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聖旨

13 聖旨

深夜的寒風捲起我抖抖肩膀希望藉助這個動作驅除一些寒氣:夜幕籠罩的戰場有種奇特的陰森感覺久久不散。數不勝數的士兵和流寇們層層疊疊地死在一起。城北與鴻溝水之間的小*平原上躺著大約兩萬具屍體而河邊堆積的頭顱和殘肢斷腳好象一座小山。

戰鬥在夜色降臨前結束:在我軍的前後包夾下烏合之眾們以驚人的度瓦解了。他們中的大部分就地投降而剩下的人向西潰散想逃回老巢雞洛山。

我下令魏延統騎兵追擊然後和高順將軍一同著手清理戰場。

雖然擊敗了進犯的流寇但我軍只能算是慘勝:高順將軍所統轄的新兵由於缺乏訓練和作戰經驗戰死了四千多人。此刻借著火把的光亮百姓們三五成群地在屍山血海的戰場上翻檢辨認自己兄弟父子的屍不停地出低沉悲哀的哭聲。

聽著這悲苦的嗚咽在漆黑的曠野中幽幽升起不由令自己回憶起不堪回的往事我惟有苦苦一笑:這種壓抑著強烈感情的低低飲泣我已經聽得太多了。只要亂世不被結束這悲涼凄苦的嗚咽哀號就會永遠迴響在大地上。

夜深了風越來越大手中火把被風吹得一閃一閃好象隨時都會熄滅。我長長吐了一口氣掉轉馬頭回城:寒氣越來越重了明天還有更加繁重的工作自己也應該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才是。緩緩策馬經過河邊那斷殘肢的小山忽然現陰暗的角落裡有團黑影。舉著火把探過去一掃我看見一個年過花甲的老漢正不顧血跡污穢將一顆頭顱緊緊抱在懷中坐倒在地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滿是血污的人頭很年輕額頭上纏了一條黑色布帶那正是流寇的標誌。

光亮引起老漢的注意力他抬起頭看見了舉著火把的我。我看得很清楚他的面容好象岩石雕刻麻木、空洞、缺乏生氣。在他那死黑色的瞳孔里似乎連怨恨和憤怒的力氣都已失去有的只是對這世道的悲痛和無奈。看著這對白人送黑人的凄慘父子我只覺得胸口上好象壓了一塊大石頭:無論是戰死的士兵還是搶劫的流寇同樣都是一條條的生命都有親人都有家庭。什麼時候才能夠不用相互殘殺就可以平安幸福的生活呢?

雖然是為了保住城池而殺敵但此時心中卻充滿了負罪的內疚感。我不敢再逗留下去催馬急匆匆地穿過老漢的身邊向城門狂奔將他拋在身後只盼望自己能夠逃離得越遠越好。我一口氣衝進城門才勒停戰馬回頭看著遠處陰沉沉的夜色嗚咽之聲變得低沉微弱幾乎細不可聞。但我清楚地知道這聲音將永遠留在腦海之中縈繞回蕩。

「這悲慘的一切總會過去的」我喃喃地說彷彿是為了安慰自己又好象是為了堅定信心「總會過去的。」

一陣齊聲歡呼從外面傳來隨即急促的腳步聲和魏延那獨特的大嗓門已經同時在門外響起來:「主公!主公!大功告成!大功告成!」稍帶稚音的叫嚷聲透著興奮和激動。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柔和的陽光躍入眼帘原來已經日上三竿。趕緊翻身起床胡亂穿了衣服幾步搶到門前。推開來一看只見魏延和兩名少年親兵正站立在庭院里。幾個人滿身塵土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魏延看見我出來向前一步拱手大聲道:「主公那些個逃跑的流寇連帶雞洛山老窩裡面沒一個漏網的!魏延全給您逮來了!」雖然竭力保持莊嚴的樣子但那喜悅、興奮和自豪的混合感情已經寫在他的臉上。

