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非川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非川

論莽熱今日一身戎裝,親提大刀上前幾步,拿刀指著齊軍陣中大叫道:「李漠,你出來!本帥今日必將你碎屍萬段!」

蕭雲鶴騎着馬悠悠然的晃了出來,拿馬鞭指了指論莽熱高聲說道:「論莽熱,你身為三軍統帥,臨陣之時心中念地卻是自己的私事。朕本以為你是一員難得的將才,沒想到你假公濟私。也不過如此。」

「廢話少說!」論莽熱心中憤怒已不可遏制,大聲吼道,「是誰殺了我弟弟?站出來,與本帥陣前單打獨鬥一場,先了結私人恩怨。然後兩方兵馬決一雌雄,今日都要分個勝負!」

「呵,你一介蠻匹。朕憑什麼聽你使喚?」蕭雲鶴大笑道,「論頰熱陣亡於渭水,殺他的大將乃飛龍騎將軍薛平,目前並不在軍中。莫說是不在。就算是在,朕也不會讓他出來與你單打獨鬥,逞匹夫之勇。論莽熱,今日是兩軍對壘,朕奉勸你先放開私人恩怨以國事為先。否則,你心不在此,今日必敗!」

「胡扯!」論莽熱倒也明白蕭雲鶴說得對,這時將自己地怒氣按了下來,大聲說道,「就憑你這幾千萬餘雜兵。豈是我吐蕃鐵騎的對手?你不是有十萬大軍嗎?何不都搬將出來,與本帥痛痛快快的殺一場!這區區一點人馬,本帥擔心我手上的將士還沒有出汗。就已經殺得乾淨了!」

蕭雲鶴放聲大笑。馬鞭指著論莽熱大喝道:「論莽熱,先不要狂妄!朕今日也就跟你明說了。並沒有其他的任何後援或是奇襲安排。你帶來了兩萬人馬,不妨就與朕的這數千人馬較量一回試試。朕答應你,你今日若勝,朕退守岐州一月不出,並將論頰熱的屍身還給你;你若敗,就乖乖的滾回蘭州龜縮起來,不要再日日到我陣前耀武揚威,等著朕來攻拔蘭州即可!」

論莽熱眼睛一瞪,咬牙切齒地大喝道:「如你所言!」

蕭雲鶴提馬而回,中軍盾牌開合閃出一條道,蕭雲鶴一騎很快消失在了齊軍陣中,迅速回到了雲梯台上。

論莽熱策馬回到本陣,心中疑慮重重。他的副將們也很是不解,在他耳邊嘀咕道:「大帥,李漠想幹什麼?他放着十萬大軍不用,僅用幾千小卒與我兩萬鐵騎對陣,豈不是雞蛋碰石頭?」

論莽熱表情嚴峻,眼睛死死的盯着齊軍的軍陣,沉默了良久,說道:「李漠,這是排的陣。」

「陣?」眾吐蕃將領自然不明白這種東西。

「是的,陣。」論莽熱說道,「本帥熟讀漢人兵書,曾多次看到過關於陣的說法。但凡漢人歷史上地名將,都有用陣的經歷。陣,是專門用來與敵正兵野戰的。區區一點人馬按照特殊的方位排列運轉,就可以發揮令人意想不到地效果,戰鬥力倍增。不過,本帥雖然知道這一回事,卻對眼前這個陣法一無所知。漢人的軍事文化太過深厚,令人研究不透。就是漢人自己,也未必有人知道所有的陣法來路。眼前的這個陣……給我一個很不祥的感覺。那區區數千人馬的站位排列,十分詭異特殊,陣中彷彿埋伏着千軍萬馬,隱約有無窮無盡的變化。兇險!」

「有這麼神奇嗎?」一名副將大惑不解的說道,「再怎麼變再怎麼換,幾千人還是幾千人,莫非能變成幾萬人?」

「陣就是這樣的。」論莽熱說道,「只要排列得當,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每個人地戰鬥力。敵人衝進去,彷彿就在與陣中的很多人、甚至是每一個人同時交手。這就是陣的奧妙所在。所以,千萬不能小看了這個陣!」

