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流民

12 流民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一月二日穿過陳留郡北部的酸棗進入了司隸校尉部河南府的轄區我們一路南行經過官渡跨越渠水來到中牟城進行休整。

柔和通紅的夕陽斜斜掛在眼前為寒冷的朔風增添了少許暖意。我站在中牟的西城角的高櫓上遙遙遠望只見北面的渠水上結了一層薄冰灰濛濛地自西向東橫在那裡好象沉寂的冬眠大蛇。這條渠水是戰國魏惠王所開的運河它又叫鴻溝昔年高祖劉邦與西楚霸王項羽分割天下便以此河為界。再向西眺望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一條古老的官道在平原上自遠方延伸到城下遠處大約十七八里處樹叢茂密那裡便是張良結交力士錐擊暴秦的博浪沙。

我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心裡湧起莫名的感動:自己終於又回到了家鄉。洛陽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按照我的軍事計劃部隊並不急於西進洛陽而是先以中牟為中心在河南府東南部建立屯田基地等待時機。所以心中雖然對故土萬般憧憬卻只能在此望洛興嘆了。

自從流浪生涯開始我就一直避免著再次回到這片土地甚至在內心中都不願回憶它的形狀就是怕觸景傷情。但如今故鄉就在眼前胸中充滿著昔日珍貴回憶那魂系夢牽的黯然神傷我才現這份思念不但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在心底不斷積累形成厚厚的沉澱。

嘈雜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穩健的一個是高順急促的一個是魏延。我轉過身迎上前問道:「人口清點情況如何?」

高順雙眉緊鎖面色沉重捋著鬍鬚道:「回稟府尹附近的人口已經清點完畢。早在董卓西遷長安時大量百姓被西涼暴兵所迫東逃徐州如今諾大的中牟方圓百里之內人口卻不足四萬戶——如果想單以我軍部曲開展屯田這點兵力實在不足啊。」

我轉向魏延他也是一臉憂慮之色拱手道:「稟報主公與高順將軍屬下已打探清楚有不少百姓逃入西南面的密縣、苑陵城北的嵩山山嶺聚集在雞洛山、陽城山、少室山等處成了打家劫舍的流寇。其中以雞洛山流寇最為眾多不下十萬口。他們搶劫附近的縣城殺死了地方官整個河南府的中部都已成無人管轄的真空地帶。」看我沉吟不語他急道「主公我們為何不迅西進洛陽?只要搶佔成皋的險要以敖倉和滎陽作為中心防禦和屯田向西抵禦弘農郡的關西兵馬再向南殲滅流寇就可以全盤控制河南府。可如今我軍龜縮在中牟無險可守無論面對流寇還是弘農的張濟樊稠都非常不利啊!」

我搖了搖頭:「文長不要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實力。你的計劃雖然非常理想但我軍一旦控制洛陽立即會與張濟、樊稠等關西勢力接壤肯定會遭到他們的猜忌和攻擊。張濟、樊稠的擁兵不下二十萬以我軍四千兵力怎麼抵擋得了?」背負雙手來回走了幾步我將自己的思路總結了一下沉吟道「陳宮雖然用陰謀詭計陷害於我但他那關西形勢的分析卻是沒錯的。此時關西群賊即將分崩離析可是他們對奉先公一向畏懼一旦我軍貿然西進只能引起他們的警覺和團結一致收拾我們。我若不急於西進呢李傕郭汜自然會精神鬆懈勢必窩裡殺將起來。待到那時他們無暇東顧才是我們西進的最佳時機。」

高順點了點頭讚許道:「府尹大人所言正是!高順以為不如我等先以主公的身份給李傕送禮寫信表示要效忠朝廷希望能允許我等名正言順在此屯田。然後在此安撫流寇開闢荒地待到時機成熟時再一舉西進。」

