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價”人蔘震四方

13、“天價”人蔘震四方

第二天早晨,林尚沃單獨叫來了朴鍾一,對他說:「昨天夜裡,我想了整整一個通宵,決定把人蔘價格調一調,你把這個交給王造時,讓他發布這個新價格。」

說著,林尚沃把一張新寫的紙遞給朴鍾一。朴鍾一接過去,看了看林尚沃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問:「您是說您接受了那幫人的要求嗎?」

朴鍾一不能理解林尚沃的態度。中國商人們要求林尚沃將「人蔘一斤銀40兩」的公告價格降到原來的每斤20兩到25兩的水平上。

「你只管好好按我的話去做就行了。這是我經過很長時間的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既然我已經定了,你們就照辦吧。」

林尚沃態度很堅決。朴鍾一再也不能說什麼,拿著那張紙就出了客館。一出客館,朴鍾一馬上看了看寫在紙上的最終公告價格。看了一眼,大吃一驚。他簡直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又看了第二次、第三次。但那的確不是夢。朴鍾一想回去找自己的東家林尚沃,腳步卻不能向迴轉。因為他想起了那異乎尋常的果斷聲音:

「既然我定了,你們就照辦吧。」

朴鍾一馬上去同仁堂找王造時。和朴鍾一一樣,王造時也大吃一驚,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但最後還是決定照林尚沃的決定去辦。

聽說同仁堂中藥店前換上新的布告牌,中國藥材商們激動得歡呼雀躍。通過這次空前的團結,他們形成了強大的抵制聯盟,他們非常自信地認為,他們終於扳倒了朝鮮參王林尚沃。

贏了。

中國商人們歡呼起來。

終於贏了林尚沃。不但贏了,而且挫了林尚沃的自尊心,從今往後人蔘的價格就可以由中國商人們任意操縱了。

中國商人們三三兩兩地走上了前門大街。正是過年時節,街上到處在燃放爆竹。他們不約而同地來到同仁堂前。

但那一瞬間,他們卻再一次驚呆了!的確,以前的告示牌已被取掉,又掛上了一個新的告示牌。但那新的告示是這樣寫的:

「人蔘一斤銀45兩」

人蔘的價格非但沒有降回原來的25兩,反而又漲了5兩,從40兩升到了45兩。一斤40兩的公告價格本就是幾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天價,可現在,這天價之上又添了5兩。

「鬼子!」

人群中不知是誰和著唾沫吐出了這樣一句話。「鬼子」,是對像鬼一樣骯髒的人的詬罵。馬上,又有誰「呸」了一聲罵道:

「偷兒!」

「偷兒」,指盜賊,是對偷竊他人財物的卑劣的盜賊的罵語。

他們一個個唾沫飛濺地大罵著,罵過後再次商定堅決把這個朝鮮人蔘販子林尚沃趕出北京商界,做完這個決定后,他們就離開了那裡。

但真正的當事人林尚沃卻穩如泰山,不為所動。他已從石崇大師留給他的「死」字里謀到了收拾亂局的秘方,因而決心既定,天下太平。貼出了更高的公告價后,林尚沃壓根就不再理會買賣的事兒。他向朴鍾一和幾個跟隨自己的下人撒出大把大把的銀子,讓他們去喝酒,去解悶,痛痛快快地去玩一通,自己則和金正喜雙雙遛起了北京城。

當時,北京住著兩位巨儒,一位是翁方綱,一位是阮元。他們兩位是中國清朝知識界的精神領袖

秋史金正喜受過朴齊家的北學思想熏陶,但他的成就卻是緣自清朝代表性的實學家翁方綱與阮元。金正喜師從翁方綱,學經學、書畫、金石學,尤其是隨精於篆、隸、楷、行諸體的翁方綱精研書法,創造了獨特的、金正喜特有的秋史體書法。而阮元是當時中國考證學派的泰斗,中國代表性的思想家,作為一個大學者,他博於經史,在金石學方面也有著極深的造詣。

秋史在北京逗留的時間不過是短短40天。據記載,金正喜10月28日隨父親金魯敬為陳奏使的出使隊伍起程,12月22日抵達北京,次年即1810年2月1日,阮元率弟子朱鶴年、洪占銓、金勇、李林松、劉華東為即將離開北京的金正喜設宴餞別。從這個記錄來看,金正喜在北京逗留並同這些巨儒交遊的時間不過月余而已。但就在這一個多月的短暫交遊中,金正喜大開眼界,而且聲名大振。

梅花的怒放並不需要太久的時日。只要到了春季,有和煦春風的吹拂和溫暖陽光的照射,它就會在一瞬間突然開放。從這一意義講,如果金正喜是一束梅花,那麼翁方綱和阮元就是這束梅花的春風和暖陽。

金正喜的才華,因為導師朴齊家在北京的數度盤桓早已在北京的學者間廣為傳揚。因而,他們對隨出使隊伍前來的金正喜已耳熟能詳。據記載,當時的少壯派學者曹江曾這樣描述金正喜:

「東國有金正喜先生,號秋史,年方24歲,慨然有行四方之志。曾有詩云『慨思四海結知己,尋覓同心愿為死,但聞天涯多名士,對酒當歌羨不已』,以此足見其大家氣象。據稱,其獨標高於世,不為現實所羈絆,善賦詩,善飲酒。常稱景仰中國,於東國無可相與之士子,方今隨使臣而來,願交天下名士,效古人為情誼而赴死之風範。」

比這篇文章更讓金正喜名聲鵲起的是當時的另一件逸聞。

據說,當時觀像監每年也隨使臣的隊伍前往北京,他們的任務是從中國取走時憲歷。自古以來,我國就取中國之曆法作自己的標準歷。隨著天主教的傳播和西洋文化的東漸,清朝已經開始採用亞當·紹爾(中文名字為湯若望)的時憲歷,我國自然也就取時憲歷為用。因為這個緣故,觀像監每年都要派使臣隨冬至使前往北京,從中國的欽天監處接受新的時憲歷,這已成為慣例。可是,金正喜在翻閱新接收的時憲歷時發現每月第二個節氣的順序搞錯了。觀像監的書吏們不敢自專,遂拿到北京的欽天監要求辨正,中國的天文學者們直到這時才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並嘆息道:

「如此上通天象下通地理之人,如何會出於東國?!」

來自海東的青年金正喜糾正了欽天監的時憲歷的舛誤。這個傳聞很快就在北京的學者們中間傳開了。於是,他們紛紛圖謀想親見金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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