「大帥,也沒必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副將說道,「李漠只擺這幾千人馬迎敵,分明就是有意羞辱我軍。說不定只是虛張聲勢。本將願意先上前對敵應戰,探他虛實。如果此陣當真厲害,大帥也可以遠遠看清楚了再想對策。」

論莽熱想了一想,點頭道:「也好。就命你帶五千鐵騎先上前沖陣。一探虛實。切記,不可蠻幹戀戰,稍有不對勁,馬上撤退。本帥會派人救應你。」

「是!」那員副將大聲一應,拍馬而走就去清點人馬了。

這時,齊軍陣中已經敲響了隆隆戰鼓,巨大地長角吹得嗚嗚作響,發動了挑戰地信號。

論莽熱臉色一沉。將手一揚:「出擊!」

五千鐵騎,大聲呼嘯而來。第一輪攻擊開始了。

蕭雲鶴和李光進站在雲台上遠遠的看得清楚,都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

李光進說道:「陛下,那論莽熱也果然是個謹慎地人。他沒有親自出戰,只派了副將領數千人來試探。現在該怎麼辦?」

蕭雲鶴說道:「既然來了,當然要好好招待。朕要讓這撥人馬如同泥牛入海,有來無回。論莽熱如果膽小怕死。早早退回去滾回蘭州;如果擔心這幾千兵馬的安危,不妨再派人進來救應好了。」

李光進大笑:「哈哈,如此甚妙!就請陛下快快下令吧!」

此時的吐蕃鐵騎,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奔射。一路衝擊一路放箭。凌厲地箭雨衝天而下,朝齊軍陣中呼嘯而來。齊軍將士早有準備,排陣的人每人手中都拿了護盾。這時紛紛揚起盾牌來護體,將損失減到了最小。本來這幾千兵馬站的方位就十分獨到,而且不像平常兩軍衝鋒對壘那樣站得綢密,吐蕃人的騎射功用發揮不到最大,大打折扣。與此同時,蕭雲鶴也揮動了令旗,陣中把士開始往來奔跑,陣形大變。

論莽熱遠遠的瞪大了眼睛在看。滿心疑惑的道:「這是什麼陣?怎麼從沒見過?」

吐蕃的人先頭騎兵,已經大肆衝進了陣中。齊軍將士排成的九宮天羅陣,就像是一頭巨獸張開了大嘴。當先地人馬朝兩旁迅速挪開。並不與敵爭鋒,而是放他們進了陣中。

論莽熱心頭一緊。隱約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衝進了陣中的吐蕃副將提刀就一陣亂砍,不料齊軍將士只顧左右來回的盤旋奔跑,沒有一個人停下來與他對敵。而且,那些在不停奔跑的齊軍將士,偶爾刺來一槍,神出鬼沒飄乎不定,讓他摸不著頭腦。

蕭雲鶴在雲台上笑道:「這個領軍的吐蕃人是個十足的獃子,從死門衝殺進來,直指三個生死盤地核心。他將死得最慘!因為那是戰陣煞氣最重的地方,有三員大將坐鎮的極凶之地。這下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他了。」說罷,蕭雲鶴手中令旗一揮,陣中的齊軍將士跑得更快、步伐更詭異了。沖入了陣中地吐蕃人緊張的左瞅右看,個個摸不著頭腦。他們打了這麼久的仗,哪裏見過這樣拼殺的軍隊?這是打仗還是捉貓貓呢?!

令旗再動,陣中的齊軍將士發動了攻擊!從各個方位刺來的刀槍,令吐蕃人始料不及防不勝防。騎兵想要衝突起來,卻只能撞上厚盾組成的堅實堡壘,然後盾後面就是一排整齊的長槍伺候。人馬洞穿,死得極慘。吐蕃副將的腦子頓時就迷糊了,看着跑來跑去的齊軍眼睛都快要花掉。正在這時,中間齊軍圍成地一道圓圈突然中開,一撥騎兵呼嘯殺來。齊軍大將郝拍馬橫刀沖了過來,大吼道:「敵將何在,快來受死!」

與此同時,周圍的齊軍將士齊齊一吼,將手中長槍一齊橫到了身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一齊向中央剿殺而去。

生死盤急速緊縮,留在中間地生靈命懸一線!