魏延看看我又看看高順長出了一口氣道:「原來您早就有了全盤打算。」言語中流露出無限欽佩仰慕的神情。

縱然自己不喜阿諛奉承但魏延這股子自內心的真誠感動卻令我不禁有些飄飄然。我拍著他的肩頭笑道:「文長眼下倒有另一件大事要吩咐你去打點。」魏延趕忙恭敬聽令。

我想了想對他道:「大赦令於正月中旬布已成慣例。董賊專權時為了收買人心故而自初平元年(公元19o年)起年年大赦;董賊死後李傕把持朝政的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與興平元年(公元194年)也已經連續兩年大赦——想必今年也不會例外。今日是正月初二我軍略做休整后應當主動出擊務必給予淪落為盜匪的流民們沉重打擊。等過了初十大赦一到我軍再布關於既往不咎和收編屯田的文告定可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這出擊前的準備工作便由你來做。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魏延得令立即大喝一聲精神飽滿地大踏步下了城樓。看著他朝氣蓬勃的背影高順捻須笑道:「佔據成皋、敖倉、滎陽以向南拒敵這是當年高祖皇帝打敗項羽的策略。這孩子雖然思慮不夠縝密但對地形地勢見識不凡只要多加歷練必是大將之才啊。」

聽了這話我也頗有同感讚許地點點頭轉過話題道:「高順將軍真髓對外交方面無知得緊您是跟隨奉先公的舊人與河內太守張楊想必是舊識。這北面結交張楊、西面結交李傕的工作就煩勞將軍了。」

高順將軍哈哈笑道:「府尹大人何必過謙?此時你我休戚與共這煩勞二字再也休提」言罷又搖搖頭道「只盼主公對曹操作戰順利才好。」拱一拱手徑自去了。

看著高順的背影不由想到奉先公臨行時對我的態度我望著陰沉的天空不由得又想起陳宮這陰險小人一種鬱悶的心情充滿胸膛。我長長嘆息一聲:只望主公能夠順利擊敗曹操到時真髓定然會用平定司隸的功勞來洗清冤屈還自己一個清白。

五日下午我親自統率著一千四百名士兵向西穿越博浪沙進入了管城。歷經兵禍、旱災和蝗蟲之後城附近的田地都已荒蕪成為雜草叢生的亂葬崗;烏鴉頂著寒風站在枯枝中人體腐爛的腥臊惡臭在冷冷的陽光下充斥著整個原野;老鼠借著啃食死屍的飽餐反而一頭頭腦滿腸肥堂而皇之地在城內街道上閑庭散步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我掃視四周荒廢民宅的滿目創痍顯示了流寇們肆虐的程度。他們什麼都搶糧食、鐵器、以及一切可以換取食物的東西都被搜攏一空無法搬動的大件物品就被毀壞砸碎。

大概是由於自己也曾經幾乎變成流寇所以對於這些流民盜匪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情。我同情流寇他們原本也是百姓由於飢餓、兵禍、天災而被迫四處流竄、搶劫、殺人;我也憎惡流寇因為他們已經由受害者搖身一變而成為施暴者令更多的百姓受到傷害和苦難並製造出更多的流寇。這是一個極為嚴重的惡性循環。

記得在曹孟德的藏書中看到過這樣的記載:

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閏八月翼平郡連帥代青州、徐州牧田況在奏報王莽時曾說過:「盜賊得到赦令準備解散官府反而加以截擊於是他們惶恐逃入大山輾轉相告原本投降的盜匪也驚駭擔心這是由於飢荒年代人心動搖也是盜匪所以眾多的原因……應當選擇州牧、大尹以下的官吏明確賞罰收集分散的鄉聚和沒有城堡的封國將老弱居民遷頓到大城中積蓄糧食合力堅守。盜賊攻城則無法攻取經過之處沒有糧食因此無法大規模聚集。這樣招撫他們就會使他們投降;攻打他們就一定可以消滅……如果派大軍征剿沿途勞民傷財無法供給反而會造成更大的災禍地方官民恐懼大軍只怕比恐懼盜賊還要厲害……」

對於田況的一番道理我非常嘆服所以此番精心制訂的策略也就是按照這個構思策劃的。自一月三日起我、高順、魏延輪番出動迅將盜匪肆虐地區的密縣、新鄭、苑陵和京縣等地的百姓們統統遷徙到中牟充實了兩萬七千餘戶人共計五萬三千餘口。

