹妹兩次出現,兩次整得我們焦頭爛額,這次又在生死毫髮的危急關頭救了我們。妹妹不但有大智,而且有大勇。」

拜幽蘭靦腆的道:「姊姊這真是過獎了。只是你們太不小心罷了,或者是太輕敵了。」

明月點了點頭,嘆氣道:「或許是這樣吧!唉!萬事隨緣。你為什麼找我說這些而不去親自找他說呢?那樣豈不是更直接!他的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若是和他有緣,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你若和他無緣,我想撮合也是撮合不成。姻緣天定,誰也無法做主,誰也無法勉強。我不是個小氣的人,卻也並不大方。」

拜幽蘭幽然說道:「其實我為什麼找姊姊開誠布公的說這些話,我想姊姊應該很明白。小妹的這雙眼楮雖不銳利,但自信看人不差。從我和他見第一面開始,他不顧我的求情讓姊姊殺了我們東庭四大護法聖王,我便知他這人是一副鐵石心腸,做事偏重理性。你若單純和他講感情,那肯定是行不通的。我想姊姊你對這一點應該更是深有體會。我並不知道姊姊和他是怎麼相識的,但姊姊若不是有這一身高強的武功和過人的膽識,恐怕他也不會和姊姊結合,甚至根本不會走到一起來,更不用說比翼雙飛了。你們之間既是夫妻,但又是最親密默契的戰友,或許戰友比夫妻還要重要。你們之間或許有真正的感情存在,但我想那決不是你們結合的基礎,而是後來逐漸衍生出來的。如果姊姊是個男人的話,那你們必是生死兄弟。」

明月聽到這裡,心中暗暗點頭,覺得拜幽蘭分析的情況甚是有理。從燕雲當年對待蘇碧君和席暮雪的態度上便更可看出他的性格。若不是蘇碧君和席暮雪天資聰穎並且對他有極大的用處,他也不會讓自己收她們做徒弟,更不會費那麼大力氣幫她們排解東海兩幫的糾紛,最後還差點兒把命搭上。如果問燕雲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自己,答案十有**是肯定的,但愛並不是結合的基礎。明月想到這裡,對拜幽蘭感覺之敏銳更是佩服,但心裡也有了疑問——你既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會喜歡他呢?

拜幽蘭這時接道:「也許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的奇迹吧!從我見他的第一面開始,我心裡便開始喜歡他,儘管我沒有表露出來,但從那以後,我便始終忘不了他,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簡直到了心中藏之,何日忘之的地步!腦海中總有他的形象出現,但我始終無法正視這種感情,我無法忍受自己總是想著一個男人而搞得自己意亂情迷,無法忍受原本平靜的生活突然起了這麼大的波瀾,於是我下定決心把他排除到我的生活之外,再也不受他的影響。」

明月接道:「所以你想要殺了他,這樣就一了百了,於是便有了紫冥府內的象牙塔一戰是嗎?」

拜幽蘭點頭道:「不錯!當時我確實是想殺了他,不但是為劍皇宮除了一個大敵,同時也是為了讓我自己不再想他。毀掉象牙塔的主意也是我出的,我認為這萬無一失,畢竟郁妄川前輩的武功本就極高,他就算打不贏你們,也能纏住你們。你們根本不可能及時闖出象牙塔的。當時鐵木前輩也同意了我的計劃,可是沒想到……沒想到……」

明月笑道:「沒想到他總有翻雲覆雨的手段,總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嗎?」

拜幽蘭苦笑道:「確實是這樣!雖然他傷得不輕,但還是活著出來了!我的計劃也就徹底失敗了!」

明月嘆道:「他若不是顧著其他人,根本就不會受傷。他當時為了救別人實在是盡了全力。那也是一場豪賭,輸贏便是生死。」

拜幽蘭笑道:「但他賭贏了,所以贏得了大家的尊敬和感激;我們賭輸了,所以紫冥府土崩瓦解。」

明月點了點頭,嘆道:「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絕對有把握成功的事,有六成的把握便要去試一試,否則永遠都不會成功的。他只是很善於把握機會,並且敢於冒險但又不盲目冒險罷了!當然,你如果沒有他那樣的膽略和氣魄,你永遠不敢做這樣的事,但你如果沒有他那樣的武功和信心,你永遠也不可能作成那樣的事。」

拜幽蘭嘆道:「也許這就是他能夠吸引我的地方吧!他確實是個讓人很難忘記的人,即使你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欣賞他。他身上的優點實在太多,讓我不由自主的便傾心於他,他身上的缺點也不少,但對於女人來說卻都是無關緊要的。」

明月笑道:「聰明的女人總是注意到她所欣賞的,而忽略她所駢棄的!」

明月這時竟突然覺得她和拜幽蘭很有共同語言似的。

拜幽蘭靦腆一笑,續道:「所以我想得到他的關愛,永遠和他在一起,只是我連六成的把握都沒有,但卻仍然要試一試。我實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需要給自己一個機會。我要麼殺了他,要麼把我自己獻給他,我實在沒有其它的路好走。若是以前,我根本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感覺,只是現在不同了。

「在鐵木前輩啟動象牙塔自毀機關的時候,我突然好想阻止他,但我卻忍住了。事實上,那時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鐵木前輩見到塔上決戰的威勢,已經決定要毀了你們,不容你們活著走出象牙塔。那時我只能祈禱自己忘了他。後來在象牙塔崩塌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心在刺痛,彷彿天地都在為之塌陷,那時我就知道,我永遠都忘不了他。我那時好後悔,但卻無可奈何。沒有人能夠挽救他,好在他闖了出來。那時我才能夠真正正視自己的感情,並決定不再勉強自己遺忘。

「當鐵木在他背上印上那一記枯木神掌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只是一切都來不及阻止,好在悲劇沒有發生,否則我恐怕會後悔一輩子。其實我一直都很嫉妒你,為什麼是你先遇到他,而不是我!否則我也同樣可以陪伴在他左右!所以在你剛從象牙塔出來的時候,我便讓陰司雙煞上去殺你,只是他們武功太差,不是你的對手,但卻讓你一時沒能照顧到他,差點兒害他沒了性命,那時我真是恨死自己了:為什麼被嫉妒沖昏了頭!

「剛才在火場我還是有機會借東瀛魔刀門之手殺了你們,但我始終無法下手,最後還是救了你們。你也看到了,我當時猶豫了好久,不知是殺了他好,還是救他好!我若是殺了他,便永遠得不到他,但也永遠忘不了他,恐怕會痛苦一輩子;我若是救了他,但可能還是永遠得不到他,也許會更加痛苦!但我最後還是選擇救他,姊姊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不管姊姊你能不能成全,我首先要自己成全自己,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

明月也沒有想到拜幽蘭竟是用情如此之深,一時間不禁聽得痴了。

拜幽蘭又道:「作為女人,當然可以憑藉感情或是身體去爭取一個男人,但我想他需要的永遠不會是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感情只能維繫一時,絕對不能天長地久。我也不屑於去做這樣的女人。我去和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因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他看什麼都首先看到利害二字,即使對我有什麼好感也不會表達出來,他最在乎的人還是姊姊你。所以……所以……」

明月接道:「所以你來找我,希望我能夠接納你!」

拜幽蘭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唯一的途徑,也是最簡捷的途徑!因為他一定聽姊姊你的話,因為他沒有任何理由反對姊姊你!」

明月聞言,忍不住笑道:「妹妹你可真是聰明,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

拜幽蘭見明月笑了,頓時心情為之一松,又道:「而且姊姊也不是感情用事、心胸狹窄之人,否則剛才一劍便將小妹殺了,也不用這樣麻煩了!」

明月心道:「自己只不過是對敵人心狠一些罷了!也沒有濫殺過什麼人!哪裡會隨隨便便一劍把你殺了,剛才只不過嚇嚇你罷了!」於是伸出手去扶拜幽蘭,笑道:「妹妹你還是先起來吧!」