我驚喜交加用力拍著他的肩膀道:「文長!這回你可立了大功啦!」趕忙回屋取了件袍子披上「俘虜都在哪兒呢?趕緊帶我看看!」

我們幾個迫不及待地策馬一路賓士來到城北的大校場。

全國諸多城池中中牟的規模並不算很大。但單以校場而論這座戰國時代就曾成為趙**事要塞的古城被稱為「全國之」可謂當之無愧。

雖然是歷史悠久但大校場的擴建卻是近幾年的事情。那是在西遷長安的時候朱俊被董賊任命為河南尹鎮守洛陽可他反而聯絡關東聯軍打算一同剿滅關西群賊。後來聯軍四散為了逃避董賊的報復朱俊被迫逃入荊州。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朱俊率軍重返洛陽擊敗新河南尹楊懿企圖聯絡各路人馬再度伐董。但由於洛陽已經被董賊蹂躪得不成樣子於是他移師中牟在以陶謙等地方勢力的支持下擴建此城計劃將之作為進軍關中的基地。眼前這大校場就是朱俊修築的寬闊平整可容納十萬甲兵。

董卓死後朱俊被一紙詔書調入朝廷為官陶謙也已在去年病逝這一切都已成為往事。只留下這大校場依然默默地卧在城北述說著亂世的無常。

此刻大校場上到處都是涌涌的黑頭俘虜們都被繳獲武器押在這裡。他們橫七八豎或躺或蜷著擠在一起取暖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簌簌地抖。

「這麼多?」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文長俘虜總共有多少人?」

「算上老弱病殘共有七萬三千零一十六人。」隨著這個聲音校場上黑壓壓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高順自人堆中走了出來他一臉汗水正在監督著士兵將俘虜們編入戶籍「文長將雞洛山一平不僅解決了附近縣城的匪患滋擾而且我軍也有足夠的人力開墾城東無主荒田了。」

我聽得心花怒放用力在魏延肩頭捶了一拳:「好小子!你是怎麼乾的?僅僅三百騎兵居然創造出這種成績?」

魏延先被我這一拳打得呲牙咧嘴聽到我這麼一問趕忙挺胸抬頭得意洋洋道:「啟稟主公!屬下帶兵打到雞洛山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些跑回去的流寇在城下被打得掉了魂兒又不知道咱帶了多少人攻山所以龜縮著也不敢突圍」抹了抹臉上的塵土他繼續興奮道:「屬下的兵少所以沒敢硬攻。後來琢磨出個法子咱悄悄把部隊撤到十裡外的小樹林砍樹枝做火把。然後每人都舉著四五個大喊大叫地衝到山下拉出一副要攻山的架勢。把火把插在地上留下五十人虛張聲勢其餘的人馬悄悄撤回去繼續再砍。」

「這麼反反覆復折騰了十幾趟雞洛山腳下的火把比天上星星都多。咱又讓士兵大聲歡呼『援軍到了』同時拚命敲鑼打鼓地晃動火把大半夜裡看上去就跟好幾萬人似的。山上那幫小子的苦膽都被嚇破了立刻乖乖下山當了俘虜。」

「等繳了他們的刀槍咱一把火燒了寨子押著人連夜往回趕。直到天亮這幫賊寇才現上了大當幾個賊酋想鬧事被屬下一刀一個連殺了十四人。其他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都這麼跟著回來啦!」

我不住點頭恐怕自己也未必能處理得更好呢。魏延行事如此乾脆漂亮實是智勇雙全的大將之材。輕輕拍了拍魏延的臂膀正要以示嘉獎我卻忽然想到一事登時臉上變了顏色:「糟糕剿滅了流寇雖然是好事但如今城中人口暴增城中的糧草恐怕要支持不住!」

再看高順和魏延聽了我的話后同樣一臉愕然笑容全無的樣子顯然他們也想到了嚴重性:如今城中憑空多出了七萬張嘴要是能憑眼下這點糧食硬撐四個月就已經是極限了更別說麥收距離現在還有八個月呢。一旦沒有了糧食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主公」魏延急急地對我道:「咱向呂布將軍求援行不行?」

還沒等我答話高順重重嘆了口氣搖頭道:「如今主公正與曹袁聯軍全力周旋哪有多餘的糧草支援我們?何況我等被委任為偏師要是這等問題都無法解決就更不要說拿下長安了。」回答了魏延他轉頭向我拱手道:「真大人我再去向鄰近的勢力借糧罷。」

