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紫煙動,慕華必出
烏雲遮擋著艷陽,白光穿破烏雲包裹住了北尹的皇宮。原本陷入黑暗的華都,因此如強光照射,亮如白晝。就像是黑暗的房間,被一束白光硬生生的照亮一般,亮的不痛快。
白衡緊緊握著那黑色的小瓶子緩緩攢出一笑,思慮半晌,將那小瓶子妥帖的收進胸口。她拍了拍那裡,忽然覺得這一戰她充滿了信心。
司徒琴昭紙扇翻飛間快速掃過白衡,輕輕嘆了口氣。
哥哥,養魂蠱放在我這裡,也不知是對是錯。
一襲絳紫惑人,墮落憑空而落,緊接著藍衣隨之而來。
「呵,看來白姑娘並未用我贈與你的金銀花啊,可惜了,那樣的好葯。」繁華還是那溫吞而妖魅的樣子,白衡就奇怪了,他是怎樣將這兩種天差地別的感覺融合在一起而毫無違和的呢?
司徒琴昭聽了這話愣了愣,難不成那金銀花還有別的作用?
白衡笑了笑,忽想起初見時繁華曾說他與墮落不需要那金銀花。手腕一震,絕靈挽在背後,白衡一派瀟洒:「我與他,亦不需要這種東西。」
她仰著頭,風吹起了她高高束起的發尾,在空中飛舞。白衡的眼神清湛,看著繁華一字一頓:「我不屑那種手段。」
繁華只是微微一笑,眼角勾起莫名魅魔。墮落擋在了繁華身前,看著白衡:「你沒用真是太好了,那是劇毒。你若用了與你交合之人必死無疑,而你也會落個半死。」
白衡彎了彎眼,看向墮落的眼睛真誠。她本想說謝謝,可是想了想彼此的關係,白衡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謝過。
墮落亦點了點頭,關於金銀花的話題告一段落。
哎,可惜你我對立,不然也該是極投機的朋友。
忽然繁華一揮手,火光乍起,驚了白衡與司徒琴昭。
只見白芒亮起的皇宮火光突起,大火烈烈,有衝天之勢。白衡凝神細看,竟是魔界之人的武器不約而同燃起了火。白衡將周身靈力散去大半查看,發現這看起來格外崢嶸的大火居然是來自地獄的焚魂之火!
白衡猛然想到這皇宮裡的琴棋書畫與宮人,臉色徒然一白。
司徒琴昭在旁,見白衡臉色煞白,不由問道:「這是什麼火,你為何如此臉色。」
白衡緩緩握緊了絕靈,周身仙力慢慢擴散,似是警告,似是壓制,魔界之人一時不敢貿然上前。畢竟,這白衡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誰都存了一份私心。
白衡湊近司徒琴昭,嘴唇輕動,快速的說:「這是地獄之火焚魂之火,凡人碰了會飽受烈火噬體之痛,然後灰飛煙滅。」、
司徒琴昭冷了眉眼:「這麼毒?」
白衡點點頭,忍不住憂心:「怎麼辦,宮人都被困在了皇宮裡,一旦這火燒到必死無疑。」
「焚魂之火可會蔓延?」
「焚魂極為挑剔,除非是地獄之木--木獨木,否則無法傳播。」白衡細看了一眼離她最近的一人手裡的彎刀,繼續道:「應是用了秘術存了火種,然後將木獨木置於武器尖端,點燃焚魂之火。」
司徒琴昭微微思忖,對白衡道:「依你看,這火能燃多久?」
「半個時辰。」
「好,小白,莫要擔心。」司徒琴昭胸有成竹的說,「沒有木獨木皇宮燒不起來,宮人無礙。」
白衡看向那自信非常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誤傷怎麼辦?」
司徒琴昭驀然笑起,是如此的驕傲:「皇兄早已準備好了。」
而此刻,火剛剛亮起,琴棋書畫就分批將宮人轉移到了地宮中。
原來,司徒琴越心知布下結界皇宮中人必然無法逃出,才早早建好了地宮。那地宮有司徒琴越的神力雕刻好的符咒禁魔,魔界之人無法進入,所以只要乖乖藏起,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白衡鬆了口氣,看向那火光中金光凜然,如謫仙卓然而立的男子。
師叔,我們一定要贏!
