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言蜚語,顛沛流離

第3章 流言蜚語,顛沛流離

時間恍惚便是半年。在半年裏,小楊曦的六外公因病去世,而僅僅不到三天,進城的五舅出了車禍,差點癱瘓。暫時,因為小楊曦父母親的強勢,沒人敢將以前那個算命師的鐵口直斷直接擺到明面上講。

然而,之後短短一個月,村子裏,接連發生各樣事情!

很多該是身體強健的老人家驟然去世!

青壯則有七八個突然就發生傷亡意外!

在一片哀雲下,村中,本該是好收成的作物莊稼被一場寒流大霜打下來,差點顆粒無收。不久,就建在村子近山不遠的水庫,直接無緣無故就決堤崩塌了!

那一夜,下着大雨!

小楊曦的父母帶着兩個孩子跟着村裏的人死命狂奔,躲過了洪水,整個村子卻全部淹沒在水澤里,有幾戶人家來不及,全給沖走,後來才相繼找到屍體。

開始有流言蜚語。

月底,小楊曦的爸爸跟他說,以前經商時認識一個佛法精深的法師,最近也有消息,打算讓他跟着到寺廟中住段日子。

第三天!

那位傳聞中的法師信守承諾的過來,離開時,小楊曦看見爸爸面上有幾絲愧疚。

到達所謂寺廟是十幾天後的事,那個法師一路上還算照顧,沒有讓他餓肚子,再三天後,他被賣到一戶據說家境殷實但是夫妻很長時間都沒有生育的家庭里。

看得出來,這對中年夫妻對他還算喜歡,並不在意他瘦弱的身板跟營養不良的蠟黃膚色,就連那對長期頂着的黑眼圈,在這對中年夫妻的眼中,都透著讓人可憐、心疼的過往。

小楊曦沒有任何吵鬧,安安靜靜地在這戶人家待下來,唯一一個缺點,就是不喜歡人陪着,也不喜歡說話。

每天早晨,吃完飯,不跟其他孩子玩。

自己搬一個凳子,坐到樹蔭下或者門前,安安靜靜,眯着眼,曬著太陽。

有時候會幫家裏幹些活,但也是洗洗菜的那些簡單事,家裏面新父母很可憐他。是的,在他看來,就是可憐,從不讓他做什麼重活,甚至連打罵也沒有過。

新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給他補身體。夜裏,幫他洗完澡,還喜歡哼歌給他聽。

他會笑笑。

也就這樣吧,熟悉了后,多少親近些。

新爸爸則很忙的樣子,但周六周末會帶妻子跟小楊曦出去遊玩,買衣服,品嘗小吃,去親戚家中轉轉,聯絡感情,有小孩的話,懂事的小楊曦已經多少會跟着玩一會。

雖然因為長期睡眠不足臉色蠟黃,長得難看,但性格又安安靜靜的,對一些父母而言也是一種有教養的印象。

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裏,小楊曦見過很多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只不過——

這個家,他僅僅只待了三個月。

第三個月的時候,新父母說是要去一個親戚家,距離很遠,讓保姆照看他就好,讓他乖乖等他們回來,不能太貪玩,要按時吃飯,要記得不能踢被子。

那天其實他也是有些盼望的,看着新父母,給了他們一個吻。

因為新父母經常會帶點小東西回來給他,而生活細節里的關心,遠比吃的穿的都讓他感覺到溫暖,三個月的時間,那對新父母,已經讓他緊閉的心悄然打開一絲縫隙。

只不過,幾天後,沒等到他們回來。

等到的,是醫院的死亡通知,說是新父母出了車禍,已經雙雙去世。

之後——

關於葬禮、遺產什麼的,五歲都不到的他根本不懂,迷迷糊糊間被送到孤兒院,一個新家就此破掉了。

而在孤兒院裏,小孩子間沒有好好相處、禮讓這樣的詞。

在這裏,他學會了不狠一點,就搶不過別的孩子,就沒有吃的。不把別人打狠了,別人就敢往你頭上拉屎,是真的拉屎。那一次,他狠了,將那個大他三歲的孩子的一隻耳朵咬掉了。

於是,進入孤兒院一個月後,因為種種原因,院方把他轉移到另一個孤兒院,也是機緣巧合,僅僅一天,他被領養了!

