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晴天霹靂
「且慢！」
忽然——
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這道清亮的聲音所吸引。
「請問三長老？」夜楓朗聲問道，他倒是認得這三長老，平日里雖沒有太多交集，但也好歹混了個臉熟，至少能分辯得出。
「嗯？」夜傅雨迴轉身來，直面著夜楓，應了一聲。
夜楓拱手行禮，從容不迫地繼續分辯道：「那玉靈丹雖然珍貴，但待我修鍊至先天九層巔峰，那其中自有我的份額，我如今提前取來，卻有不是之處，但也不至於罪犯叛族吧。」
雖然不知道這所謂的三長老為什麼會如此針對自己，但夜楓他並不傻，若是沒有提前想好說辭，他豈會如此輕易就擔下罪責。若真是像夜傅雨這般，他被判了個叛族之罪，恐怕不止自己會被趕出夜府，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再沒有臉面繼續擔任家主一職，主掌夜家大權。
這是夜楓絕對不容許的。
「好，就算你這一條說得通，那你贈丹給朱婷婷，這事你可推不掉吧？難道你不知道朱家和我夜家近千年來的恩怨嗎？還是說你想避重就輕，大事化小，夜楓，你真以為我夜家眾位長老就如此好糊弄嗎？」夜傅雨聽完夜楓的話，猶疑了一陣，這才冷笑著繼續質問道。
「三長老您言重了，小子我可沒如此大的膽子。」夜楓再一拱手，不緊不慢地繼續分辯道：「至於將丹藥給朱婷婷一事，三長老莫非忘了，那朱婷婷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就算我真的將玉靈丹贈送於她，那也不過是替夜府提前下了聘禮而已。再者說，數日之前小子遭遇刺殺之事，三長老和眾位長老明察秋毫，想必都有所耳聞吧！」
「那有如何？」
「當日刺殺我的正是三長老您口中所說的朱婷婷那賤人，而也正是那一日，玉靈丹被其強行搶奪，而我也險些被其殺人滅口，所以說這玉靈丹並非我贈送，而是朱婷婷那賤人憑武力強行搶奪的。」
夜楓從小便熟讀詩詞歌賦、經史典籍，武功不說，但論辯駁口才，找對方言辭中的破綻，他不懼任何人。
一經夜楓這麼一說，眾人紛紛覺得有理，這玉靈丹若真是被朱婷婷強取豪奪的，這責任還真不在夜楓這裡。
「哼！你盜取玉靈丹還不是為了私相授受，將之轉贈給朱家那丫頭，否則以你先天之境都未到，要這玉靈丹又有何用？」
「所謂捉賊捉贓，三長老你如此說怕是有些牽強了吧，小子我難道不能是因為一時好奇嗎？」
「你！」夜傅雨氣急，皺了皺眉，一時說不出話來，夜楓寥寥幾句，竟將自己的過錯幾乎都粉飾過去，話語之中也找不出什麼破綻來。
「哈哈哈！楓兒倒是好口才，夜傅雨這老傢伙在楓兒面前也得吃癟！「夜霸天一愣，看著淡然自若，一臉沉靜的夜楓在夜傅雨的面前滔滔不絕，不由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楓兒這十幾年的書倒還真不是白讀的！」
從小夜霸天就期望夜楓能專心習武，好有朝一日繼承自己的衣缽，振興夜家，畢竟夜楓的天賦可是比夜霸天都要來得好，可是如今，似乎救了夜楓的，不是絕世武力，而是這番犀利的口才！
夜傅雨此時終於自覺有些失策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一向被所有人視為紈絝子弟、不務正業的夜家大少爺夜楓，在長老會眾多長老的壓力之下，分辯道理起來條理清晰，次序分明，有條不紊，而且面對自己的質問，氣勢上竟然也絲毫不落下風。要知道，一般夜家子弟，面對如此多長老的質問，怕是早就嚇得話都說不齊整了，更不用說是為自己分辯了。
如今夜楓將所有罪責都一己擔下，再想拉夜霸天下水，他也找不到什麼借口了。
夜傅雨心中思忖再三，心中暗哼一聲，眯起雙眼，絲絲冷光從眼皮之間的縫隙之中泄露出來，只聽他冷著臉訓斥道：「夜楓，縱你舌綻金蓮，巧舌如簧，也難逃眾位長老的慧眼，夜家族規的公道，偷盜家族重寶這罪你是怎麼也逃不掉的！」
按照夜家的族規，偷盜像玉靈丹這樣的重寶以致家族損失的，至少要判杖脊一百。