「現在需要擔憂的問題是暴露在魔界視野中的我們。」司徒琴昭左閃右避,手忙腳亂的扇開一桿燃著焚魂之火的判官筆:「怪哉,魔界也會用判官筆么?」
白衡忽然勾唇一笑,有些邪惡的樣子。
司徒琴昭還未反應過來,白衡悠然閃現在那持判官筆之人身後,奪下了他的筆。左手輕抖,絕靈刺下木獨木,折身又奪下一柄紫金扇,拋給司徒琴昭。
司徒琴昭眼疾手快的握住那燃著焚魂之火的扇柄。
司徒琴昭忽然明白了白衡的用意。他不禁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學壞了。」
白衡揮劍如風,斬下一名名魔界之人,揚聲回道:「如何,我的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否擔得上機智二字?」
司徒琴昭笑笑,翻扇間風流倜儻:「叫你賽諸葛也是可以的。」
語調一轉,他劍眉一挑,含了滿滿笑意:「叫你賽諸也是極好的。」
賽諸,賽豬。
白衡猛地眼睛一瞪,劍飛出影:「啊呸呸,你才豬!」
二人默契十足,背靠背,你左我右,竟無人能靠近。
眼見自己的部下落了下風,墮落也不知該喜還是憂,一雙手中紫玫瑰剛一出現就被掐滅,滅了再起,來來回回,玫瑰在她手中半隱半現,始終不見墮落動手。
「你心軟了?」繁華微微靠近墮落美麗的臉龐,低道。
墮落本該呵斥繁華胡說,但是卻沒有那麼做。因為他說得對,墮落下不去手。
繁華看著那廝殺中的白衣,即便腳邊已如修羅場般人頭橫飛,那人依舊清逸,眼神堅定。
「你羨慕她。」
繁華說的肯定,不容墮落置疑。
本不想多說,卻在心思迴轉間脫口而出:「我不該是這樣。」
繁華微微一愣,回神之時墮落已握著數十支玫瑰凌空甩去,而墮落亦隨著玫瑰躍去。
白衡猛然嗅到玫瑰花香,想都不想就擋在了司徒琴昭身前。絕靈一化為二,左右手各執一,冰藍之間玫瑰隕落開敗。白衡抬起頭,看向那夜空中如魔似魅,卻美艷無雙的女子。
一聲嬌叱,紫影魅動,鋪天蓋地的紫色花瓣落了下來。白衡忽然笑了起來,生出一種無奈:不知為何,我竟替你難過。
這是墮落用過的招數,白衡知道墮落並未打算痛下殺手,她大概,更想要堂堂正正的一戰。這就是白衡與墮落惺惺相惜的原因。
同為女子,同有無奈,卻不論如何都要腰板筆直,無愧自己。
白衡額頭上的冰藍變得耀眼,她看著墮落的目光清澈:「墮落,白衡不過活了十六年,但這十六年裡,唯你令白衡感到女子亦可瀟洒如廝。我知魔有魔道,我不逼你改修正道,但求今日一戰可以酣暢淋漓。」
墮落看向白衡,眼中似有溪水青青,她雙臂架起肩上披著的紫色淺紫色紗綾,風姿綽約。
「好,但求今日一戰痛痛快快!」
說著紫紗一震,直撲白衡面門。白衡足下生風,回身間一劍割去,想試試這紫紗的堅硬度。自然,墮落的紫紗不會是真的一刀兩斷。白衡直覺劍下之物雖然軟綿綿的,卻飽含蘊力。
這邊墮落一動,藍衣繁華也跟著動了。他的速度極快,若不是一早白衡就說過這繁華不想是好人,只怕司徒琴昭真會被他那君子謙謙的外貌懵住了。繁華手中流光一閃,司徒琴昭定睛看去,竟是兩把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匕首。那匕首雖小,但鋒芒畢露,一看便知不是凡器。
繁華抬手,輕輕嗅了嗅匕首,斜睨著司徒琴昭:「呵呵,紫煙一動,慕華必出。真難得,能遇到武修這樣高的一個凡人,我的慕華今日露臉也是值了。」
繁華笑著,那看似溫潤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邪魅,無端端生出一種血染墨蘭之感。
司徒琴昭看著繁華手中的慕華不敢大意,招招走的中規中矩。你來我擋,你退我守,絕不貿然進攻。繁華持匕在手,人隨匕動,身影詭譎,出手乾脆利落。司徒琴昭也不落下,丟開了紫金山,用上了趁手的紙扇。雖是紙質,但在司徒琴昭手中比世上最鋒利的彎刀還要銳利三分。
白衡那邊也是差不多。紫煙在身後追得緊迫,白衡兀自悶頭躲避。白衡是在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左手握著因為分開而細了一半的絕靈,右手挽起一朵劍花,劍光中逼退了墮落。
司徒琴昭在繁華突進上前之時,摺扇狠狠削過,削落了繁華鬢角的一縷頭髮。墮落一直餘光追隨著繁華,見那摺扇狠狠削過,她不禁驚呼了一聲:「繁華!」
恰在此時白衡揉身而上,雙臂交叉,雙手反握著的的雙絕靈沖在最前。繁華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衡在墮落身前,一手展開,一手抬在臉龐。看她的動作就知道,這一劍無論力道角度速度都在極致。
這一劍,墮落比隕無疑。
「墮落!!!」
隨著繁華撕心裂肺的一聲吼,冰藍色的光芒猛然爆發,司徒琴昭不由眯起了眼。
半空中,墮落看著逼近咽喉的冰劍,緩緩閉上了眼睛。
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