拜幽蘭期待的問道:「姊姊可是答應小妹了?」

明月無奈的苦笑,伸出手掐了掐拜幽蘭嬌嫩的臉蛋,笑道:「你都叫我姊姊了,還又跪又鬧的,我還能怎樣!唉!」

拜幽蘭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激動,嬌笑道:「那小妹就多謝姊姊成全了!」

明月笑道:「我成全了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拜幽蘭一愣,繼而笑道:「小妹自當一生一世侍奉姊姊……」

明月笑著打斷道:「那倒是不必了,只要你日後不後悔我就心滿意足了!」

拜幽蘭這才站起身來,誠懇的說道:「姊姊大恩大德,小妹自是永世不忘!」

明月聞言,心中竟有了一絲啼笑皆非之感,心想自己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啊!這也未免太濫好人了吧!想到這裡,明月自己也不禁搖了搖頭,伸手挽住了拜幽蘭的手臂,說道:「我們四處走走,有些事我還得跟你說說。其實我和他也是不打不相識……」

於是兩人信步踏雪,一邊在林中漫步,一邊講述前情。往事如煙,明月娓娓道來,竟恍如昨日發生。明月倒也沒有瞞拜幽蘭什麼,拜幽蘭也是聽得聚精會神,無限嚮往那同灑熱血、相濡以沫的時光。

※※※

兩人正向前走著,明月突然停住步伐,將手一擺,低聲道:「有人來了!」

拜幽蘭卻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以為明月是草木皆兵,大概是聽錯了,於是說道:「是風吹枯枝的聲音吧!」

明月凝神道:「我不會聽錯!你的耳力還不行!咱們先上樹!」

於是兩人飛身躍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樹,將身形藏好。

就在這時,只見四道黑影從樹林深處飛快掠出,行動甚是鬼祟。拜幽蘭見狀,不禁暗自嘆服明月的聽力確實敏銳。這時只見竄出的四名黑衣人陡的停住身形,然後向四周謹慎的望了望,相互間又低聲的交談了數句,這才又向前掠去。

明月和拜幽蘭屏氣凝神,隱藏在樹上傾聽他們談話,但卻聽不明白,當即猜想他們可能是東瀛人。

明月在心中冷笑,心想:「他們居然暗中跟蹤到這裡來了!看來非得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不可!」想到這裡,明月輕輕拔出無尊劍便要出手。

拜幽蘭卻道:「不勞姊姊動手,交給小妹就行了!」

只見拜幽蘭探手從暗器囊中便掏出了數枚晶芒閃爍的紫雨冰芒針。

明月低聲道:「要活的!」

拜幽蘭笑道:「小妹省得!」說著,一抖手,數枚細微的寒光便向那四名黑衣人閃電射去。這紫雨冰芒針甚是細微,射出時破風之聲甚小,黑夜中幾不可見,更是令人防不勝防。

那四名黑衣人陡覺膝彎處一麻,似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之後雙腿便再也不聽使喚,當即全都仆倒在地。這四人反應倒也靈敏,當即知道自己必是中了極歹毒的暗器,而且暗器上多半是有毒的,於是立即出手封死了自己腿上的幾處大穴,想阻止毒性蔓延,慢慢運功將射進體內的紫雨冰芒針逼出來。

就在這時,明月和拜幽蘭已經從樹上飛身躍下,來到他們近前。

明月一抖手中無尊劍,冷喝道:「幾位來得倒是夠快的,只是未免莽撞了些!」

那四人見狀,臉色一變,登時知道不妙。

拜幽蘭這時笑道:「幾位已經中了劇毒,可切莫輕舉妄動,否則毒攻心臟可不是好玩的!」

這四人可不象燕雲和明月那樣百毒不侵,而且功力也沒有那麼高深,稍一運氣,便覺刺痛攻心,登時知道拜幽蘭所言不假,臉上立顯駭然之色。

其中一名黑衣人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明月冷冷的道:「也不想怎樣!你們若想活命的話便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若不想活命那可簡單的很!我一點兒也不嫌麻煩送你們上路!你們是東瀛魔刀門的人還是東瀛山下組的人?」

那四名黑衣人聞言,相互看了看,卻誰也不肯回答,只是冷哼了一聲。

明月料想他們門規必是極嚴,他們若是泄露了秘密,即使活命回去,恐怕也要受到極嚴厲的門規制裁,那時可是生不如死了,自己這樣問必是問不出什麼的,於是說道:「既然你們彼此間都有顧忌,誰都不肯先說,那也好辦得很!我只好先殺了你們中的三人,只留一人來問,這樣也免得你們心中都有猜忌。活著的那個人自然可以把責任推到死人身上!你們覺得怎麼樣?」

那四名黑衣人聞言,全都大驚失色,相互看了看,不知哪三人會死,剛想說話,卻已經來不及了。明月一向說到做到,不等他們開口,手中劍勢已經暴然而發。

那四名黑衣人見狀大駭,想不到明月竟如此雷厲風行,下手絲毫不留餘地。他們此時下身麻木,毒迫心脈,正在運功逼毒,不但絲毫動彈不得,也毫無招架之力,但此時無可奈何之下也只有勉力拔刀封擋,雖明知擋不住,但還是垂死掙扎,抱著擋得一招是一招的心理。

明月此時雖然功力衰微,但手中無尊劍乃是寶刃,尋常兵刃遇之立折,眼前這些黑衣人的長刀哪裡能擋得住!只見明月手中無尊劍疾揮數下,嗤嗤嗤三聲輕響,登時將其中三名黑衣人斬於當場,人毀刀斷,頭落血流。

拜幽蘭這時在一旁不禁看得心驚肉跳,心想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象明月這樣血冷手狠的,連殺三人竟如割草,眉頭不皺,眼也不眨。剛才自己若是一個處理不好,恐怕她真的會一劍殺了自己的。想到這裡,拜幽蘭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明月這時已經將剩下的那名黑衣人手中長刀削斷,無尊劍已壓在他的脖頸之上,沉聲道:「現在他們都死了,只剩你一個人了,你已經沒有必要保留任何秘密了!」

那黑衣人見明月如此威勢,已經嚇得傻了,訥訥道:「在下乃是東瀛山下組之人,只是負責監視你們的行蹤,並無刺殺之責!」

明月喝問道:「你們山下組還來了什麼殺手?共有多少人?負責的人是誰?」

黑衣人被寶劍加頸,不敢遲疑,連忙答道:「我們這次行動主要是受了統萬堡的委託,和東瀛魔刀門配合行動,是山下……」他話還沒說完,明月只覺得風聲一響,眼前數道寒光一閃,急忙飛身帶著拜幽蘭急速躲開。

這時只聽一聲慘叫傳來,卻見那黑衣人背心處已被釘了一把飛刀,當場氣絕,屍體仆倒在地。明月原來立足之處也被釘了三把飛刀,所幸明月反應機敏迅捷,這才躲過一劫。

明月見這黑衣人被人滅口,心中後悔自己實在過於大意,當即怒喝一聲:「什麼人鬼鬼祟祟?還不給我出來!」說著,手中無尊劍一揮,將前面的枯樹掃倒一片。

這時就聽冥冥夜空之中有人朗聲大笑道:「小姑娘好大的脾氣!好利的寶劍!嘿嘿!我們遲早有見面之時,也不急於此刻!哈哈哈!我去也!」說到這裡,聲音已漸漸遙遠。

拜幽蘭趁他說話之際已朝聲音傳來之方向發出了數枚紫雨冰芒針,但卻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絲毫沒有作用,此刻剛要追趕,卻被明月伸手攔住。

明月說道:「我們追不上的。此人功力太高,我剛才竟沒能發覺他的隱身之所。此時我功力大損,即便追上也是無用。」

拜幽蘭疑道:「他既然有這麼大本事,怎麼不現在出手殺了我們?」

明月想一想,說道:「他現在想必還估不透我的深淺,再加上我手中寶劍之利也令他心生畏懼,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不敢輕舉妄動。他若是知道我此時功力大損,外強中乾,恐怕早就暴施殺手了!」