士兵的報告打斷了我的冥想:「稟報將軍管城人口清點完畢尚存四百零二戶一千四百一十七口。」

「全部遷到中牟去。」我點點頭下達了命令。

經過幾天籌備屯田相關的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我將中牟附近荒蕪的耕地重新丈量按人頭劃撥給百姓;而高順將軍向張楊購買耕種用鐵器和牲畜向張邈借取了穀物做越冬和播種之用;至於魏延則修繕城牆頒武器給予年輕力壯的百姓組成一萬六千名民兵並加以訓練準備抵抗流寇的侵犯。

「稟、稟報府尹大人流、流寇殺過來了!」正月初八上午我正在坐落於城北的官府議事廳中看書駐守城西南角樓的新兵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說話都帶著哭腔。看見他這個樣子我暗自皺眉:這些剛剛招募的新兵看到流民居然嚇成這個樣子。要他們上陣殺敵可能是太過勉強呢。安慰了那小兵幾句我登上城頭向外一看才現事情的嚴重性頓時感到一陣寒氣自腳下升起。遠處的流寇人頭攢動黑壓壓地一大片直連到天邊這種陣勢只能用鋪天蓋地來形容!回頭看看身邊那些新兵他們一個個驚慌失措看著面前這種景象牙齒都開始打顫了有些人已經嚇得雙腿癱軟坐倒在地爬不起身來。城頭上頓時一片惶恐混亂人聲嘈雜不可遏制。

「緊閉城門!」我大聲布命令但聲音立即被淹沒在數千新兵七嘴八舌的雜聲之中。頭一次遇到這種混亂的情況頭上汗滴不斷冒出我嘶聲大喊著但偏偏沒人能聽清命令。

正在焦急萬分的時候我猛地急中生智拉過身邊那個傳令的士兵湊到他耳邊沉聲道:「趕緊一個個用耳語告訴大家陳留張邈的五萬救兵傍晚便到了。全都保持安靜聽從本將軍指揮調遣一定能趕走敵人!」此時以大聲叫嚷根本無濟於事無論如何以一人之聲也壓不倒這許多人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方有希望出奇制勝。果不其然不到片刻耳語一傳十、十傳百城頭士兵已經全部安靜望著我等待下達命令。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下面要做的就是鼓舞士氣否則以這批新兵的訓練和素質這一仗不用打便輸了。

我雙目神光暴射掃視眾人。大家措手不及頓時被我這一望而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環視了一周我沉穩道:「大家原本都是世代的農夫這幾年倍受流寇之苦。眼下每戶人家按人頭劃分了耕田難道就不想過點安定日子么?」我故意放慢說話度說到「安定」二字更是丹田用力將每個字遠遠傳出「你們當兵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保衛家園嗎?如今盜賊肆虐你們新獲得的土地和財產難道就任由他們糟蹋不成?!」頓了頓我再度威嚴地掃視四周洪聲道「眼下賊兵數量雖眾但他們部隊行軍喧嘩無度不過都是些不懂兵法的烏合之眾!只要大家聽從我的指揮擊敗他們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死般的沉默後接著是暴風般的爆。新兵們群情激憤紛紛叫嚷「追隨將軍」、「驅逐賊寇」的高呼聲響徹雲天。我滿意地看著面前的一切:現在士氣已經不成問題接下來就是如何安排戰術打退敵人了。

安排了崗哨與駐防之後我總算喘過一口氣扭頭尋找魏延卻正好迎到了高順。他在城牆的甬道口負手而立看著我微笑道:「府尹大人從前你我還沒有配合作戰的經歷。今日一見這令將士歸心的本領實在讓高某折服。」

我伸手擦拭額頭上適才情急流出的汗水慚愧道:「將軍謬獎了!若論作戰經驗和韜略才幹在下遠不及將軍。如今賊勢大盛還希望將軍助真髓一臂之力!」說著沿著階梯步下甬道。

高順與我並肩而行沉聲道:「賊兵遠來疲敝我軍正好乘勢取之。高順有一計定能擊破賊寇。」

剛過巳時。

西北風在大平原上肆意橫行天空陰沉沉地雲端的太陽變做一顆柔和白色光點高高地掛在頭頂。

根據高順將軍的計劃早在賊寇距離中牟尚遠時我與魏延統率著一千一百名步兵、三百名騎兵偷偷從北門出城跨過渠水埋伏在官渡北岸的小樹林中監視流寇的動向。我騎著戰馬倒提鐵戟向西南望去:流寇的前鋒已經緩慢前進至中牟城下後續隊伍連綿不絕大約三十里。大致估算一下流寇的數量敵人竟有七八萬人之多。

