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低調的狂傲
秦楓蹙起眉頭，拿起靠近身邊的話筒，扭轉了一下，長鳴消失，不等王崗訓斥，秦楓起身作揖已經開口說道：「王總，李總，康總，我要說幾句，剛才康總也說了，公司的組織原則不能破壞，但組織原則是什麼？我們公司本來就是大家暢所欲言，發表真知灼見的地方，而不是一言堂！既然我被允許列席了這個會議，我就有發言的權力，誰也不能剝奪我的權力！而且法律也賦予的公民言論自由的權利！」秦楓不卑不亢地說道。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秦楓，誰也想不到秦楓，這個年輕的科室小組長，盡然敢在這些公司大佬面前出言不遜，就算李建國剛才發言也不敢指明點姓，秦楓既然一次性將公司的所有高管全帶了進去，這些人似乎忘記了一向低調的秦楓作為秦家第四代長孫的事實，不過即使是秦家的公子，如果沒有任何的真才實學，也是不會被這些人瞧得起的，反而可能會引來更大的輕蔑。
王崗楞了下，隨即就「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好小子，行，你倒是說說，讓我們這些人聽聽你這小鬼那些酸溜溜的理論！」王崗軍人出身，說話自然而然的帶著點軍人做派。
康輝更是饒有興緻的看著秦楓，想知道這個秦家公子能夠說出怎樣的獨到見解，李建國此刻卻是高懸在心頭的石頭落了地，沒想到在最為危難之際出言相助的竟然是這個自己只跟他說過一次話的年輕人，唯獨汪敏皺著眉頭，低著腦袋不知道心裡在思考著什麼。
秦楓不理會眾人的表情，清理了下自己的嗓子，繼續說道：「剛才康總裁說道甲申公司的問題，據我所知，甲申公司當初提出的改革建議，並沒有從為普通公眾謀利益的角度出發，而是為了某些資本家的一己私利，他們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秦楓剛一開口的話就引起在座眾人暗暗咋舌，像他們這樣的公司，即使是為政府部門服務的，或多或少這些頭頭腦腦都和大的財團有些許密切的聯繫，充當大財團對於政府部門的說客，這些其實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也可以算是潛規則，沒想到秦楓會在這樣公開的場合說出來，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仰仗著自己秦家公子的身份在這裡亂放炮。
康輝暗自搖搖頭，覺得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李建國的一顆心是真的開始往下沉了，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選擇這樣的一個愣頭青呢，當初別人都說這人是個花花公子，現在看來果然就是**不離十了，簡直就是說話不經過大腦，這要得罪多少人？只有汪敏略微詫異的看了眼秦楓，第一次感覺到這個整日對自己唯唯諾諾的小表弟，居然有如此強烈的思想。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為了大公司謀利益就算是壞事，那些不但要符合公司的利益，更要符合普通民眾利益的政策才是我們應該去謀划的，而就是因為一次的錯誤，我們就開始前怕狼，后怕虎，整日里拿那些毫無建樹的想法混弄自己，應付國家，我想，如果我們國家都是我們這樣想法的一群人，那我們還談何發展，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拿著令人羨慕的薪水卻整天醉生夢死！」秦楓擲地有聲的話語回蕩在會議室中，雖然並不響亮，但卻是震得每一位參加會議的公司高層耳膜嗡嗡作響。
秦楓接著說道：「所以我認為，公司應該深化改革思想，提出能夠引領國家向好的方向發展的政策，我們不應該去刻意的禁錮這樣的行為，當然，在這其中，我們自然要本著嚴謹的，負責的態度，來發表我們的政策報告，改革創新與嚴謹務實不但不矛盾，相反還應該是有機的結合在一起。當然，有意見在會議上提，不搞陰風是對的，這樣我們公司才能健康的發展。」
王崗輕輕地笑了下，「聽你這話里的意思，就是說李副總裁和康副總裁都有不足的地方？」老傢伙油滑的很，一句話就把秦楓拉到了李建國和康輝的對立面，他也看出來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要是支持這二位的哪一方，公司的平衡恐怕就此打破，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寧可自己退休之前公司碌碌無為，也不希望鬧的血雨腥風，也許對於許多一輩子見識慣了大場面的人，到老了，反而更希望享受一絲安寧吧。
秦楓也不理他這茬，接著道：「關於深化改革和推進經濟發展和反對盲目冒進，中央下達的文件精神我也看了不少，沒有一份文件認為它們是矛盾的，古主席曾經也說過，咱們是摸著石頭過河，可能會走錯路，但不能因為怕走錯路就不走路，那更加要不得。我們公司更不應該怕承擔責任就毫不作為！」