那一隊騎兵,就是生死盤地誘因與殺招所在。郝帶着身邊數騎猛衝而來,吐蕃人一陣驚懼。四周長槍如林從下盤刺來,馬匹陣陣慘叫,多大數被洞穿,吐蕃人慘叫落馬。然後,生死盤又再度張開,郝一彪騎兵彷彿從天而降,飛快的從吐蕃人地人堆里殺過。一陣刀光劍影,落馬的吐蕃人連聲慘叫,不明不白的就做了刀下冤魂。

站在雲台上的李光進哈哈大笑道:「陛下,這九宮天羅陣當真玄妙無比!敵軍進了陣中,就像迷失了方向根本摸不著頭腦。這一迷糊起來,轉瞬間就要丟了性命!郝將軍主持的前軍生死盤,一輪衝殺下來就輕鬆的就屠殺了近千人馬。這一撥吐蕃的探路先鋒,恐怕都要屍骨無存了。」

蕭雲鶴笑道:「蠻人匹勇,漢人多謀。這個論莽熱倒也學了幾分漢人的兵家本事。可是他畢竟只是學生,就算一時得了小逞,又怎麼可能完全勝得過師父呢?像這這樣斗陣,就是他們最陌生也最忌憚的。朕昨日送給了他論頰熱的首級,今日又只排出數千人馬挑釁,就是要激他出來與我斗陣。以我之長攻彼之短,蔫能不勝?」

「呵呵,陛下高明!」李光進大笑。

遠處的論莽熱伸長了脖子在看,卻只看到戰陣中一陣煙塵四起喊殺聲震天。時時傳出一陣慘叫,卻就是看不太真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派出去的五千人馬,就像是消失在了一片迷霧之中再也看不清人影。

論莽熱心中驚道:如此詭異,莫非對方有鬼神相助?!

九宮天羅陣還在不斷的變化,陣中殺氣衝天煙塵瀰漫,隔得稍遠就看不清楚了。蕭雲鶴站在雲台上居高臨下,將一切盡收眼底,哈哈的笑了起來。

李光進也笑道:「陛下,這五千人馬已經被我軍活活吞吃了。精彩、精彩啊!」

「僥倖一勝罷了。」蕭雲鶴笑道,「論莽熱一時不察被朕牽着鼻子走,被朕利用急於復仇的心裏。為將者最忌動了私怒,否則就容易壞事。如果不是因為得知論頰熱戰死,論莽熱估計是不會這麼容易中計的。」

「銘記陛下教誨。」李光進說道。

蕭雲鶴認真的看着了陣形變化,不久后又揮動了一下令旗。陣中核心的第二個生死盤啟動。坐鎮中央的大將李光顏率領一彪騎兵衝殺了出來。將最後困在陣中吐蕃人分割成了數股,然後陷在了一個個小陣中被輪番剿殺。吐蕃人個個苦不堪言,還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仗。自從入了陣,他們彷彿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往哪裏衝殺。四面八方都是齊軍,冷槍暗箭防不勝防。想要往一方衝擊突圍出去,撞上的就是鐵盾硬牆和一排排長槍。率軍衝進來的吐蕃副將早就陣亡了,屍首都被馬蹄踩了個稀亂。吐蕃人群龍無首在陣中亂撞亂跑,但這隻會加速他們的死亡。九宮天羅陣二百多個陣法變化,隨時都可以將任何一處陣眼變秘凶煞之地的「死門」。

遠處,論莽熱等人都將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戰陣之中,想要找到自己人的蹤影。可是他們眼睛都瞪酸了,也只看來往來奔跑的齊軍將士和無數飛舞的齊軍旗幟,以及衝天而起的煙塵。

