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會武

?他們要去的地方正是紀仕卿所居住的山洞。

二人御劍而來，片刻即至，在入口處落下，對著他的背影施禮問安。

紀仕卿正背對著洞口，坐在蒲墊上打坐，當聽到聲音的時候，連忙翻身站起，卻直直的看著他們，默不作聲。

天舒子和葉千刃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數息間，葉千刃又行禮道：「師父，掌門師兄求見。」

「哦！」

紀仕卿似恍然大悟，招呼道：「那就快進來吧！」

天舒子和葉千刃領命，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紀仕卿知道掌門前來必有要事，當即清了清有些干啞的嗓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問道：「有什麼事啊。」

天舒子知道紀師叔的脾氣，直接開門見山：「弟子想於次月舉辦『同門會武』，特來請示師叔的意思。」

同門會武！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根被燒紅了的鋼針，刺中了紀仕卿最敏感的神經上。他虎軀一震，隨即將目光移至別處，急劇擴大的雙瞳在眼眶中不停地晃動著。

「同門會武」對雁雲派來說，是僅次於掌門繼位、四大長老更替的大事，每一代只舉辦一次，其目的是選拔出五位出類拔萃的弟子，來繼承本派的五柄仙劍。在上一代中，掌門炫陽子因故沒有舉辦，「七星」、「地辰」、「妖月」的主人分別將它們傳給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而「幻龍」和「逆雷」兩把神劍卻依然在陸天城和紀仕卿的手中。

紀仕卿心裡明白，如果天舒子舉辦「同門會武」，也就意味著自己要把「逆雷劍」傳承給新一代的弟子，想想跟了自己四百多年的「老朋友」就要落到別人的手裡，還真是有些難以割捨。

在他的眼裡，那不是一柄神劍，那是自己的一條胳膊。

天舒子滿懷期待的看著紀仕卿，臉上是春風含笑，可是心裡卻綳得緊緊的；葉千刃見他考慮了那麼久，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忖道：「如果師父不同意，這該如何是好？」

「好，我同意。」

他此言一出，天舒子的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葉千刃則一臉釋然。

紀仕卿直視著天舒子，目光閃動，心想：「這小子，表面上是來尋求我的意見，實則是讓我交出『逆雷劍』，真是好手段。」

「如此甚好。」

天舒子微微一笑，又道：「紀師叔，那『幻龍劍』……」

紀仕卿擺了擺手，道：「『幻龍劍』在你陸師伯的手上，我看你就別想了吧？！」

眾所周知，陸天城在一百多年前的「屠魔之夜」誅殺了大魔頭鬼塵子之後，就雲遊四海，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影子。

天舒子明白紀仕卿的意思，先不說自己好不好對這位名動天下的陸師伯張開口，單單是一百多年音訊全無這一點，自己也沒有能力找到他。

「那好，四把就四把。」

天舒子點點頭，感覺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又無可奈何。

***

當日午後，葉千刃命楚譽把眾位弟子召集在了大殿之中。

這些弟子按入門的先後依次排成五隊，江小楓無疑是在最後面了。

他們趁著師父不在，開始竊竊私語，猜測究竟所為何事。

不多時，葉千刃負著雙手，大步從後堂走出，整個大殿里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站得規規矩矩，宛如一座座雕像。

葉千刃端坐在檀木大椅上，緩緩轉動目光，從眾位弟子的臉上掃過，突然覺得有些傷感。

從右至左，站在第一位的是三弟子伊春雷，站在第二位的卻是五弟子楚譽。

每少一個人，就像從他的心上割去了一塊肉，永遠也不能補全了。

大家都靜靜地看著師父，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些什麼？

江小楓稍稍向右邊移動了一點，漏出半個頭來，很快地，兩人四目相接。

這一刻，他感覺彷彿被一柄利劍刺穿了胸膛！

這種眼神，竟然和兩年前一模一樣！

江小楓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日夜裡，陰雨連綿，他將大師兄的屍首帶回靈岩峰的時候，葉千刃看著自己的樣子，是悲憤，是無奈。

「師父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江小楓不敢再直視這種眼神，深深的低下頭去，手掌驟然握緊！