聽到秦楓漸漸話鋒轉向支持李建國，王崗的臉色就又慢慢嚴肅起來，秦楓就好像全都沒看見一般繼續說道：「但是，少走錯路，少走彎路才是正確的態度，那麼怎樣才能少走錯路，少走彎路呢？我覺得康副總在這方面就做得很好，對任何改革的提議都是反覆審核，謹慎對待。這不是在阻礙改革，相反，我認為咱們進行改革創新時就要有這種態度，只有康副總這樣肯挑錯誤的人多了，咱們進行改革創新時才會將方方面面可能犯的錯誤壓低在最小範圍，防微杜漸，才是少走彎路的最佳辦法！」
在場的人紛紛點頭，均覺得秦楓的話有幾分道理，李建國趁機拿起了話筒：「小秦說的不錯，今天開會的議題除了探討中央文件中的內容以外，就是總結咱們公司這幾次提議的經驗教訓，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以及討論如何將改革發展深入進行下去！我看，這次關於這個未來經濟發展的規劃是可以交給小秦他們小組來完成的嘛！」他說完長吁口氣，總算圓了場，要不是秦楓這篇長篇大論，還不知道如何收場呢。
接下來的會議就輕鬆多了，康輝也不再說話，眾人討論了中央的文件，對於如何提出經濟改革政策做了一些大方面的討論，散場時這些各部頭頭都和秦楓客套的握手寒暄后才離去，人人看秦楓時神色都有了細微的變化，都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一套，不是池中之物，當然，也有少部分人心裡有些不齒，不過是酸秀才罷了，說起理論一套一套的，胡亂攪合一通，實際工作起來沒準兒就是個菜兒。卻忘記了他們這樣公司里的人，好像都是說理論一套一套的。但不管怎麼想，對秦楓的態度卻都起了變化，再不是那時候以為他不過是在公司鍍金的一個毛孩子。
汪敏示意秦楓一會兒到她的辦公室去找她，就離開了，康輝倒是沒說什麼，沖秦楓笑笑也離開了，李建國經過秦楓身邊的時候重重拍了拍秦楓的肩，嘴上善意的微笑無疑是對秦楓最大的肯定。
王崗最後慢條斯理走到秦楓身邊時微微停下腳步，點點頭道：「你這小鬼還不錯，送你一句話，別做辦公室里的萬金油，兩邊討好最後兩邊都落不了好！」
秦楓笑笑沒有說話，他卻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標準，並不是像王崗想得那樣準備作什麼萬金油。
散會時已經下午五點，秦楓急急忙忙來到汪敏的辦公室，敲了下門，推門走了進去，發現汪敏正坐在她那把老闆椅子上品著茶，桌面上還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杯，想來是為自己準備的。
汪敏見到秦楓進來竟然笑呵呵地朝他招招手，秦楓知道表姐現在心情不錯，坐到汪敏對面，也不客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表姐泡的茶就是清爽怡人，好茶，好茶啊！」
看著秦楓一幅極其享受的表情，汪敏心裡就有氣，白了秦楓一眼，「告訴你多少遍了，在公司里不準叫我表姐！」
秦楓無奈的聳聳肩，女人的脾氣都是善變的，「哦，知道了，汪——主——任！」
汪敏也不再理會秦楓故意拉長音的挑釁行為，「沒看出來啊，秦大少爺，你還真有能耐，怎麼我以前就沒有發現呢？」
秦楓就自顧自的喝著茶水，也不答話，汪敏看了他半天也不見他弄出個動靜了，使勁地把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摔，嘭的一聲，倒是嚇了秦楓一跳，有些疑惑地看著汪敏，「表，汪主任，你這是幹嘛？」
汪敏看著秦楓那一臉欠揍的表情恨不能有根繩子勒死這個煩人的傢伙，想想又覺得可笑，這個傢伙怎麼就能讓自己大動肝火了呢？
「把你們寫的那份報告給我看看！」汪敏不再提剛才那茬，伸手向秦楓要那份北方經濟與人口的發展報告。
「哦！」秦楓胡亂地咽下口中的茶水，將手中的一份材料遞給了汪敏，差點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汪敏大略的翻看了一下，就放到了桌子上，「秦楓，也不早了，打個電話回家裡就說晚飯不回去吃了，然後陪我一起出去吃個飯。」
秦楓一時間有些愣神，汪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發什麼呆呢，還不快點打！」
「哦，哦！」秦楓有些迷茫地拿起汪敏桌旁的電話開始撥號，心裡就在犯嘀咕，不知道表姐這是唱的哪一齣戲？
愛琴海西餐廳是一位義大利客商在北京開設的頗為高檔的西餐廳，鴉片戰爭勝利之後，歐洲人對於這個強大而神秘的古老東方國度越發感興趣起來，一批富有冒險精神的旅人相繼來到華夏大地，也為中國連接世界做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不過對於這個時代的國人來說，各地方的中餐，不同菜系已經被高度的包裝化和品牌化了，也許一些老外吃著中餐會更像是前世記憶中國人吃西餐時候的那種感覺，西餐被人們認為吃起來不但麻煩又有些不適合自己的口味反而有些受到冷落，國力的強盛自然而然的就轉化成為了對本身文化的強大認同感。
汪敏只是覺得這個小餐館比較有情調，她本人又有些喜歡吃略甜些的食品所以才選擇了這裡。
在汪敏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愛琴海西餐廳門口，馬上有一位英俊的金髮服務生為他們打開餐廳的大門，秦楓剛一進入，就被裡面海藍色的裝飾所吸引，還真有種置身於大海邊的感覺，忽然間就有些心曠神怡。相比於某些高檔中餐廳的一味奢華，這樣清新的裝飾更加令秦楓賞心悅目。兩人的出現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汪敏白色的女士繡花唐裝，黑色的絲綢長褲包裹著一雙圓潤修長的美腿，高蹺的臀部走起路來更是風姿卓越。