幾名副將沉不住氣了,一起跑到論莽熱面前來說道:「大帥,這是怎麼回事?我軍五千人馬衝進陣中,如同泥牛入海見不到人了?!」

論莽熱一臉鐵青悶不做聲。他可不想告訴手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陣中喊殺聲震天,吐蕃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漸漸的都感覺到了一絲恐怖。眼前地情景,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又過了許久。一名副將實在忍不住了,上前來對論莽熱說道:「大帥。咱們這麼干瞪着也不是辦法啊?莫非這齊軍真的能搬請鬼神助陣?」

「胡扯!」論莽熱大聲說道,「你再敢胡言亂言亂我軍心,當心軍法處置!」

「啊……是!」那名副將被嚇了一跳,再不敢多言了。

論莽熱一轉頭來看着他,下定了決心說道:「你,再帶五千鐵騎上前接應前軍。切記,不要從中路殺進去。從左、右兩翼薄弱之處斜刺殺入。若尋着我軍將士,不問情由先帶人出來,不準戀戰廝殺。聽我號角,即刻回軍,不得有片刻遲疑!」

「是!」那名副將大聲一應,點起兵馬又沖了過來。

蕭雲鶴站在高高的雲台上看到,吐蕃大陣之中又衝出了一隊兵馬。人數幾千。這一次敵人轉換了套路,從中間分成兩股分別從東、西兩個方向側翼衝殺了過來。

蕭雲鶴和李光進同時哈哈大笑:「又來送死了!」

蕭雲鶴說道:「看來論莽熱是有些坐不住了,想派人進來救人。他學乖了,不再從正面突擊。以為從側面就可以牽制我軍。須不知這九宮天羅陣首尾相連生生不息,無頭無尾無強無弱,從哪裏殺進來都是一樣。」

「陛下,末將也看出一些端倪了。」李光進說道,「倘若末將是論莽熱,或許也會從左右翼衝殺。因為剛剛我軍陣勢在變幻的過程當中,唯有左右翼地兵馬顯得薄弱一些,殺氣也顯不足。」

「那是因為,我軍已經將吐蕃圈到中間剿殺了。」蕭雲鶴說道,「這就如同一匹狼已經殺死了獵物。正在趴着啃食美味。遠遠看去當然不像當初那麼有威脅了。這個陣法的妙處,就在於迷惑性極大,很容易中招。」「原來如此。」李光進恍然大悟。然後指著陣中說道。「陛下,吐蕃衝殺進來了。咦……我軍左右兩翼又閃開口子。直接放吐蕃進來了!」

蕭雲鶴笑道:「那當然。到嘴的食物,哪能不吃?雖然敵軍的數量已經超過我軍,但仍然有能力將他們在陣中吞殺乾淨。就像蛇頭一樣,能吞下比它頭臚更大的食物,到了肚子裏再慢慢消化,直到渣子都不剩。看着吧光進,這一撥吐蕃人馬又是有來無回。」

說罷,蕭雲鶴將手中兩個旗幟一起搖動,九宮天羅陣全速運轉,三個生死盤一起開動!

大將李光顏、薛平、郝一齊衝殺起來。就像是攪拌機的三匹鋼鐵葉子,將收入腹中的吐蕃兵馬撕裂得支離破碎。吐蕃人一進來就被分割開來,分別陷在陣中左右都找不到出路。四下盤旋衝殺的齊軍簡直就要將他們地眼睛晃花了。騎兵想衝起來,遇到的都是鐵盾與整齊的長槍伺候。吐蕃人苦不堪言,就像是與人打架卻有力氣沒地方使,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一點效用。

論莽熱的額頭不禁有冷汗溢出。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揮袖擦起了額頭。與此同時,吐蕃陣中的將士也開始議論紛紛,一股恐懼感都升到了各人的心頭。他們打了這麼久地仗,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一萬人馬與數千人馬交鋒,衝殺進去卻不見了人影!

若不是鬼神作法,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名副將跑到論莽熱身邊,聲音有些哆嗦的說道:「大、大帥,快鳴金收兵,讓兄弟們回來吧!這仗打得太詭異了!齊軍定然是搬請了諸路鬼神相助!」

「也……好。」論莽熱尷尬的點頭,說道,「鳴金!」

「嗚----嗚嗚!」吐蕃陣中吹起了長長地氂牛號角,聲音震得極遠。

可是過了許久,戰陣之中仍然不見有一個吐蕃騎兵衝殺出來!

