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7日 星期五(1)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打開廣播或是路上隨處都可看見關於高考的勵志宣言，因為我的關係該在學校考試的旭益只能在醫院度過。

旭益醒來后我才放心地拔通了曉笑的電話，得知此消息的曉笑只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趕到醫院。跟在她身後的是同樣氣喘吁吁的張嫂李嬸，看這架勢八成是直接從考場跑出來的，估計是打算再在高中待一年。

曉笑把旭益交給我，我卻有負重望，害得他們家的命根子受傷了，實在是沒臉再待下去。曉笑緊張兮兮地跟在醫生屁股後面問東問西，完全把我當成了透明人。我識相地掩上房門，悄悄地離開醫院。當然我還有一個原因，是必須出來一趟的。就在我給曉笑打了電話后，譚娜給我打來電話，約我在海灘見面。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岩石上，譚娜穿著五年前小雪出車禍所穿的白色蛋糕裙。那一剎那我彷彿看見小雪在馬路對面沖我和林峰招手……

「小雪！」

「＾＿＾小軒，你來了！」

「是！」

「知道我把你叫來這兒……」

「是打算和我宣戰嗎？」

「不是！」

「……？」

「一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什麼意思？」

「毅翔他要回日本了。」

「回日本？」

「今天的高考他沒有參加……必須考上重點大學，這是伯父給毅翔留在中國的條件。現在他連高考都沒有參加，那就必須得回日本……而且……雖然才只是高中生，但伯父和伯母希望我和毅翔回日本舉行定婚宴！」

「不可能的……毅翔已經和我有婚約在先了，怎麼會……」

「毅翔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我！現在和他交往的人也是我！」

「毅翔他喜歡的人只有我而已！」我敢肯定，相當肯定……昨天在車裡他再次向我提出交往，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軒，你不要再固執了……」

「真正固執的人是你……你根本就沒有和毅翔交往！」毅翔已不是那個玩弄別人感情的壞男孩，如果他在和譚娜交往，是不會再次提出與我複合的。

沉默了片刻，譚娜閉上了眼睛，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沒有和毅翔交往！但毅翔必須和我回日本！」

「小雪！！！！夠了！」

「你也夠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小雪！我叫譚娜！」

「不是小雪是吧？」

「對！」

「那你脖子上的吊墜是怎麼回事？」

「這個……只是……在一家商場買的……」譚娜的眼神終於不像往常一樣平靜，開始閃躲起來。

「買的？是……是我買的！是我吵了我媽一個星期買來的。」我激動地抓住譚娜的手吼道。

「……」

「好！」我鬆開了譚娜纖細的手，由於力氣過大留下一道紅印。「如果你真的不是小雪，我想我從這兒跳下去，你也應該是不會管的！」不容譚娜多想我已從岩石上跳了下去，我要證實一件事，只有用這種極端的手段才能夠證實。

「0＿0小軒！！！」譚娜驚呼我的名字，伸出剛被我鬆開的手，卻已經晚了，我摔到岩石下面，而她也因為身體太過向前傾摔了下來。

從這麼高的岩石上跳下來真的非常痛……譚娜，不，現在總算是可以改過來了，該叫她小雪了……小雪也摔得不輕，我們兩個女孩子痛得哧牙咧嘴。

「臭丫頭！」我摸著摔痛的屁股，暴發出對她要用這種方式才肯投降的不滿。

「你也一樣！」

「＾0＾！」

「＾＿＾！」小雪久違的笑容……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天使笑容……脫去譚娜這層外衣的笑容……

夜幕降臨，海浪極不乖巧地向坐在沙灘上的我和小雪拍打過來。可惜它和我一樣，還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雙手怎麼也夠不著離海水五米以外的我們。

「小雪！」

「嗯？」

「那晚……我喝醉的那晚，是你吧！」

「嗯！」

「五年前的那天……」

「我的父母早逝，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嗯！」終於，一切謎底即將解開……

「和小露一直住在姑姑家……」

「這個我也知道！」

「我的姑姑其實不是別人，就是毅翔現在的媽媽！」

「什麼？」不敢相信……

「美奇和小奇是姑姑和前夫所生的孩子。」

難怪美奇會和我同年，當時看到身份證就好奇這個問題。

「怪不得美奇叫你姐！」

「不是的，美奇和小奇並不知道。姑姑是在嫁給現在的伯父時，才把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從姑父那兒得來的，所以他們兩個並不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姐姐。姑姑嫁給伯父時，毅翔接受不了所以和旭益他們到姑姑的家裡去搗亂。當時我並不在家，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我和姑姑的關係。和毅翔第一次見面也是在之後的第二天……小軒，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走迷了路，我和林峰到處找你？」

「當然記得了，還是在情人節的那天呢！」也就是那一天我遇上了毅翔。

「就是在找你的時候，遇見毅翔的。」

「……」

「沒過多久，我姑姑便提出要我轉校，讓我和毅翔在一起，並且隱瞞我的身份……姑姑開出的條件是，提供我和小露最好的物質生活！」

「是為了小露吧？」一個善良的姐姐心情我能理解。

「也不全是。和姑姑一直過著窮苦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不像你，有一個有錢的媽媽，我只是一個從小就沒了父母的孤兒，小露甚至連爸媽長相都還記不清楚的時候，就已經過著孤苦無助的生活……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我怎麼可以讓它溜著……」

