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殭屍神功退雪姥 長街火網阻群豪

第二十七回 殭屍神功退雪姥 長街火網阻群豪

陰鞜鞜見這燕山殭屍王渾渾噩噩,心中更氣,心想自己難道連一個蠢蠢獃獃的殭屍都對付不了!

想到這裡,陰鞜鞜似也被激出了真火,當即暴喝道:「燕山殭屍王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是張天師呢!你再接我一記逆天神掌試試!」

陰鞜鞜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身形暴然而出,向那燕山殭屍王衝去,頓時掌風狂飆,飛沙走石。此番威勢與剛才又自不同。她每向前衝出一步,地上的青石板都被她踏得粉碎,兩邊的石板也被餘力震得掀起。她一路向燕山殭屍王衝來,竟是激起一陣旋風,滿地的青石板皆被她掀起踏碎,真的好似天為之傾,地為之翻。

眾人見狀,無不驚駭。燕山殭屍王的破壞力就已經令人瞠目了,沒想到這冰宮雪姥發起飆來也同樣可怕,看來她果真是氣壞了,這次看來是已經出了全力。

燕雲這時也不知那燕山殭屍王是否能接得下來,心中也是緊張萬分。這一擊便要決定生死了。

燕山殭屍王這時仍是雙掌前伸,似也知陰鞜鞜來勢兇猛,口中竟發出嗚嗚的低吼聲,兩隻死魚眼猛的一翻,頓時精光四射,雙膝再次一曲一彈,身形猛的向前一竄,雙掌便向陰鞜鞜發出的逆天神掌迎去。這兩人身法倒也相映成趣,陰鞜鞜是直撲而來,而燕山殭屍王卻是一跳而至,但卻全都快如電閃,難分高下,只是看上去陰鞜鞜更有威勢一些。

只聽一聲山崩海嘯般的巨響傳來,他們這兩股排山倒海般的真氣已經相撞在一處。兩人竟同時被震得飛了出去。

待兩人全都落地站穩,燕雲這才發覺陰鞜鞜的嘴角已經緩緩的流出了一絲血跡,看來似是受了些內傷,但好象也並不太嚴重,至少她沒有噴出血來。那燕山殭屍王此時仍是木訥呆楞,但卻好似毫髮無傷,只是胸口起伏不定,也似是接得極為吃力。

陰鞜鞜這時倒真是憋氣得很,眼見周圍這些人全都受了內傷,自己輕而易舉便可以把他們全都除掉,可是卻偏偏冒出了一個燕山殭屍王擋路,最可氣的就是自己以近百年的修為居然鬥不過一個殭屍,真是笑話!

陰鞜鞜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猛然再度撲上,施展開蚩尤魔爪,幻出無數爪影向那燕山殭屍王全身抓去。她這次改變了策略,不再和這個沒啥感覺的燕山殭屍王硬拼掌力了,改為以爪取勝。

只是陰鞜鞜這次又打錯了算盤,要論起爪上的功夫,她更是遜色一籌。只見那燕山殭屍王將十指指甲彈開,如利刃鋼鉤般向陰鞜鞜反抓回去。他這十指有鋒利的指甲為助力,自然比陰鞜鞜長得多了,也鋒利得多,籠罩的範圍也大。

陰鞜鞜畢竟是女人,年紀雖大,但駐顏有術,還是愛美,哪會把指甲修得象燕山殭屍王那樣長!頓時便落了下風。事實上,燕山殭屍王也不剪指甲,此時倒是成了克敵的利器。

只見一時間爪影漫天,燕山殭屍王竟將陰鞜鞜的蚩尤魔爪完全籠罩其中,令她無法施展其魔爪威力。

陰鞜鞜險些氣得吐血,對方的指甲比她長,自然能輕易抓得到她,但她卻抓不到對方,於是只有儘力躲閃,不時的發出七陰指力來解圍。只是那七陰指對燕山殭屍王一點兒作用都不起,他都懶得去躲了。陰鞜鞜不禁氣結,但一時間卻想不出該怎麼對付這個怪物,心中暗想:「自己這幾十年功夫練了不少啊!怎麼找不出一種功夫能剋制這燕山殭屍王呢?」

眾人此時倒真是大開眼界。這蚩尤魔爪和殭屍魔爪的對戰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燕雲眼力甚好,對場上情況洞察入微,不由得會心一笑,知道燕山殭屍王已經穩立於不敗之地。

陰鞜鞜這時總被燕山殭屍王克制,心中難免有些浮躁,一個不小心,左臂衣袖竟被燕山殭屍王的長指甲撕掉了一大片,露出了雪藕般的玉臂。

燕雲眼尖,卻見她玉臂正中竟有一點珊瑚般的紅記,正是處子的守宮砂。原來這陰鞜鞜雖然徒弟楚鴻巾已經嫁給了統萬堡堡主赫連一統,但她自己仍是守身如玉,年已近百,卻一直沒有嫁人。

燕雲這時不知怎的,卻替陰鞜鞜感到有些悲哀。她大半輩子都被困在阿爾泰山的北極冰宮裡,生活實在不好過,再加上師仇,她心中怨恨自然也是應該的了,至少她大好的年華都已經白白逝去了,永遠無法追回來。

在仇恨和寂寞中度過了幾乎一生的歲月,想必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雖然她當年行事偏激,不擇手段,但也事出有因,也似乎不能把責任全推到她的頭上。練紅燈當年如此對她雖然是對好友戰神司徒寇有了交代,但也未免對不起陰鞜鞜。

陰鞜鞜雖是利用練紅燈去殺司徒寇,但焉知她本身便不喜歡練紅燈。她若是不喜歡練紅燈,焉會對練紅燈喜愛的小師妹秦瀟雨恨之如骨,後來還逼她發誓有生之年不得出驪宮一步,不得與練紅燈結合!她真的對練紅燈沒有感情嗎?愛到極處便是恨,情到深處便無情!只是造物弄人,仇恨和雙方對立的立場把這些感情全都沖淡抹沒了。恐怕練紅燈一生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吧!

這樣想來,陰鞜鞜後來練成了蚩尤魔功,闖出北極冰宮,殺了練紅燈倒也情有可原。他們之間說不清是愛是恨,若是痛苦維持,不如一刀兩斷!這也是陰鞜鞜果決心狠之處,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讓別人得到,至少要讓自己所愛之人死在自己手裡,生不可得其人,死也要得其屍,毀了的便永遠是自己的!

在長期的仇恨和痛苦的壓抑下,一個人心中的陰暗面會被完全激發出來,心理多少會有些變態。想必陰鞜鞜死後也必會和練紅燈同葬冰宮吧!但陰鞜鞜沒有想到的是,練紅燈功力深厚,當時未能被她一擊致命,而是假死,之後勉強維持一口真氣撐到了驪宮,和一輩子無法和他結合的秦瀟雨見了最後一面,告之事情真相,這才打破了秦瀟雨終生不出驪宮的誓言,惹得她下山與師姊一戰!想必這也是陰鞜鞜一生最大的痛苦吧!

燕雲這時望著場中陰鞜鞜和燕山殭屍王拚命搏擊的身影,一時間竟心潮起伏,浮想聯翩。他覺得陰鞜鞜雖然有著絕高的武功、尊崇的身份,但實在是個可憐人。自己雖然祖父祖母早亡,至今未見父親一面,但怎麼想來也比陰鞜鞜幸運得多了。

陰鞜鞜乃是孤兒,這一生一世最親之人應該就是救她養她的師傅七陰聖母木蘭嬌了。木蘭嬌一死,她便無依無靠,世上再無親人,也難怪她滿腔恨意如山高,如海深,不但恨無意間殺死木蘭嬌的苦禪大師,也恨間接害死木蘭嬌的東野鷹揚和南陽公主,但苦禪大師內疚自殺,東野鷹揚和南陽公主也因咎棄世,她只好把仇恨又轉注到東野鷹揚唯一的弟子戰神司徒寇的身上,這才和天堂聖教百般為難,要讓東野鷹揚這一脈斷子絕孫,但司徒寇這時已死,陰鞜鞜仍沒有親手報仇的機會,於是這仇恨現在便又轉嫁到燕雲的身上!燕云何其無辜!陰鞜鞜又何其不幸!

燕雲想到這裡,嘴角無奈的露出一絲苦笑,心中恨意蕩然無存。就他自己而言,他不願和陰鞜鞜為敵,甚至不想和她見面,不是怕她,而是心中替她難過,但現在既然遇到了,而且日後註定是仇敵,他該怎麼辦?總不能真的把人頭交給陰鞜鞜吧!燕雲心中也著實為難。他知道仇恨一旦發展到這種地步,便已打了個死結,任你有通天手段,也休想解開。

※※※

陰鞜鞜這時衣袖被燕山殭屍王扯掉,不禁又羞又氣,又急又怒,連續換了數種武學竟都拿這燕山殭屍王沒辦法,心中竟升起一種頹然之感。

當然,燕山殭屍王想要贏陰鞜鞜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辦到。陰鞜鞜無論身法、步法、還是掌法都已達到練武者的極境,燕山殭屍王就算佔了指甲的便宜,但想贏她那也異常困難。陰鞜鞜一旦加了小心,燕山殭屍王想再傷她就很難了。

兩人這時在場上打成一團,難分難解。這時只見陰鞜鞜陡然疾攻出數掌,將燕山殭屍王逼退數步,接著飛身躍出圈外,對一旁看熱鬧的燕雲咬牙切齒的道:「小子!算你今天走運,有這死鬼護著你!哼哼!不過你也別太得意!有我這樣的人和你作對,算你上輩子沒積德!以後你將寸步難行!我就不信這死殭屍能護你一輩子!」

燕雲將雙手一攤,無奈的道:「我傷好了以後也就根本不用他護著了。前輩打不贏倒也不用生氣,氣大會傷身的!其實我也不是這殭屍的對手,前輩也不用過於沮喪,前輩的功夫還是不錯的!」

這話都是好話,可是從燕雲嘴裡說出來就是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陰鞜鞜臉色都有些發青了,怒喝道:「以後你不會再這樣幸運了!順便提醒你一下,東瀛魔刀門和山下組以及統萬堡的人都已經出動了。你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嘿嘿!以後有你受的,咱們走著瞧吧!」說罷,身形騰空而起,飛身曳電掠去。她既然勝不了燕山殭屍王,也只有退走一途。

