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姦細！
「不！我不許你和她結婚！」
歡顏悲慟的嘶喊起來，她的執拗也把自己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淵。
「無顏，你這是何苦。」
藍凌棄更加確定了滅口的決心，劍眉微斂，走近了幾步，臉上表情平靜，步履卻透露著防備與小心。
「藍凌棄，難道你忘了曾答應過爹爹要娶我的嗎！」
男子眼中的漠然如此刺眼，痴迷於他十多年的歡顏，又怎會看不出。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珍視了十多年的男人轉眼成了別人的夫君，她不甘心一個人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連唯一的牽挂都被人剝奪。
「無顏，宮主已經死了死，我與靈犀的結合也是逼不得已，鳳棲宮不能一日無主。」藍凌棄緩緩地說，心中卻在找合適的時機下手，謹慎如他，在沒有確認歡顏失去魔力的情況下，他必須確保一擊致命。
「夠了！不要再找借口！」歡顏止住了淚，望著眼前虛偽的藍凌棄，她覺得好陌生，偏偏不仍是爭氣地一字一句地問道：「藍凌棄，你當真要娶鳳靈犀？」
決絕的口吻，又似懇求，這許是她給藍凌棄，給她自己，最後的機會。
「恩。」
此刻，藍凌棄已經站到歡顏身邊，兩人的距離不過半米遠。
「甚好。」面紗下，薄唇微動，歡顏慘淡地勾了勾唇角，這就是她費盡心思回到鳳棲宮尋來的答案。
多麼荒謬可笑。
「噗——」
趁她傷心之際，薄情的男子終於擊出了蓄謀已久的那一掌，果然是致死的力道，歡顏一口血噴在月光石上，虛弱地暈倒在地。
「無顏，莫怪我無情，你本不該活在這世上。」
魚腸劍再度出鞘，歡顏抽搐著，感覺到藍凌棄馬上就要殺死她了。
「萬物皆輝，天地有屆，予我華光，消瞬流年……」
哀莫大過於心死，歡顏艱難地念著上古口訣，許是口訣的緣故，反倒讓藍凌棄沒有馬上將魚腸劍刺進她的心臟。
「無顏，你在說什麼？」
藍凌棄就是這樣的性格，謹慎得不會放過任何一件小事。
「我恨你！」
銀鈴的光芒如此耀眼，歡顏根本看不清藍凌棄的臉，她只對著白光喊出了三個字，便被吸入了未知的空間。
再回到現世時，她身在無憂殿的密室里，腳下無力站穩，直直撞進冷玄天堅實的胸膛。
「噗——」
心肺一陣痙攣，又一口鮮血吐出，歡顏眼神彌散，她剛剛想的只是要逃離北辰禁地，要活下去……怎麼就到了冷玄天這裡呢。
「萬物皆輝，天地有屆……」
口訣才念了一半，歡顏支撐不下去，陷入昏迷中。
夢中，一隻蝴蝶繞過最愛的花兒，停留在花間，風吹雨打，即便折去了雙翼，從花中跌落，也捨不得離開，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朵花被別的蝴蝶擁有，它卻連爭搶的機會與力量都沒有。
足夠真實的夢，那便不是夢。
清言不可譯，藍凌棄拒絕得那樣明確，她到底為何還要繼續留在夢中？如果是這樣遺世的悲涼的棲居著，在回憶中繼續沉淪下去，那麼爹爹的仇將永遠報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
「醒了。」
依稀聽見了冷玄天的聲音，歡顏才試著睜開雙眼。
一睜眼，才發覺自己淚流滿面。
「師傅。」
手上的銀鈴鐲子不見了，歡顏低吟，她知道，自己再度受制於冷玄天。
「回去吧。」
沒有質問，沒有訓斥，冷玄天淡淡地吐出三個字，轉身離開了屋子。
「……」
歡顏沉默下來，心裡百感交集。
奇怪的是她明明傷重得快死掉了，此刻身體卻恢復了大半，好像她根本沒被藍凌棄打傷過。
是冷玄天救了她……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竟有這樣的能耐。
歡顏掙扎著下了床，失落地返回九屆學院，見到顏卿，顏卿激動地衝上來抱住她，幾乎哽咽出聲：「歡顏，這三天你去了哪裡，我還以為你……」
「三天？」
原來自己昏迷了三天，冷玄天倒是什麼都沒說。
「沒事就好，快去跟胡小七說一聲，他也很擔心你。」顏卿歡喜地挽著歡顏，久久不願放開。
「布靈布靈呢？」
歡顏愀然一笑，見到顏卿，心裡便也不是那麼難過了。
關於藍凌棄，那些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就都過去吧，鳳無顏，死了也就死了吧。
不管她此刻是誰，爹爹的仇她一定要報！
「布靈布靈沒有與你一起？」顏卿一愣，怔怔道：「我也三天沒見過它了。」
