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白髮人,送黑髮人

二十七、白髮人,送黑髮人

天亮了,白衡睜開了眼。

總覺得睡的不是很舒服呢…

下了樓客棧剛剛開了門,正在打掃。

「呦,客官,您起得早啊,要點些早飯么?」小二哥熱情的上前詢問。

白衡笑了笑:「不用了,我出去逛逛。」

小二哥搖搖頭:這一個兩個都不吃早飯,是他們這行人的習慣么?

白衡吸了一口雪山下清涼的空氣,覺得肺腑一派爽快,有些萎靡的精神霎時振奮了起來。隨手拉了一個行人,問了煙花店的方向,白衡十分悠閑的慢慢走著。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走了呢?你還這麼年輕,媳婦都還沒娶,怎麼就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呢?老天爺,你怎麼忍心啊!」

這寂靜的早晨,雪山腳下的街道已不乏做生意的小販,如此突兀的一聲悲鳴,很快吸引了大夥的注意力,白衡被人擠著也到了跟前。

一個大嬸抱著一個倒在地上的青年痛哭流涕,時不時的喊著「兒啊!」

賣包子的小販走上前:「王大嬸,大牛他怎麼了?」

王大嬸抹著淚:「昨兒大牛上山給我采人蔘治病,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早晨起來也沒事。可是剛剛一出門就倒了,我怎麼晃都沒用,這一探,氣兒都沒了!」

說著王大嬸又哭了起來,那悲痛的樣子看的周圍的人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哎,大牛平常多好一個人,我家漢子身體不好,沒法砍柴他就幫忙砍,從不要報酬。」

「是呀,上次我家娃腿卡斷了,還是大牛發現墊的葯錢,這不,今天正還錢來了。」

「哎,不開眼啊,怎麼大牛就這麼沒了呢?」

周圍的人低聲的議論,坐在地上的王大嬸哭的更傷心了,十分不解為什麼這麼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呢?

白衡也很惋惜,看周圍人的態度猜測王大牛該是一個極好的人。她從不多管閑事,許是此刻王大嬸的悲痛撥動了白衡心裡的一根弦,白衡走出了人群。

她輕輕道:「讓我看看。」

王大嬸聞言抬頭,是個極其清逸的白衣少年,十分空靈,十分慈悲,她不知不覺讓出了一個位子。白衣少年安靜的坐在了王大嬸的對面,探出手指摸了摸王大牛的脈。少年皺了皺眉頭,點上了王大牛的額頭。眾人驚奇的發現少年的手指發著冰藍色的光芒,大牛的額頭冒出了一縷黑煙。

少年斟酌了一下,輕聲問:「大嬸,大牛昨天回來有沒有什麼不同?或者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那嗓音十分清亮,大嬸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

「昨天回來十分高興,說是在一個雪洞裡面居然發現了上好的千年人蔘,他興沖沖的采了人蔘就走了。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就是回來以後說有點冷,給我熬了葯煮了人蔘就睡下了,早晨起來加了好幾件衣服才出門。」

白衡點點頭:「他有沒有說雪洞裡面有什麼東西?」

「他說裡面有個神仙的雕像,他看了一眼就走了,沒有做什麼。」

白衡沉吟了半晌,對王大嬸說:「大牛的身體不要動,安放在床上,蓋好棉被。」

「可是,可是我兒子不是已經,已經..」王大嬸又要哭了起來。

白衡笑了笑,那笑容讓王大嬸心裡鬆了一松。她掏出了一道符紙,上面畫著看不懂的東西。

白衡將符紙塞到了王大嬸手裡:「能不能救回來,要明天才知道。你把這道符少了黑灰,混著燒刀子給大牛灌下去,記住一定是燒刀子。」

王大嬸傻傻的接過符紙,點點頭。

「大嬸,我取點東西。」白衡右手握著大牛的一縷頭髮,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夾,頭髮斷落。白衡極快的一抄手接住了那點頭髮,用黃色的空白符紙包住。

「大嬸,你聽我說,你家大牛也許還救得回來,但是一切要看運氣。明日我會上雪山,若是三日大牛還不醒,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王大嬸激動的看向白衡,磕起了頭,白衡攔住了。王大嬸眼中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少俠,公子,請你一定試試救我大牛。」

白衡嘆息道:「幾率渺茫,但我會儘力。」

白衡擺擺手走了。

抱著一大捧煙花爆竹回到客棧的時候,大家已經起來用早餐了。曲緋煙看到白衡趕緊撩了碗筷,過來接白衡手裡的東西。

「小白,那麼早你去哪裡了?」

白衡搖搖頭,放下了炮仗不說話回了自己的屋子了。

「小白這是怎麼了?」曲緋煙看著白衡關上的房門,「她好像很沉重啊?」

司徒琴昭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食不言寢不語。」

曲緋煙撇撇嘴,乖乖吃飯。

「你們慢吃,我去看看。」司徒琴昭站起了身,走向了白衡的房間。

司徒琴昭推開白衡的房門時,白衡正站在桌子前拉開架勢畫符。司徒琴昭頭一次看到這麼認真的白衡。

手裡握著毛筆,沾了一下硃砂,左手扶好符紙,凝神細畫。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司徒琴昭卻知道此刻的白衡不容打擾,他安靜的坐在一旁。

白衡握筆的手很有力,符紙上的筆跡入木三分,不知道是不是練武的人寫字都這麼用力?