燕山殭屍王剛要撲擊追趕,卻聽燕雲喝道:「莫要追她!放她走吧!」

燕山殭屍王這才停住,退到一旁。

燕雲也是怕還有高手到來,這才不得不留下燕山殭屍王在身邊保護。但他說完這句話,也似是鬆了一口氣。強敵退走對現在極為虛弱的燕雲來講總算是一件好事。

七大怪這時仍監視著那燕山老魔等三人。明月卻強撐著來到燕雲的身邊。他們都傷得不輕,只有相視苦笑。看看這一地的死屍,也是心中惻然,實沒料到今天這一戰竟會演化到如今這種難以收拾的地步。

燕雲這時看了一眼紫冥府僅存的幾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實在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如此慘烈的結局,大家都傷得不輕。你們都各自收拾一下吧!我也不再難為你們了。」

商靖和商媛媛聞言,抱起商擎天和商南烈的屍身,轉身便走。商靖臨走前還冷冷的回頭望了燕雲一眼,恨恨的道:「我爹雖然不是你親手殺的,但今天此事全是因你而起。紫冥府有一半是毀在你的手上,另一半也是因你而毀。以後我們遲早都要來找你報仇的!」

燕雲嘆氣道:「你們來找我報仇,我也不怕!我等著你們!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們,商擎天是陰鞜鞜殺的,如果你們認為根本沒有希望找陰鞜鞜報仇而把仇恨轉嫁到我的身上的話,那你們可就想錯了!我可未必便比陰鞜鞜好對付!今天我放過你們,但你們下次來殺我,我便不會手下留情了。有膽子你們儘管來找我!我不在乎多殺幾個!」

商靖恨恨的一跺腳,瞪了燕雲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妹妹轉身離開了。

燕雲這時發現倒在地上的花雨來還沒死,便讓奚禹陽上前解開了他的穴道,微笑道:「花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花雨來聞言,哭笑不得,只得嘆道:「多謝小兄弟手下留情,這後福是不用提了。」

燕雲笑道:「花兄和鐵木前輩也可以離開了。我想鐵木前輩記憶力甚好,不會忘了剛才的約定的。」

燕雲原本想殺了他們滅口以防止自己的身份外泄,但轉**一想,陰鞜鞜這一走,自己的身份已不是秘密了,他們遲早都會知道,還不如放了他們,畢竟救師公要緊。何況自己現在有天邪聖教的支持,也不怕他們勢大。

花雨來這時神情複雜的看了燕雲一眼,也不再多說什麼,當即抱起鐵木,便要離去。

鐵木這時卻長嘆道:「小兄弟真是好運氣!一個人能有小兄弟這樣的武功智慧已是難得!這樣的運氣更是少見!嘿嘿!真是好羨慕啊!」

燕雲聞言,卻也只有無奈的苦笑,心想:「自己這樣的好運氣哪一次不是靠著勇氣和智慧從險死還生中得來!這樣的好運氣不要也罷!」

花雨來這時肅然道:「能和一個如此武功高強、膽識過人、運氣奇佳的人為敵倒也是生平一大快事!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只不知那時誰是階下囚了!不過如果小兄弟落到我的手上,我也會放小兄弟一次的!」說罷,便抱著鐵木轉身離開了。

燕雲望著花雨來蹣跚離去的背影,倒覺得他是挺有骨氣的一個人。

※※※

這時下午已經快過去。這一場血戰下來,眾人此時才發覺時間竟也過得如此之快。他們竟已是浴血奮戰了一天,而對於燕雲來講,卻是打了一天一夜。就算他沒有受傷,此時也會疲倦的,更何況此時身受重傷,精神已是極為萎靡,明月也好不到哪裡去。眾人的臉色也都不大好看。

這時一陣颯颯寒風吹過,捲起一層薄雪,落在眾人臉上,融化成水。眾人卻都精神了不少。這時只見名士園內血流遍地,眾人心裡都不禁泛起無限凄涼之意。燕雲卻又不禁回想起兩年前東海田橫島一戰的慘烈景象,心中大是傷感。只是這種慘狀在當今亂世已是毫不鮮見了。

紫冥府眾人這一撤走,當場便只剩下燕山老魔等三人了,他們被七大怪團團圍困,此時實不知該怎樣辦才好!燕雲也不下令放他們離開,卻也不理他們,自己緩緩的坐在地上,先閉目運氣調息了一陣。他知道城外已經來了史思明的靖南軍,尤其還有北雁南雕兩大高手在,這一場大戰只是暫停而已,還遠沒有結束。自己能不能殺出魏州城還未可知呢!而且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只靠著燕山殭屍王保駕,畢竟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他絕對不能把這許多人的命都交到一個神智不清的殭屍手裡。就算現在他不能將武功全部恢復,但也要先恢復一部分,有自保的能力才好!如果不再遇到陰鞜鞜那個級數的高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眾人深知燕雲累極,也不打擾他行功,只是靜靜的監視著燕山老魔等三人。這三人此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片刻,燕雲雙眼睜開,向燕山老魔等三人望去。他此時目光雖不凌厲,但卻別有一番威懾之力,燕山老魔等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畢竟現在生殺大權都操在燕雲之手,他們雖然都受了傷,但合力對付燕山老魔等三人還是綽綽有餘的,何況還有一個所向無敵的燕山殭屍王在。

燕雲這時卻對燕山老魔等三人笑了一下,揮了揮手中的玉符,淡然道:「如果我用這塊玉符命令燕山殭屍王殺了你們三個,不知他會不會照辦!不如我們來試驗一下吧!」

燕山老魔等三人聞言,臉色大變,戒備的向後退了三步,連連擺手道:「不用試了!不用試了!我們認輸就是!」

燕雲淡然笑道:「你們早就輸了,難道還用現在認嗎?如果你們現在還想活命的話,那也不難,只須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事實上,你們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那燕山老魔聞聽有一線生機,連連點頭道:「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燕雲哈哈笑道:「這樣最好!你們也不用緊張!這世上聽話的人總是會活得很長的!現在你們先告訴我這燕山殭屍王到底是什麼人?」

那燕山老魔戰戰兢兢的答道:「他……他就是我們燕山派的二代祖師,也是我們的師叔第五名人!」

管公明聞言,卻陡然驚道:「你說什麼?他……這個殭屍居然就是當年的第五名人?」

燕雲從來沒有聽說過第五名人的名頭。以前在雲夢山上時,他娘和師傅也沒有和他提過多少他爺爺那一輩的事,而《聖教記事錄》中也沒有記載過這第五名人的事,燕雲自然不大清楚,這時見管公明驚訝的模樣,心中也頗感驚奇,覺得這第五名人一定大有來頭,當即問道:「這第五名人到底是名字叫名人,還是說他是個很有名的人?」

管公明看了一眼那木訥的燕山殭屍王,嘆氣道:「他確實名字就叫名人,但他當年也確實是個很有名氣的人!真沒想到他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我都快不敢認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剛才手上的功夫特別厲害,想必就是他當年成名絕技神龍縛虎手了,但卻比當年更加凌厲了!想必是他專門練來對付當年燕公無敵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的吧!只是他現在神智已失,恐怕不知道燕公無敵已經過世了。」

燕雲聽到此處,心中大驚,心想:「難道他和我爺爺有仇嗎?」

燕雲又看了一旁的燕山殭屍王一眼,見他仍是一副蠢蠢獃獃的樣子,於是急問道:「他為什麼要對付燕……燕無敵前輩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呢?」

管公明笑道:「老朽別的不行,江湖趣聞倒是知道不少。這武林中的趣事可多著呢!今天便講給小兄弟聽聽!反正小兄弟是聖教傳人,也應該知道!」

燕雲這時穩定一下心神,心想他們已經知道自己來歷了,再瞞也沒有用,還不如以誠相待,於是肅容說道:「我也不瞞諸位了。我便是燕公無敵的孫子,燕公九霄的兒子燕雲,也算是戰神司徒前輩的隔代傳人!」

眾人這時雖知他是聖教傳人,但聽了此言仍是吃驚匪淺,沒想到他竟然會是燕無敵的孫子。

管公明這時眼中陡現異彩,連聲道:「難怪!難怪!那這件事和你的關係就更大了!你的奶奶應該就是明月一脈的夏明月吧!當年那可真是一個大美人啊!我們花痴總想見她一面的,但總是沒有機會!」

花痴師懷香老臉一紅,推了管公明一記,笑罵道:「你這酒鬼,講我做什麼?」

燕雲心道:「明月和姑姑都這麼漂亮,那奶奶當年自然更是個美人胚子了,只是現在卻紅粉化骷髏了!只不知這燕山殭屍王和奶奶有什麼關係?難道是感情方面的?」

管公明這時又把酒葫蘆拿下來,猛灌了一口酒,嘆道:「怪不得這許多年都沒有這第五名人的消息,原來他竟是變成了燕山殭屍王!嘿嘿!真是可憐!」

明月這時插嘴道:「他這姓氏倒是奇怪,難道他真的是姓第五嗎?還是說他的排名第五?」

燕雲這時替明月解釋道:「他這姓氏確實是有些奇怪,但也確實有這個姓氏!我以前在書中看過,漢高祖劉邦即帝位后,為了削弱地方豪強勢力,便將戰國時的齊、楚、燕、韓、趙、魏六國王族後裔遷徙到關中。其中齊國貴族田氏因族大人多,故改變了原來的姓氏,而以第一氏、第二氏至第八氏來劃分。這第五氏便是其中一氏,其後人便以第五為姓!」