我苦笑著對他攤攤手:「高順將軍怎麼借?向誰借?又能借來多少石?」高順沉吟不語他了解我言下之意:

能借來糧草的臨近勢力無非是河內太守張楊和陳留太守張邈。張楊義氣過人肯定會慷慨解囊。但河內郡境內多山土地貧瘠糧食產量原本就不高向他借無疑是杯水車薪。張邈的陳留百姓殷實富足原本是個好選擇。可他認定了我已經失寵所以面對我剛到中牟時的求助這廝就已經陽奉陰違、推三阻四。最後還是高順好說歹說地才從這勢利的老狐狸嘴裡摳出一丁點穀物用來播種。如今再去向他借糧結果只能是自討沒趣而已。回想起句陽戰後老狐狸的噓寒問暖和被自己煮壞的無數慰問茶餅我就愈加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沉悶了大半個時辰卻拿不出一個主意。

我只好強打精神哈哈大笑:「這下子可棘手得很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有四個月的考慮時間呢。實在沒有法子我就帶著大家去搶掠張邈好啦!」自己心中卻暗自叫苦畢竟大伙兒都是對內政沒什麼經驗的武將這麼重大的問題誰也沒有考慮到。

正在頭暈腦漲之際忽然親兵急急忙忙地跑來:「啟稟將軍!派往朝廷的使節秦宜祿大人回來了!」

「趕緊讓他在政廳中落座等候!」得知了消息我趕忙扳鞍上馬「高順將軍還有魏延你們一同跟我前往!」朝廷的動向可怠慢不得就是不知道李傕和郭汜對我伸出的友誼之手做何反應?

趕到政廳秦宜祿和一名我不認識的人分坐在大廳內兩旁。見我三人進來秦宜祿慌忙長跪起身:「下官參見三位將軍!李郭二位將軍聞聽大人捍衛漢室的決心大加讚賞。」說著他伸手向對面之人一引「這位就是朝廷來頒布天下大赦的使節聖上駕前的大紅人宣義將軍領尚書銜賈詡賈大人。」

聽到朝廷果然頒布了赦令我點點了頭對自己揣摩朝廷動向的成功頗感到有些自得。但等到「賈詡」的名字鑽入耳朵我心中一激靈賈詡的大名可是如雷灌耳啊!轉頭向這位名滿天下的智囊望去只見此公皮膚白嫩如嬰兒須花白似老翁。鬍鬚稀疏、高冠長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臉上一雙細小的眼睛半開半闔精光四射平整光潔的額頭上卻有一條刀刻似的深深皺紋彷彿蘊涵著陰鬱的滄桑。儼然一副處尊養優的大官僚模樣。

我慌忙上前見禮他也不起身隨隨便便的一拱手算是回禮淡淡道:「賈某見過將軍。」旁邊魏延怒哼一聲顯然看不慣賈詡這副派頭。我微微一笑要是在半年之前遇到這種事只怕自己會和魏延同樣衝動。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自己已經變得沉穩了許多。

賈詡對魏延的舉止視若無物忽然長身而立大搖大擺地來到平日里我號施令的位置然後一屁股坐下。這下魏延再也按耐不住大步衝上去喝道:「你這廝……」話未說完已被高順一把拉住。我轉頭對魏延搖搖頭這衝動的小子不敢再放肆但那倔強的眼神卻惡狠狠地盯著賈詡。

賈詡忽然從身側取出一卷金黃色的帛書。他提高嗓門大聲道:「聖上有旨真髓還不趕緊跪倒接旨?」

我和高順還有秦宜祿趕忙跪倒答禮一回頭卻現魏延依然別彆扭扭地站著。我趕忙伸手在他腿上碰了碰這小子才不情不願地跪了。

空曠的大廳中回蕩著賈詡清朗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偏將軍真髓拱衛漢室安撫黎民忠心可嘉。特此加真髓右將軍銜領司隸校尉之職。」

所謂司隸校尉是負責監察百官及京師近郡犯法者的大官一般都有使持節的身份在朝中位比三公獨立設座位;而在外則是掌管三輔河南等司隸七郡的地方行政長官相當於領一州之地的州牧。