拜幽蘭聞言,點了點頭。

明月說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以防出事!」

於是二女攜手走出林子,卻見七大怪已向這邊匆匆趕來。原來他們也聽見了聲音,於是便來接應,這時見到明月和拜幽蘭沒事,也就放下了心。

眾人一起返回了祠堂。明月見燕雲經過了這陣子調息,臉色果然紅潤了許多,功力也似恢復了五六成,當即心裡便有了底,暗嘆這大回天力果然神妙,居然能讓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治療好傷勢。

燕雲這時正在指導那三十五鐵衛習練劍法,似是正在演練什麼陣勢,這時見明月等人無恙進來,當即問道:「我剛才聽到了聲音,你們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明月淡然一笑,便將剛才山下組刺探的事講了一遍。

燕雲聞言,眉頭一皺,繼而冷笑道:「這山下組還真是死心不改,不過他們確實是比你們當年的獵人盟還要難纏了!我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他們是決不肯善罷甘休的了!不過對手越是高明,我們鬥起來便越有樂趣,與高手相鬥,其樂無窮嘛!哈哈!我倒要看看誰能斗過誰!」

明月笑道:「看來你的精神是好多了,不過我們現在居於下風,應該及早謀划才行,不能總這麼被動挨打,否則遲早要出事!」

燕雲點頭道:「你說得對!山下組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裡來的!我現在已經開始準備反攻之道了!」

明月看了看正在刻苦練劍的三十五鐵衛,問道:「你們可是正在演練什麼劍陣?」

燕雲得意的一笑,說道:「你說對了!你看這些鐵衛正好是三十五人,正符合三十五災星之數。我剛才突發奇想,便將聖教武典中所記載的三十五路災星劍法傳給他們。現在時間短暫,他們也無法全部習練,我便讓他們暫時每人專攻一路劍法,爭取先有所小成,這樣便可以組成災星大陣。若能成功,那可是威力無窮了,甚至要比聖教總壇地穴內的那些機械的銀衛所組成的災星大陣還要厲害了!」說到這裡,燕雲不禁神采飛揚,頗有自信。

明月聞言,也是覺得這想法實在不錯。單看那地穴中機械的災星大陣已是讓人難以招架了,若非燕雲當初識得這三十五災星的運行規律,他們兩人恐怕早都死在聖教總壇了。這災星大陣一旦由劍法精湛的真人來操演,去其生澀,添其靈動,想必威力必是會成倍增強了,那時誰還能擋這災星劍陣之一擊!

想到這裡,明月笑道:「這想法聽來甚妙,但只怕這災星劍法太過玄奧,短時間內恐怕難有所成!你試試便好,若是不成也莫要太失望。」

明月自身也是劍道頂尖高手,自是明白災星劍法的難練之處,因此才出言寬慰燕雲,讓他不要急於求成。畢竟人的資質有差別,三十五鐵衛未必便能象他們自己那樣練成災星劍法。

燕雲明白明月的意思,當即笑道:「若想把這三十五路災星劍法全部練成,即使是功力高深、才智卓絕之士恐怕也難在短時間內辦到,但他們是每人專攻一劍,專就易精,而且他們每個人的根基都頗為紮實,差距都不大,彼此又極為熟悉,相互聯手自然最合適不過。只要他們短時間內能將其中一劍練至有三四分的火候,相互配合起來,那威力就不小了,應該是足以應付眼前的難關了。日後有時間再讓他們慢慢去練,精益求精。」

明月對燕雲一向很有信心,此時便點頭稱好。

拜幽蘭雖然不知這災星大陣到底有何厲害之處,但她眼光極好,看了一會兒一旁那三十五鐵衛各自演練的過程,登時便知這劍法甚是玄奧,由一人使來威力也是極強,若是由三十五人組成劍陣合力施為,那威力更要強上千百倍,絕非人力所能抵擋。即使是少林數百年相傳的羅漢大陣也要相形見絀了。想到這裡,拜幽蘭心中對燕雲更添了幾分崇拜敬服。

※※※

燕雲這時對明月道:「你快去運功調息吧!這裡交給我照看就行了!」他也不問明月和拜幽蘭究竟談了些什麼,可見他的心思全放在了這災星大陣上。

明月嫣然一笑,便自去打坐調息了。

拜幽蘭這時卻跟在燕雲身邊,笑道:「我來看你們練劍,你不會說我偷學吧!」

燕雲見拜幽蘭眼楮瞪得大大的,不禁笑道:「你這哪裡是偷學,分明是光明正大得竊取我們的武功了!不過我若是不教你運氣使勁的法門,你練一輩子也是練不成的!招式只是皮毛罷了!你看了也沒有多大用處!」

拜幽蘭聞言,雙眼一翻,心道:「我只是想陪陪你罷了,誰真的稀罕你的武功了!你真是不解風情,居然還跟我講起武學的大道理來了!這難道我還不懂嗎?唉!這真是好心沒好報!一顆誠心換來一番說教!拜幽蘭啊拜幽蘭!你怎麼這麼賤啊!」

她氣得在心裡自己罵自己,只可惜燕雲卻不明白怎麼回事。他現在的心思都在這劍法上,哪能想得到拜幽蘭內心的感受。拜幽蘭遇到了燕雲這種人,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忍氣吞聲。

明月在一旁見此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在燕雲做正事的時候,你千萬莫要和他談情說愛,否則說了他也不明白。」

燕雲這時又開始指點那三十五鐵衛習練劍法,和他們逐一拆解招式,細心的指出他們劍法中的缺失之處,力求盡善盡美。

這三十五鐵衛原本武功便是不錯,此時得到燕雲的精心指教,猶如撥開迷霧見青山,頓時覺得自己的武功提升了一大截,可比自己閉門造車悶頭苦練要管用的多了,因此人人都很用心,練得格外賣力,爭取更上一層樓,畢竟武功便是性命的保障,這道理人人懂得。

拜幽蘭這時便在一旁陪著,也不再和燕雲賭氣。而七大怪和慕雪、慕冰姊妹便擔起了警戒之責。陰司雙煞在拜幽蘭的授意下便也幫幫他們的忙。但他們畢竟曾經敵對,此時難免心中有些隔閡,相互間倒都有些戒備。

燕山殭屍王仍是守在祠堂的門口處,精力仍然極為旺盛。鷹首和鷹十三經過這一陣調息,精力已經完全恢復,此時便專心致志的為明月護法。一切全都井然有序。

※※※

這災星三十五劍原本是戰神司徒寇在潛心參研戰國時天文學家甘德、石申等所著之星象學時偶然間觸動靈機,以絕世天資霍然領悟的劍法,乃是由三十五顆災星運行軌跡幻化而來。而這三十五顆災星與日月五行星又是與君王氣數息息相關的星座,由其幻化出的劍法自然是無比玄奧厲害,一招一式皆充滿殺機,絕非一時一刻所能領悟得透。若不是燕雲將這三十五路劍法一一拆解開來,細心講解並因材施教得的話,即使這三十五鐵衛自己拿到劍譜,恐怕仍是捉摸不出個所以然來,普通人更是無法窺其堂奧。