論莽熱這下徹底的驚呆了!這個戰陣,怎麼就像一張怪獸巨嘴一樣。將一萬人馬生生的吞吃了?!

「再鳴金!」論莽熱驚怒的大聲下令。

號角再度吹響,只看到齊軍將士越跑越歡,喊殺聲越來越大,硬是沒有一個吐蕃兵馬衝殺出來!

「撞邪了!撞邪了!」論莽熱大叫道。「退兵、退兵!」

吐蕃人早就坐不住了,頓時個個拍起馬來就跑,生怕被後面的鬼神逮住沒了小命。

雲台上的蕭雲鶴和李光進哈哈大笑起來。李光進拱手一拜說道:「恭喜陛下,今日終於完勝,報了當日一箭之仇了!」

「嗯,還不錯,小勝了一場。」蕭雲鶴笑道,「光進。你下去傳令。擂起戰鼓將城中兵馬搬出來,朕要用正兵收取蘭州了!」

「得令!」李光進馬上下了雲台,去傳令了。沒多久,數十匹快馬朝鄣縣城中奔去,留下一長溜煙塵。

蕭雲鶴站在雲台上看了半晌,搖動手中令旗,發出了最後剿殺令。所有齊軍將士已經是士氣爆棚歡欣鼓舞。奮起神威對籠中困獸一般地吐蕃人發動了最後攻擊。一輪輪槍陣衝擊下來,吐蕃的鐵騎人馬俱翻。李光顏、薛平和郝三處生死門,則是大發神威砍人如切菜,將吐蕃人打得暈頭轉向哭爹喊娘。

蕭雲鶴輕笑了一笑:「可惜高看了論莽熱。大材小用了這個九宮天羅陣。這廝雖然精通兵法,卻對陣法如此一竅不通。看來還真是找到他的命門了。」

不久以後,蕭雲鶴看了一眼戰陣,大局基本已定,只差最後收尾了。於是揮動了一下令旗,讓後宮生死盤大將薛平撤出。然後自己也下了雲台來。薛平一騎已經奔了過來見駕,拜倒在前。這時鄣縣城中四門大開,無數兵馬奔涌而出,朝這一方集涌而來。

「起來吧,薛平。」蕭雲鶴笑呵呵的走到他身前。說道,「幹得不錯,沒有讓朕失望!」

薛平站了起來。滿面春風地說道:「陛下。今日這一仗打得太過癮了。我軍不費吹灰之力殺破了比自己還多的敵人。這個九宮天羅陣,真是神奇。」

蕭雲鶴面帶微笑:「朕讓你親自入陣主持後宮生死盤。你可有體會到此陣的奧妙所在了?」

薛平尋思了片刻,說道:「末將資質魯鈍,只是領悟了一二,比當日遠觀練陣時多了一些實際地體驗。末將以為,這個九宮天羅陣最重要地就是三個生死盤陣眼。以三個生死盤為核心,才可以演變出二百多種陣勢變化。」

蕭雲鶴說道:「那麼,假如朕要讓你來指揮九宮天羅陣,你能辦到了嗎?」

「這個……」薛平尷尬一笑,「恐怕會有些困難。」

蕭雲鶴哈哈笑道:「陣法已經傳給你了,也讓你實際領悟過了。他日能有什麼造詣,全你自己一心運用。」

薛平心中微微一凜,拱手拜道:「末將不敢怠慢,一定不辜負陛下期望!」

「好吧。不說這個了。」蕭雲鶴說道,「此戰我軍大勝,當趁勝追擊。論莽熱莫名其妙的慘敗了一陣,心神肯定大大不寧。我軍正是有機可趁。而且,他現在兵力大弱,也是好時機。薛平,朕讓你打先鋒開路!」