那執刑之杖可不是普通的木材所制，而是頂級木材星鐵樹細細打磨淬鍊而成，比一般的鋼鐵都要來得堅硬，即使後天九層巔峰的十成掌力，也不能在星鐵樹上留下一個印記。這一百杖下去，即使後天九層高手如果不用真氣護體，也吃不消，更不用說夜楓這個大病初癒之人。
夜楓雖沒有親身見識過星鐵木杖的厲害，但其凶名赫赫夜楓也是早有耳聞，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辦法來。
「星鐵木？這百杖下去，楓兒怎麼可能吃得消？」
夜霸天頓時急了：「夜傅雨，如今楓兒的修為盡數被朱家那丫頭所廢，而且丹田亦被其所毀，若無意外，終生無望先天之境，連郭長老都束手無策，他已經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難道你非要置夜楓於死地不可嗎？！」
這個時候，夜霸天終於忍不住了！
陡然之間，夜霸天站起身來，眼中綻放出凜然的光芒。駭然磅礴的罡氣勃發，練罡境的強大氣息如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起，身後的紅木椅子也被磅礴的罡氣輕易地撕裂成了無數的碎片。饒是夜霸天幾十年家主磨去了幼時的稜角，心性沉穩如他，此時壓抑的情緒也終究忍不住如同山洪一般爆發出來。
要殺他兒子，豈不是要斷他的根！
議事廳里徹底亂成一團，眾人只聽說夜楓被朱婷婷刺殺，險些身死之事，卻並不了解各中細節，更不知道夜楓的丹田被廢一事，也難怪夜霸天在這議事廳赫然動怒了。
不過這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夜霸天，夜家當代家主，竟然在議事大廳公然動武！
這是夜家幾百年都不曾有過的事情，這簡直實在挑戰夜家的權威！
「夜霸天，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夜傅雨一邊以自身的罡氣抵禦夜霸天驚人的氣勢，另一邊在心底盤算著怎麼趁著這次機會徹底讓夜霸天就此下台。他的眼中冷芒乍現，各種陰謀在其瞳孔中不斷閃現。而其他的長老也紛紛馭起自身的罡氣，剎那間，整個議事大廳陷入了一片混亂。
幸好各位長老都是最低也是練罡境修為，單單練罡境的氣息輻散倒不至於讓他們太過狼狽。眾人只是因為事發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不過倒是苦了夜楓這個如今毫無修為在身之人，被夜霸天和眾位長老的氣勢一衝，當即如遭重擊，喉頭一甜，差點噴出一口血來。也虧得夜霸天的氣息只是一放即收而已，又刻意地避開了夜楓的方向，否則夜楓此時必定已經被練罡境的氣息壓迫地昏倒在地了。
不過身體上的衝擊倒沒有什麼，最關鍵是夜霸天剛剛那句「終身無望先天」，讓夜楓瞬間如遭雷殛，呆若木雞，如同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什麼！自己終生再無望先天之境？
自己的武修之路就只能到後天巔峰嗎？
那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說要從朱婷婷那賤人手中，找回自己失去的尊嚴和所受的折辱，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一連串的問號在夜楓的腦海中不斷地閃過。夜楓突然覺得，自己所堅持的和自己所能堅持的，在剎那間徹底崩塌了；自己的夢想、希望、誓言等等，都如同泡沫一般在這個晴天霹靂之下，又一次無情地、脆弱地破滅了，自己就像飛向燭火的飛蛾，信誓旦旦地想要尋求光明和溫暖，卻終究逃不脫命運的枷鎖，如果強行探求，只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夜楓心中不停地詰問著自己，他所有的追求，所有的夢想，都是築基在強大的實力之上，如今命運卻在他的想要變強的路上設置了一處千丈懸崖，前面是無盡的深淵，他想要過去，卻終究找不到前路！
夜楓的視線漸漸開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