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領略京城大師風範

15、領略京城大師風範

作為一個思想家,翁方綱當時非常注重修鍊正道。譬如詩道,即以杜甫、蘇東坡為正統,只有到了他們那種境界,方能稱得上修成了正道。翁方綱主張,詩道的價值在於文字香與書卷氣。

「文字香」與「書卷氣」,這就是翁方綱所追求的最高理想。換言之,他認為詩道的極致便是一篇美麗的文章自有其趣,一本有內容的書自有其氣。

金正喜日後徹底接受文人畫風,正是得益於良師翁方綱。受翁方綱的熏陶,金正喜終生致力於追求有文氣的畫即文人畫,就像他在寫隸書時一樣,以筆墨之美為菁華,讓自己的心意在古樸、簡潔的筆勢中自然流淌。

金正喜尤其擅長畫蘭。他經常把畫蘭比作寫隸書,強調一個人的心裡必須沒有虛假和粉飾。金正喜最厭惡偽善,因此他經常借曾子「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的話對別人說:

「畫蘭,哪怕你只是在一枝花莖、一個花葉上有自欺的心理,你就不可能得到一張完美的畫。所以,畫蘭絕不能有自欺之心。」

金正喜和自己的導師翁方綱第一次見面時,就於頃刻間明白了一個真理。於是,他便成了翁方綱的入室弟子。而且金正喜回國兩年後,翁方綱還親自致信於他,認定他是繼承自己法統的正法弟子,並親自寫了一道匾額,為金正喜取號為「詩庵」。從此,金正喜開始使用良師親自為他取的「詩庵」之號,尤其是在畫蘭以及畫那些文人畫風的畫時特別喜歡用這個號,以彰良師之意。從這裡可以看出,得遇翁方綱對於金正喜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使金正喜嬗變為一名藝術家。

後來,有一個名叫朴百惠的人曾經問金正喜的書法是如何有此大成的,金正喜回答說:「我自幼就有志於書法,24歲赴北京,拜會了不少有名的巨儒,聽了他們的談論,才知道他們從指法、筆法、墨法到一點一劃、謀篇定勢,都與我們東國之人迥然有別……」

正如金正喜在這裡所說的,自從得遇翁方綱,金正喜就完全放棄了自己一向所練習的指法、筆法與墨法,改弦更張,面目一新。

當然,有收穫的並不止金正喜一人。因為偶然的機會得以為金正喜做翻譯的林尚沃也收穫頗豐。因為眼前的一切對林尚沃來講,都是以前從未經歷過的新天地、新世界。林尚沃從小就開始跟隨父親走北京,但終不過是一介商人,金正喜與北京這些巨儒們所展現的學問與經學世界,實在令林尚沃驚奇不已。

通過金正喜,林尚沃徹底領悟了石崇大師留給自己的「死」字的涵義,也就再也不必為北京商人們的聯合抵制而操心,每天只是專心陪同金正喜一道走訪北京的學者們。見東家這種態度,朴鍾一心急如焚。他一有空就來找林尚沃,可林尚沃卻經常杳無蹤跡。

朴鍾一清楚地知道,北京商界的氣氛已經變得頗不尋常,大有兇險,因此,他整天提心弔膽,火急火燎。北京商人們已是群情洶湧,照這樣下去,他們作為商人而破產自然難免,恐怕要活著離開北京也很成問題。

好不容易才找到林尚沃,朴鍾一問:

「這些天,您究竟在做什麼?」費了好多周折才得以見面,卻發現林尚沃的態度居然非常安適、泰然,朴鍾一備感不可思議,「怎麼找都找不到您,連打個照面都這麼難。」

「我們這不就打了照面嗎?你看,我們這不是很好嗎?」

「大哥,」朴鍾一抓住林尚沃的手,「您這究竟是想怎樣?到離開北京只剩10天的時間了,難道您不知道再過10天我們就得離開北京了嗎?」

「我當然知道。」林尚沃微微一笑。

「可是,您知道現在北京商界正在發生什麼事情嗎?」

「不……不曉得。」

「大哥剛重新出了告示,北京商人們就來了,可人家看過後都吐著唾沫罵您『鬼子』呢!」

「鬼子?我不是鬼子,他們才是鬼子。」林尚沃笑著說道。

「您以為就這些嗎,他們還罵您是『偷兒』。」

可是,林尚沃卻絲毫不為所動。莞爾一笑,他對朴鍾一說:「你回罷,莫擔心。痛痛快快去喝酒吧,再找個中國女人樂上一樂。」

知道朴鍾一性好女色,林尚沃便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又說:「他們馬上就會回到他們曾經破口大罵的那個地方,口口聲聲『大人大人』地叫著求我們寬恕的,這個時刻就要到了。」說著,林尚沃又掏出一把零錢揣到朴鍾一懷裡:「不用那麼過於害怕。窮則變,變則通,天無絕人之路嘛。」

朴鍾一簡直無法理解林尚沃的態度。可不理解也沒辦法,他只好去青樓找女人,聊以打發時間。

送走朴鍾一,林尚沃又隨金正喜出了門。他負責為金正喜要拜訪的學者準備禮物,而那禮物就是人蔘。中國學者們對人蔘也早有所聞,所以金正喜作為禮品帶去的人蔘非常受他們歡迎。

拜訪過翁方綱,金正喜下一個拜訪對象是北京名氣最大的學者阮元。當時,阮元雖然剛剛47歲,卻已是名滿京城的學者、政治家、書法家和文學家。

阮元,字伯元,號雲台,作為政治家曾遍任朝中要職並升至兩廣總督,但他更是一位大思想家,門下學者輩出,成為振興學術的先驅。

翁方綱與阮元,是金正喜終有所成的兩大根源,因此,金正喜常以「翁阮」來對他人稱呼自己的兩位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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