魏延策馬來到我身側低聲道:「主公高順將軍狼煙信號了!」我抬頭注視著城頭隨著敵人接近中牟城頭上一道狼煙直衝天際無數的士兵們慌亂地在城牆奔走喧嘩銅鑼和戰鼓雜亂無章地敲響。看到這裡我不由微微頷一絲笑容從嘴唇擴散開來:高順將軍的演技真是精湛無比城池一片混亂的形象惟妙惟肖。其實這些喧嘩和鑼鼓都不過是為了掩飾狼煙的作用放鬆敵人的警惕性而已。

我無聲地出行動命令:輕輕將左手握拳舉過頭頂身後的士兵一個個照做一直通知到隊尾。

於是由五百五十輛運糧車組成打著張邈旗號的「運糧隊」在我所統率的三百名騎兵帶領下大搖大擺地自官渡渡過渠水向中牟進。

剛剛接近中牟不到五里遠遠地看見敵人的騷動彷彿波浪般擴散開五六千名流民爭先恐後地放棄了對中牟的包圍和工事的修築嘈雜地操起武器向我車隊迅地衝過來!這就是流民組織鬆散和訓練不夠的弱點。

我望著四里遠處漸漸接近的喧囂人群嘆了口氣:縱然流民們缺點很多但經過數次搶掠他們也已經有了一定的武裝何況龐大的人數總以彌補一切。車隊繼續前進直到看著敵人進入一里以內我回頭大聲下令道:「砍斷車軸!立即撤退!」

剎那間五百五十輛糧車頓時變成無法行動的障礙物。而四百名斷後步兵舉起盾牌形成防禦牆掩護著騎兵與其他士兵緩慢而整齊地向北撤退。為了力求使敵人中計所以每輛糧車上八隻麻袋中的四隻都盛得是穀物。我看得分明:敵人根本顧不上追趕我們他們瘋狂地衝到一輛輛糧車上用力地戳刺將車上麻袋刺破了幾隻。看到黃澄澄的豆子散落下來那些衣衫襤褸的男人們出震天動地的歡呼。

看著這幅景象我不由得心中一酸:當年自己四處流浪、忍飢挨餓如今卻要拿這些與自己同樣出身的可憐人開刀!但除了這樣做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長期的亂世使這些流民們已經適應了以搶掠和殺人作為自己的生存方式單憑仁義道德的說教根本無法解決問題。只要這個亂世存在就根本無法將他們徹底從罪惡的生涯中拯救出來。

唯有先用實力以法律和土地約束他們走上正軌然後再逐漸以道德教導潛移默化。

唯有結束這個混亂罪惡的時代。

用干戚以濟世。

流民們已經顧不得別人了他們收起了武器歡天喜地地抗起一隻只沉重的麻袋想把戰利品搬回城下去。我咬了咬嘴唇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隨著一聲號令斷後的盾牌手們一律伏倒暴露出早已填裝箭矢完畢的七百名擎張手他們平舉弩箭迅瞄準——這批擎張手都是跟隨我的侯成舊部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戰士無論是瞄準精度或者填箭度都是一流水平的弩手。

下一秒鐘漫天的箭雨飛過將近四百步的距離深深刺入流民們沉重麻袋下破爛衣衫覆蓋的**。

高順將軍的計策辛辣有效:在這五百五十輛糧車中每輛車都放置了八條麻袋。在退軍時斬斷車軸后流寇們就只能通過身抗肩挑的方式搬運糧食處於運糧狀態下的他們不僅無力作戰而且機動性大打折扣。這樣四千餘名流寇被輕鬆剝奪了戰鬥力從身負武裝的戰士變成了手無寸鐵、行動緩慢的活靶。