大殿里沉寂了好一會，葉千刃才清了清嗓子，徐徐地道：「再過一個月，就是本派舉辦『同門會武』的日子了。」

「『同門會武』！」

眾位弟子聽罷，一片嘩然，幾乎壓制不住自己激動得心情。

早就聽說這種盛會每一代只舉辦一次，這回終於可以大開眼界了。

「咳咳！」

弟子們聽見這兩聲乾咳，馬上閉嘴不言，當他們看見師父那凌厲的目光時，竟是如遭電擊，全身猛地一顫。

葉千刃見大家都安靜下來，又接著道：「凡是入門在五十五載之內的弟子都可以參加，這獎品嘛，就是本派的至寶『七星』、『地辰』、『妖月』、『逆雷』這四把仙劍。」

聽他說完，眾位弟子又是一陣騷動。

雁雲派本就是以「劍」作為法寶，而剛才葉千刃所說的那四把仙劍，則是從創派祖師雁雲子承傳至今的神兵至寶，如能得之，真可謂是如虎添翼了。

他剛說完，又補充道：「當然，前提是你們能進入前四名。」

這一句就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他們的頭上，讓眾人從夢中清醒了過來，隱隱地聽見有人在唉聲嘆氣了。

江小楓聽說有仙劍作為獎勵，心中也是一陣狂熱，可是一想自己的道行太低，去了也是丟人現眼，更何況師父也不會同意的。

「哎？！」

他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可是又不敢問，只能在心中琢磨：「為什麼是五十五載呢？」

就在這時，只聽伊春雷粗著嗓子道：「師父，弟子有兩件事想不明白。」

葉千刃看了他一眼，道：「你都說出來吧。」

伊春雷領命：「第一件事，就是以往舉辦『同門會武』的時候，都是用五把仙劍作為獎勵，這次為什麼只有四把？」

葉千刃點了點頭，問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嘛，就是為何只有入門不超過五十五載的弟子才可以參加？」

他說的，也正是所有人的疑問。

葉千刃給做出了解釋，第一件事是因為神劍「幻龍」在陸天城的手中，一百年來下落不明，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這第二件事，是因為當代掌門天舒子這一百一十年來共收了三百多名弟子，其中天賦出眾者也是多得驚人，尤其是大弟子白玉凡、七弟子張伸儀、第一百三十二位弟子齊嵐三人最為優秀，更有傳言稱白玉凡的道行已經不在一些長老之下。

聽師父說完，眾人也明白了掌門的用意，如果不做此限制，恐怕前四名都得讓飛雁峰給佔去了。

「好了。」

葉千刃又向下掃了一眼，道：「想要伸量自個兒的大可去試試，此事全憑自願，為師自不勉強。」

堂下一片沉默，幾乎都可以聽見呼吸的聲音。

葉千刃靜靜地注視著弟子們，過了良久，他把右手放在了木椅的扶手上，用粗壯的食指在上面不停地敲擊著。

「當、當……」

響聲不大，但很有節奏。

葉千刃皺了皺眉，訝道：「怎麼，沒人想去么？」

伊春雷聽罷，在下面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去，您老也不讓啊。」

葉千刃瞥了他一眼，也不做理會。

這時候只聽楚譽道：「師父，弟子想去。」

「好。」

葉千刃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第二排的那個長得又黑又壯的弟子，道：「老十一，你也去。」

「啊？！」

十一弟子田虎一怔，急道：「師父，您不是說全憑自願嗎？」

「怎麼？！」

葉千刃虎著臉，狠狠地瞪著他，沉聲道：「你不去，難不成讓為師親自去不成？」

看到師父這般架勢，田虎嚇得一哆嗦，不敢說話了。

葉千刃又看了看江小楓，道：「小楓，也算你一個。」

「啊？！師父我……」

江小楓剛要推辭，葉千刃則大袖一揮，搶先道：「好了，就這麼定了。」

說罷，就起身回到了後堂。

葉千刃走後，眾弟子自行散去。楚譽拍了拍江小楓的肩膀，鼓勵道：「小楓，要有信心，你沒問題的！」

伊春雷也迎合道：「是啊是啊，小師弟，說不定你還能進入前四名呢！」

江小楓聽完兩位師兄所說的話，極為感動，用力的點了點頭。

***

江小楓為了這「同門會武」每日刻苦修鍊道法，一個月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悄然而去。