那時候,有一對年輕的夫妻來選孩子。

他是站在後面的,因為不信院方說被帶走就有飯吃,自然,也有其他原因,只是都不重要。而一切來得過於突然,乃至於讓人感到好笑。

那對年輕的夫妻選來選去。

第一眼。

看到他,便選了他。

當那對年輕夫妻蹲在他面前,笑着對他說,要不,做我們的孩子吧,小楊曦安靜著,問了一句,為什麼?他記得那個漂亮嬌俏的年輕女人掩著嘴笑笑,說道:「因為啊,你讓人心疼!」

年輕夫妻沒有改掉他的姓名。

後來小楊曦知道,其實他們還有個女兒,只是因為一場車禍,女人無法再生育,種種緣故下才想要養個男孩,不為什麼,就圖個順便做點好事。

小楊曦早慧,似懂非懂。

然後。

就在這戶人家裏住了下來。只有,偶爾看護那個小女童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也還有個親妹妹,還有親生父母。

但很快,顛沛流離就又找上了他。

這戶人家倒是沒事,只是說有一個好友有次來家裏拜訪,看見安靜畫畫的他,後來,直至中年都沒有孩子的那對夫妻又來過幾次,很喜歡,婉轉,就讓新父母跟他說,願不願意過繼過去,那戶人家的家境也很不錯。

小楊曦同意了,事情也就這樣。

可是——

一個月後,那戶人家就離了婚。

輾轉,小楊曦又被送到孤兒院裏。得到消息,原先那對年輕夫妻帶着自家的小女兒來找過他,想讓他跟他們回去,旁邊,小女童咿咿呀呀的想要讓哥哥抱,稚幼、淘氣。

沉默半響,不見回應。

小楊曦笑笑,抿了抿唇,而後抬起頭對那對年輕的夫妻說:「連我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敢要我,你們憑什麼要我這樣就這樣要那樣就那樣?!」

第二天,年輕夫妻仍舊帶了好多東西去孤兒院看他。

但院方說,昨天小楊曦趁著看護忙碌時跑出去了,沒能找到,那個年輕的女人當場就哭了,東西灑了一地……

……

小楊曦蹲在街道邊,就著夜裏路邊昏暗的燈光,啃着手裏剛剛從垃圾堆里刨出來的爛蘋果。

兩天。

這是垃圾堆里找到的第二份食物,算是勉強果腹。當然,懷裏還有一個小麵包,背上特意留了心眼從孤兒院裏帶出來的小背包里也有一件衣服。

而後,不知道想起什麼,五歲的瘦弱小孩抬起頭,看了看蒼茫夜色,兩行淚水悄然自眼中落下來。

冰冰涼涼的,還有點咸。

夜裏會變得很冷,所以,早間小楊曦趁著沒人偷偷在路上偷了一戶人家曬在外面的小被單,今晚,將就著在路旁邊的角落睡下,第二天,又早早起。

自小,睡眠就不好,如今,那個噩夢仍舊糾纏着他,睡的地方跟條件,也就無所謂了。

就這樣——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流浪,走到哪裏,扒哪裏的垃圾堆。默默的,用眼睛,用耳朵,看過、聽過,很多很多人跟事,記在心裏,嗯自由自在的吧,好像並不孤獨。

只不過。

才五歲,很快,就被盯上,成為某些人昧著良心傷天害理的目標。流浪的第十天,有兩個男人把他搶住,拖上了車。等到醒過來,他才發現,已經被關在一個小屋子裏。

周近,昏昏暗暗。

跟他一塊的,還有四個小孩。試着問,據說,這夥人吃小孩,要把孩子做成包子餡。一個孩子忍着恐懼,挨近小楊曦,如此跟他說,一邊說,一邊哭。

另外三個小孩哭哭鬧鬧。

直到餓得沒力氣哭了,又是吵吵嚷嚷,沙啞聲音,像群被遺棄在荒林的幼狗,然後,小楊曦自己總結了下,才隱約猜到幾個孩子話中的意思。

當下,心就涼了。

只不過。

一切,反轉太快!

