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死斗

9 死斗

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地滲出來在面頰上形成一條條的水從下巴上成串的滴落。

戰袍好象吸飽了血的螞蝗**、粘呼呼貼在身上怎麼也甩不開。

風在逐漸變小嗶嗶剝剝的火焰聲代替了獵獵的風聲沉重的燥熱不斷增加。

我全神貫注盯著對面的「野獸」。那雙冰冷的眼睛也在對面一眨不眨地望著我「野獸」依然一動不動他以單手牢牢地握著不以右手手指的指尖牢牢地刺入了樹榦人與樹融成了一體。

忽然眼前模糊起來蒸騰的熱氣之中景物彷彿都在扭曲。警覺到情況不大對頭我向下一看滿眼都是跳躍的紅。由於精神高度集中在敵人身上直到現在才現樹下草地已被火焰所侵蝕赫然已成為一片廣闊熾熱的火海!

「野獸」似乎也注意到了但他依然紋絲不動。透過霧氣看見他那充滿殺氣的眼神愈加深邃冷靜我心中一寒: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死我除此之外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為什麼他還不出手?

很快我就為自己整理出答案:自己雖然處於劣勢但經過前幾次交鋒我卻以無數生死交鋒培育出乎常人的直覺扯平了「野獸」的「無」造成他數次勢在必得的突襲被我化險為夷。因此「野獸」對能否殺死我沒有了絕對肯定的把握他現自己沒能「看透」我。

在我為他的敏捷與靈活大感驚訝時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因此他不再貿然出手。他在等待等待我被大火困繞分心那就是一舉將我格殺的時機。

我絕對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滾燙的黑煙從下面明亮流動的紅色中浮上來空氣為之膨脹視野為之變形。我運氣閉住呼吸與毛孔:這種大火產生的黑煙溫度極高倘若被吸入了肺部內臟只怕立時會化成焦炭。

火焰沿著樹榦緩慢地攀升。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被灼烤的痛楚遍布皮膚各處。戰袍被烘乾全身熱氣蒸騰:泉涌的汗水剛出體表就立即被蒸。

火苗在四周輕輕扭動長戟與鎧甲的高溫幾乎令我聯想起殷紂的酷刑「炮烙」。咬牙苦忍著望向對面:在煙霧的後面那雙漆黑的瞳孔蘊藏著說不出的殘忍與兇狠。

我用力咬緊牙關牙床滲出的鮮血轉眼凝固在嘴角:此人不除必定後患無窮。刺客集團雖然受到了沉重打擊但只要這頭領未死遲早會再度重建。但此刻莫說要殺人現在是自身難保啊。

且慢!刺客集團……怎麼有種熟悉感?我依稀記得在好象哪裡曾有個刺客集團……

猛然一激靈記憶中一個名字湧現在腦海!額頭的汗滴彷彿突然結了冰我徹底清醒呼吸不禁一時紊亂。透過黑煙瞪視對面的敵手心中叫苦不迭:難道他就是那個人?

早在四方流浪的時候我就聽說過那個名字「虎痴」許褚。

許褚許仲康這個名字就代表一個傳奇。它代表著豫州最強的武者傳說此人的武技已經達到深不可測的境界。

自從黃巾亂起風雲變幻身為沛國許家塢宗帥的許褚一面聚集了宗族數千戶訓練武藝與兵法一面高築堡壘屢次擊退黃巾軍與朝廷敗兵的侵掠。在皇家的宗親王們與官吏們被黃巾軍割草般殺死、朝廷威信一落千丈之時許仲康的威名卻如日中天:許家塢不斷開闢新的塢堡農莊吸引大量流民追隨勢力遍布淮河、汝水、梁國、陳國展成可以左右整個豫州局勢的大豪強。

關於許家塢直接令人想到的就是「許門死士」的悍勇。據說這千餘少年刺客都是由許褚親自調教每人都是不記成敗、殺身成仁的死士。所以即使是兵力強悍如袁術又或勇猛善戰如孫策對許家塢也只能採取安撫結交的政策:無論是誰面對防不勝防的暗殺手段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

雖然處於烈火熏烤的酷熱我流下的冷汗竟然浸透了戰袍:眼前這強悍驍勇的刺客領恐怕就是素有無敵威名的許褚!

奇異的聲音吸引我的注意:樹榦在許褚巨掌中正慢慢扭曲變形突然爆碎成漫天的碎木與火星!他人如猿猴般躍過來左拳閃電般痛擊我的天靈蓋!

我心中暗叫大事不妙:許褚窺破了適才那一瞬間自己內心的不安與遲疑故而全力出手。我趕忙收斂心神身體向下蜷縮順勢將長戟從樹榦抽出身體下落的同時向飛臨頭頂的「虎痴」布下層層戟風同時把身體加落往地面的火海之中。

許褚模擬猿猴的象形身法之敏捷就算是真正的猿猴也遠遠不及。尤其利用樹梢這種獨特地形更能將這詭異的身法揮得淋漓盡致。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交手不出十招便會葬送掉我的性命。

因此即便會遭受烈火焚身之苦也絕對不能繼續與之在樹梢上纏鬥!

即將落入大火的瞬間我將身體轉動向下狂喝著用長戟筆直向下一劈:火星與焦炭四濺火海被我排開了一塊黑色土地。

我凌空一個翻身雙腳剛剛著地頓時劇痛鑽心:火焰雖被盪開但地面高溫依舊!

