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唔……是真的……七十二妹說過,要真遇上惡賊採花,打不過對方,智斗也行不通,真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就別抵抗,真給對方強了去,也不是什麼天崩地陷的事,順便想辦法讓自個兒舒服才要緊……總之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事後再給他好看!唔唔……」剛能喘息,又被堵嘴了。
喜遭狠吻,花冷香興奮反擊,圈著男人腰際的玉腿開始來回摩掌。
兩具身子纏得跟炸麻花似的,若非柳歸舟不願在此處跟她要好,慾火當真一發不可收拾。
他將糾纏間翻上他身軀的花冷香重新壓倒,一手要去拉開她的腿,她偏不依,勾得更緊,還故意弓起蠻腰。他咬牙吞下該死的呻/吟,睦瞪她痴賴嬌臉,聽到她在幽暗中嘻嘻竊笑。
喀―聲音極輕,不細聽根本無法捕捉,有誰正試圖從外頭挑開門閂。
柳歸舟耳一動,大掌捂住花冷香的唇,不待他進一步提點,花冷香便也察覺有異。
她沒再跟他鬧,拉下他捂嘴的掌,悄悄探手欲取金針,秀腕又被按住,她試著動了動,男人力道很輕,她卻擺脫不掉。
算了,有他在,她總不會真被誰給採花吧?
這幾年,他眉宇間的病氣雖未能盡除,但無損他奇清俊美貌,有純陽女血相助,一身內家功力亦慢慢練回,對付小賊綽綽有餘。
她愉悅地隱個呵欠,偎進他懷裡,連賊影攏將過來了她也不睬。
啪!啪!啪!
連三下的指氣疾發,柳歸舟先發制人,他身軀動也未動,反手便出招,眨眼間定住對方。
「呃……唔呃……」連啞穴也被封了。
「好樣兒的!」花冷香從男人懷裡爬出,樂道:「你捉賊手法如此乾淨利落,不當捕快太可惜了。」
柳歸舟俊臉微抽,亦跟著翻身坐起。
她躍下床榻,摸至桌邊,急著點燈想看清那淫賊模樣,哪知火剛燃起,一股指氣竟把紅苗掃滅,她再點,又被滅掉。
什麼意思嘛?
「柳歸!」她不及問出,混著熟悉氣味的暖氣烘近,男人無聲無息來到她面前。
她抬頭分辨那雙暗中閃爍的美目,似有隱隱火氣……他惱什麼?
「你露得很習慣,根本不介意給陌生人看了,是嗎?」柳歸舟淡聲問,幫她拉攏因方才的糾纏而弄得松敞又縐巴巴的衣襟。
「呃……」花冷香一時間無話,總覺他語氣雖淡,話中卻暗藏洶湧。仔細想想,這男人近兩年似乎變得越來越古怪,不過……嘿嘿,也越來越英俊可人就是了!她沖著他笑,彎彎眸子盯住他小有火氣的眼,方寸一熱,驀地撲進他懷裡。
「柳歸舟,你捨不得我露呀?」
「你愛怎麼露就怎麼露!」他哼氣,重新紮緊她腰帶。
「可是只能露給你瞧,是嗎?」
他抿唇不語,亦不掙脫她的捆抱。
哪知等不到他出聲,花冷香開始撒賴,拿身子直蹭著他。「是不是嘛?是不是嘛?你說嘛、說嘛!」
房中還有個賊呢!要他說什麼?還有她……她……實在胡來!
柳歸舟俊臉泛熱,身體發燙,正打算將她推開,有人選在此刻再度夜闖。
「二姑娘不要怕!」
「撐著點!」
「姊妹們上啊!」這一回,前來夜闖的人可是大大方方、大張旗鼓、砰砰磅磅地闖將進來!嬌聲亮喝,門猛地被踢開,三扇窗被撞破。來者成眾,半數舉著火把,火光昊員,瞬間照亮房中景象。
「飛霞樓」的大金釵領著練二十四劍陣的姊妹們,內一圈、外一圈,團團圍住所有逃路。
「二姑娘,你何時練的點穴手法?厲害啊!」某姊妹用劍尖戳著定在榻邊的賊。此賊身穿夜行衣,手中尚拿著迷魂香粉,不及撒出就被封穴。
姊妹們七嘴八舌道―
「二姑娘,咱們埋伏在外,只瞧見一個賊摸進房,怎麼現下有兩個?」
「原來有同夥啊!二姑娘,大伙兒等著你發暗號,你怎麼沒發?一個對付兩個,你……你……呃……沒事吧?」
這一方,瞧過眼前勢態的大金釵雙手盤胸,腳底開始打拍子。
「你們瞧,二姑娘她像有事的模樣嗎?小香啊,不是金釵姊姊我叨念你,你看上這個淫賊,想跟他玩玩,那也無可厚非,但至少來個暗號嘛!大伙兒在外頭乾等,提心弔膽的你知不知道?」略頓,大金釵媚眸瞟向猶被花冷香抱住的男人,美臉一紅,見獵心喜。「哎呀呀,是說……這位英俊公子何必辛辛苦苦當採花賊呢?您要心癢難耐,奴家陪公子樂呵樂呵,如何?」
究竟誰心癢難耐啊?