眼前的小雪讓我感到陌生，那個曾經在物質錢財面前絕不低頭的單純女孩終敗給了生活。

「所以你就導演了這麼一出炸死的好戲？」

「是！」

「想到這個辦法的人是你姑姑？」我寧願相信那是小雪姑姑的逼迫。

「不是！是我！」

在我面前的真的是小雪嗎？現在我寧願相信她只是譚娜。

「為了割捨這邊的感情，我才想出這樣一個辦法。當時的我是真的愛林峰，想著怎麼開口時，卻發生了車禍，我想乾脆直接讓你們以為我死去會更好些……」

「如果只是擔心過得不好的話，完全可以跟我講啊。」

「你能夠幫我多少？」

「我會盡我一切能力幫你！」

「那又能夠幫得了多少？我深愛著林峰，卻要像個乞丐得到你們的施捨，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那樣的話，我更加沒有顏面得到林峰的感情！！！」小雪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小雪！」從小就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的我，根本就體會不到小雪心中的痛苦。

「對不起！」小雪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又馬上換回往日平靜的表情。

「……」

「後來分手……是因為伯父知道了我和姑姑的協議，他不允許任何人控制毅翔的感情，所以威逼我和姑姑馬上結束這感情協議。可在那時我卻真正的愛上了毅翔……但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夠離開……而且是聽從伯父的話，用最殘忍的方法離開。」

美奇那時口中的操縱，就是說這個吧。難怪美奇的心會向著譚娜，即使她傷害了自己的哥哥，畢竟這一出悲劇都是自己的媽媽所制。換成是我也會對譚娜感到內疚。

「為什麼要聽毅翔爸爸的話？」

「不聽從的話，小露每個月的生活費誰給？她的學費又有誰出？」

「那樣對毅翔來說有多殘忍嗎？你知道嗎？」

「我知道！」

「而且對林峰呢？你輕易地就愛上了另外一個人，可林峰的心裡卻只有你。」

「對他我只能夠說抱歉了！」

抱歉？！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旭益討厭我對他說對不起，當愛的人愛上另一個人時，他的抱歉有多傷害人。

「林峰他……」

「我想林峰已經知道我就是小雪了。」

「……？」

「在他替我出手打那群流氓的時候，我想他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兩個都已經知道對方，那次在冷飲店裡，卻形同陌路……是兩顆同樣受傷害的心，不知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嗎……

「只是毅翔……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毅翔……小軒，你能替我保密嗎？」

「我想……毅翔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知道真相的時候……知道他們骯髒的協議……了解到心靈是世界上最容易變得污穢不堪的東西……曾經純潔的心靈……突然變成墮落的天使……是墮落……我以為是降落人間的天使……卻變成了墮落……」

毅翔早已經知道真相，或許在分手的時候，又或許是從小雪一開始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是嗎？已經知道了嗎？……」

「小雪……」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小雪向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寧願看見哭泣的小雪。

「那麼小露呢？自己的親姐姐並沒有死，這件事我想她有必要知道……」

「不要！千萬不要告訴小露！」

「可是……」

「你也看到了，小露對譚娜很反感，我不希望在她心中善良的姐姐變成一個甘願成為錢的奴隸的可恨姐姐。」

「你是為了她才……」

「拜託你了，小軒！小露她一定不可以知道！」

「……好吧！」

……

「伯父他這次好像是一定要拆開你和毅翔……」

「……？」

「不惜花高價讓我在日本貴族學校讀書，為的就是讓我離開毅翔，可是這次卻又讓我回到毅翔的身邊，他寧願接受有協議的感情，也不允許你和毅翔在一起。」

「那個時候和伯父通過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慈祥，對我也很滿意啊。」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但伯父一定會阻止到底。如果我這次沒有成功的話，伯父可能會做出更多傷害你的事，如果非要拆開你們兩個，我想由我來做或許會比較好。」

「是覺得別人會更加傷害到我？」小雪還是像以前一樣為我著想著。

「……不然的話，看到對方是你，我也不會硬是要插足啊。」

「……」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就算是我欠林峰的吧……可能我不應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

「到底是什麼？」

「其實我來學校的第一天，從冷飲店出來后，毅翔便跑去找你啦。只是找遍了整個學校也沒見你人影，他便開始擔心起來，擔心你會去找旭益。」

那天下午我也是從冷飲店跑出來找他，難道說我和他的節奏差了一拍，我前腳踏出冷飲店，他後腳進入。我所找尋過的地方他都是同樣慢我一拍？

「第二天毅翔原本打算裝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可是卻在蛋糕店看到你和旭益在一起……」

等等……蛋糕店……當時旭益把我手指上的蛋糕吃掉，我能相像到當時毅翔看到那個畫面的感受。

「所以他才會在KTV喝得爛醉，我也是因為收到伯父請來的私家偵探的電話，才知道他在那兒的……」

「私家偵探？你是說伯父已經在監視毅翔？」我敲破腦袋都想不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伯父厭惡我到如此地步，至於請來私家偵探參與這場感情爭奪戰。

「是！同樣也在監視著我。所以我不得不這麼做，不得不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我不敢相信這種電視中才會出現的情節，接二連三的發生在我身邊。太可怕了，被人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天晚上……毅翔看見你的手割傷了，想要追上去，卻被我給攔住了……後來毅翔看到你被旭益帶上樓，一氣之下才會提出分手，可是在第二天他就後悔了。你消失的一個禮拜里毅翔每天都會去博高學校找旭益，甚至開著車跟蹤旭益，為的就是找到你。一個禮拜里毅翔變得沉默，不吃不喝就是為了找到你。有一次暈倒被送到醫院打點滴，他醒來的時候強行拔掉針頭，想要衝出去找你，被美奇和小奇還有護士醫生們強行按在床上。幾個人按住毅翔的雙手雙腳，毅翔發了瘋似叫喊著，我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掉著眼淚，什麼也不能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