「末將得令!」薛平大聲應諾。

蕭雲鶴笑道:「戒驕戒躁,可別得意忘形了。你別忘了,論莽熱一心要找你報仇,可得小心。據說,論莽熱地武藝,還要勝過論頰熱許多!」

「末將記住了。」薛平鄭重的拱手應諾。蕭雲鶴揮了一下手,他縱馬而走歸到飛龍騎隊中。

蕭雲鶴遠遠看着薛平地身影,心中想道:玉不琢不成器。此次西征,着實讓這個薛平一飛衝天成了個人物。這小子性格、資質、天賦都不錯,加以這些厲煉很容易成才。四大元帥遲早都會要離開朕。到時候,朕身邊可不能少了嫡系大將。

九宮天羅陣中的戰鬥,也差不多結束了。最後剩下的一些吐蕃人,實在不堪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壓迫而投了降。蕭雲鶴讓郝負責收拾戰場收編俘虜,然後即刻整頓大軍,清點了三萬騎兵三萬步兵,集結成軍。

六萬人馬整齊劃一浩浩蕩蕩,開始殺奔蘭州而去。蕭雲鶴仍然親自掛帥而來,薛平先鋒李光顏押后,自領中軍。李光進與郝坐守鄣縣從後接應。六萬人馬不給論莽熱絲毫喘息的機會,直撲蘭州而來。

蘭州與渭州隔有百里之遠。論莽熱最初也是駐軍在外,才得以就近每日到鄣縣城前挑釁。今日敗了一場人馬劇減一半,他也沒了膽氣再敢駐紮在半路,都遷向了蘭州。蕭雲鶴一路上毫無阻擋,徑直到了蘭州城前。

此時天色已晚,蕭雲鶴親提大軍到了蘭州城前。

「陛下,現在攻城嗎?」李光顏問。

「不急。我軍遠來辛苦,不必急於攻城。」蕭雲鶴說道,「朕只要將大軍駐紮在這裏,吐蕃人就一夜睡不好覺。傳令,安營紮寨,大軍歇息。休息好了,明天再收拾緊張了一夜的吐蕃人,會更省力。」

蘭州的吐蕃將卒見了數量極其龐大地齊軍都大驚失色,急忙將消息報知了論莽熱。

論莽熱剛剛回到城中,一身風塵僕僕幾乎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熱湯,就有一名小卒衝到了他房前叫道:「大帥,齊軍數萬人馬,前來攻城!」

「什麼,這麼快?!」論莽熱嚯然一下站起來,掄起拳頭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怒聲罵道:「李漠,你這遭千刀殺的奸人!」

城中眾將都得知的消失,紛紛跑到論莽熱房前來,卻聽到了他在房中的怒罵。於是只好站在外面等著,都不敢上前招惹他了。

正在這時,院外響起一個聲音:「金牌特使到!」

論莽熱和眾將都是心中一驚:贊普來命令了!

第二天清早,齊軍的軍營里極早就吹響了號角擂起了戰鼓。六萬大軍迅速集結起來,旌麾直指蘭州城池。

蕭雲鶴尋思了大半夜的攻城方略,始終認為眼下除了用正兵強力攻城,已別無他法可尋。蘭州城池堅厚佔地寬廣,論莽熱又足智多謀深黯用兵之道奇-書∧網。想要用圍城斷糧或是奇謀妙計拿下蘭州,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今之計,只好和論莽熱血拚一戰較量個高低了。

兵馬整頓完畢,派出的斥候也終於回來了。報來的消息卻是讓蕭雲鶴吃了一驚:蘭州城頭旌旗仍在城門緊閉,可是卻一個守兵也沒有看見。幾個大膽的斥侯甚至還到城門下大罵了一陣,也沒有半個人出來應聲,裏面一片死寂。

蕭雲鶴愕然想道:這個論莽熱,耍什麼詭計?

