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讓我說幾句
一覺醒來，秦楓在妙悠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吃了頓早飯，思考了下要不要去看一下許洋，最終還是打消了自己都感覺有些荒唐的想法，秦楓要是知道了這個和自己發生了一夜情的女人還是因為他的緣故才離家出走跑到北京來的，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妙悠從外屋拿進來熨的十分平整的黑色唐裝熟練地為秦楓穿上，小丫頭皺著眉頭說道：「這麼熱的天還要穿這衣服，我看你們公司領導的腦子真是壞掉了！」
秦楓也覺得穿這衣服很有些悶，不過對於前世無論春夏秋冬都是西服革履的他來說，也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輕掐了一下妙悠的臉蛋，「整天就知道瞎琢磨。」
妙悠撅著小嘴就不說話了，儘管小丫頭很是有些喜歡少爺這樣的親昵動作。
看著女孩委屈的小模樣，秦楓心裡就是一軟，「好了，妙兒，咱們不跟那幫傻人一般見識。」
聽著少爺的話，妙悠很是受用，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少爺就是明白事理，自己何必和那些人生氣呢，想通了，女孩就沖著秦楓甜甜地一笑，「那少爺你還這麼聽那幫傻人的話！」妙悠眼珠一轉，竟然開起了秦楓的玩笑。
秦楓苦笑著搖搖頭，不再同妙悠黏糊，轉身離開了自己的小屋子。
秦楓剛一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看見姚茜正一臉局促不安的在門前徘徊著，手中還拿著一本裝訂成冊的資料。看見秦楓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姚茜驚呼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楓哥什麼時候來的，也不叫我一聲，嚇死我了！」姚茜嗔怪地說道。
對於女孩的無理取鬧，秦楓有些見怪不怪，「茜茜，大清早的，你就跑到我的門口來做什麼？」
姚茜沒好氣地瞪了秦楓一眼，隨手將手中的材料遞到秦楓就面前，「我是來交研究報告的！」
「哦？」秦楓滿臉的不相信，不過還是接過了姚茜遞到自己面前的資料，掃了一眼，《關於北方地區的工業化研究報告》？秦楓簡單思索了一下，「這個我先拿回去了，一會兒咱們開個小會討論一下！」說完就要開門進去。
「喂，楓哥！」看見秦楓轉身打開門進屋，姚茜急忙跟著鑽了進去，隨手就將屋門帶上了。
秦楓一臉不解的看著姚茜，「你還有什麼事情，不能一次性說出來！」
姚茜心裡這個氣啊，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看著秦楓不知道是假裝不明白還是真糊塗，氣就不打一處來，好，既然你跟我這裝傻充愣，我就直接挑明好了，「楓哥，昨天晚上，你，和許洋，你們……？」有些話，對於她這樣的大家閨秀，最終還是無法說出口的。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秦楓反而笑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看著自己對面的姚茜。
姚茜莫名的俏臉就是一紅，嗔怪道：「知道你還不早說，就知道戲弄我！」
「說什麼，萬一你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了豈不是自找沒趣，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算命先生！」邊說著，邊打開自己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茶來放到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茶杯里。
姚茜也坐到了秦楓對面，膩聲說道：「楓哥，快說說嘛！」
秦楓搖搖頭，真不明白女人怎麼都這麼喜歡八卦，「想聽的話……」故意拉了一個長音，看了眼自己的茶杯。
姚茜白了秦楓一眼，不過還是拿起茶杯出去泡了一杯茶，很快就跑了回來，「嗯，給你，我的秦大公子！」