秦楓挑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汪敏跟在秦楓身後落座，對於表弟的「大男子主義行徑」心裡雖有些彆扭，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秦楓接過服務員優雅遞到自己手邊的菜單，開始點餐，汪敏暗嘆一口氣，只是悄悄望著那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龐，幾分懶洋洋的隨意和頹廢像是刻意裝出來的一樣，偶爾眼中閃過的精光讓人有種極盡壓迫力的威嚴，在自己心裡原本花花公子的形象盡數抹去，取而代之是從小就精通古典文學受熏陶出來的儒雅風範。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正視並且喜歡上了這個表弟的？可能是出院後來自己辦公室報到的那天早上吧？還是剛才他面對那麼多人時候的堅定。從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的眼神變了，儘管還是一如既往的色，不過卻多了些東西，信念和責任。這樣的男人，想來以後喜歡他的女孩子一定會很多吧？汪敏輕輕一笑，其實從前就已經很多了的，自己的這份感情，也只怕是未曾花開以凋零的結局吧。
菜還沒有上，三個唐裝革履的金領階層模樣的男子走到他們面前，一個眉宇間儘是傲氣的男子帶著濃濃的嫉妒腔調說道：「汪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能介紹這位朋友認識嗎？我猜想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請得動我們的汪大小姐，是商業天才？政界黑馬？還是蒙受祖輩光陰庇護的大少爺？」
汪敏冷冷地看著這個依靠暴力手段壟斷某地方煤礦而發家致富的男子，沒有一絲好感。除了橫行霸道一點也不知道收斂的飯桶，她真的是連正眼也懶得瞧上一眼，冷冷說道：「無可奉告！」
身後的兩人城府顯然比他要深很多，雖然驚艷汪敏的絕美容顏，還是很友好的點頭，其中一個見汪敏的臉色不好，馬上自我介紹道：「在下沈儒，剛讀完復旦大學經濟學碩士，準備來北方這個生機勃勃的地方尋找創業機會。」
汪敏臉色略微有些好轉，這人身上的銅臭氣還不算重，不過眼中的狡黠令她斷定他是那種擅長使用陰招的危險人物，她馬上在心裡和他劃清界限。
另一人稍稍冷漠些，二十三四歲的冷峻青年則是將視線投注到默不作聲的秦楓身上，眼神精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原先一直面對窗外的秦楓故意重重的咳嗽一聲，轉過頭揚起一個很是輕浮的笑意，竟然就伸手在汪敏雪白柔嫩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眯起的黑色長眸滿是得意之色，輕聲道：「敏，你不去做護膚品廣告實在是太可惜了，清水芙蓉冰肌玉骨也不過如此吧！」曖昧的眼神，挑逗而深情，令人沉淪其中。
汪敏卻是一傻，一副不知所措的可愛表情，俏臉緋紅，與平時精明得讓無數男人望而卻步的形象大相徑庭。
那個公子哥的嫉妒明顯得可以用眼神殺人，剛剛從上海復旦這個號稱天使學堂鍍完金的沈儒則是深沉的將男性不可避免的鬱悶藏在心底，那個冷峻青年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失望。
三人悻悻然離開，汪敏馬上一把擰住壞笑的秦楓的臉，嬌羞道：「好你個死秦楓，竟然敢占表姐的便宜！」
「不這樣子，討厭的蒼蠅怎麼肯走啊！」秦楓就裝作無限委屈道，「好不容易能和表姐共進晚餐，我可不想破壞吃飯的興緻，有好菜卻沒有好的氛圍好的胃口難道不是人生一大悲劇嗎？」
「就你有道理！怎麼，有表姐陪你吃飯還不夠讓你胃口大開啊？」汪敏很好的掩飾了眼中的那抹竊喜，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秦楓眉毛輕輕一挑，很有味道的笑道：「古人說喝酒如果沒有女人在側再好的佳釀總是乏味的，女人姿色普通則酒味平淡，女人容顏傾城則淡酒如仙汁瓊液，這種說法是很有道理的！因為女色確實是可以下酒的，當然，下飯也是不賴的！」
「女色可以下飯？原來秀色可餐就是這麼來的啊！」汪敏咯咯笑個不停，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大笑了，沒有任何顧及，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自己的世界豐富起來。
汪敏看著離開的那三人，心裡更是忍不住的笑意，你們在北京城最有名的紈絝子弟面前充大頭鬼，真是小鬼遇見真神，再看向三人的眼神就變了，沒有了鄙夷，更多的是一份可憐，忽然間就覺得秦楓之前的某些行為並不是那麼令人厭惡，那是低調的狂傲，而不是像這些人這般，有事沒有就想彰顯一下自己的與眾不同，高調的賣弄！
（上班了，估計只能一天一章了，哎！還是希望大家多收藏，多推薦啊！！！！今天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