展到這一步已經不能算作戰了。我幾乎不敢正視面前這場單純的屠殺:僅僅頭一次齊射對面依然手持武器具備作戰能力的人就已全部被射倒。

遠處城下的敵人大驚失色他們無聲地看著擎張手進行第三次齊射時才有了反應。大股的流寇吶喊著向這邊跑來企圖救回他們的同伴。抬頭望著密密麻麻的人頭遠遠地衝過來我心知肚明他們的行動已經太晚了。

在第八次齊射結束時面前慘狀震撼著我的視覺器官:大片大片殷紅鮮血在灰暗干硬的土地襯托下有一種莫名的凄絕艷麗插滿箭支的麻袋和皮囊橫七八豎地倒在陰冷的北風中。

「聚攏陣型!緩慢撤退!」我大聲呼喊。

聽到這個命令盾牌手們重新站立聚攏組成堅實的防禦牆再度緩緩後退。

數不清的流民高舉著環刀、木棒、鋤頭和長矛等各式各樣的武器向我們猛撲過來他們已經傾巢出動。敵人行動度非常快:過度的衝動使他們喪失了理智只知道不顧一切地沖、沖、沖。

盾牌手紛紛亮出環刀。我向陣型兩翼一望只見一臉緊張的魏延已擎出雙刀騎兵們也舉起了長矛。忽然靈機一動我大喝道:「盾牌手卧倒擎張手填裝弩箭!」頓時魏延與眾士兵愕然向我看過來。

這當口敵人又衝過將近兩百步的距離瘋狂地喊殺聲震天動地!

我怒斥道:「這是命令!立即照辦!」盾牌手們立即慌忙放下盾牌擎張手們開始半蹲著填裝弩箭。

流民們沖得好快!他們已經越過同伴的屍體距離我們五百餘步!大約是看到我軍的擎張弩開始填裝他們愈加努力地拉近距離企圖在弩箭射前一口氣衝過來進行貼身混戰。我用眼角一掃只見魏延轉頭望著我眼光中充滿了要求出擊的急迫。我對他用力地搖了搖頭轉過去看著敵人的動向。距離已經非常近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最前列的一個流民張開大嘴用力地喘氣。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心臟砰砰地跳著。流民們的距離已經進入三百步!

就在此時魏延歡叫道:「弩箭填裝完畢!」

我心中一寬用儘力氣大喝道:「瞄準!」

七百張擎張弩齊刷刷地向前平舉。

流民們的距離進入二百五十步。

就在這一瞬間敵人的前進度忽然放慢凝滯!

機會到了。

「放!」

七百支弩箭暴射激飛透體而過!近距離弩射的威力決非常人可以想象穿透力極強。剎那間對面數百具血肉之軀剎那間好象被刺漏的水袋軟軟地攤倒粘稠的鮮紅色液體從他們身上的小孔中狂噴出來。

當一個人急奔跑到三里左右便會到達他的體力臨界點產生出無比疲憊與呼吸困難的感受。適才在敵人瘋狂撲救同伴時我現從中牟城下的宿營地至此處正好是三里多的路程。而這些沒有受過正式訓練的流民們只顧感情用事這種從遠處急忙展開衝鋒的行為根本就是對體力的肆意浪費。

精確計算過敵人由於到達臨界點、機動力削弱導致陣型凝滯的距離后我終於大著膽子一注壓中。沖在最前端的人們紛紛中箭倒地翻滾哀號嚴重阻礙了後面流寇們的整體前進步伐使得他們原本雜亂無章的陣型變得愈加擁擠不堪。

正在此時一團火焰與驚慌的叫喊自中牟城下衝起吶喊聲春雷似的從敵人的身後滾滾而來。看到這一切我鬆了口氣計劃順利展開了。在流民主力完全被我的小股士兵吸引后高順將軍統率著一萬餘名招募的新兵乘機殺出城門放火焚燒敵營和工事。瞬間中牟城下的敵人就被高順秋風掃落葉一樣捲走緊接著他立即掉頭北進從流民主力的背後掩殺過來。

反擊的時機終於成熟!隨著我總攻擊手勢打出早已等候焦急的魏延吶喊著指揮騎兵們自兩翼空群而出配合高順對流民前後夾擊宛如兩柄尖刀深深刺入亂做一團的敵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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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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