秦楓點點頭，「茜茜，你要是經常這麼表現，我估計伯父伯母也就不會總操心你的婚事了！」
「什麼？」姚茜瞪大了眼睛，「楓哥，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我嫁不出嗎？」
「不，不，不，茜茜，開個玩笑。」秦楓笑呵呵地說道。
「哼，別打岔，趕緊說你們的事！」姚茜氣鼓鼓地坐下，不過眼睛里的好奇絲毫沒有減少。
「我們啊，沒事，什麼都沒發生過！」秦楓像是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姚茜攥緊了拳頭，強忍著心中就要噴涌而出的怒火，臉上還是笑意盈盈地說道：「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啊，當然什麼事情都沒有，不然你以為還會發生什麼？」秦楓還在不知死活的說著，「嗯，茜茜，你的茶沏的真不錯！」
「秦楓，敢晃點老娘，還讓我給你沏茶！」姚茜騰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雙魔爪就抓向了秦楓。
「啊，茜茜，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我非掐死你不可！」
「咦，你們在幹嘛？」打開房門的馮佳韻看見辦公室里雞飛狗跳的樣子，有些古怪地看著屋子裡面已經廝打到一塊的兩個男女。
………………
智迪公司寬大的會議室里，圍著圓桌黑壓壓坐了四五十號人，正在召開的是公司每周的例行會議，各研究部主任，各科室組長列席會議。
秦楓坐在靠窗的一角並不顯眼的位置上，旁邊是永遠臉色沉默的汪敏，秦楓看著手裡國務院下發的紅頭文件《經濟體制發展——共和國未來五年財政規劃》，聽著眾人的唇槍舌劍，心裡沉甸甸的。
雖然在辦公室內和姚茜有些曖昧的廝打被馮佳韻撞見，不過幾個人還是很快的回復了平常狀態，秦楓也沒有多做解釋什麼，在葉恆和范穎來到之後，五個人一起研究了自己分別撰寫的各自負責的關於《北方農業與人口發展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中分配的內容，眾人自然是暢所欲言，結合各方面的資料，例證，數據分析，最終寫成的這份報告還是很有些科學性的,不過交給汪敏的時候，自己這位表姐倒是只看了幾眼就丟給了自己，說是開完會之後再研究，秦楓就有些鬱悶，不過也沒有說什麼，作為財經科室第三研究室的組長，秦楓自然是要參加公司每周的例行會議的。
會議之前，公司副總裁李建國還專門找了秦楓談話，當時他滿臉喜色的拿著這份中央下達的紅頭文件，吩咐秦楓要仔細領會這份文件的精神，秦楓當時就知道，李建國是要借今天這次公司例行工作會議的機會向另外一位副總裁康輝發難，消弱公司內部保守派思想的影響。
目前公司內部大體分成了兩個派系，以李建國副總裁為首的改革派，和以康輝為首的保守派，兩個人都是四十齣頭，正是向上發展的好時候，總裁王崗年事已高，早就有了想退下去頤養天年的意思，而且看著公司內部兩派暗鬥，老爺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面有紛爭總比鐵板一塊好，到時候即使掙到白熱化，最後拍板定丁的不還是自己，這也能彰顯自己的領導才能，何樂而不為？總裁的這種處理方式自然更是讓這兩位副總裁斗得不亦樂乎。
而面對國務院爭求未來財經發展規劃的文件，李建國卻從中讀出了國家準備進行改革的意願，而且從小道消息得知，如果這次大選秦家派系勝出，秦楓的父親很有可能出任新一屆的國務院總理一職，這更是讓他打定主意要在公司的思想爭鬥上拉上秦楓這枚妙棋。
果然會議沒開始多久，就充滿了火藥的味道，人口研究部部長首先發難，認為公司最近提出的政策偏於保守，很少有被國務院採納，甚至有些都沒有被國務院在各種場合提及一下，這和中央的改革精神明顯不符，他認為這是公司內部目前太過於保守才導致了公司在國務院中的發言權日漸衰落，這和提出保守政策的某些高層的失誤是分不開的！至於這責任由誰來負，那對於在座的人來說自然都是不言而喻了。
汪敏皺皺眉頭，沒有說話。不過表姐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脫秦楓的眼睛，秦楓在心裡就有些打鼓，他可從來沒有聽說表姐是保守派的啊，要不也不會這麼支持自己科室的工作，自己科室的研究報告和政策分析現在想來也是會被人扣上改革派的大帽子吧，儘管私底下自己和李建國副總裁是基本沒有來往的。