當天晚上,他還哭着的時候,一夥穿制服的人把門踹開,告訴一群茫然無措的小孩說他們安全了的時候,一群小孩竟然害怕得不敢出聲,怔怔望着,不敢跟他們走。

好一番解說。

茫然聽懂了那伙壞蛋人販子被抓住,他們,已經被解救的意思。而穿制服的,據說是叫警察。

小楊曦再次被送回孤兒院。

同一座城市。

很快,就有關於小楊曦以往的孤兒院歷史被挖出來,用社會渠道,通知過去。

不知道中間經過多少的曲折。

那對年輕夫妻在兩天後,找了過來。那個年輕嬌俏的女人抱着他哭得傷心,男人則蹲下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看着他,要小楊曦跟他們『回家』。

於是,小楊曦再次成為他們的孩子。

日子,安定下來。

而回到熟悉的家裏,小楊曦也表現過開心,特別是小女童連路都走不穩卻伊伊呀呀要哥哥抱的時候,眼淚突然就從小楊曦的眼睛裏面落下來。

熟悉的鹹鹹的味道,他咬了咬嘴唇,無聲的吞咽著,將哭聲全都吞回肚子裏。

那對年輕的夫妻不信他說的關於命硬克敗一切的命格。

笑了笑,不說話。

小楊曦很認真,一再重複,然後,說着以前發生的事。

不過那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忍不住,很生氣的揪着他的耳朵讓他有這一輩子啊就當定自家寶貝兒子的準備。小楊曦感受到那股關心,哭了出來,也就不再說了。

沒有其他的事再發生。

直到兩年後,他七歲。

這一年。

小女童三歲,可愛、淘氣,常要小楊曦帶她出去外面,溜達散步,吹吹風,看着人流往來,笑得純真,膩在小楊曦懷裏,拍著小手的指著人流中的誰誰誰好可愛啊。

或許因為小女童天真爛漫的笑容跟玩鬧多少感染到他,又或者,年輕的新父母把他當成親生兒子般關懷備至的照顧,讓他找到了歸屬,兩年時間,變化很大。

入學,讀書,學畫畫,學書法,學音樂。

性格漸漸開朗。

雖然喜歡安靜,但眼中,年少滄桑的味道早已經淡去,多了生動跟淘氣,有孩子的歡樂。

只不過誰又能夠想到,命運之玄奇,難以揣測。

當天,巧逢周末,不需要上課,而富裕、年輕的新父母忙中抽閑,推掉公司應酬,因為小女童喜歡到附近那座寺廟裏看人來人往的熱鬧,一家子早早就起來,吃過早點,到廟裏面,燒香禮佛,祈求安福。

誰也沒能想到——

出來的時候,身側,不遠的地方,有人狐疑的喊出小楊曦的名字。

小楊曦習慣性停住腳步。

轉頭。

而那個聲音漸由不確定到肯定,看着他,連喊數聲,新父母頓感驚訝,回過頭,見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極是清秀、俊朗,而女的,俊俏的臉蛋上,也是神情疑惑。

然後,清秀、俊朗的青年跑到小楊曦跟前,蹲下來,看着他。

還沒說話,青年眼中已浮現淚花,摟住小楊曦,哽咽道:「你是小阿曦,對不對?對不對?還記得我么?…我是你大堂兄啊,嗯不,你一定是小阿曦的一定是!」

說完,暫時放開。

又仔仔細細看他,有些顫抖,打量小楊曦全身,看到小楊曦眼中一閃而過的狐疑,眼中心疼,又問道:「小阿曦,你還好嗎?你…你現在還好嗎?」

有些語無倫次的味道,跟在青年身後的那個女孩似乎也不太明白狀況,眼中驚訝。

小楊曦確實有些沒印象。

當初那麼小,恰逢爺爺過世,傷心過度,根本沒太認得那些來看他的親戚。當下,皺眉,淡淡回道,你認錯人,就想走。但眼睛深處,有絲驚顫。

青年沒讓,哭得眼睛紅紅,說着很多以前的人與事,試圖證明自己是小楊曦的大堂兄,尤其,提起爺爺。

而事實上。

青年就是小楊曦的堂兄,大伯的長子,楊氏嫡長孫!

當他近前,看見小楊曦脖子上掛着的那個木雕吊墜時,就已經非常肯定眼前這個小孩就是自己的小堂弟!

木雕吊墜上面的野草雕刻還是爺爺以前親手給小楊曦做的,說是命硬的人像野草,到哪都能逢凶化吉,只是,苦了野草邊的花啊什麼的。

小楊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丟掉爺爺給的東西。

青年究竟之後又說了什麼,小楊曦沒聽進去。

被說起,一接觸到脖子上掛着的那個木雕吊墜,他的思緒就不由得飄啊飄,飄到那個已經去世很久的老人那裏,眼裏面,眼淚打轉。

後來。

青年帶着那個女孩離開,因為,年輕的新父母猶豫着給了聯繫方式跟地址。當時,小楊曦沒在意到,思緒不喜,以至於回家的一路上情緒懨懨,有些沉浸於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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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運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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