這災星三十五劍共分為天垣劍、天樓劍、天轅劍、苗若劍、天荊劍、天根劍、天槍劍、端下劍、商若劍、天杵劍、天麻劍、天杖劍、天添劍、天英劍、白劍、軒轅劍、糞星劍、林若劍、若慧劍、帚星劍、若星劍、蚩尤劍、赤若劍、天崔劍、天惑劍、天張劍、晉若劍、天陰劍、析若劍、天拂劍、天翟劍、天樞劍、天從劍、天罰劍和天社劍。若想把這三十五劍融會貫通那談何容易!三十五鐵衛臨時抱佛腳,每人專攻一劍,拚命苦練了大半夜。饒是他們根基紮實,但也只練了個形似。若想把握住劍法的神髓非得長時間痛下苦功不可。但即使只有了這兩三分的火候,燕雲也是心滿意足了,覺得他們臨陣磨槍,能練到這個程度實在是不容易了。他們現在這個劍陣雖然還對付不了象陰鞜鞜那樣的絕頂高手,但對付普通高手卻是綽綽有餘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大半夜。燕雲等人倒也沒有再受到什麼侵擾,但眾人皆知敵人勢力龐大,陰險歹毒,現在雖然沒什麼動靜,但說不定正醞釀著什麼惡毒陰謀呢!因此誰都不敢放鬆警惕,全都默默的運功調息,恢復功力。

明月原本比燕雲傷得輕些,此時已經調息得差不多了。她想起拜幽蘭的事情,便起身來到燕雲跟前,要拉他出去談一談。

燕雲教完那三十五鐵衛劍法,也累得心力憔悴,正自調息,這時見明月拉他出去,也不知為了何事,便跟著她來到祠堂外。

兩人信步前行,只見月光如洗,透過稀疏的枯林灑在地上,疏影橫斜,斑駁有致,陣陣寒風掠過,月影微搖,煞是清幽寧謐。

自天堂島回來,燕雲很長時間都沒能和明月在如此寧靜的環境下單獨相處過,此時想來,竟覺得往昔的日子雖然充實,但似也留著淡淡的遺憾。此時兩人單獨相處,心中竟都有著一絲異樣的感覺,甚是希望一生一世都能如此相處下去,只可惜這是個很不現實的夢想罷了。

兩人靜靜的走著,相互偎依著,全都陶醉在這種寧謐的氣氛之中,誰都不說話。

燕雲最終還是首先打破了岑寂,輕笑道:「今夜月色皎潔,真是良辰美景,你拉我出來看月亮嗎?」燕雲說完這句話,險些自己把自己舌頭咬掉。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大煞風景。

明月知他說笑,便也取笑道:「有我在你的身邊,月亮有什麼好看的!你真是沒有情趣!」

燕雲聞言,不禁啞然失笑,繼而雙手一背,裝模作樣的吟道:「冰刀霜劍下,紅袖何妖嬈!清風拂月影,明月伴我笑!呵呵!就算是月中的嫦娥仙子也沒有我的明月漂亮,我只看我的明月就足夠了,天上的明月何足一顧!旁人就是拿天上的明月來和我換,我也是不幹的!」

明月聞言,雖知燕雲故意做溢美之詞來討她歡心,但心裡卻著實歡喜,不由得噗哧一笑,頓時嬌態畢現,再也不復剛才強悍的模樣。

燕雲看得心中一動,伸手摸了明月的臉頰一記,嘴上卻道:「嘿嘿!這次你總不能說我沒有情趣了吧!」

明月頓時羞紅了臉,也沒有阻止燕雲的輕薄,只是輕笑道:「你就會做打油詩。嘻嘻!真是有點兒侮辱大唐的詩人了!」

燕雲卻搖頭嘆道:「這個時候我還能有心情作出詩來就已經很不簡單了!你管它是不是打油詩呢!呵呵!你若覺得這很有情趣的話,以後我每天作個幾百首給你聽!」

明月連連搖手,嬌笑道:「你可算了吧!莫要荼毒我了!你專心練武就好了,且莫分心二用!」

燕雲聞言,大笑道:「看來你才是那個沒有情趣的人,整天練劍,到頭來還不是連人家燕山殭屍王赤手空拳的一招都接不了!」

明月聽燕雲挖苦她,當即反唇相譏道:「我記得你當時的表現也不怎麼樣嘛!還不是也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了!居然還好意思來說我!」

燕雲苦笑道:「好啦!好啦!算我沒本事!以後我一心練武就是了,決不再讓你受傷!」

燕雲說到這最後一句,表情卻變得鄭重起來,雙手撫著明月的肩膀,眼中儘是憐愛之情。

明月聞言,眼中濕潤,心頭一暖。她知道燕雲雖然自己也受了重傷,平時臉上一副無關痛癢的神色,但心裡卻對自己無比關愛。自己在紫冥府受傷,燕雲心中實是有著一份深深的內疚,直到此時方才表露出來。正是感情藏之於心而發之肺腑,情到濃時淡如水,情到深處方始真!

明月這時將頭伏在燕雲的肩膀上,柔聲道:「我受點兒傷沒什麼!很快就好了!只是你以後可千萬莫要再冒險了!我可不想紫冥府象牙塔的情況再次發生,那時我真怕你被埋在裡面,我當時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別說聖教光復不了,我也是活不下去了。」

燕雲聞言,也是大為感動,撫摸著明月的秀髮道:「我保證,為了你,我以後也不會再冒險了。其實我們現在羽翼漸豐,也實在用不著冒險了,你也別太擔心。心事擔的多了,人就老得快了,明月就要成老婆婆嘍。」

明月卻笑著嗔道:「難道我老了,相貌丑了,你便不喜歡我了嗎?」

燕雲笑道:「怎麼會呢!我是怕你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你若是因為擔心我而青絲換白髮,我自然會難過傷心,到時便也老得快了。那樣我們都未老先衰,一塊兒做老公公老婆婆吧!」

明月聽到此處,不禁心神蕩漾,嘆道:「你說得倒是挺恐怖的,看來我真得保重才行了!」

燕雲笑道:「你這樣想就對了,萬事無憂方能青春永駐!」

明月心想:「跟你在一起,我又怎能萬事無憂!只怕一輩子要事事憂心了!嘿嘿!現在就正有一件煩心事呢!明月啊明月!你真有本事,相公還未要納妾呢!你便先幫著張羅啦!」想到這裡,明月也不禁搖頭苦笑。

燕雲並沒有注意到明月的表情,只是靜靜的摟著明月,佇立在風中,默默的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溫存。

明月這時從燕雲的懷裡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有一首青溪小姑歌是這樣說的,不知你聽沒聽過——日暮風吹,葉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燕雲聞言奇道:「聽當然是聽過,只是你為何突然提起這首詩呢?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話中有話呢!」

明月故意嘆了一口氣,但眼角眉梢卻蕩漾著一絲笑意,說道:「現在可正是有人丹心寸意,愁君未知呢!」

燕雲聞言,如墜夢中,莫名其妙的道:「我現在可是越聽越糊塗了!你就莫要和我打啞謎了!」

明月一笑,這才將拜幽蘭和她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向燕雲複述了一遍。

燕雲聽完,不禁愕然,半晌才道:「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這怎麼可能呢?你相信她的話嗎?」

明月笑道:「誰沒事和你開玩笑!我看她倒是真心的。要不她幹嗎救我們,當時她應該很有把握殺死我們的!雖然她曾經幫過劍皇臧星寒,但不代表她永遠會站在臧星寒那邊,我們把她爭取過來就是化阻力為助力了。」

燕雲這時回想起拜幽蘭在火海中救助眾人的情景,心中倒是有幾分相信了。

事實上,燕雲也不大想和拜幽蘭為敵,所以才接連上她的當,但又狠不下心來殺她,這時聽明月說拜幽蘭立場轉變,心中也鬆了一口氣,但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處理感情方面的事。他娘秦月瑤在他小時候曾教導他對女孩子要真情而不能濫情,不能見一個愛一個,以致敗身毀家,而他自己對感情的事也一向是順其自然,從不強求,而且也很滿足現狀。他雖然有爭霸天下的野心,卻沒有什麼征服女人的「野心」,他也一直把明月當成他的終身伴侶,也是唯一的伴侶。他也從沒想過自己以後要納很多妾,那樣吵也吵死了。只是現在突然多出了一個拜幽蘭,他竟突然間有了無所適從之感,不知自己該怎麼做!他若是納了拜幽蘭為妾,便從心裡覺得似乎對不起明月,畢竟一份感情是無法分成兩半的。