李建國接著人口研究部部長的話說了起來，他慷慨激昂的曆數公司自成立以來所取得的成果，哪一次不是在面臨共和國轉型或是危難之際提出了大膽而富有構想的行之有效的政策而逐漸成為了共和國智庫中最閃耀的明星，而被外界冠以中央政策研究室的美名，最後慢慢講到了現在公司所遭遇的阻力，越說越是激動，揮舞著手臂道：「各位同僚，我尊敬的導師王崗總裁，孔主席在視察廣東省時，曾經說過，廣東人民的思想要放得開，膽子要再大一點，步子要再快一點，而將要在10月份參加主席競選的梁炳申先生也在不同場合提出過，共和國要發展就要在不斷的改革和嘗試中勇往直前，而這之中，經濟體制改革又是重中之重，沒有好的經濟發展作為依託，我們的國家如何發展？可是反觀我們公司，不但沒有配合主席的講話將改革的思想深化下去，形成利國利民的政策，反而有漸漸倒退的趨勢，各位同僚們，我很痛心啊！在這樣下去，我們不但會被其他同行公司超越，我怕我們最終會被我們不思進取的思想所困住而自取滅亡！」
會場里鴉雀無聲，李建國說的話很是煽情，也很悲壯，不得不說帶有一定的誇張色彩，但偏偏又是目前公司的現狀，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秦楓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他知道李建國會利用這次機會向保守派發難，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徹底，這倒是讓秦楓來了興緻，想看看保守派們會怎樣反擊,畢竟能做到這裡的人都不會是那麼簡簡單單的。
「建國副總裁，你說得這些都有道理，但我想反問你一句，請問你，如何將改革的思想深入進行下去，形成行之有效的計劃方案，如何確保我們的改革方案被政府採納之後不會出現紕漏？如果現是前幾年甲申公司那樣，我看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吧。！」說話的人正是公司的另外一位副總康輝，從他一說話，那些竊竊私語的公司成員都停止了議論，一個個正襟危坐起來，看得出，他的威信很高。
甲申公司7年前曾經提出過一個剩餘價值理論的方案被國務院採納並付諸於實現，其實就是如何更好的，更有效的為資本家們榨取工人的勞動力和獲得更大的利潤，這項措施最終演變成為深圳，廣州，上海的百萬工人大罷工，造成的流血衝突，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更是不計其數，不過正是由於這次罷工反而推動了共和國《勞動法》和《勞動者權益保護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的完善和頒布，但是甲申公司卻是徹底被國務院打入黑名單中，三年之後就宣布破產了。
康輝給人的感覺不同於李建國的咄咄逼人，更多了一些儒雅的知識分子味道。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綿里藏針，引用甲申的例子，自然是想告誡在座的各位，改革固然重要，但是走錯了步子，所有承擔的後果無疑將會是巨大的，甚至是毀滅性的。李建國被康輝反問問得張嘴結舌，茫然四顧，那些會前信誓旦旦的「戰友」一個個正襟危坐，竟然沒一個站起來聲援自己。
「各位同僚們，我也很痛心啊！」康輝揮了揮手，，「我痛心的是有一些人有意見不按正常渠道走，不顧公司的組織原則，拉幫結派，在會議中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康輝說的很平穩，但是句句都如同鋒利的尖刀一樣刺入李建國的胸膛中，李建國被說得瞬間就漲紅了臉。
一時間會議室就有些冷場，王崗轉了轉眼珠子，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正待說話，窗角處麥克風突然發出尖銳的一聲長鳴，會場里眾人全部愕然地看向聲響處，汪敏陰沉的臉越發的難看，。
「讓我說幾句！」秦楓略微溫和的語氣適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