霎時間司隸校尉的頭銜在我腦海中與曹操表奏張邈為兗州刺史、陳宮推薦我為西路軍主將兩件事重疊在一起。右將軍領司隸校尉這官銜之高已經遠遠過了奉先公的兗州刺史之職。如果接受這麼高的官職那麼原本被小人蠱惑對我別有看法的奉先公會怎麼想?要不是事先經歷過那許多詭詐的陰謀只怕自己已經被這表面的喜訊沖昏了頭腦忘記那可怕的後果。

為了能在中牟扎住腳跟我被迫向李傕郭汜遣使示好。但這一條聖旨分明是他們反客為主的一記將軍棋。抬頭向賈詡望去他一雙小眼睛正滿含著嘲弄之色瞅著我。我頓時心中雪亮:這詭計必定出自這大陰謀家無疑。

但即便是看破了這條毒計我依然進退兩難。說一聲「不能接受」簡單得很但後果卻不能不考慮。李郭二賊與主公勢不兩立殺害岳父司徒王允的仇恨更是不共戴天。抗旨不遵的結果必定是二賊兵攻打中牟拔除我這顆奉先公在司隸立足未穩的釘子。

「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不知怎麼地這句《孫子》名言竟然不知從腦海的哪個角落裡冒出來。賈詡的計謀一出無論我接受與否都已全然落入其算中而他謀略的后著變化絕對是防不勝防辛辣狠毒。如此將謀略術與兵法運用一心賈詡的手段當真可以用神機鬼謀來形容。想到這裡我對面前這敵人產生出奇特的欽佩和畏懼。

「真髓為何還不領旨謝恩?」賈詡猛地大聲喝道。我全身一震汗水涔涔而下:聖旨加封這一招竟是點在了我的死穴上。

到底我是接還是不接?

我閉上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穩定心情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站起身來向賈詡一拱手:「還請大人回稟聖上真髓無德無能不敢竊據高位。大人神機妙算真髓甘拜下風。」人不能忘本雖然在此地掙扎求存非常艱難但我先是一名奉先公的部下。看來與李郭關係破裂是必然的了可自己根本就沒打算投靠他們擺明車馬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倘若西涼大軍前來討伐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就走著看罷。至於最後一句說得誠懇之極確實是我的肺腑之言。要是有個象賈詡這樣的敵人實在可怕得很。

我回頭看看高順魏延還有秦宜祿:高順看著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他的眼神里卻充滿了堅毅和讚賞;魏延一臉興奮摩拳擦掌地準備大打一仗呢;至於秦宜祿卻臉色慘白顯然被我大逆不道的抗旨行為嚇住了還沒有回過神。

賈詡顯然早有成竹在胸所以聽了我的話也不感到意外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賈某就照將軍之言回稟聖上。神機妙算不敢當將軍的坦蕩胸襟倒是令賈某欽佩得緊吶!」

親自送賈詡走出官府的大門我和他並肩騎馬走在中牟的大街上。

經過校場前賈詡勒停戰馬看著裡面眾多的俘虜讚歎道:「將軍果然好本事竟然剿平了雞洛山悍匪!只是此地連年大災如此眾多的俘虜安置起來倒真是一件麻煩事。」

我無精打采地想著如何應對即將開拔的西涼大軍順口道:「可不是么?糧草奇缺能否支持過冬天都……」猛然省起賈詡的身份趕忙噤口不語但已經是晚了。

賈詡笑嘻嘻地看了看我那笑容倒像是一根針:「那倒是為難得緊……不過將軍如此困苦難道張邈等盟友竟然見死不救么?」

我只有勉強一笑不敢再答。這老頭子實在太過聰明機敏多說幾句不知道他又能套了什麼情報去。

見我這副模樣賈詡笑道:「將軍莫要愁苦我有一計可確保將軍度過難關。」

他這麼一說倒勾起了我的興趣:「大人的妙計想必有效願聞其詳。」

賈詡摸了摸鬍子笑道:「陳留殷富將軍何不向張邈購買糧草?」

聽到他這麼說我恨不得將這裝模做樣的混蛋拉下馬痛打一頓。要是我軍銀餉充足又怎麼會淪落到借糧都沒人應的地步?這廝分明是變著法兒的捉弄我!強壓下怒火我冷冷地道:「大人真會說笑。」心想反正要和朝廷撕破臉是否也不顧甚麼欽差不欽差先殺了這廝也好斷絕個後患?