燕雲想了半晌,陡然對明月笑道:「你突然跟我說這些,難不成你真的想把你的夫君我分出去一部分嗎?還是在試探我對你的感情?我可不相信你居然有這麼大方!」

明月苦笑道:「我說話做事一向直來直去,才不會無聊的去試探你什麼!我若是不想接納她,也就根本不會跟你說這件事!我把她一劍殺了豈不更是乾脆!」

燕雲奇道:「那她求一求你,你便答應了?你的心腸真的有那麼軟?這事兒可當真透著古怪邪門啊!」

明月這時無奈的道:「其實我也不想啊!但是我畢竟不是鐵石心腸,沒有你想得那麼硬,連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

燕雲苦笑道:「你誤會啦!我哪有那麼想!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你還說你直來直去呢!可是我覺得你在這件事上肯定還有事情瞞著我,否則這事情說不通啊!」說到這裡,燕雲狡詐的看了明月一眼,嘿嘿笑道:「你還不從實招來!」

明月嫵媚的笑道:「你這人真是太多心了!其實有人覬覦你,起碼說明你還有可圈可點之處,你應該感到很榮幸才是啊!再說,我為你討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妾室回來,你怎麼反倒要對我上刑逼供似的?我好冤啊!」

燕雲笑道:「照你這麼說,我好像應該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偷笑個三天三夜才對啊!嘿嘿!你不要和我打馬虎眼啦!你瞞不過我的,快老實招供罷!」

明月奇道:「你怎的總能看出我心裡有事?莫非你有一雙神眼不成?」

燕雲指著自己的眼楮,淡然一笑道:「神眼我沒有,但我確實能看出你心裡有事瞞我,也許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明月苦笑道:「好吧!算你厲害!事到如今,我便老實跟你講吧!我們臨行前,我娘曾經叮囑我一件事。」

燕雲奇道:「什麼事?怎的我不知道?」

明月笑道:「那是我們娘倆的貼心話,幹嗎要說給你知道?」

燕雲無奈的摸摸鼻子道:「你以前有什麼話都跟我說的,現在有了娘,就把我拋到一邊去了。我好可憐!」

明月嬌笑道:「瞧你說得可憐兮兮的!好像我犯了多大的罪過似的!其實有重要的事情我當然會告訴你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我就不煩你了,不過現在跟你講講也無不可。」

燕雲笑道:「我已經在洗耳恭聽了!」

明月這時臉色一整,說道:「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你爹燕公九霄和我娘燕明月乃是親兄妹。」

燕雲懵懂道:「那又怎樣?」

明月嬌嗔道:「你少裝糊塗!那就是說,我們兩個原本是近親的表兄妹啊!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妹,按照禮法來講,不管同不同宗,只要同姓便不能結合,但同宗不同姓卻可以結合。我們姓氏不同,所以雖是近親,但結合是無礙的。」

燕雲點了點頭,故作瞭然狀的「哦」了一聲,微笑道:「原來你說了這麼半天便是論證我們結合是無礙的!高明!高明!我都沒想到你的學問竟是如此淵博,我都沒你想得這樣深遠!佩服!佩服!但……你說的好像都是廢話!」

明月用力掐了燕雲一記,氣道:「你別打岔,我還沒有說到重點呢!」

燕雲無辜的揉揉胳膊,眨眨眼楮,說道:「你繼續!」

明月續道:「但據我娘講,有很多近親結合的人生出的孩子都是獃子傻子,不是頭腦有問題就是身心不健全。她們天邪聖教內便有幾個這樣的例子。那些近親結合的人生出的孩子確實是不大聰明,都是獃獃的,傻傻的,他們爹娘也發愁,便請我爹娘幫忙治治,但我爹娘也是沒有辦法。問教中的大夫,但他們也都束手無策,只說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但原因卻說不大清楚了。」

燕雲聞言,心中也是大感驚異,嘆道:「原來你是怕我們以後的孩子也發生這種情況!」

明月臉上也浮現出憂色,點頭道:「那是當然。我娘知道我們的情況后也很擔心,但她也不便阻止,也不好和你只說,便在我們臨行前同我說了。她說我們結合雖然是不妨事,也是親上加親,沒什麼不好的,但我卻最好不要懷孩子。我娘也是為燕家的子孫後代著想,不想我生出的子嗣有什麼缺殘!」

燕雲皺眉道:「那我豈不是要守活寡了?」

明月哭笑不得的道:「我是在說正經事,你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你當我自己很願意啊!」

燕雲急忙正容道:「好!好!我不開玩笑!你接著說!嘿嘿!這可是有關我燕家香火的大事呢!」

明月俏臉一紅,實在拿燕雲沒辦法,只得嘆氣道:「我只是說我不想懷孩子,又沒讓你不許踫我!我們還是可以……可以那個的,只是要小心別讓我懷孕罷了!」說到這裡,明月的臉更紅了。

燕雲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只是我們燕族的香火怎麼辦啊?燕氏族人在天堂島都死光了,只剩下我這一支了!實在不能沒有繼承人啊!噢!所以你把主意打到拜姑娘身上去了!對不對?」燕雲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明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道:「算你猜對了!我娘在我臨行前告訴我,燕族的香火無論如何不能斷,否則你就是燕族的千古罪人了。說來好笑,延續燕族香火這件事好像比你光復聖教、爭霸天下還要來得重要呢!呵呵!但是我卻不適合懷孕,所以我娘便勸我大方一點,讓你納妾,也好讓燕族子嗣不致斷絕。反正現在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尋常事,你將來成就大了,身邊沒有幾個侍妾也會讓人看不起,我可不想成為千夫所指,背上悍婦的罵名!」

燕雲聽到這裡,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有趣得很,這天下間居然還有姑姑兼丈母娘勸自己女婿納妾的妙事。不過此事雖然有些荒唐,但卻也合情合理,否則這事情真的無法圓滿解決。如果燕族還有其他人的話,這延續香火之事自然不用自己操心,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這「千斤重擔」只能自己一肩挑了。

燕雲想到這裡,突然好想痛痛快快的大笑一場,可是當他看到明月那鄭重其事的表情,卻又笑不出來了,心想:「明月不能懷有子嗣,豈不是太遺憾了!自己怎能再笑她!」當即正容說道:「你想的倒是太多了,但畢竟也有些道理,不過我想這世上沒人敢說你是悍婦的,那他豈不是找死!」說到這裡,燕雲實在忍不住了,終於暴笑了出來,直至笑彎了腰。

明月自己也覺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擰著燕雲的手臂道:「這麼說來,你也當我是悍婦嘍?」

燕雲笑得直咳嗽,求饒道:「我哪敢!我只當你是我的小娘子!哈哈哈!」

兩人不禁笑成了一團。

過了半晌,燕雲終於收起了笑容,正容拉住明月的手,深情的說道:「其實我真正想和你說的是這樣一句話:不管將來我是否納妾或是納多少妾,我心中最在意的人始終是你!對於我來說,我們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是一為二、二為一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沒有人能開分我們!如果沒有你陪伴在我身邊,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想我會孤獨寂寞而死,再也沒有爭鬥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恐怕早就死在齊天幫或是天堂島上了,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成就!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明月聽到這裡,心中一熱,偎依在燕雲的懷中,頓時感到無限甜蜜,柔聲道:「我看我們倒像是一對心靈上的夫妻。」

燕雲笑著抱怨道:「你不讓我踫你,那自然是只能做心靈上的夫妻了。」說著,將明月抱了起來,席地而坐,讓明月卧在自己懷裡,只覺得明月身子甚是豐腴,抱起來甚是舒服。

明月斜坐在燕雲膝上,將頭靠在他寬廣的胸脯之上,低聲道:「我若是願意讓你踫我呢?」說完這句話,她已是雙頰紅暈如火。

燕雲在黑夜裡看不清明月的臉色,只是覺得抱在懷中的嬌軀驟然火熱,心中一陣悸動,便不由自主的俯身在明月的櫻唇上深深印了一吻。

明月身子微微一顫,只是嚶了一聲,也沒有掙扎,便任由燕雲肆意愛憐。

燕雲情難自禁,手指輕挑,已掀開了明月的衣襟,一雙手便探入了明月的懷中,只覺得軟玉溫香,柔暖滑膩,膚如凝脂,發出淡淡馨香,一時間心猿意馬,難克**,什麼危險全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明月此時心中猶如鹿撞,呼吸加速,雙手緊緊的攀住燕雲的脖頸,和他緊密的貼在一起,衣帶漸寬,也不知曉。只是隨著燕雲的愛撫在他的懷中不斷的蠕動,體溫漸升,意亂情迷,其聲如呻吟,其意若彷徨,終不知身處何地,此時何時!