明月聞言,點了點頭,笑道:「沒想到他這個樣子居然還是齊國貴族後裔,真是人不可貌相!」

管公明這時笑道:「小兄弟果真博聞強識!了不起!其實這第五名人年輕的時候瀟洒英俊著呢!哪裡是現在這副樣子!我無緣見令祖一面,故而無法比較他們,但想來總也差不了太多吧!他這名字確實很古怪,但也有趣,他既叫名人,也是名人;他既姓第五,但也確實是第五。要說六十年前誰是江湖中第一高手,要毫無疑問,就是戰神司徒寇,即使是現在,江湖中也沒有誰的名氣能蓋過司徒前輩的!畢竟首創天堂聖教那是前無古人的事業,短短几年便名列天下第一大教,使得武林側目,群雄俯首,以前也沒誰能做到這一點,雖然說聖教短短几十年就滅亡了,但它的光芒永遠無法掩蓋,即使百世以下,亦猶有餘威。要說聖教的武功,那更是不用再提了,司徒前輩先後擊敗東瀛**刀流門主佐藤英雄、東瀛魔刀門門主瘋魔太郎、紅燈魔教教主練紅燈,不但揚我國威,亦震懾中原。這足以說明一切,其他的高手如冰宮雪姥陰鞜鞜之流那是根本不放在戰神前輩眼裡的,儘管我們覺得那陰鞜鞜武功如何高明,但她實不足以和戰神前輩相比。」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暗暗點頭,心想這也確實是事實,絲毫沒有誇大,否則聖教也不會樹大招風,為人所妒,可是不招人妒是庸才,戰神前輩是招人妒得過頭了。

管公明又道:「除去司徒戰神前輩,那時武功最好的人便是他的三大弟子了,他們可以說各個都是練武奇才,尤以令祖燕公無敵為最,他是戰神二弟子,但武功卻是最好,練成了戰神前輩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橫掃中原武林,無人能敵,因此眾人皆以無敵稱之而不名。」

燕雲這時回想先祖英風,真是無限遐想。

管公明繼續說道:「但除了聖教這四大高手外,別的家派也並不是沒有高手,雖然大多數都差得遠了,但這第五名人卻是個例外。當時江湖中很多人都戲稱他姓第五,但也確實可以排到第五位。當然這話也有誇大的成分,畢竟當時還有練紅燈前輩在,還有兩大聖地的前輩在,還有聖教的東野明月、夏默涵等前輩,但無風不起浪,你想一想,大家都認為他這第五名人名副其實,那他縱然勝不過這幾位前輩,也必足以和他們抗衡了。這江湖上的頭餃可不是說著玩的!那要有真才實學才行!可以說他也是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了!」

燕雲這時心想:「若非如此,剛才他焉能傷得了陰鞜鞜而自己卻沒什麼事!想必他當年武功也是極高的!陰鞜鞜若不是後來練成了蚩尤魔功,想必遠不是他的對手!」

管公明又道:「要從年紀上來說,他年紀恐怕比令祖要大一些,但比戰神前輩要小一些,大概是兩者之間吧!他是燕山派開派宗師天道子的二徒弟,他還有個師兄神武子!」說到這裡,管公明望向那燕山老魔等三人,問道:「那神武子便是你們的師傅吧!」

燕山老魔點頭道:「不錯!正是先師!」

管公明點點頭,嘆道:「神武子過世早,他師弟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難怪現在燕山派烏煙瘴氣,儘是些妖魔鬼怪了!如果天道子在天有靈,恐怕氣也要氣死了!」頓了一頓,又道:「其實他們師兄弟是以神排名,這第五名人應該叫神龍子,所以江湖上也有人叫他第五神龍的!」

燕雲點點頭,心想:「自己爺爺原本叫燕笛的,後來不也被人稱做燕無敵了!江湖人總是愛誇大的!」

管公明這時又道:「他的成名絕技便是神龍縛虎手了。他的武功可比他師兄神武子要強多了。神武子身體不好,先天不足,武功弱一些,但即使是當年的天道子,恐怕武功和他這位得意弟子比也要遜色三分。這第五名人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了!不過他的武功和令祖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相比還是遜色一籌。」

燕雲這時接道:「不過以他現在的功夫看,即使是我未曾受傷全力施展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恐怕也贏不了他。即使我爺爺復生,恐怕勝算也不大!」

管公明點頭道:「他現在的功夫可比當初高得多了,想必是又學了新的功夫吧!而且他的功力肯定高過你,小兄弟贏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燕雲這時又望向那燕山老魔,問道:「他果真是又學了新功夫嗎?」

燕山老魔答道:「師叔當年曾敗在令祖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之下,回山後便痛下苦功,後來在燕山的一個秘密洞穴里無意間找到了一本名叫《殭屍神功》的小冊子,以為是哪位前輩高人留下的呢!好奇之下,師叔便照著小冊子練了起來,哪知武功是練成了,但人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始終瘋瘋癲癲,渾渾噩噩,神志不清,六親不認,只知道自己是燕山殭屍王,但師叔的功夫確實比以前厲害得多了!」

管公明這時點頭道:「這就對了!他當年的神龍縛虎手雖然厲害,可還是比不過毀天滅地大神魔手,可現在卻不相上下了!」

燕雲奇道:「他既然神智不清,為什麼還會聽這玉符持有人的命令呢?」說到這裡,又望向那燕山老魔。

燕山老魔應道:「這塊玉符名叫碧靈玉符,乃是我們燕山派的掌門信物,師叔從來都是奉若神物的,想必印象特別深刻吧!即使是神志不清,依然會不由自主的聽命於碧靈玉符的持有人!這碧靈玉符據說是我們師祖天道子的師尊宗政大師的遺物!」

這燕山老魔為了保命,倒真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燕雲這時仔細端詳手中這塊碧綠晶瑩的碧靈玉符,果真見玉符上用大篆刻著「宗政大師」四字,甚是古樸厚重。玉符表面還隱隱流動著一層乳黃色的光澤,此時雖然是寒冬,但這玉符卻入手溫和,絲絲傳出暖意,顯然是無價之寶。燕雲隱隱覺得這玉符既然是天道子師傅的遺物,說不定還有別的用途,但此時卻也想不出來。

這時卻見郁妄川在一旁猛的一拍腦袋,大叫道:「哎呀!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眾人一驚,全都向郁妄川望去。

燕雲奇道:「前輩想起了什麼?」

郁妄川這時說道:「怪不得我剛才聽天道子之名有些耳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現在一聽宗政大師之名,我便想起來了!那天道子可是名叫伊風?」

燕山老魔點頭道:「不錯!」

郁妄川笑道:「那就沒錯了!你們可知道我的師傅是誰?」

眾人全都好奇的望著他,心道:「你從來都沒說過,我們哪裡猜得到啊!」

慕氏姊妹這時也變得很好奇,追問道:「那你的師傅到底是什麼人啊?」她們倒

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能調教出這樣一個喜歡鞭打女人的徒弟來。

郁妄川說道:「我的師傅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你們可能都沒聽說過。他自號長恨叟,現在也已經過世了。他生前是住在廬山五老峰的,這長恨鞭是他唯一的遺物。我便是在五老峰下的白鹿洞內練成的長恨鞭法。據師傅講,他當年便是以這長恨鞭一舉擊敗了廬山五老,這才搶到了這塊地盤。師傅也曾和我說過早年的事,我剛才竟一時沒想起來。」

燕雲奇道:「長恨叟前輩和這宗政大師可是有什麼關係嗎?」

郁妄川笑道:「這關係可大了!宗政大師便是我師祖啊!」

眾人一聽,全是無比驚訝,心想:「難道這長恨叟和天道子居然是師兄弟嗎?」

郁妄川繼續解釋道:「我師祖複姓宗政,名字就叫大師。雖然是有些奇怪,但也的確名副其實。他老人家確實是一位真正的大師,無論武功還是才華都是超凡脫俗的,比我這凡夫俗子可強得多了。我根本和他老人家無法相提並論的。他老人家武功如山高,我只是山下的一株小草。他老人家博學如海深,我只是滄海之一粟罷了。」

眾人聽到這裡,雖然都感到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因為象郁妄川這樣狂傲不馴的人是很難稱讚別人的,何況稱讚別人的同時還貶低自己。他既然這樣講,那宗政大師肯定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了。燕雲聽到這裡,心中竟也泛起景仰之情。

郁妄川又道:「這宗政一姓倒也是有些來歷的。當年漢高祖後裔楚元王之孫劉德曾任宗正(宗正亦做宗政)官職,是掌管皇族事務的官。劉德的支孫便以祖上的官職宗政為姓了。師祖便是這一支的後裔了。師祖當年雖然武功高絕,才華橫溢,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但卻是個閑雲野鶴式的人物,以出世之心過著神仙般的生活。他老人家武功高絕卻不立門派,才華橫溢卻不做入世之想。在當時能和宗政大師相提並論的人物恐怕也只有天堂聖教的聖祖東野諱鷹揚前輩了。」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一震,心想:「莫非聖祖他老人家和這宗政大師還有什麼關係嗎?」對這些往事,他是知之甚少了,《聖教記事錄》中也沒有記載。事實上,這些往事東野鷹揚也沒有跟徒弟司徒寇說過,聖教自然無法把祖師的一言一行都記載下來。

郁妄川接著說道:「事實上,宗政大師他老人家的年紀比東野前輩還大上十幾歲呢!當然我都是聽我師傅說的,哪裡能親眼見到!不過總是可信的!師祖他老人家還擅長觀人之術,甚至能看破人之一生的運術。我剛開始也是不信的,心想人畢竟不是神仙,哪有如此神奇!但師傅卻對我講了當年的一件趣事,我卻不得不相信了。」

