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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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蜷縮在車廂內的邊角里，一出溫暖的屋子，他立刻就感到強烈的寒冷。但即便如此，也沒有消磨掉他對外面世界的好奇，他輕輕地拉開車窗帘，動作極輕，是防止被曹二魁看到，而後偷偷的打量起車外的景象來。
隨着馬車緩緩前行，林立發現街道兩旁的建築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高大、宏偉。許多或穿着錦衣華服或緊裹着粗布衣物的行人匆忙的穿梭在寬闊的街道上。道路兩旁吆喝、喧嘩聲此起彼伏，比起『雲嵐仙』酒樓所在的街道明顯要熱鬧許多。
又慢慢地轉過幾條街，大約中午時分，馬車終於行到一處高大的城門前。
「雲夢城」
林立老遠就看見了城門上那三個滄桑古字，心中不由有些疑惑，同時也有了一絲好奇。
他記得，當初他被曹二魁帶到雲夢城，在入城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這三個字，完全一模一樣的三個字。可刻在這個城門上的歷史明顯更加久遠，整個看上去有着一種滄桑厚重之感，似乎經歷了萬年風雨一般，然那鋒利的筆畫卻像刀尖利劍一般，鋒芒畢露，咄咄逼人，讓人不敢逼視。
這就是內城門？
果然高大宏偉啊，遠遠看去，顯得古樸滄桑但又不失恢弘壯觀。
正在林立看得津津有味之際，曹二魁拉開車簾，探身進來，鄭重的對着驚慌失措的林立說道：「立兒，從這兒進去就是雲夢城內城了，過會進城門的時候不要亂動，知道了么？」
林立怯怯地點點頭，把窗帘放了下來，然後靠着車廂坐好。
「姑父竟然沒有責備我，真是奇怪。」林立心中暗自琢磨，剛才自己偷偷看窗外時被抓了個正著，曹二魁竟然沒有責備他，這很奇怪。
馬車隨着進城的人流緩緩前行。
終於輪到了曹二魁他們。
「一輛馬車，三百兩！」
守城的黑衣漢子淡淡的看了曹二魁一眼，冷冷地道。
「什麼？三百兩！」
男子的聲音聽在曹二魁的耳中，猶若春雷炸響。他一時之間完全愣住了，腦中不斷提醒自己聽錯了。因為上次他入城時，可只交了一兩的。三百兩，他需要辛辛苦苦賺兩年，才能賺到這個數目，三百兩，夠平常百姓兩三年的生活資費了。
曹二魁呆在了那裏，三百兩，這個數目如果在沒有給林立定客棧之前，他倒是能拿出來，可現在，他身上除了五兩銀子外，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了。
「傻愣著幹什麼，快給錢吧！」守門的黑衣漢子有些不滿，眉頭微微一皺，斥道。
曹二魁被斥得嚇了一跳，慌忙跳下了馬車，恭敬地小跑到漢子面前，點頭哈腰的道：「官爺，您搞錯了吧，三百兩，我就一輛馬車啊，先前的入城費不是一兩嗎？」
「哪那麼多廢話，要你給，你就快給。也不想想明天是什麼日子，那麼多人等著進城呢，你快給快走。」漢子不耐煩的瞪了曹二魁一眼。
曹二魁被漢子一瞪，心中不由一寒，苦着臉討好的說道：「官爺，您行行好，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是窮苦百姓，從老遠的地方趕來的，是專門送孩子過來的。」
「什麼？沒錢？沒錢你也想進城？快給老子滾！」守城的漢子臉色一沉，黑著臉怒道。
他今天可憋著一肚子的火沒出發呢。早上被人無緣無故地從溫柔鄉里提了出來，然後又被莫名其妙的發配到這裏守城門。他的心裏早就憋著一股邪火了。
「不是，官爺，我們真是從老遠趕來的。為了讓孩子能參加這次雲夢仙宮的考核，已經花完所有的積蓄了。您行行好，就通融一下吧。」曹二魁連連作揖，哀求着。
「滾！別擋住別人的道！」漢子黑著臉，根本不為之所動，抬手一掌推在曹二魁身上，然後提腳就要去趕馬車。
曹二魁被漢子冷不丁的一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立刻朝後邊倒去，『砰』的一聲摔倒在了雪地上。
「官爺，官爺。」曹二魁見黑衣漢子要走，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向前一撲，就跪在了黑衣漢子的腳下，「求求您了，高抬貴手讓我們先過去吧，以後有錢了，我一定過來還上！」
「快給我滾！這裏不是錢莊，他媽的，一個窮鬼也想着進城，真是找不痛快！」黑衣漢子一臉的不耐煩，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曹二魁的肚子上。