司徒琴昭想了想衛澈的筆跡,搖搖頭,那真是狗刨一樣的丑。看著眼前白衡寫出來的字,不由點頭,看來皇兄教的很好。

瀟洒飄逸而又漂亮,字如其人。

白衡一口氣畫了上百張符紙,收筆的那一刻整個人一癱坐到了椅子上。

「咦?琴你什麼時候…」

司徒琴昭笑了笑:「在你畫符的時候。」

白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抱歉,沒注意。」

司徒琴昭搖搖頭,走到桌前拾起一張符紙:「這是什麼?」

白衡道:「招火符,火龍符,冥火符,各種火系的符紙。」

「這麼多做什麼?」司徒琴昭很驚訝。

白衡推開了窗,窗外寒冷的空氣撲了進來,讓精神為之一奮。她看著不遠處的雪山神情凝重:「恐怕,雪山之行並不會那麼順利。」

司徒琴昭聞言扭頭看向身旁的白衡,她不知在想什麼,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似是察覺了司徒琴昭的目光,白衡對著司徒琴昭眯眼一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司徒琴昭驀然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朵純潔的玉簪花乍然綻放,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他撫了撫胸口,深吸了一口氣。

白衡聳聳肩:「別緊張,萬事有我。」

司徒琴昭輕輕的「嗯」了一聲,安靜的站在窗口。

到了下午,曲緋煙拉著白衡出門逛街去了。白衡這次長了一個心眼,決定拉上衛澈。

為什麼不帶衛澈?免費的勞動力啊!

白衡看著左一包右一包拎著抱著的衛澈,偷偷竊笑。衛澈呵斥帶喘的,跑了幾步跟上了興沖沖的曲緋煙。

「鞭炮,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你帶的回去么?」

曲緋煙瞥了一眼累的氣喘吁吁的衛澈,繼續逛:「當然,這是送給爹娘的禮物。」

衛澈嘆口氣:「師傅和師娘不缺這些,你買它做什麼?」

「你不懂,這叫心意。」

衛澈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幕。有一次自己出差上海回來很累,回家就倒床睡著了。第二天早晨起來清清有些不開心的看著自己。當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摟著清清問的時候,清清只是撒嬌的抱著自己,輕聲說。

「韓漠,下次你可不可以出差回來給我帶一小樣東西?不要很大,很小一個就好了。哪怕是毛巾也好,頭繩也好,可不可以?」

當時自己是怎麼說的?噢,是這樣。

「清清,要那些做什麼?我這麼努力賺錢不就是想你過的舒服么?」說著掏出了錢包里的信用卡,「喏,拿去刷,LV,香奈兒隨你買,你老公我不差錢。」

清清想解釋什麼,最終笑的甜蜜蜜的將臉埋進了自己的胸口。

她…只是想要一份心意是么?

曲緋煙戳了戳神遊的衛澈:「喂,苦力,走嘍。」

衛澈回過神,無奈的搖搖頭,跟上了曲緋煙輕快的步伐。白衡站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笑的耐人尋味。

快了。

三人逛得有些疲累,進了一家餛飩館,裡面的生意十分火熱。曲緋煙問了衛澈的口味跑到老闆身邊點了兩碗餛飩。

衛澈吃著碗里的餛飩,含糊不清的說:「好餓。」

曲緋煙鄙視的看了衛澈一眼,獻寶似的捧起了一顆餛飩:「小白你嘗嘗,香菇餡的很好吃。」

白衡笑著搖搖頭,曲緋煙自己嗷唔一口吃掉了餛飩。衛澈偷了一顆曲緋煙的餛飩,遭到了曲緋煙的毒打,還了一顆自己小白菜餡的餛飩。

曲緋煙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白衡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端起了茶杯,驀地,那股寒涼之氣再次出現。有了準備的白衡將兩張符紙塞到了吃著餛飩的兩人手裡,自己人如流雲,嗖的一下追了出去。

那抹氣息端的是快,白衡使了八分力才沒有追丟。可是,到了雪山腳下那抹氣息不見了。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的乾乾淨淨。

白衡站在原地轉了幾轉,大聲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你要不要出來跟我見一見?」

沒有聲音。

白衡不氣餒:「你三番兩次試探我定是有你的原因,我不怪你,有什麼誤會我們解開。」

「沒有誤會。」

白衡聽到了一個小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十分有趣。

「那你為什麼總是試探我?」

「不告訴你,明天我們會見面的。」

那小孩的聲音調皮的說。

白衡無奈,擺擺手:「那好吧,明天見。」

當白衡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一塊雪裡顯現出了一個小娃娃。只有膝蓋那麼高,穿著紅肚兜,光著屁股蛋蛋。

那小娃娃撲到了白衡的剛剛站過的位置滾了滾,沾了一身雪也不覺得冷。

「姐姐,我們明天見噢!」

小娃娃支著下巴,看向白衡離去的方向,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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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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