燕雲心中一震,暗道:「這大概就要和東野前輩有關了。」

郁妄川繼續道:「當年東野前輩在泰山丈人峰上曾和宗政師祖有過一面之緣。那時東野前輩好象在丈人峰上憑弔先人似的,但其中內情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宗政祖師似是早就料到東野前輩會去那裡似的,早早就在那裡等著東野前輩了。他們兩人整整談了一天一夜,只是他們理**不和,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雖然惺惺相惜,彼此佩服對方的才華武功,但終究是走不到一起。宗政師祖乃是出世之人,心無羈絆,嘯傲山河,而東野前輩卻是入世之人,想開創自己的一番事業,兩人的看法自然背道而馳。宗政師祖擅長觀人之術,在他們分手前,曾好心的對東野前輩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你雖有入世救民之心,但終非入世之人,不但無法救民,反而會殃及無辜。你從哪裡來,勢必回哪裡去。你若不信,數十年後便知分曉。你若現在回頭,可擺脫一身恩怨情仇,嘯傲一生,無牽無掛;你若是不回頭,便要陷入無邊苦海,沉淪一生,不但自己要被恩怨情仇所累,而且勢必禍及子孫,殃及弟子,一輩子沉浸苦海,難以心安!』只是東野前輩當時哪裡肯信,當即長笑而去,兩人就此分手。但數十年之後,東野前輩果真從中原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裡!但他的弟子戰神司徒前輩卻創立了天堂聖教,只是不到五十年便毀於一旦,累及人數之多數百年少有!天堂島一戰,人化灰塵,島成齏粉。不但聖教覆滅,死亡數千人,而且中原武林精英盡毀於斯役,元氣大傷,這才有了現在江湖中三分天下的割據局面。想來師祖他老人家的話總是應驗了!」

燕雲聽到這裡,腦際轟然一聲,心想這宗政大師真是神人也,果真洞察入微,說得絲毫不錯。東野前輩從無名島來,後來因木蘭嬌之死心中內疚,便攜南陽公主返回了無名島,在聖母赫哲座下懺悔一生,果真是從哪裡來,便回到哪裡去!雖有入世之心,卻非入世之人!他若是信了宗政大師的話及早回頭,那便不會遇到南陽公主,南陽公主也不會傷竇建德而導致木蘭嬌的仇恨,更不會有司徒寇的天堂聖教,更不會有陰鞜鞜對聖教的報復,自然也就不會有天堂島慘烈一戰,中原武林自然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番局面。那這一切仇恨也自然都不存在了。天堂島的毀滅實是確定了未來一百年內江湖武林的割據局面,無人能夠收拾這一盤殘局!但東野鷹揚最終卻沒信宗政大師的話,終於有了這一身恩怨情仇,最後果然殃及子孫,禍及弟子,燕族上千人死於天堂島,中原武林上千精英斃命於斯,可悲可嘆!而東野鷹揚也果真一輩子難以心安。這些事情宗政大師卻好似早都料到了,那不是神人是什麼!

燕雲想到這裡,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宗政大師果真神人,他老人家全都料對了!

東野前輩十年後果真又回到了他原來的地方懺悔一生。宗政大師一見到東野前輩便預料到他勢必與中原武林不合,日後必生大亂,果真神目如電。只是若想濟世救民,就必須要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宗政大師雖然嘯傲人間,但那也只是成全小我,雖獨善其身,卻不能兼濟天下,那一身才學真是可惜了!一個人若是把世情看得太透徹反而不是什麼好事!宗政大師能看得透別人,自然也能看得透自己,也許是他自認天下事不可為吧!應該順乎天道,順乎自然,但若是那樣,人生也就變得索然無味了。那樣的嘯傲人間也不是真正的瀟洒,只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寂寞!有時還是難得糊塗的好!正是因為難得糊塗,這世間才會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壯,才會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愴!我想如果讓東野前輩重新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擇入世的,畢竟他和宗政大師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雖然說宗政大師的眼光要比東野前輩強多了,但說起濟世救民的情懷,倒還是差了一截!」

眾人聽了燕雲這一番話,全都暗自點頭,在心中擊節讚歎。敢在這許多人面前品評聖教宗師和宗政祖師之優劣的人恐怕也只有燕雲一人了。若是別人說出這番話,必然會被斥為藐視祖師,無禮妄為,但這番話從燕雲的嘴裡說出來,卻又顯得言辭鑿鑿,精闢入理,一針見血,令人無可反駁,只能心生敬佩。燕雲雖然佩服宗政大師的遠見卓識,但卻也並不盲目信從,也不因他人之影響而改變自己的立場,確實難能可貴!

郁妄川這時嘆道:「這也許就是人各有志吧!師祖他老人家雖然學比天人,但卻有洞察世俗之神眼,從不做入世之想,甚至當年秦王李世民想要招攬他都被他老人家婉拒了。他老人家一向是視榮華富貴如糞土的,也不想捲入當時秦王和建成太子的爭鬥。他老人家雖然不做入世之想,但卻收了四名弟子,也全是戰亂的孤兒。他老人家這四名弟子雖有極好的天賦,可還是遠及不上他老人家,難以繼承他老人家絕學之萬一,但僅繼承一點兒也足以開創一番事業了。」

眾人聽到這裡,全都不禁好奇起來,不知這四名弟子除了天道子和長恨叟還有何人!

郁妄川又道:「他老人家這四名弟子性格都是有些怪異。大弟子名叫東門伯,也算是我大師伯了,武功最是高明,但後來這東門伯前輩卻不知怎的神秘失蹤了,以後江湖中再沒有人見過他。那時正是天堂聖教鼎盛之時。」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卻也抓不到什麼頭緒。

郁妄川接著道:「他老人家的二弟子便是天道子伊風了,武功也甚有獨到之處,後來便開創了燕山一派,只是不大在江湖中走動,與聖教的威名相比是差得遠了。他老人家的三弟子最是古怪,性格中竟有一種殘忍的自毀傾向,就連宗政祖師都治不好他這個毛病。江湖中人都叫他孤獨不滅翁,他的真名卻是叫做羊舌不傷!」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大是震驚,問道:「這位孤獨不滅翁前輩可就是那自創炸屍功、爆血功和殘骨功之人?」

郁妄川點頭道:「不錯!這些狠毒的甚至是同歸於盡的功夫正是羊舌前輩所創。不過他這幾種功夫乃是從宗政祖師的轉世八法中演化而來。若是將轉世八法練至極至,那是不用自殘身體性命也可以使功力瞬間激增而克敵取勝的,但那得大智大慧之人方能練成,所以羊舌前輩限於資質終究不能練成轉世八法,但卻據此創立了這三種狠毒的武功,但這也和他自我毀滅的殘忍傾向相符合。宗政祖師知道后也是無可奈何,只是說他以後遲早死在自己的武功上,後來羊舌前輩果真用炸屍功和南嶽雙奇兄弟同歸於盡在衡山祝融峰上了,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郁妄川道:「據我師傅講,羊舌前輩生前曾和東瀛山下組的創始人山下戒殺是結拜兄弟。別看這山下戒殺名為『戒殺』,但性格卻是殘忍嗜血,和羊舌前輩很是相近,否則也不會創立山下組了!這樣看來,山下組的人會炸屍功倒也並不稀奇!」

燕雲這時才恍然大悟,心想:「他們倆一個叫『戒殺』,一個叫『不傷』,但卻全都狠毒到了極點,倒也真是臭味相投了!只是那宗政大師神仙似的人物,怎麼竟教出這樣的徒弟來!」

郁妄川這時又接著道:「師祖他老人家的最後一名弟子便是我的師傅長恨叟梁丘左了!」

慕雪這時接道:「粱丘前輩是不是也有鞭打女人的嗜好啊?否則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徒弟?」

她說這句話時,臉都不紅一下,似乎問的是一個很平常的問題。眾人都知道她們倆和郁妄川的曖昧關係,心中都覺得好笑。

郁妄川聞言,白了慕雪一眼,神色一黯,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了。眾人似也知他傷心人自有傷心事,也不再強加追問下去了。

慕雪卻怏然不樂道:「你白我做什麼?問問都不行!還保密呢!哼!」

燕雲這時問道:「那名人前輩和我爺爺當年比武是怎麼一回事呢?」

管公明解釋道:「當年你爺爺奶奶和兩個師兄弟來中土遊歷,短時間內便聲名鵲起,冠蓋武林,江湖上很多人不服氣,都會慕名來找你爺爺等人比武。只是那時你爺爺也是年輕氣盛,不知道收斂鋒芒,和別人比武時,不知謙讓,鮮少有人能接他三招以上。雖然是正常比武,但還是結了不少仇家。」

燕雲聽到這裡,心中暗想:「難怪後來中原武林一起攻上天堂島,心居然那麼齊,有沒有人挑撥還在其次,其關鍵處還是爺爺等人真的把中原武林的人得罪得太多了。由徒可知師,想必戰神前輩也是不懂得收斂鋒芒之人。中原武林懼怕天堂聖教一統武林取代他們的地位,自然要群起而攻了,即使知道其中有陰謀詭計恐怕也不會揭穿的。」

管公明又道:「後來燕山派二代掌門神武子巧遇你爺爺。他雖然也知道江湖傳聞,但終究不大相信,便要和你爺爺比武。你爺爺一向來者不拒,便答應了。結果神武子在你爺爺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之下連一招都沒有接下來,便羞憤而去。這種情況你爺爺見得多了,當時也沒太在意。

「你爺爺當時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所以神武子也沒受多重的內傷,調養幾天就會痊癒,但他一時想不開,返回燕山後,就羞憤成疾,一病不起。他身體原本就不太好,雖然比武傷得不重,但還是病得不輕。他師弟神龍子也就是第五名人覺得事情蹊蹺,便來追問。神武子一開始還不肯說,但後來被逼問得急了,這才說出事情真相。他知師弟嗜武,一旦知道了事情真相,必然會跑去和你爺爺比武,但他也知道他師弟決不是你爺爺的對手,當即便強加解勸。

「第五名人怕師兄擔心著急加重病情,表面上答應了師兄不去找你爺爺麻煩,但後來還是偷著下了燕山去找你爺爺比武。他雖然姓第五,但可並不甘心只做第五,他一直想擊敗你爺爺的,後來他和你爺爺奶奶終於相遇了。你奶奶那時風華正茂,真是仙人之姿,他一見之下便驚為天人,陷入了深深迷戀之中。只是你奶奶那時已經心有所屬,始終鍾情於你爺爺,對第五名人始終不屑一顧。第五名人為了一雪師門之恥,再加上想贏得你奶奶的芳心,便以神龍縛虎手挑戰你爺爺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最終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燕雲聞言,長嘆了一口氣,望了望一旁呆楞木訥的燕山殭屍王,苦笑道:「這也難怪!若非好勝之人,哪能練得成如此武功!只是有些不幸了!」說到這裡,又對燕山老魔道:「你們師叔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師傅難道沒有想辦法替他治療嗎?」