「大概是又去哪裡玩了吧。」歡顏猜測，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心力去多想，任憑顏卿拉著她往百草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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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決定忘卻，但歡顏仍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她一度以為這是她人生中最悲慘的時刻，卻想象不到，接下來她所遭遇的———
「冷歡顏，你給我站住。」
還沒走到百草林，慕千刀突然帶著一隊人攔住了歡顏與顏卿。
他那空蕩蕩的左臂很是刺眼，讓歡顏不忍直視，亦不願開口與他說話，只覺得氣氛會更加尷尬。
「慕師兄，有什麼事呢？」
顏卿站出來打圓場，生怕慕千刀是來找歡顏尋仇的。
「長老會懷疑冷歡顏是鳳棲宮的姦細，現在跟我走一趟吧。」慕千刀示意身後的兩名高級玄者壓住歡顏，忿恨道：「冷歡顏，我早知你有古怪，沒想到竟是鳳棲宮的姦細！」
「哼，慕千刀，你別妄想公報私仇，我是姦細與否，長老會自會評斷。」
歡顏冷冷地反嗆，心下卻驀然一緊，難道是她的身份暴露了？這不可能，連藍凌棄都認為她死了，這世界上除了冷玄天還會有誰知曉鳳無顏還活著……
「慕師兄，這一定是弄錯了，歡顏怎麼會是姦細呢！」
顏卿大驚，攔在慕千刀跟前，姦細這頂帽子若扣在歡顏頭上，那她必死無疑。
「廢話少說，滾開。」
慕千刀懶得搭理顏卿，狠狠將她推開，壓著歡顏，匆匆離開了九屆學院，他去的方向並不是月泉殿，而是永寧宮關押犯錯玄者的地方——地牢。
那一扇檀木大門，上面蓋著黑色琉璃瓦的屋脊，陽光下亦顯得陰森幽暗，門欄窗槅皆塑以聖獸雕像為裝飾，青石台階上血跡斑斑，兩邊高牆隨了地勢一路圍砌下去，望不到邊，門楣上用黑底金漆「地牢」兩個大字，門內隱隱傳來哀嚎。
「慕千刀，誰准你帶我到這裡的，我沒有罪！」
歡顏止住腳步，不肯入內。
「自然是長老會的命令。」慕千刀嗤笑一聲，「哼，冷歡顏，你為鳳棲宮姦細的證據已經坐實，不要再試圖狡辯，沒有好果子吃的。」
「慕千刀，有什麼證據現在擺出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歡顏死死否認，腦海里飛快地過濾著過往的場景，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難道她真的留下了什麼破綻？
「壓她進去！」
慕千刀並不多言，命人強推歡顏進入地牢，用玄力鎖將她綁在一根十字木樁上。
半晌之後，來了幾個人——白玉啟、墨輕雲與千流師尊。
「冷歡顏，是不是鳳滄溟派你來的。」千流師尊劈頭蓋臉地質問，從他的語氣看來，似乎已認定了她姦細的身份。
「回稟師尊，我不是姦細，請師尊明察！」歡顏心中本就委屈，一下子哭了出來，果然像受了冤枉的模樣。
「冷歡顏，事到如今你還嘴硬，當日若不是你將囚室的位置告知鳳滄溟，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找到白澤。」白玉啟說得煞有其事，繼而威脅道，「不想受罪的話就從實招來，我可以給你留一條全屍。」
「白師傅，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招什麼呢？」分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歡顏自然不會承認，她便與他們耗著，看看他們能拿出什麼證據。
「歡顏師妹，那你失蹤的這三日，可曾離開過永寧宮？」墨輕雲倒是最溫柔的，一臉無害的模樣，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此話正擊中歡顏的要害，歡顏忍不住蹙了蹙眉，故作淡定地答道：「不曾離開過，我只是是去了我師傅那裡……啊——」
話還沒說完，不知為何，綁住歡顏身上的繩索驟然收緊，嵌入她的肉里，一時間她的手腳血肉模糊。
「歡顏師妹，可不要說謊呢，這繩索被我下了術語，若你再說謊，它便會完全進入你的身體……」墨輕雲語氣輕柔，明明在說一件恐怖的事情卻讓人感覺是那麼的無關緊要，不自覺便放鬆了警惕。
「我沒說謊，我沒有離開永寧宮！」歡顏半咬著唇，忍著繩索蝕骨的疼，硬撐著反駁：「就憑一條破繩子就要說我是姦細，墨輕雲，你未免太卑鄙！」
「把那靈猴帶上來。」白玉啟指揮道，不屑地睨著歡顏，「你命靈猴助你傳遞消息，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傳遞消息？哈哈哈，你們還可再編一些更好笑的故事嗎！」歡顏燃起了怒火，對白玉啟的指控不可置否。
但布靈布靈被帶上來后，她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