「蓬！」一聲沉悶的聲響。
曹二魁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被漢子猛力一腳直接踹到了五米之外。
「啊！」
曹二魁抱着肚子，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圍在城門處等著進城的人早就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全都嘩啦嘩啦地圍了過來，對着慘叫的曹二魁和城衛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有幾個神情還有些憤慨。
被眾人一陣圍觀，守城的漢子臉黑的像一團碳。心中怒火再生，抬腳就朝曹二魁走去。
車外的騷動終於引起了林立的主意，他拉開車簾，發現曹二魁正口吐鮮血的躺在遠處，而一個黑衣漢子正往他身上吐著口水。
林立立即就憤怒了！他『嗖』的一聲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飛快朝曹二魁的方向跑去。
「你幹什麼？憑什麼打人！」林立撲在曹二魁身上，雙目噴火，怒視着黑衣漢子。
「喲，打了個老子，來了個小子！哈哈！」守在城門另一邊的漢子看着這一幕，打趣的看着同伴。
「我憑什麼？哼！快給我把馬車移開，一分鐘，我給你們一分鐘時間，一分鐘后如果馬車還堵在門口。我他媽的不止打他，還要打死他！」黑衣漢子本來被林立這麼一個小毛頭大聲的問責弄得心裏很是不爽了，現在自己的同伴還以此來擠兌自己，讓他心裏更加的不痛快。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打小孩子影響不好。他都忍不住要給這個不知所謂的無知小子狠狠的一腳，讓他明白，在這裏，他才是最大的。
「官爺，對不起，孩子還小，有衝撞您的地方還望見諒。您就行行好，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我們保證不在城裏惹事！」曹二魁顫抖着手一把把林立擋在身後，邊咳嗽著邊道著歉。
「還有半分鐘！」黑衣漢子面無表情，根本不為之所動。
「官爺…」曹二魁還要哀求。
「姑父！」林立突然一把拉住曹二魁，大聲道：「我們走，那個狗屁仙師咱不當了，走！」說完，不由分說，拉着曹二魁就要上馬車。
「混賬！」
曹二魁不知從哪裏迸發出的力氣，猛地一巴掌把林立扇倒在地上。
「你就這麼放棄了？你對得住你的姑姑嗎？你姑姑帶着病給你做吃的、做穿的，你就這麼對待她！半點委屈受不了，這就是你所謂的自尊？你以為你是誰！」曹二魁喘著粗氣，對着坐在茫然無措的林立吼道。
「你姑姑把所以得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卻這麼報答她？你個混蛋東西，你當初對我們那樣冷酷的執著勁去哪了？你的牛脾氣呢？去哪兒了？堅強，堅強！你姑姑說的話，你這個混蛋竟然把它當成了耳旁風！告訴我！你不是個懦夫！」曹二魁聲嘶力竭的吼著。眼睛血紅，死死地盯着林立。
自己受盡恥辱，低聲下氣的求人，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全家的家底都花在他的身上，又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讓他有個好的着落，以後有出息。
可是…
林立卻跟他說『放棄』，這就像在他心口插了一刀子，讓他如何不痛心？
林立看着雙目赤紅，喘著粗氣的曹二魁，雙手緊緊的攢起，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吼道：「我不是懦夫！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曹二魁笑了，滿臉血污的臉上一片欣然。
「你們鬧夠了沒有？這裏不是私塾！更不是你們家的後院子！如果想教訓孩子，滾回家去！」黑衣漢子神色陰沉，望向曹二魁二人的眼中一陣寒光閃爍。
「大叔！」
林立突然雙腿一彎，徑直跪在了地上。
「幹什麼，你給我起來，你能歸天跪地跪父母，卻不能跪畜生！」曹二魁臉色發青，猛地一把把林立撈了起來。
然後，『撲通』一聲，自己卻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猛然彎腰，頭『砰』的一聲磕在了雪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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