燕山老魔答道:「師叔回山後便痛下苦功習武,不久便在一處山洞裡找到了這《殭屍神功》秘笈,也曾拿給我們師傅看。我們師傅覺得那殭屍神功甚是古怪,對人體經脈恐怕有所損傷,便勸師叔不要貿然習練。可是師叔那時一心想擊敗令祖,為師門雪恥,便沒聽我們師傅的勸告,偷著練了起來。一開始確實很有成效,師叔見獵心喜,但後來卻漸漸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越陷越深,欲罷不能,一日不練,全身經脈便痛苦不堪,但練下去,神智卻漸漸迷失了。

「在師叔神智尚清醒之時,我們師傅的病情卻突然加重。我們師傅是先天有疾,後天體虛,這次大病就沒有熬過去,便撒手塵寰了,臨終前匆匆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叔。可師叔後來練功走火入魔,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誰都認不得了,甚至見誰打誰。我們也想過辦法,但都沒有用。好在我們後來拿出了掌門玉符,這才控制住了師叔。師叔別的不認得,對這掌門玉符倒是記得很清楚。」

燕雲這時卻冷笑道:「你們師叔現在這個樣子豈不是正合了你們的心意嗎!畢竟誰都想控制這麼一個絕頂高手。你們就是真的有辦法恐怕也不會治好你們師叔的。」

燕山老魔聞言,神色一變,怒道:「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騙你做什麼!」

燕雲察言觀色,也知他們是真的沒辦法,於是淡然道:「那就算你們沒有辦法吧!後來劍皇臧星寒怎麼會請你們下山呢?」

燕山老魔道:「他為了鞏固北地的勢力自然會上燕山請我們。只是一開始他也沒太重視我們,只是派了幾個手下來,讓我們投靠劍皇宮。我們兄弟見他們沒有什麼誠意,便把他們打發了回去。但不幸的是,那幾個人下山的時候無意間正好撞見我們瘋瘋癲癲的師叔,衝撞之下,竟被我們師叔以絕世神功連斃了數人。後來我們拿出了碧靈玉符,這才控制住了師叔行兇。結果劍皇宮來了八個人,只回去了兩個,還都受了重傷。

「我們原本以為劍皇臧星寒決不肯善罷甘休的,哪想到他過了一個月竟親自上燕山來好言相請,絲毫不介意以前的事,還送了我們不少貴重禮物,想必他也是被我們師叔的神功震住了,想要拉攏我們。之後他還好幾次派人送重禮相請。我們後來不好意思白吃他的,這才下山幫幫他的忙,但也輕易不幹什麼事。他們劍皇宮勢力很大,自己人手已經足夠了,幾乎沒什麼事能用得上我們。這次協助史思明靖南軍南下解鄴城之圍還是我們首次出馬,也是劍皇重視我們兄弟,才讓我們來執行這件重要的任務,卻沒想到我們就這樣栽到了紫冥府。」

燕雲淡然笑道:「你們年紀也不小了,長這麼大才栽跟頭也值了。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也應該練過那殭屍神功吧!」

燕山老魔答道:「我們原本也跟著師叔練了一些,可是後來看到師叔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便不敢再練了!只是我們的容貌還是受到了很大影響,產生了很大變化。」

燕雲這時眼中精光一閃,喝道:「那《殭屍神功》秘笈現在何處?」

燕山老魔猶豫半天,似是不想說出。

燕雲冷笑一聲,哂道:「如此重要之物你們要麼帶在身上,要麼藏起來。我想你們反正也不能再練這殭屍神功了,不如送了給我。我倒是對它挺有興趣的。幾位現在自身難保,當不致如此吝嗇吧!幾位是自己拿出來,還是要我把你們殺了后洗身?性命和秘笈孰輕孰重,我想你們應該分得清吧!」

燕山老魔聞言,看了看燕山老妖的屍身,嘆氣道:「秘笈就在我師兄身上。」

燕雲對身旁的奚禹陽使了個眼色,說道:「去取來給我!」

燕雲此時雖然有傷在身,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透出一股沉穩堅毅之氣勢,讓人不由自主的聽從他的命令。奚禹陽當即飛身過去,在燕山老妖的屍身上搜了一通,果真翻出了一本小冊子,便拿回來呈給了燕雲。

燕雲接了過來,見那小冊子泛黃的封面上果真寫著「殭屍神功」四字隸書,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天魔權赤陽錄。」

燕雲對他爺爺那一代的事知道得極少,片刻之前就連第五名人是誰都不知道,更不要說那以前的人和事了!但他這時見到「天魔權赤陽」這幾個字卻感到大是熟悉,這時腦際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兩年前在東海田橫島上看到的那塊大隋第一高手帥封候和武林第一人東野楓合葬的墓碑,而那立碑之人正是權赤陽,而那落款卻並沒有寫「天魔」二字。

燕雲又想起了《聖教記事錄》中記載的事:當年權赤陽還曾經夥同他人在東海田橫島上追截過東野鷹揚父子,間接導致東野楓和帥封候同歸於盡,後來他受東野楓臨終所託攔阻東野鷹揚返回中土,但卻敗在東野鷹揚的毀天滅地大神魔手之下,結果未能如願,吐血而走,從此不知所蹤。

《聖教記事錄》上記載的也不全面,燕雲僅從這一鱗半爪上也推斷不出什麼,既不知道這權赤陽究竟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後來究竟去了哪裡,又何以自稱「天魔」!

燕雲滿頭霧水,於是便詢問身邊眾人,覺得他們見聞廣博,可能會知道一些詳情。可是七大怪等人雖然見多識廣,此時竟也是一無所知,誰都沒有聽說過天魔權赤陽是誰,連名字都不知道,好象江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似的,對於權赤陽,他們知道的還沒有燕雲多呢!

燕雲見眾人全不知道,心中大是覺得奇怪,暗想:「象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名不傳於世呢!真是奇怪!」但轉**一想,這殭屍神功大家就都沒聽說過,那不知道天魔權赤陽也在情理之中,也許是隱世高人也說不定,但他居然叫天魔,想必來路不正,這門功夫也邪門得很,居然可以把人練成殭屍!

燕雲這時也不去鑽牛角尖去想自己不知道的事,便隨便翻看了幾頁書中的內容,但看了幾行便覺得書中武學甚是艱深,甚至有的地方跟自己所學格格不入,大反武學常規,一時之間也難以體會出其中精要所在,便將秘笈收到懷中,打算以後再仔細研究。

燕雲以為那第五名人必然是哪裡練錯了,這才會走火入魔,成了燕山殭屍王。他自恃武學悟性甚高,必不會重蹈第五名人的覆轍,就算秘笈本身有些問題,他相信憑他的才智也可以撥亂反正,所以打算留著這秘笈以後研究。以第五名人現在的能為看,自己若是練成了這殭屍神功,武功豈不又要精進一大步,那時恐怕陰鞜鞜都接不了自己三招兩式了。

明月這時見燕雲將那《殭屍神功》秘笈收了起來,頓知燕雲心意,當即覺得不妥,急道:「雲弟你莫不是想要練這殭屍神功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看看燕山殭屍王現在這副樣子!我可不想你以後變成他那樣!這樣的武功還是不練的好!」

燕雲知明月替他擔心,笑道:「我只是好奇看看罷了!不會真的練的!你放心就是!我難道真的那麼傻嗎?」

明月哪敢放心,雙眉一挑,不信任的道:「真的?」

燕雲無奈,只好又把那《殭屍神功》秘笈從懷裡掏了出來,遞給明月,苦笑道:「你既然不放心,這秘笈便由你來保管。我看的時候你也能在一旁監督,這總行了吧!」

明月毫不客氣的把秘笈接了過去,看也不看便揣到了懷裡,笑道:「這樣才好!」

燕雲則在心裡嘆氣,暗忖:「我只是客氣一下,她卻當真了。這下自己想看這秘笈可難了。」

明月心裡卻想:「也不知道這秘笈里寫的究竟是什麼鬼東西,練了到底有沒有害處!自己最好先試著練一下,若是正常的話,再給雲弟去練!」

燕雲這時對那燕山老魔三人道:「你們現在可以走了!只是以後最好莫要和我再遇到!」

燕山老魔等三人聞言,頓時如逢大赦,哪敢遲疑,生怕燕雲變卦,當即轉身逃去。

燕雲原本想殺他們滅口,但最終仍是不忍心讓燕山殭屍王去殺他的師佷,於是也只好網開一面了。那燕山殭屍王渾渾噩噩,見燕雲手中持有碧靈玉符,便一直跟在燕雲身邊,沒有跟燕山老魔等三人離開。

待燕山老魔等三人逃走後,燕雲說道:「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出城恐怕是來不及了,更何況大家身上有傷,又一天水米未進,外面靖南軍又兵臨城下。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恐怕都是精銳,以咱們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宜和他們硬踫,否則就算闖得出去也必有傷亡。」

管公明疑慮道:「可咱們放走了燕山老魔他們,他們必然會出城報信,恐怕大軍不久便會殺至,此處實在不宜久留!」

眾人心裡也全都明白,現在世道正亂,叛軍勢大,而且高手眾多,想要殺進城來那是很容易的事。己方雖有眾多高手,但幾乎全都功力耗損嚴重,實在無法硬拼。

燕雲想了一想,點頭道:「管前輩說得對!現在我們前途兇險重重,不但有史思明的叛軍,而且還要時刻提防陰鞜鞜等統萬堡高手和東瀛魔刀門以及山下組的截殺,實在大意不得!現在大家要同心協力,方能渡過難關。如果現在有想退出的,我決不強留,畢竟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條,而現在聖教前途未卜,實在不能給大家什麼保障,但自願留下的便是生死兄弟,從今以後,禍福與共,生死不棄!」

管公明毅然道:「我們大家早都跟定你了,這些話就不用說了!你就說該怎麼辦吧!」

眾人當即全都振臂高呼:「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們全都跟著公子加入聖教!就請教主下命令吧!」