這一日辰時，各脈的首座帶著參加會武的弟子們聚集在了飛雁峰的「齊天台」之上，用抽籤來安排明日的比試次序。

「齊天台」是飛雁峰後山的一處大廣場，因雲霧繚繞，一眼望不到盡頭。

廣場的北面有九個八棱八角的石質擂台，橫縱各三列，每兩個擂台之間都相隔三十餘丈的距離。

參加會武的弟子總共一百一十九人，飛雁峰則以五十三人的數量佔據首位。

這些弟子共站成了四排，第一排是飛雁峰的弟子，第二排是赤霄峰的弟子，第三排是飛池峰，第四排是龍湖峰。因靈岩峰的弟子只有三人，所以和龍湖峰的弟子站成一排。

雁雲派「四大長老」站在眾人對面，赤霄峰首座飛弘子看著眾人，高聲道：「每人抽取一簽，簽上數目最大者第一場輪空。」

飛弘子說完后，又回頭對著站在他身後的白玉凡輕輕點了一下頭，吩咐道：「開始吧。」

雁雲派飛雁峰掌門大弟子白玉凡，白衣藍襟，青帶束腰。他得到飛弘子的吩咐后，從身後的一位師弟手中接過紫色檀木方盒。

白玉凡用雙手捧著方木盒子，大步地朝著右前方走去。

他最先走到最右邊的那位師弟身前，慢慢地打開了盒蓋，輕聲道：「蔡師弟，請抽籤吧。」

這上百張的簽紙都已經被折成了近一寸見方大小，散亂地裝在木盒之中。那位姓蔡的弟子在抽取簽紙時顯得很隨意，看起來他似乎對寫在白紙上的數字並不是太在意。

白玉凡從右至左，逐個地走到各個弟子身前。

「蕭師弟，請！」

他微笑著把木盒子送到了赤霄峰七弟子蕭秦的眼前。

蕭秦對白玉凡也不怠慢，雙手作禮之後才開始抽籤。

他本想從上面抽取一張，可是正要抬起的手臂卻又突然停頓下來，略作沉吟后，又把這兩根手指探到了一堆紙簽的下面，慢慢地抽取了一張。

……

「楚師弟，到你了。」

楚譽抽好了一張后，白玉凡又對著他小聲道：「楚師弟，我就等著看你大展神威了。」

楚譽淡淡一笑：「白師兄莫要太看重我了。」

……

「江師弟，抽籤吧。」

江小楓微微一怔。

入門才只不過幾年而已，但這位從未見過面的白師兄竟然也認得自己。

因為江小楓站在了最左邊，所以他也是最後一個抽籤的人。他撿起了最後一張紙簽，然後緊緊地攥在了手裡。

抽籤至此結束。

白玉凡又多看了江小楓一眼，才轉過身走了回去。

「大家都把抽到的簽紙打開看看吧！」

飛弘子的話音剛落，眾人就紛紛打開了簽紙。

無一例外，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抽中的數目是最大的。

可是這樣的簽紙只有一個，很快的，抱著太大期望的弟子門都漏出了失望之色。

江小楓慢慢打開被自己捏皺了的紙簽，在心裡不停地念叨：「一百一十九，一百一十九……」

這紙簽還有最後一折，他隱隱的看見是五個字，心中大喜，暗道：「一百一十九！」

江小楓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卻失望到了極點。

只見那紙簽上赫然寫著五個黑字——一百一十二！

「哎！」

江小楓嘆了一口氣，本想能撿一個便宜，卻是白高興了一場。

過了片刻，飛弘子再一次地看向了眾人，洪聲道：「誰抽到了數目最大的紙簽？」

待他的話音散盡后，人群中卻是一片安靜。

是誰呢？所有人都想知道誰會如此的幸運。

飛弘子的一雙星目向左右兩邊來回動了動，正要開口說話，當他看到楚譽的時候，卻又止住了。

這時只見楚譽微微一笑，高高舉起了抽中的紙簽，答道：「回飛弘師叔，是我抽到了。」

此話一出，眾人一片嘩然！

不少弟子都回過頭朝著他手中的簽紙看了過來，果真是一百一十九。

沒想到這天大的便宜竟然讓楚譽給佔了去！

飛弘子的目光突然如火焰一般向著他手中的蔓延過來！

楚譽臉色一暗，他感覺到手中這張簽紙似乎正在燃燒著，轉眼之間就已經被飛弘子如火的目光燒成了灰燼。

這時飛弘子又忽然朗聲長笑道：「呵呵呵，楚師侄可真是好運氣呀！」

楚譽也乾澀的一笑：「飛弘師叔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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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大家告訴我，我不是單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