此時天為幕,地為席,兩人纏綿悱惻,**勃發,只覺得天地間只有你我二人,再無其它物事。兩人平日里極力剋制**,一是因為燕雲年紀不大,明月不願他耽於淫樂,二是兩人均要練武修身,自然要守身如玉,不能壞了根基,因此兩人平日有情無欲。

此時荒郊野外,兵戰凶危,兩人反而拋棄了諸多顧忌禁制,心無外物,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易發難收,只得順其自然。兩人此時心中皆是激情洶湧,無法自制,只覺得頗為刺激,不由得渾然忘我!此情此景,《詩經》有云:舒而脫脫兮,無感我斡兮,無使屎也吠。

兩人轉瞬間抱在一起,輾轉反側,如膠似漆,如糖似蜜,心如驚濤,情如駭浪,只覺得身如輕舟一葉,只能在汪洋情海中隨波逐流,潮起潮落之際,心情也是跌宕起伏,時而舒爽甜蜜,時而茫然若失,時而欲仙欲死,時而如痴如醉,**處如鳶飛戾天,低谷處如鷹回翼落,千迴百折之際,惶惶然,茫茫然,肝腸火燎,綿綿然,汩汩然,相濡以沫。

此時若是有敵人突然來襲,他們已毫無警覺,怕不當場斃命才怪!好在天公作美,此時並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便由得他們荒唐片刻。

兩人在地上折騰了半天,都弄得精疲力竭,這才激情盡泄,慾火稍息。此時一陣寒風吹過,如冷水澆頭,終於讓兩人凜然一驚,清醒了過來。兩人見對方全都衣衫凌亂不堪,肌膚外露,回想起剛才的纏綿雅意、洶湧激情,全都面泛潮紅,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兩人急忙將衣裳整理好,相互檢視,莫要回去被眾人看出,那時可就丟人死了。

燕雲此時卻在心中暗暗責怪自己,心想如此荒郊野外,危機四伏,自己怎能如此毫無顧忌的顛鸞倒鳳,做出這樣的孟浪之舉!雖說兩人夫妻名分早定,幕天嬉戲亦無傷大雅,只是若有強敵來襲,豈不誤了大事!明月心中也有如此想法,兩人全都心照不宣,急忙靠在一起,向四周凝神探視,只覺得四下里岑寂寧靜,並無意外之事發生,這才放下心來。

明月這時握著燕雲的手,柔聲道:「好在今夜月明星稀,無人打擾,你陪我在外面坐一會兒吧!說說話也好!」

明月雖然剛經過一番**,但只覺得理所應當,並無忸怩之色。

燕雲也覺得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甚是難得,當即笑道:「也好!」

於是兩人便信步走到一棵大樹之下坐好。明月這次可不敢再坐到燕雲的懷裡了,只是偎依在他身旁,嘆道:「原以為心如止水,沒想到在**面前竟是如此脆弱!」

燕雲一邊撫摸著明月的頭髮,一邊應道:「菩薩也未必沒有**,何況是人!我可沒有柳下惠的功力,能夠美女坐懷而不及於亂!」

明月嬌嗔道:「你還好意思說!剛才若是出事就糟糕了!」

燕雲卻只是曖昧的笑了笑。

明月也禁不住笑了,說道:「看你奸奸的樣子!真的活象一隻偷了腥的貓。」

燕雲陡地伸手探到明月的腋下,一邊搔她的癢,一邊笑道:「好啊!我便是那隻偷腥的貓,你便做一隻乖乖的小老鼠吧!」

明月措不及防,被燕雲搔個正著,頓時癢的厲害,全身無力,抽搐成一團,禁不住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又被燕雲壓倒在地上。

明月怕燕雲再來一次,急忙忍笑說道:「快……快別鬧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快停手啊!我有正經事和你說!」話沒說完,又和燕雲笑成一團。

燕雲卻不停手,依舊壓著明月,哈哈笑道:「想讓我停手可沒那麼容易!你求我啊!叫我一聲好哥哥,我便放過你!」

明月實在癢得受不了,在地上左翻右滾也擺脫不了燕雲的控制,不禁急得滿頭是汗,一邊斷斷續續的笑著,一邊說道:「你什麼時候把拜幽蘭那一套學來了,居然讓我叫你好哥哥!你叫我好姊姊還差不多!哈哈哈哈!」

燕雲笑道:「現在我是刀俎,你是魚肉!你叫是不叫?」

明月哈哈笑道:「我……我比你大,做人要有尊嚴,哈哈哈,我……我是不會叫的!你……你叫我……哈哈哈……好姊姊才對!」

燕雲一邊搔她癢,一邊笑道:「做人要有尊嚴?哈哈哈,真好笑!你現在還這麼硬氣做什麼!我看你能忍多久?哈哈!」說著,雙手急動,讓明月癢的更徹底一些。

明月已經笑得面部肌肉酸痛,實在忍不住了,只得笑道:「好!好!我求饒!好……哈哈……好哥哥!你……哈哈……饒了我吧!」

燕雲笑道:「現在叫太晚了,你再多叫幾聲!」說著,繼續捉弄明月。

明月嬌靨脹得通紅,再也不好意思叫出來,陡地用雙手雙腳將燕雲的身體緊緊纏住,使勁一壓,將燕雲緊緊壓在自己身上,抬頭張口一咬,正好咬在燕雲肩頭上。

燕雲一疼,這才將明月鬆開,叫道:「老鼠咬人啦!」

明月此時緩過勁來,全身一翻,登時將燕雲又壓在身下,口中仍咬著燕雲。

燕雲見勢不好,急道:「快鬆口啊!你想咬死我啊!」

明月騎在燕雲身上,鬆開了嘴,喘了喘氣,哈哈笑道:「風水輪流轉!現在我也要讓你嘗嘗癢的滋味,非得讓你叫我好姊姊不可!哈哈!」她此時手腳恢復了力氣,便要痛整燕雲一頓,好報復回來。

還沒等明月動手,燕雲就已經求饒道:「好姊姊!好姊姊!你快饒了我吧!」

明月奇道:「你怎麼這樣沒有骨氣?讓我一點兒樂趣都得不到!」

燕雲哈哈笑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嘛!你若有了樂趣,我可就痛苦了!哈哈!你剛才不是說有正經事和我說嗎?是什麼事啊?」燕雲急於轉移明月的注意力。

明月卻不上當,哈哈笑道:「你想不讓我報復回來可不行,你接招吧!」說著,便又開始搔燕雲的癢。

兩人在地上翻來覆去,相互搔個不停,鬥了好半天,全都笑得臉上肌肉抽搐,全身精疲力竭,方才停下手來,仰面躺在一起,不停的喘氣。

燕雲望著天上的月亮,笑道:「你不是有事和我說嗎?現在你也報復完了,也該說了吧!」

明月笑道:「其實是我娘有件事想讓我和你說一下。」

燕雲無奈的嘆氣道:「姑姑有話怎麼不親自跟我說啊!偏偏要你代傳,我看準沒好事!」

明月嬌嗔道:「誰說不是好事啦!只是我娘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燕雲笑道:「姑姑可是精得很,心比比干還多一竅呢!我可擔心被她算計!嘿嘿!你且說說看!」