燕雲望著眼前諸人,心中也是熱血沸騰,當即喝道:「既然大家都信得過我燕某,那便都算是聖教一員,咱們不用焚香,不用歃血,但憑一顆良心!從此天涯海角,共闖天下,為光復聖教而奮鬥一生!我也不知這前面究竟是一條光明大道還是不歸之路,但我想只要大家走過拼過,不論成敗如何,都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眾人登時心血激昂,全都齊聲振臂高呼:「光復聖教!踏平中原!」

燕雲又道:「不知這魏州城裡可有什麼隱秘之所,我們就先在城裡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出城。只要大家功力都恢復七八成,還怕什麼叛軍!」

管公明贊同道:「這樣也好!有一晚的時間,大家怎麼說也能恢復一些功力!這魏州城東原本有一座武聖祠,原本香火還挺旺的,可是世道一亂,那裡就沒有人去了,成了一座荒祠,平日都是人跡罕至的!咱們就去那裡休整一夜吧!」

燕雲點頭道:「好!大家先在這紫冥府內尋些乾糧來,然後咱們便出發!」

於是三十五鐵衛一起行動,不大兒工夫,眾人便從紫冥府的廚房內找出了不少乾糧,裝在袋子里背在身後。眾人出了名士園,將馬匹全都牽出。此時紫冥府經過這一場大變,府中人等非死即逃,已經不剩什麼人了。

眾人來到紫冥府外,全都翻身上馬。

燕雲從背後將分成三節的北鯤神槍取了下來,喀嚓兩聲接在一起,遞到了燕山殭屍王的手中,喝道:「伴我身側開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燕山殭屍王接過北鯤神槍,只微微一抖,便現出十二朵冷冽槍芒,嗚嗚低吼了兩聲,似是明白了燕雲的意思。他原本不是用槍高手,但武功練到了他這種程度,那是用什麼都一樣了!北鯤神槍到了他的手裡,反倒又增添了三分威勢!

燕雲也是怕他雙手不能及遠,這才給他北鯤神槍,畢竟燕山殭屍王現在不但是眾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而且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也是眾人唯一能依靠的力量!

眾人這時一抖韁繩,在管公明的帶領下沿著大街便向城東武聖祠方向飛馳而去。眾人中只有燕山殭屍王沒有騎馬,但他身形一竄,便是數丈有餘,精力更是無窮無盡,比馬反倒快得多了。

此時已是夜幕低垂,天上黑雲壓城,街上冷冷清清,寒風颯颯,杳無人跡,只有馬蹄聲聲,如鼓如擂,轟鳴不絕。

眾人縱馬疾馳還不出半里,管公明在前面突然一勒馬韁,左手一抬,示意大家停住。

燕雲眼尖,在馬上已經看見前面大街中央似是躺著三具屍體。眾人都是江湖老手,此時絲毫不亂,並沒有急於上前察看,反而凝神向四周觀望傾聽,以防有敵人埋伏。

大街上此時寂靜得可怕,似有層層殺氣壓迫人的呼吸。眾人都不禁有些緊張,但卻覺察不出有什麼異樣,於是眾人撥馬緩進,上前查看。

只見地上那三具屍體赫然正是剛剛從紫冥府逃出來的燕山老魔等三人。他們死狀凄慘,全都是被人自天靈蓋往下一刀劈死,全身再無第二處傷痕,死後雙眼還瞪得大大的,似是極為驚恐駭然,而且臉上還隱隱泛著青光。

眾人這時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燕雲嘆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殺死他們的人必是高手無疑!」

明月卻搖頭道:「你看他們臉上泛有青光,似乎是中了某種劇毒。他們很可能是被人先用有毒的暗器傷了。咱們最好別踫這些屍體,否則我們可能也會中毒的!」

燕雲點頭道:「也許是對方先殺了人,然後在屍體上下了毒,想藉機暗算我們。不管怎樣,大家還是小心為上!」說到這裡,燕雲陡的雙眉一挑,冷喝道:「看來我們又有不速之客了!」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兩側房上已經竄下了五道黑影。這五名黑衣人當街排成一排,正好將燕雲等人的去路攔住。他們每個人都黑紗蒙面,只露了一雙寒光閃閃的眼楮在外面,手裡各握著一柄狹窄的長刀,身材並不魁梧,但卻散發著絲絲殺氣。

只聽中間那名黑衣人生硬的道:「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燕雲對他們手中長刀的式樣甚是熟悉,再回憶起陰鞜鞜和山下歌者、山下舞者下午說過的話,心中已經有了底,不由得冷笑一聲,喝道:「我當是誰!原來又是東瀛魔刀門的孤魂野鬼!來來!報個名吧!我好替你們在生死簿上註銷,送你們進鬼門關!」

那中間一名黑衣人陡的將長刀閃電拔出,順手將刀鞘往旁邊地上一插,接著雙手握刀豎在胸前,陰森的道:「咱們誰進鬼門關還說不定呢!在下瘋魔不仁!」他身旁四人也全都拔刀在手,一一接道:「瘋魔不義!瘋魔不禮!瘋魔不智!瘋魔不信!」

燕雲冷然哂道:「既然你們仁義禮智信都不要了,那就死得不冤了!」

那瘋魔不仁卻嘿嘿冷笑道:「看來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居然還敢大言不慚!你仔細看看地上是什麼!」

燕雲心中一驚,急忙仔細往地上看了看,卻實在看不出來什麼,當即疑惑的道:「除了三具屍體外還有什麼!」

他剛說到這裡,忽然一陣寒風吹過,燕雲陡然覺得有一絲硫磺的氣息鑽入鼻中。這種氣息他在天堂島上已經聞過,並不陌生,只是天氣寒冷,鼻子不大好使,剛才一時竟沒有注意到,這時一旦發覺,燕雲立即驚道:「大家小心,這地上鋪有硫磺!」

燕雲話音剛落,就見那瘋魔不仁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個火褶子,用手捻著,頓時火光一閃,映在這五人蒙面的臉上更顯詭異。

只聽那瘋魔不仁獰笑道:「你猜對了,只是太晚了。這大街上不但鋪滿了硫磺,而且還鋪滿了我們特製的硝石粉和青磷,不但沾火即著,而且人沾上了就弄不掉,不燒乾凈火是不會滅的。現在只要我的手一松,這大街上便是一片火海。哈哈哈!你們現在已經踏進了地獄的鬼門關了!馬上你們就會嘗到烈火焚身的滋味了。」

眾人這時才發覺這街上的積雪已經全被清除乾淨了,上面果然鋪有一層薄薄的粉末,不禁心中都是一驚。

燕雲心道:「人騎在馬上未必會被火燒到,但馬匹恐怕就受不了了。」當即喝道:「你們放火的同時我也會要你們的命!」

那瘋魔不仁瞳孔緊縮,殺機凜然的喝道:「那可未必!你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燕雲知道對方殺心大起,此時多言無益,陡然一聲暴喝:「燕山殭屍王!殺了他們!快!」

燕山殭屍王聞言,雙腿曲彈而起,身形陡的向那瘋魔不仁竄去,手中北鯤神槍猶如矯蛇驚龍,瞬間幻化出無數槍芒,向那瘋魔不仁全身罩去。

那瘋魔不仁似也沒有料到燕山殭屍王的身法竟是如此之快,險些被他一槍戳中,匆忙中左手長刀疾揮,劈向燕山殭屍王的槍芒,右手同時把火褶子往地上扔去,暴喝一聲:「火毯!」

只見長街之上烈火瞬間蓬然而起,果真形成了一道烈火織成的地毯,直向燕雲這方狂涌而來。

燕雲等人這時想要策馬回身逃跑已經來不及了。馬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有火勢蔓延得快!若是平時,燕雲可以直接用毀天滅地大神魔手將街道石板震裂來阻延火勢,可現在他功力衰弱,哪裡還能夠辦到!

燕雲只能當機立斷,喝道:「我們直衝過去!快!」以最快的速度衝過這片火海,這已經是眼前最好的辦法!

眾人一抖馬韁,緊夾馬腹,全都向前疾沖,踏火而行。

那燕山殭屍王沒有騎馬,似也怕火燒到自己,當即槍尖一抖,挑開對方五柄長刀的合力一擊,接著以槍尖點地,借勢彈起,用雙腳踢向對方前胸,而北鯤神槍卻暫時充當了他的雙腳。若是普通人早就支持不住,但燕山殭屍王武藝高強,功力深厚,遠非常人可比,此時以槍做腳,以腳攻敵,竟然如履平地,絲毫不顯艱難。

那瘋魔不仁此時已經被燕山殭屍王一槍震得手臂發麻,氣血翻湧,險些握不住手中長刀,這時見對方如此兇悍猛厲,不由得向後疾退數步,喝道:「火網!」

這時只見兩側房上黑影連閃,竟同時拉起數面大網,將前後的道路全都重重封死,而且那大網也不知是何等材料織成,上面竟還騰騰燃著火蛇,就如同數道火網一般。

燕雲等人若是硬闖的話,就算能闖過去,身上也非燒焦了不可。他們的內家罡氣能防刀防槍卻防不了火。

這時那瘋魔不仁等五人已經和燕山殭屍王纏戰在一起,他們身上的衣物似乎全不怕火,此時五人在火場中聯手,輔以陣勢,頓時威勢大增。

燕山殭屍王怕火燒,此時也只能以槍做腳,以腳攻敵,雖然迅捷兇悍,但威力畢竟減少了許多,一時間也無法迅速撲殺那瘋魔不仁等五人。

那瘋魔不仁等五人心中卻是無比震駭,心想這個怪人如此打法竟還如此強悍,自己五人聯手非但勝不了他,反而被逼落下風,若是沒有這火勢相助,恐怕自己五人早就沒命了。這個怪人究竟是何人?