大將薛平和李光顏也是不解,一齊上來問皇帝眼下該怎麼辦。

蕭雲鶴想了一想,說道:「李光顏,你率三千刀手先去城邊看看。如果沒有發現特別的異樣,就借繩索與雲梯上城試試。」

「得令!」李光顏領命就準備走。蕭雲鶴仍有些擔心,在他身後喚道:「一切小心不可魯莽。說不定論莽熱就設下了疑兵。」

「末將遵命!」李光顏走了,僅帶了三千人馬。蕭雲鶴想了一想仍不放心,又讓薛平率領飛龍騎在他後方接應。

兩撥人馬去了不到一個時辰,飛快傳來信息:大將李光顏已經佔領了蘭州城頭,未遇一兵一卒阻攔成功奪取了城池並已打開大門;大將薛平率飛龍騎在城中巡視了一圈,未見任何異常。只是所有的蘭州百姓都躲在家裏,沒有一個人敢出門。整個城就如同死城。

蕭雲鶴不由得更加驚訝了,細想了一下,又派出一隊騎兵沿着蘭州城池周圍搜巡敵軍綜跡,然後親率大軍朝蘭州開挺而去。

半路上,蕭雲鶴遇到了薛平與飛龍騎。

「薛平。蘭州是怎麼回事?」蕭雲鶴問道。

「回陛下!」薛平答道,「末將也感覺很奇怪,但蘭州城中的確是已經不見了一個吐蕃人的蹤影。末將在城中徹底搜查,發現吐蕃的軍營已經搬空。府庫里的錢糧也一滴不剩。看來,吐蕃人的確是連夜撤走了。而且撤得非常的乾淨。」

「撤走了?」蕭雲鶴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薛平說道:「末將與李光顏將軍商議后,決定由末將前來迎接陛下進城。陛下不必疑惑,吐蕃人地確是都撤走了。連政事堂的筆墨紙硯與文書都搬了個乾淨。馬廄里還有新鮮的馬糞沒有清理,由此可見吐蕃人撤走的時間並不久。」

「居然還有這樣地事情?」蕭雲鶴疑惑道,「走,進城!」

為了保險起見,薛平和飛龍騎一直周密的保護著皇帝進了城。其餘大軍按例屯紮在蘭州四門外駐防。薛平和李光顏再次徹查城中。連民宅也沒有放過。還是沒有發現任何吐蕃人的動向。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後來發現是齊軍進城后,又都驚喜萬分,這才紛紛走出了家門來歡迎大齊王師收復蘭州。

蕭雲鶴差人找百姓問話,原來昨天夜間,吐蕃的人馬的確是全部撤走了。不過吐蕃人臨走前嚴厲警告過城中的百姓,不許任何一個出家門來亂走亂看。這些年來蘭州一直是淪陷地。城中的百姓活怕了吐蕃人,因此個個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以至於齊軍攻下了城池,知道消失的也沒有幾個。

蕭雲鶴有些疑惑:這就奇了!論莽熱奉赤松德贊之命死守蘭州阻擋我西征大軍,為何無緣無故連夜撤走?論莽熱。不是那種敗了一陣就灰心喪氣無心戀戰了地人呀!

眾將也都大惑不解,圍在一起討論。

正在這時,一名小校快步跑來,拜倒在蕭雲鶴跟前說道:「陛下,末將等人奉命搜查吐蕃的軍營與政事堂等地,發現了這樣一封書信。」

蕭雲鶴拿過來一看,是一封用蠟封好了的書信,上面寫着四個字李漠親啟。眾將都有些忿然,因為寫信之人居然直呼皇帝名諱!

蕭雲鶴冷笑道:「朕大概知道這信中說的怎麼一回事了。」說罷展開了信來讀了一遍,說道:「果然如此。」

薛平問道:「陛下。這信可是論莽熱留下的?」

「不是。」蕭雲鶴笑了一笑,將信遞給薛平並指了指眾將,「都看一看吧。沒關係的。」

薛平拿起信來看了一遍。驚訝的道:「這信是赤松德贊寫地!」

眾將也都看了一眼,都是稱奇。

蕭雲鶴緩緩的踱著步子。悠然說道:「看來,朕一直都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者說,是一個人。」

「陛下是指赤松德贊?」薛平答道。

「是的。就是他。」蕭雲鶴說道,「原來,這傢伙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河隴,甚至還有可能曾經就在蘭州。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到了大非川了。信中說地你們也看到了,他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蘭州拱手相贈讓我屯兵,然後養足了精神好與他決戰於大非川。」