明月忍笑道:「你也太抬舉我娘了!我看你是心比我娘還多一竅呢!」

燕雲故意笑著抱抱拳道:「過獎!過獎!」

明月正容道:「哪個誇獎你了!」頓了一頓,又道:「你也知道,我爹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並沒有兒子,所以我娘的意思是,你以後若是有了兒子,能否過繼一個給我爹,也好繼承澹臺家的香火!」

燕雲一聽,頭都大了,嘆道:「我才多大啊!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有兒子呢!你們都算計得太長遠了吧!何況我們燕族的後代還沒著落呢!居然還要預先分出一個去!唉!」

明月枕在燕雲的手臂上,用手輕柔的撫摸著燕雲的胸膛,嬌笑道:「古人說得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我們當然要事先算計好嘍!你到底是答不答應嘛?」

燕雲哀嘆道:「我能不答應嗎?我若不答應,看你現在這架式,恐怕就要和我翻臉了!」

明月嬌笑道:「哪兒會!我知道你會答應的!」

燕雲忽道:「可是我的兒子過繼過去,那輩份……」

明月接道:「當然是算我爹的孫子啦!難不成還讓你們父子做兄弟!」

燕雲放下心事,又不禁奇道:「我只是奇怪,姑姑既然生了你,怎不為你爹再生一個兒子呢?她應該可以的啊!」

明月嘆道:「我娘都這麼大年紀了,哪能再生啊!」

燕雲大感無奈,說道:「我是說當初!」

明月解釋道:「我也問過我娘,我娘跟我講,她當初原本也是想給我爹再生一個兒子的!可是我爹見我娘主持教務、策劃大計已經是很累了,生了我之後一心擴張天邪聖教,身體便調理得不是很好。爹愛惜我娘身體,便不肯讓我娘再生了。其實我爹開明得很,認為生男生女都一樣,也沒想要什麼兒子繼承家業,只是我娘自己想不開。我娘當時也是沒有辦法,所以只生了我一個,但後來在幫派的火併中卻又被獵人魔給偷搶了去。」

燕雲聽到這裡,不禁大皺其眉,心想:「姑父澹臺枯骨乃是一代梟雄,獨霸江南。大多數人都傳言他兇殘霸道,殺人無算,心狠手辣,怎的在閨房瑣事上如此婆婆媽媽,愛惜妻子身體便不讓她生孩子,也未免太……那個了吧!看來江湖傳言果真是不可盡信!」

燕雲都不知該怎麼評價澹臺枯骨了,但轉**一想:「他愛惜妻子便不讓她生孩子,結果便要過繼自己的孩子。嘿嘿!自己也太冤了吧!但又實在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澹臺枯骨和燕明月也是夫妻情深嘛!只是……有點兒太深了!」

燕雲想到這裡,只得說道:「姑父當初既然體恤姑姑辛苦,不想讓姑姑多生孩子,但他也可以納妾嘛!姑姑既然能建議我納妾,想必她自己也很開明,斷然不會反對的!」

明月淡然一笑,說道:「我娘很愛我爹的,當然是不會忤逆我爹的心意的。我爹若想納妾,我娘必然不會反對。尤其是我爹當初對我娘有大恩,我娘見他不肯讓自己多生孩子,也曾想為我爹納妾的,只是我爹自己不同意罷了!我爹實在太愛我娘了,那又有什麼辦法!所以我娘後來才想出了這個主意!」

燕雲心想:「自己這個冤大頭算是當定了!」於是說道:「怪不得你今天突然變得這麼心軟,拜幽蘭一求你,你便答應了。原來不但是要為我燕族留下子嗣,也是要為姑父過繼香火。嘿嘿!你真是打得好主意!只是拜幽蘭知道你這『借腹生子』的損主意嗎?」

明月聞言,大發嬌嗔道:「誰說我要借腹生子啦!誰說這是損主意啦!你當然要娶拜姑娘啦!給她名分!我們姊妹相稱,不是借腹生子啦!何況你要納妾,納誰都是一樣,是個女人就會生孩子,也不一定就非要娶拜幽蘭。我是見她一片真心,這才答應她的。否則就憑我們敵對的立場,我早就一劍殺了她了,還會如此待她?我這已經算是對得起她了!她想嫁給你,自然要為你生兒育女,這也不算是什麼代價啊!我若是自己能生,就自己生了,還用得著她?」

燕雲心想:「拜幽蘭可真是可憐,被明月算計個徹底!也不知她們誰更有心計一些!不過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吃虧佔便宜之分。」於是說道:「可是拜幽蘭知道你的打算嗎?我怕她日後會不滿啊!」

明月笑道:「她還不知道,但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她是自願跟你,難道還能因為我的想法而退出嗎!何況只要她真心對我們,我以後也會真心對她好,更不會害她!我連丈夫都和她分享了,她如願以償,還能有什麼不滿的!生孩子是她為人妻妾的份內之事,可不能說是我算計她。」

燕雲一想也對,當即笑道:「可是若要燕族和澹臺家都有繼承人的話,至少要生兩個兒子啊!若是她以後生了女兒怎麼辦?」

明月面不改色的道:「那再生啊!」

燕雲聞言一愣,說道:「那若再生女兒呢?」

明月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道:「接著生唄!」

燕雲愕然道:「若還是生女兒呢?」

明月無所謂的道:「那就再生!直到生出兩個兒子為止!出嫁從夫!你讓她生,她敢不生!」

燕雲登時聽傻了,心想:「這也太霸道了吧!如此推理下去,她到底要生多少啊!身體受得了嗎?你也太沒同情心了吧!敢情不是你自己生!如果拜幽蘭知道了你這麼沒有人性的算計她,怕不當場氣死了!」

明月見燕雲如此木訥的神情,不由得嫵媚一笑,說道:「你真當我這麼狠心啊!我是說著玩的!大不了以後再納妾唄!燕族人經天堂島一戰死傷殆盡,我也希望燕族從你這代逐漸興旺起來啊!難道我還真會小氣得故意折磨她不成!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就算她生了女兒,也可以繼承明月一脈嘛!我又不是重男輕女的人!哪會把她怎麼樣!」

燕雲笑道:「我知你這人是面冷心熱!嘿嘿!不過你還是不要讓拜幽蘭知道你的打算的好!我怕她會真的嚇死!真不知你們剛才是怎麼談的?難道她不怕你嗎?」

明月呵呵笑道:「我知她心裡怕我怕得要死,但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不過她有這等主動示愛的勇氣,我倒是挺佩服她的!」

燕雲無奈的嘆道:「她是對你示愛,又不是對我!」

明月笑道:「她若是對你主動示愛,我便不佩服她了!她人很聰明,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很好!」

燕雲不禁搖頭苦笑道:「真難為你想得這麼遠!」說著,伸手攬住明月的肩頭,將她拉到懷裡。

明月心神蕩漾,用手擋在胸前,不敢再和燕雲纏綿,只是笑道:「還不是為了你!」

燕雲這時雙手撫著明月的後背,正容說道:「其實我還是希望你自己能生育子嗣。如果你連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都沒有經歷過,現在你也許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我不想你以後留有遺憾!何況明月一脈怎麼說也要在你的手中傳下去。咱們雖是近親,可生出的孩子未必便是痴傻之人,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壓力。縱然退一步講,就算你生出了痴獃的兒子,那也終歸是咱們的子嗣。父不嫌子丑,兒不嫌家貧。難道我們還會嫌棄他嗎?」

明月聞言,心中大是感動,將頭埋在燕雲的懷裡,柔聲道:「我一切都聽你的。其實我們兩個都這樣優秀,我是怕你接受不了一個痴傻的孩子!」

燕雲笑著捏了捏明月嬌翹的鼻子,笑道:「難道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再敢這樣看扁我,我可要好好的懲罰你了!」說著,一隻手已向下探去,肆意的拍了拍明月的嬌臀。