他們此時若是知道眼前這燕山殭屍王就是當年的赫赫有名的第五名人,而且現在的武功比之當年的「無敵天下」燕無敵有過之而不及的話,恐怕早就不敢再打下去了。

燕雲等人這時已經將馬匹緊急勒住,不敢硬闖這火網。此時地上火勢蔓延極快,長街之上果真變成一片火海。火苗已經燒到馬腳,這些駿馬已經被燒得疼痛難忍,一時間狂嘶不已,馬身震顫,眼看就要忍受不住。

燕雲見勢不妙,大喝一聲:「上房!」

於是眾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向兩側房上衝去。這時陡見兩側房頂上卻又突然拉出數道火網,將眾人頭頂團團罩住。眾人無法硬闖,又全都被逼了下來。

明月這時手中無尊劍疾揮,但也只能將那片火網割開一個小口,眾人短時間內想衝上去是絕不可能。這時街道兩側又垂下數道火網,將燕雲等人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全都封死。燕雲等人想衝進旁邊的民宅都已不可能,就好象是被關入了一個大火籠中一樣,只能被燒烤而死。也不知這東瀛魔刀門到底派了多少人在這裡埋伏,眾人功力大損,剛才竟沒能覺察出來,但東瀛魔刀門這些人的隱伏術也確實值得稱道。

燕雲等人現在的情況真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彷彿只有死路一條。此時兵荒馬亂,燒殺劫掠之事時有發生。魏州城內許多百姓全都南下避難,人去屋空,留下的人對這種拼殺之事也是司空見慣,全都躲著不敢出來,只能企求老天爺保佑了。

這時燕雲等人的駿馬已經被燒得狂性大發,再也不受眾人的控制,大有四處亂闖之勢。眾人已經無法勒住馬韁,很多人都險些被摔下馬來。好在眾人騎術精湛,這才暫時沒有墜入火海,但已經無法維持長久。

燕雲當即喝道:「將後面一半的馬匹立即殺掉,屍體墊在腳下,阻延火勢,讓前面的一半馬匹向前沖,將前面那些火網撕開!」

眾人此時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不忍馬匹繼續忍受火灼之苦,當即手起劍落,將身下坐騎殺死一多半,兩人踩在同一匹馬的屍身上,將前面的數匹駿馬向前放開,任由它們向外衝去。

這時只見兩側房上黑影閃動,空中已經灑下一片細屑,泛著淡淡青光。

燕雲驚喝道:「這是青磷粉,大家快閃,不要沾在身上。」

他說得容易,但此時眾人全都站在馬的屍身上,腳下僅有方寸之地,四周皆是火海,半步也移動不得,哪裡能躲得開,頓時全被淋了一頭一身。眾人都知這青磷粉沾火即著,此時更是萬分小心,不敢讓火苗燒到,否則必遭焚身之厄。

此時長街之上火勢更盛,眾人腳下的馬匹已被燒焦,發出難聞的腥臭氣味。前面衝出的那數匹駿馬雖然已經將那數幾道火網撕開,但也全都被那些火網拖倒,一頭栽入火海,慘遭烈火焚身,哀嘶不斷。那聲音真讓人心頭泣血。

眾人此時功力衰竭,即使火網被撕開,也是無法飛出這片火海,只恨不得能肋生雙翅。燕雲和明月對望一眼,眼中皆有凄然之色,心中皆是暗想:「難道今日便真的沒有活路了嗎?難道聖教復興之命途竟是如此多舛?」

燕山殭屍王渾渾噩噩,絲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更不會有燕雲這麼多想法,此時心無雜**,與瘋魔不仁等五人激斗正酣。他雖有絕世武功,但此時被火勢所制,也只能發揮出四五成的本領,但即使這樣,也殺得那瘋魔不仁等五人心驚膽寒,連連後退。他們雖然佔了衣服不怕火燒的便宜,但個人修為與燕山殭屍王相比實在天差地遠,五把長刀無論怎樣劈砍,都傷不到燕山殭屍王,反而不時的被燕山殭屍王手指的長指甲彈中刀背,被震得氣血翻湧不定,心中驚駭已極。

燕雲見此情景,忙拔出飛凰劍,俯身將地上被削落的馬頭向燕山殭屍王挑了過去,喝道:「燕山殭屍王!給你墊腳!接著!」

燕山殭屍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聞言身形拔起,將燕雲挑來的兩顆馬頭正好踩在腳下,當即大槍掄開,如風雷激發,一瀉千里,勢不可當,頓時將瘋魔不仁等五人逼出數丈開外,方能避過這凜冽槍芒。

瘋魔不仁見燕山殭屍王功力高深莫測,勇猛無匹,實在難以力敵,當即向房上大喝一聲:「快放火箭,燒死他們!」

眾人聞言,全是心頭狂震,心想自己被火勢所困,根本動彈不得,身上還沾有青磷,若是對方火箭齊發,就算自己不被射死,也得被活活燒死了。但在這生死關頭,眾人反而被激發了視死如歸的豪氣,胸中大有蔑視生死之氣魄,全都心想:「人生不過百年,早死晚死都是一樣!大丈夫生有何歡,死而何懼!今日這樣死了也算是夠壯烈了,比之壽終正寢可強得多了!」

但眾人等得片刻,卻不見房上有動靜,更沒有一支火箭射下來,不禁暗自驚奇,心想東瀛魔刀門的人怎麼竟然指揮失調了!

那瘋魔不仁等五人此時被燕山殭屍王槍勢所逼,險象環生,更是一起狂吼:「快放箭啊!」

這時卻聽一側房上有一女聲嬌笑道:「呵呵!放箭?這果真是個好主意!」

眾人聞聲大驚,定楮望去,只見房上人影閃動,出現了一名靚麗少女和兩名陰森老者。

燕雲等人見狀,全是心中一沉,心想:「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狹道相逢了!」

原來這少女和這兩名老者赫然正是下午在紫冥府內偷偷溜走的拜幽蘭和陰司雙煞。也不知他們為什麼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不過燕雲等人心中卻沒有任何欣喜,因為東瀛魔刀門的人想殺他們,拜幽蘭他們同樣也想殺他們。他們落到誰的手裡下場都是一樣。拜幽蘭今日在紫冥府象牙塔內設計不成,當然不會放過眼前這個絕好的機會了。

拜幽蘭這時笑吟吟的把玩著手裡的一支強弩,那弩箭的鋒鏑處還正燃著火苗,映紅了拜幽蘭的一張俏臉。燕雲卻覺得整條脊骨直冒涼氣,不知她這一箭究竟要射向哪裡!只要她這一箭射下來,不論射到什麼人,他們都死定了!

瘋魔不仁這時驚叫道:「你是什麼人?我們的人呢?」

拜幽蘭站在房上笑嘻嘻的道:「你們東瀛魔刀門的人還真是愚蠢!難道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嗎?你們的人自然是被我殺了!」

瘋魔不仁根本不信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少女能有什麼厲害手段,當即冷笑道:「就憑你么?」

拜幽蘭笑道:「怎麼?你不信嗎?」說著,手指陡的一彈,兩道銀光便向那瘋魔不仁閃電射去,正是她曾經用來暗算燕雲的紫雨冰芒針。

瘋魔不仁早已提高警惕,此時手中長刀疾揮,鐺鐺兩聲,便將那兩枚紫雨冰芒針擊落。

拜幽蘭笑道:「你的功夫倒還不錯,只是你的手下實在太笨了點兒!」

燕雲知道這紫雨冰芒針的厲害,心道:「怪不得她能在無聲無息之間解決掉東瀛魔刀門埋伏在房上的門徒,原來是用暗器。她若是躲在暗處偷襲的話,旁人實難躲得過這紫雨冰芒針,更何況她針上還塗有紫雨迫心毒,實在霸道得很!那陰司雙煞武功也是不弱,有他們在一旁協助,自然方便得多!」

瘋魔不仁此時功敗垂成,實在氣得夠戧。這時燕山殭屍王手揮長槍,又是一陣疾攻,逼得他們五人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燕雲這時抬頭看了看房上的拜幽蘭,心想:「現在她應該要對付自己了吧!」

這時只聽拜幽蘭在房上得意的嬌笑道:「小兄弟,你們這次又落到我手裡了!嘿嘿!象牙塔里算你們走運,不過運氣不會總陪著你們,這次你們可是絕對逃不掉了。」

燕雲知道拜幽蘭說的都是實話,此時只是長嘆了一口氣,也不說話,免得自取其辱。此時的情況可比象牙塔內兇險得多了。可以說拜幽蘭已經穩操勝券,燕雲等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束手待斃。

拜幽蘭這時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想些什麼,繼而口氣一轉,笑道:「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嘿嘿!小兄弟你只要現在乖乖的叫我一聲好姊姊,我這次便放你們一條生路,你看怎麼樣?」

燕雲實在沒想到拜幽蘭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得愣住了,心想:「天下間還有這麼便宜的事嗎?自己若是真的叫了她這聲好姊姊,她便真能放過自己諸人嗎?說不定她佔了便宜又變卦,還是要殺死自己的!畢竟這是天賜良機啊!她難道真的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這實在難以想象!」接著又轉**一想:「就憑自己現在戰神傳人的身份,那是可殺不可辱的!若是真的叫了她好姊姊,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就算她肯放過自己,自己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再做天堂聖教的教主呢?以後恐怕也會成為江湖人物的笑柄了!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用這種辦法脫困呢!韓信當年能忍

拜幽蘭在房上見了燕雲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蓮足一跺,氣道:「你幹嗎那副死樣子!難道要你叫人家一聲好姊姊就要了你的命啦!嘿嘿!今天你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難道你想讓這麼多人都陪你一起死嗎?」

燕雲聞言,心中確有不忍,只是這麼肉麻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的,而且他也確實摸不清拜幽蘭的心思。

這時他身邊的奚禹陽卻說道:「我們都願意和主上同生共死,主上千萬不能低頭,那樣我們便生不如死了!」其餘眾人也全都異口同聲,為燕雲打氣。

管公明這時抬頭冷喝道:「拜姑娘想要殺我們便請下手吧!何必婆婆媽媽!老子這把年紀了,死也不冤了!」他此時自知必死,言語上也無什麼禁忌了。

師懷香這時也冷然道:「小姑娘長得倒是漂亮,怎麼心腸竟是這樣狠毒!嘿嘿!真是面如桃李,心如蛇蠍了!」

慕雪和慕冰兩姊妹此時卻和郁妄川緊緊的抱在一起,一臉的可憐相,不住的長吁短嘆,想必是哀嘆紅顏命薄,居然要被活活燒死,這實在是最難過的一種死法了。

拜幽蘭此時在房上聞言,心中也是有氣,心想:「我究竟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呢!你們就說我面如桃李,心如蛇蠍,真是……真是豈有此理!」