花冷香嘿嘿又嘿嘿地乾笑,眼珠子滴溜溜轉,最後還是認命地往上偷覦―
果不其然,男人那雙微微細眯的漂亮長目再次閃爍異輝……老天!嘴角甚至勾笑,笑得如此輕鬆無害!
皮笑肉不笑的笑也能笑得這麼好看,實在是……笑得她額角抽搐,心慌慌啊……
【第七章一蓑雨落盡秋濃】
忙亂的一夜,鬧得當夜投宿「來喜苑」的眾客全給驚擾。眾人本以為苑內走水,后又以為官府抓強盜,幾個膽子大的摸出來張望,見二十來個娘子軍仗劍而立,殺氣騰騰,便認定是江湖仇殺。
這種江湖恩怨,小老百姓萬萬鏜不得,紛紛縮著脖子躲回自個兒住房,門窗關得緊緊的,能擋的東西都推來擋著,以防被追殺的誰逃到無處可逃,破門闖進。
近來只要想起那夜在「來喜苑」捉賊的事,花冷香總忍不住要笑,倘若喝茶時想起,會噴得坐在對面的人滿臉茶水,要不就嗆得自個兒邊笑邊咳,有時躺在榻上都要睡了,腦中忽又閃過當時場景,睡前大笑,真如瘋了似。
那一夜,被她抱住的男人乾脆不掙扎,好看的淡笑笑得她毛骨悚然,他半句不吭,端看她如何解釋。
確實費了她好一番力氣,才跟眾家姊妹說明白啊!但明白歸明白,大金釵對他這種極品仍不掩興趣,既是吃不到,只好多瞧瞧養養眼也開心。於是,一雙野媚媚的眸子懷著滿腔興然、抱著澎湃遐思,將他從頭到腳相當仔細地巡視一回。
然後,大金釵朝她點點頭,比出大拇指!
「小香妹子有眼光,據姊姊我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位隨波公子要臉有臉,要身段有身段,至於男人的持久力嘛,看來也是能撐得久久的主兒。」掩嘴羞羞嬌笑。「好了,這夜還頗長,小香就不必回『飛霞樓』復命,咱再跟樓主說,說隨波公子來尋你幹活兒,你們繼續呀,旁的事就甭管。」
下一刻,大金釵皓腕一揮,領著人便走。
那名站得直挺挺的採花賊自然也被無情拖走,離開前,他身上已被不少持劍的姊妹們邊玩邊戳出好幾個小小血洞,偏生喊不出痛,兩泡淚把蒙面的巾子浸得濕透。
「咱們繼續幹活兒嗎?」她鼓起勇氣,笑著詢問難得一臉黑氣的他。
他橫她一眼。「這是能……幹活兒的地方嗎?」有些咬牙切齒。
「那麼,你跟我回『飛霞樓』嗎?」她期盼眨眸。
他表情像突然被狠螫一下,五官僵了僵,顯然是想到今晚圍房逮人的一群樓中姊妹。
他的反應惹得她忍俊不禁,眉眸、唇角盡露笑意,險些笑彎腰。
「『飛霞樓』眾姊妹們人很好的,唔……就有時話多些、愛鬧些、瞧見美好男色容易心癢難耐些、見貨色不錯就愛品頭論足些……差不多就這些,你別把她們想得太如狼似虎啊!」
「哼!」臉色仍陰陰的。
她看不出他是否臉紅,也不管他氣消了沒,只曉得他毫無預警來到身畔,她好歡喜,歡喜到可以什麼事也不做,就痴痴瞧著他,即使不交一詞,那也滿足。
夜還很長,她眸光須臾不離他,拉著他的手撒嬌撒賴。
「柳歸舟,我們賞月亮去!」他深深注視她,繃緊的嘴角終於微柔,模糊噙著什麼。他摟著她上房頂,足下無音,飄飄若仙,在秋夜的風裡飛騰,最後一個竄高,他寬袍翻飛,雙足緩緩落在城牆某個隱密高處。
穹蒼無際,月兒僅彎彎一眉,還被薄雲掩得時有時無,但與他並肩坐在城牆上,她蜂首很順勢地往他肩頭一靠,再很順勢地貼近些、偎進他懷裡,她樂得頻頻竊笑……
這真的很怪,她以往都得把他「撕吞入腹」盡情品嘗,才覺快意,才覺沒白白浪費光陰,然而如此緊靠他,什麼也不做,她竟已渾身發熱,心口坪坪跳,就想這一夜永恆相守,誰也別離開誰。
「柳歸舟,你怎麼來了?」她不經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