明月心頭一熱,將身體緊緊的靠在燕雲的懷裡,蠕動了兩下,真是情不自禁的想再放縱自己一次,不由自主的便用喉音撒嬌道:「好啊!我等著你來懲罰呢!」

燕雲輕吻了明月一下,抱著她坐了起來,笑道:「若是七大怪他們突然闖出來可怎麼辦?」

明月此時被吻得骨酥肉軟,癱在燕雲的懷裡,在他耳邊低聲道:「他們會很識趣的裝作看不見,說不定還會主動為我們把風呢!嘻嘻!」

燕雲聽了也菀爾一笑,緊緊的擁著明月。兩人唇齒相依,輕啄淺嘗,耳鬢廝磨,手足交纏,這片刻偷歡倒是別有一番樂趣。

明月此時雙手攬著燕雲的脖頸,剛和燕雲口舌分開,正在他懷裡撒嬌式的蠕動,卻陡然發覺燕雲的身體在一瞬間突然繃緊僵硬了起來,頓時神智一清,心生警兆。卻聽燕雲低聲喝道:「有人來了!快躲!」

可還沒等兩人挪動地方,就聽頭頂上有一陣疾風掠過。抬頭看時,一名白衣人已從他們的頭上翻了過去,正好落在兩人的前面。此人身法之快,實出乎燕雲和明月的意料。兩人皆是一驚。只是他們此時功力已經恢復了大半,卻也有驚無恐,仍是原地未動,但姿勢卻有些不雅。

那白衣人從燕雲和明月頭頂翻過時已經看到了他們,此時正和他們相對而立。

燕雲見那白衣人約有四十歲左右,中等身材,頭戴白冠,長得方面大耳,慈眉善目,眼中神采奕奕,但無冷戾之色,不像是有什麼惡意,心中登時一寬。

那白衣人似是沒有料到如此偏僻之地竟然會有人,眼中流露出驚異之色,但也只是多看了燕雲和明月兩眼,便轉身離去,但走了兩步,卻猛地一回頭,又折了回來,眉頭一皺,說道:「這裡如此偏僻荒涼,兩位黑天半夜在這荒郊野外談情說愛,幕天野合,難道就不怕出事嗎?」

燕雲和明月此時精華內斂,雙眼無光,太陽穴不凸不凹,平常人根本看不出他們身具絕世武功,再加上此時天黑,這白衣人倒也看不出來什麼,但最終還是起了疑心,這才回身發此一問。

明月聞言,臉龐燥熱,不等燕雲答話就怒道:「你說誰在談情說愛、幕天野合啦!我們才沒有!你少在哪裡口出污穢之言!」

那白衣人聞言,也不和明月爭辯,只是淡淡的道:「哦!原來是我看錯了!那可真是抱歉了!只是兩位現在的姿勢,實在是容易讓人誤會!請恕在下莽撞失言了!」

明月這時才猛然發覺自己竟仍是坐在燕雲懷裡,雙手還摟著燕雲的脖子,確實很是不雅,不由得心底大是嬌羞,臉龐火辣辣的,急忙從燕雲的身上跳了下來,緊走上前兩步,用手一指那白衣人,嬌喝道:「看你這人年紀也挺大了,怎的這麼為老不修,連非禮勿視都不懂得,居然還偷窺我們!」

燕雲聞言,不由得在一旁笑得肚子疼,沒想到明月此時居然這麼能強詞奪理,反倒指責起這白衣人來了。其實明月情急之下,只是找話來掩飾自己的羞澀罷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那白衣人此時被明月倒打一耙,心中也著實好笑,只是他好像脾氣甚好,聞言也不生氣,只是雙手一攤,無奈的道:「在下只是在這裡順路經過,並非有意偷窺你們。姑娘莫要冤枉在下!」

明月聞言,神色冷然道:「現在三更半夜,而且這裡又人跡罕至,你為何鬼鬼祟祟的從這裡經過?莫非是想幹什麼壞事不成!」

白衣人見明月和他糾纏不清,不禁大感無奈,心想:「自己原本要問他們的,怎麼現在反倒變成他們審問自己了!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人啊!」他一邊想,一邊頗為無奈的搖頭嘆氣。

明月見狀,又喝問道:「你怎的不說話?」

白衣人淡然道:「這裡又非什麼禁地,在下怎的就不能從這裡經過!在下行為光明正大,可沒有鬼鬼祟祟!倒是你們的行為,嘿嘿……」他說到這裡,突然住口不說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明月當然知道這白衣人在譏諷自己二人偷偷摸摸的在此行苟且之事,想出言反駁,但想想自己也確實是做了,但猶疑之間,又轉**一想:「他是何人?憑什麼來管自己的事!」當即喝道:「閣下也管得太多了吧!」

那白衣人只是淡淡一笑,抱抱拳道:「在下本就什麼也沒有看見,也什麼都不想管,告辭了!」

白衣人似是覺得眼前這兩人實在不似尋常之輩,招惹上恐怕會有大麻煩,所以說完這句話后,轉身便要離開,這時卻覺得眼前陡然人影一閃,只見燕雲已經橫掠過來,正好擋在了他的前面,身法迅捷詭異,神情冷漠如霜。

白衣人心中也是一驚,心想:「這兩人果非尋常之輩。這少年好高明的身法,武功想必也是不弱了。他們眼中皆是神光不顯,分明內功已經到了相當高明的境界了!自己真是差點兒看走眼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燕雲這時淡然說道:「閣下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此時燕雲在前,明月在後,已將這白衣人夾在中間。

白衣人見燕雲和明月無故攔住自己的去路,心中也是微微氣惱,便是泥菩薩也要發火了,當即喝道:「兩位怎的這樣無理取鬧,竟無故攔住在下去路!在下一沒招惹你們,二沒打攪你們歡愛,你們何故留難於我!要知在下也非好欺之人!」

這白衣人對燕雲和明月似也存有幾分顧忌,並不想和他們找麻煩,因此言辭之中還是留著三分餘地。

明月聽這白衣人又提起這「歡愛」二字,心頭又是甜蜜,又是氣惱,當即輕嗔薄怒道:「越是不好欺負的人我們便越是想欺負!」

燕雲聽明月越說越是胡攪蠻纏,只得介面道:「我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閣下深夜從此是非之地經過,未免太讓人生疑!」

白衣人聞言,冷然道:「那你想怎樣?」

燕雲笑道:「我也不想怎樣,只是想問問閣下你到底是統萬堡的人,還是東瀛魔刀門的人,又或者是山下組的人?到此究竟有何目的?」雖然這白衣人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但他突然出現在此,燕云為大家安全考慮,還是不得不問個明白。

白衣人聞言,神色登時一緊,雙眉緊皺,兩手衣袖無風自動,似是全身開始蓄力,過了片刻,方才神色凝重的說道:「閣下知道的倒是不少,看來果非尋常之人。你先莫問我的來歷,我有一件事倒想先請教閣下!」

燕雲微笑道:「請講!」

白衣人肅容問道:「你們可知這樹林內死了人?」

明月這時在後面乾脆的答道:「當然知道!死了四個人,三個死於劍下,一個斃命於刀下!」

白衣人這時手腕陡的一翻,只見他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柄短刀,刀黑如墨,在月光下並不顯得明亮,但卻隱隱泛有異彩。

白衣人問道:「是這柄刀嗎?」

明月當時攜拜幽蘭匆匆離去,並沒有注意到刀的式樣,此時只得說道:「當時我未曾注意!」

白衣人轉身仔細看了明月一眼,笑道:「這柄刀便是我剛從死者身上取下來的!原來姑娘當時也在場!」

明月淡然道:「那三個死於劍下的人便是我殺的,最後一個人是被這把刀滅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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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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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夜闌卧聽風吹雪 愁君未知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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