燕雲此時心知眾人如此說法實是怕他一時動了仁**,為了救眾人性命而向拜幽蘭低頭,做出有辱身份的事來,當即向眾人掃視了一眼,目中已有感激之色。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但一切都已盡在不言中。

燕雲又抬頭看了拜幽蘭一眼,淡然一笑道:「我們今天也算是龍游淺底、虎落平原了!你想要怎樣便怎樣吧!我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只是你想要我低頭求你,卻不可能。你有本事便把箭射下來,看看能不能射得死我!」

燕雲說得很是平靜,但也不留任何餘地。

拜幽蘭聞言,柳眉一挑,杏眼一瞪,當即便將那弩箭端了起來,嬌喝道:「什麼龍游淺底、虎落平原!你罵我是蝦米,還是罵我是狗?」

燕雲無奈的嘆氣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沒有罵你的意思!就算我們是死敵,我也不會沒有涵養到口出惡言的地步的!」

拜幽蘭聞言,臉色稍霽,端著弩箭向燕雲裝模做樣的比劃了兩下,見燕雲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僵持了片刻,但還是下不了決心,心中天人交戰,兩隻手似乎在輕微顫抖。

眾人的一顆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不知燕雲是否會濺血箭下。

拜幽蘭持弩凝視了燕雲一陣子,終於臉色一緩,又將弩箭泄氣的放下了,嘴裡還低聲嘟囔了兩句,也不知她說些什麼。

眾人原本心弦綳得緊緊的,此時卻沒來由的一松。

明月這時對燕雲笑道:「她還在等你求她呢!看她的樣子好象很不甘心似的!」

燕雲哼了一聲,冷然道:「她在做夢!」

明月微笑道:「我看未必!女孩子的心思都很難猜的!你實在不懂!」說到這裡,明月自己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拜幽蘭這時在房上來回的走了兩趟,似是在想些什麼,接著陡的把寶劍拔了出來,叮叮噹噹的在房上一通亂砍。陰司雙剎在她身後跟著也不敢勸阻她。

拜幽蘭發泄了一陣子后,眉頭一展,突然把固定在房上的火網掀開了一大片,對燕雲等人喝道:「你們快上來!」

這場對峙她佔有絕對優勢,但最先屈服的竟也是她!

燕雲等人卻沒有一個動地方,全都瞪著眼楮不敢置信的盯著拜幽蘭,似是不敢相信她竟有這麼好心。

燕雲心道:「她和自己不是敵人嗎?先前還恨不得想要自己的命,怎麼現在又要救自己了!她不會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吧!看來還是明月說得對,女孩子的心思果然很難猜的!」

拜幽蘭見燕雲等人寧肯在火海中煎熬也不肯上來,心中不禁有氣,向下面喝道:「你們怎麼還不上來!莫非真的在下面等死不成!莫非你們還想讓我求你們上來?」

燕雲見拜幽蘭似乎真的有些誠意,心想:「管她打的什麼主意!自己先脫離險境再說!」於是飛身形躍上了屋頂。但燕雲始終還是信不過拜幽蘭,絲毫不敢大意,生怕拜幽蘭反覆無常,於是將手中飛凰劍在胸前一繞,舞出一道劍幕,護住前胸大穴,果然平安無事的上了屋頂。

拜幽蘭並沒有出手暗算燕雲,這時見他如此小心的防著自己,險些氣暈過去,冷冷的道:「我若想殺你,剛才就下手了!還用得著現在來暗算你?你何必這樣呢!有種你別上來啊!」

燕雲俊臉一紅,好在天黑看不清楚,只是淡淡的道:「我並非防你!這只是練武之人的習慣罷了!」

這句話說出來,就連燕雲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拜幽蘭氣得笑了,點頭道:「哦!明白!練武之人總是草木皆兵,把周圍一草一木都當成假想敵!嘿嘿!不過你的感覺也未免太敏銳了吧!」

燕雲知道自己理虧說不過她,當即也只有奉行「好男不跟女斗」的六字箴言,三緘其口,畢竟人家好歹救了他,就讓她在口頭上占些便宜吧!

下面諸人見燕雲平安脫險,心頭大喜,這才一個接一個的飛身上房,躍出火海。

燕雲見眾人全都上來了,只有燕山殭屍王仍在下面和瘋魔不仁等五人激戰,打得虎虎生風,當即大喝道:「燕山殭屍王!別打了!快上來!我們走!」

燕山殭屍王聞言,也不戀戰,長槍一揮,又將瘋魔不仁等五人逼出數丈,身形拔地而起,飛躍上房。瘋魔不仁等五人見狀,不禁急怒攻心,當即也要飛撲上房,卻被燕山殭屍王一槍回掃,硬生生的給逼了下去。

拜幽蘭這時從房上提起兩名東瀛魔刀門門徒的屍體向下拋了下去,嬌喝道:「接著!」

瘋魔不仁等五人怕她又發出紫雨冰芒針,當即便向一旁閃開。

燕雲等人這時已經在管公明的帶領下飛檐躍脊,向武聖祠方向疾撲而去。他們也是怕東瀛魔刀門有援兵趕來,那時想脫身便不容易了。拜幽蘭和陰司雙煞也尾隨而去。

瘋魔不仁等五人知道沒有火勢相助,即使追上去也奈何不了燕雲等人,當即也只有站在火場中恨恨的一跺腳。

瘋魔不仁怒道:「哪裡鑽出來這麼一個壞事的小丫頭!嘿!真是功敗垂成!」

瘋魔不義嘆道:「咱們來的時候已經在山下獨夫前輩和陰前輩那裡誇下海口,如今這麼損兵折將的回去,怎麼交代啊!東瀛魔刀門和少主的面子豈不是被我們丟盡了!」

瘋魔不仁嘆氣道:「那還能怎樣!那個怪人武功實在太高,就算是獨夫前輩親自出馬恐怕也沒有勝算啊!我們硬拼也是沒有用!咱們還是先回去和獨夫前輩商量對策吧!哼哼!算他們這次命大,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們走!」說罷,五人也飛身上房,將火網收起,飛身掠去,轉瞬便不見蹤跡,只留下一街余火仍在長燃不息。

※※※

燕雲等人一路疾馳出十數里,方才停下,果見前面出現了一座破舊的祠堂,料想便是武聖祠了。只見這祠堂周圍的牆壁已有多處坍塌,四面漏風,屋頂殘破,一片殘垣斷壁的景象。祠堂旁還有一座枯林,寒風吹過,枯枝颯颯直響,讓人從心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蕭條凄涼之感。

管公明道:「咱們便先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普通人找不到這裡來的。」

燕雲點了點頭,便招呼眾人砍了一些枯枝來,一起抱進了祠堂內,先燃起了篝火。原本陰暗寒冷的祠堂頓時明亮暖和了起來。

只見這祠堂內遍地灰塵,顯然香火已經斷了很久了。祠堂前方正中央還供著關雲長的塑像,只是早已蒙塵,全身金漆斑駁剝落得不成樣子,那柄青龍偃月刀也斷成了兩截,落在了地上。

眾人死裡逃生,全都疲憊不堪,此時也顧不得骯髒,便團團圍坐在篝火旁休息取暖,嘴裡默默的嚼著乾糧,真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

拜幽蘭和陰司雙煞也不客氣,便和燕雲等人坐在了一起,似乎也沒什麼敵意。只是眾人心中對她頗有芥蒂,也不清楚她此時的立場,因此大都不理她,其實是不知道該怎樣理她!但是她剛才畢竟網開一面,救了眾人性命,因此也不致遭到眾人白眼,只是氣氛有些尷尬罷了。

燕雲等人都不是小氣之人,拜幽蘭雖然在紫冥府象牙塔內害過他們,但現在也救了他們,以前的事大家自然都不去計較了,就當是扯平了。

燕雲見大家都苦著臉,不說話,也只有無奈的苦笑,看了身旁的拜幽蘭一眼,伸手取了一個燒餅遞了給她,笑道:「剛才可真要多謝你了。」

拜幽蘭接過了那塊硬邦邦的燒餅,心中著實有些感動,但臉上卻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苦笑道:「我救了你們的命,你就拿這個來報答我,也未免太小氣了吧!」

燕雲聞言,卻有些愕然,心道:「我是怕你肚子餓,才拿給你吃的,哪裡是報答你什麼!咱們之間還說不準有恩有仇呢!」

明月卻在一旁調侃道:「禮輕情義重嘛!嘻嘻!」

燕雲卻聽得莫名其妙。

拜幽蘭聞言,嬌靨一紅,不由自主的將那燒餅咬了一小口,只覺得硬硬的、澀澀的,甚是難吃。她這一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但還是勉強咽了下去。

燕雲這時問道:「我曾經殺過你的人,你也曾用紫雨冰芒針傷過我,在象牙塔里差點兒又要了我的命,好象恨不得我立時死了,怎麼剛才又那麼好心救我了?我都被你搞糊塗了。」

拜幽蘭此時卻似有所思的搖了搖頭,神情頗為靦腆羞澀的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救就救嘍!也沒什麼的!我這個人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的,時常會做一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傻事!嘿嘿!說不定我以後會後悔的。」

燕雲聞言,只是淡然一笑。

拜幽蘭又道:「也許我是不想你死在東瀛魔刀門的人的手裡吧!畢竟他們才算是真正的異族,不但是你的對頭,也是我們的對頭!」說到這裡,拜幽蘭頓了一頓,又道:「我們現在究竟算是朋友,還是算是敵人?」

《燕皇傳》卷九《殭屍鬥法》終

請繼續欣賞《燕皇傳》卷十《幽蘭飄香》

※※※

下集內容簡介

拜幽蘭與燕雲、明月之間的情感關係將如何發展?

摩尼教光明使者、黑暗使者接連出現,又將引出怎樣的驚天陰謀?

東瀛魔刀門、山下組、統萬堡三方勢力拂曉刺殺,燕雲等人又將如何應對?

風塵渡等三人再次遭遇靖南軍的圍殺,燕雲等人是否能夠力解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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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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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殭屍神功退雪姥 長街火網阻群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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