李光顏大笑道:「這個赤松德贊,真是不要臉!這蘭州明明就是守不住了,還說什麼拱手相讓。只要破了蘭州西渡洮水,我軍劍鋒就可直指大非川。那後面是一馬平川的地帶,城池薄弱是根本無法阻擋我軍的。」

「說得對。」蕭雲鶴說道,「這也是為什麼,起初赤松德贊要論莽熱死守蘭州,如今卻退走的原因。」

李光顏疑惑道:「當初死守,如今又輕鬆拱手相讓……陛下,末將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很簡單。」蕭雲鶴微微一笑,說道,「赤松德贊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也是要兩線作戰。不管是調集兵馬還是籌措糧草,他都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人力物力。假如他還沒有準備好我們就殺到了大非川。如何迎敵?因此,他命大將論莽熱死守蘭州拖住朕的大軍,好為他贏得充分的準備時間。而且蘭州易守難攻,他據險而守對我軍來說也是一個難題。不過。自從論頰熱奇襲國都敗死之後,赤松德贊的信心就動搖了。因為他覺得論莽熱已經阻擋不住朕地大軍了。如果再發兵來援,他在大非川屯集的兵力就會削弱,而且補給也會大費周章,是很不划算地。就算將朕阻擋在了蘭州,萬一北庭那邊被李懷光突破了,他就會腹背受敵。這是很被動地。另外,他或許還有心保存實力不想再犧牲論莽熱這一員大將了。因此。才下令論莽熱連夜撤走。這樣一來他就能集中兵力在大非川以逸待勞地與我軍決戰。這樣的解釋,相信是最為合理地。」

眾將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

薛平尋思了片刻,說道:「可是陛下……赤松德贊就怎麼知道論莽熱守不住蘭州、而李懷光又有突破北庭呢?」

蕭雲鶴說道:「那是因為,他對我們足夠的重視,不敢掉易輕心。當然,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北庭。但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北庭就一定能守得住。和朕交手這麼多次了,他也變得異常的謹小慎微,凡事都往最壞處做出了打算。也就是說,他再如何在兩條戰線上失敗。都還有大非川這個本錢在。到時候他親領大軍,將與我軍進行一場決定生死的大決戰!」

「陛下,那還等什麼!發兵吧,挺進大非川與赤松德贊決一死戰!」眾將嚷道,「只要贏了這一仗,隴右河西就都回來了,而且能重創吐蕃人,徹底將他們打得趴下。不僅僅是安西能夠回到大齊版圖,就是踏平高原也有可能啊!」

蕭雲鶴擺了擺手,說道:「別太天真了。赤松德贊敢於擺明了在大川非與我決戰。就肯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我軍長途奔襲他卻好整以暇;我軍需要大量的運輸補給他卻已經坐擁糧山草山。兩相對北,在自己家門口做戰的赤松德贊優勢明顯。而且,他正在努力集中一切兵力與我決戰。到時候人馬也肯定不在少數。二十萬?三十萬?現在還不得而知。總之可以肯定地是。我軍想非常容易的戰勝他,也不可能。因此。我們要做好長期打硬仗、惡仗的準備。解決大齊與吐蕃之間一切恩怨的時機,相信為期不遠了。」

眾將聽完都一陣陣興奮,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蕭雲鶴下令道:「大軍在蘭州整備三日,讓李光進率軍跟上來,留三千人馬守備渭州照顧傷員。另外,快馬飛至國都,催要糧草。糧草一日不來,我軍就一日不能再前進半步!」

「得令!」眾將一起領諾,各自忙碌去了。

待眾人走後,蕭雲鶴獨自一人坐了下來,又拔出了劍來擦拭,自言自語的道:「赤松德贊,朕為你磨這口劍也有些日子了。等到那一天,朕要親自砍下你的人頭,以祭奠被你荼毒的千千萬萬將士與百姓!你我較量了這麼多次,也可以說是一世夙敵。現在,也終於是到了了結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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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皇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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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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