正在胡思亂想聽得賈詡在旁邊哈哈大笑道:「賈某怎會拿這種事說笑?如今將軍所在之處就有金銀無數只是您還不知道而已。賈某就是要送將軍一條財路啊!」

我苦笑著拱了拱手道:「在下是個愚魯的武人很多事都不明白的還請大人明示。」聽賈詡的意思莫非他真有妙計不成?

賈詡陷入沉吟緩緩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將軍有沒有注意過我大漢國庫黃金儲量的變化?」我搖了搖頭這等朝廷事務非我所能了解。

他彷彿要理清自己的思路清了清嗓子道:「我大漢開國以來高祖登位賞賜功臣黃金都千斤百斤計算到武帝犒勞衛青伐匈奴一次賞賜黃金二十萬斤國庫依然剩餘有黃金二十萬斤。」聽到這麼巨大的數字我不禁屏住了呼吸耐心留意賈詡的每個字。

賈詡聲音放輕幾乎以耳語道:「王莽篡漢揮霍無度但到光武中興時府藏黃金以萬斤為一匱依然存有六十匱他處還有十餘匱。中興之後漢室不再賜予功臣黃金常以封邑或者糧米代之。但到了如今雖然國庫空虛竟然連千斤黃金都湊不足。雖然其間有大興佛法寺廟的費金、有各地災荒的賑濟、有平復盜匪的花費有董卓等人對國庫的橫加掠奪等等損耗……但更有絲綢的對外貿易和大秦帝國的巨額黃金流入。」他咳嗽一聲捻須緩緩道「自我擔任尚書以來將這數百年的國庫收支帳目算了又算卻始終對不上:國庫黃金無故短缺了三分之一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吸了一口氣精神陡然振作起來:「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賈詡神秘而狡猾地一笑:「這批消失的巨額黃金前前後後地算起來大約有四十萬斤將軍想知道它們的下落么?」

我只覺得血液都沸騰起來:「願聞其詳!」真要能得到如此巨量的黃金還愁眼前這點小事?即便是買下整個天下不成問題!天下太平就指日可待了!

賈詡卻不直說故意賣個關子道:「將軍可曾了解大漢的國庫收入都投向哪些方面么?」

我心急如焚卻偏偏不敢開罪眼前這活財神只有賠笑道:「真髓孤陋寡聞還請大人開導。」

「『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賈詡念了一段我沒見過的古文「這是《禮記·王制》中的話就是天子將狩獵田耕所得分為三份一用於祭祀;二用於饋贈和封賞;三用於君王享用。」我似懂非懂地聽著只是用心暗記。

「武帝獨尊儒術以來歷代漢帝對禮法都非常重視。將軍想象一下倘若三分之一的國庫收入都用於君王的個人享用他哪怕再能花錢生前也花不完這許多罷?」

「生前?難道是……」我大約明白了賈詡的意思不禁目瞪口呆「大人是想說大量藏金都被帝王用於陵墓了不成?」

賈詡讚許地一笑:「按我大漢律規漢天子在位第二年就開始興建自己的山陵。武帝在位五十四年經營茂陵五十三年。待到武帝駕崩茂陵中已經被金銀珠寶帛書史冊等東西塞滿而『不能容物』。後來赤眉軍掘墓取物竭盡全力才拿走了其中的一半!到現在有人依然在裡面找到了珠玉。《漢書》之中更有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皆虛地上以實地下』的記載。」

我吐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了中牟附近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古陵:「原來這消失的巨額黃金就藏在這無數的前朝陵墓之中!」同時心中疑雲大起:這計策絕對會有效可以用掘古墓的珠玉黃金去換取糧食。不過賈詡不是李傕的智囊么?他為什麼要幫助我這個敵人呢?這廝的悶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麼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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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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