尚未有喘息的機會無數火星從天而降:許褚高俯衝一拳攻到!這一拳看似剛猛絕倫卻無聲無息如夢似幻令我生出寸步難移的可怕感覺。

大喝一聲我身與意合一戟劃出壓力頓減:長戟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圈頗有一瀉千里、所向無前的氣勢。昔日瓠子河一戰典韋就是用一招圓弧防禦輕輕鬆鬆卸開我攻去的長戟幾乎令我小命不保。此刻靈台一片空明竟不知不覺地隨手用了出來。

拳戟相交。

「騰騰騰」

兩股大力一撞我連退了四五步后一腳踏入身後烈火中。趕忙向前卧倒一滾撲滅了身上火焰但小腿已經燒起數十個大泡。

由於許褚這一拳是居高臨下的俯衝攻擊所以我除了抵抗鐵拳驚人的威力之外還承受了他的全部體重。此刻胸口劇痛已受了不輕內傷:這還是多虧那一戟卸開他十之七八的威力否則我已五臟移位、吐血三升。

衝天紅光在四周嗶嗶剝剝地閃耀難以忍受的高溫巨浪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擠過來二人對峙於火海當中。

許褚的外衣已經不知什麼時候破損遺棄他赤著胸膛、雙腳不丁不八地站在我面前大約一丈的位置。緊握的雙拳左前右後地在胸前擺著進手架勢。烈火將他好似鋼鐵築就的肌肉映得通紅透亮彷彿地獄火海中矗立的魔王!

我絲毫不敢懈怠伸手擦去口鼻被震得掛下的血絲:橫戟而立將全部身心鎖定對面許褚的一舉一動生死決勝只在呼吸之間。我仔細觀察忽然現他的握拳姿勢非常奇異與一般正拳握法不同。這可怕的敵人鐵拳緊握但偏偏將中指的指節突出所以能在雄渾力道中隱藏著錐子般銳利的破壞力。這樣既能揮剛拳威力又能進行點刺式攻擊拳路非常難以琢磨一旦擊中了關節或要害破壞力肯定不同凡響……想到這裡右肩關節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突然道:「你是虎痴?」

他微微一怔放聲大笑。聲音沙啞而渾厚震得我耳鼓隱隱作痛:「你這小子聰明得緊。不錯本帥就是許仲康!」

我再不說話調勻呼吸手中長戟遙遙向前斜指積蓄氣勢出手在即。由於曾經與典韋這短戟的宗師級高手較量所以自己對如何克制雙手短兵刃已經有了一些心得最重要得就是利用大於對手的攻擊距離控制好攻擊範圍動主攻。而許褚的雙拳應該也可以視為雙手短兵器的一種罷。

我將氣勢攀升到極限正蓄勢待之際對面的許褚卻突然就動了!

他動如脫兔卻是不進反退:巨體閃電般後撤頓時將二人間距拉長一尺出了我長戟攻擊距離!

這一動作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為了能夠保證自己的攻擊範圍奏效短兵刃使用者應當急前沖哪有後退的?但此時多想無用氣機牽引下我右足大步踏前長戟劃破長空夾帶漫天戟風照他當胸狠刺!

就在我右足著地、重心向前轉移、長戟將刺未刺的瞬間許褚的步伐再變。

這變化簡直神乎其技:在我向前突擊的同時他原本急後退的身體瞬間反向前沖!這下雙方間距剎那間縮短了兩尺許褚讓過了長戟靈巧如貓的雄軀閃電般切入我懷中!

我暗叫不好: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長戟完全無法揮作用!

許褚中指突出的右拳在視野中不斷擴大做蓄勢已久的雷霆一擊!

撤戟回防根本來不及我用力向左側傾斜身體閃躲拳風從耳際擦過刮面如刀。自己還未能恢復姿勢隨即右臂膀一緊彷彿被套了個鐵箍——許褚的拳法變化如行雲流水一拳擊空后就勢叉開五指一把抓牢我的臂膀!

我還未反應過來一股大力涌到身體竟硬生生地被他拉過去。由於雙方原本就同時高向前衝刺剎那間擦肩交錯而過距離貼近為零。隨即肩膀上壓力一松頸部卻猛地被卡死:許褚放開手后以右臂借著兩人前沖之勢正面攔勒我的脖頸!我竟完全不能呼吸缺氧的大腦隨之麻木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咚」

當我恢復意識時自己已被這狂猛一擊掀得向後仰天摔倒後腦重重磕在地上長戟脫手不知落到什麼地方。而夾帶著許褚全力的左手重拳正垂直轟向我的面門!

「轟」

地面上我適才躺倒的腦袋位置被生生擊出一個大坑倘若被打個正著必定是名副其實的「肝腦塗地」。

連滾幾下跳起來我閃到許褚的背後。還未有所舉動他雄軀扭轉左腿向後旋轉飛掃!這一腿迅疾如風失卻了武器的我只能向後跳躍閃躲同時吸氣收腹力求躲開這凌厲攻擊。腳從身前掠過胸口覺得一涼。我冷汗直冒地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鎧甲與戰袍被腿風撕裂開一條大縫露出胸口大塊肌膚。許褚這掃腿威力竟然不遜於真刀白刃的揮砍!

我原本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能夠在樹枝上翻跳矯捷如猿猴、平地上施展揮縮地成寸效果的巧妙步法許褚的雙腿功力必定經過極為艱苦的鍛煉。但沒有料到即便如此仍然是低估了他!

「虎痴」的腿法造詣竟比拳法強過十倍!

沒有時間反省他雙腿連環踢出其勢有如暴風驟雨。漫說格擋閃避對這漫天腿影我連看清都做不到!

「噗」

左上臂重重吃了一腿身體被向右側踢得飛起倒地后才感到胳膊傳來強烈的劇痛。我急忙掃了一眼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臂骨已被許褚一腿掃斷。掙扎著站起來我大聲喘息著——這就是實力的差距武道最終是身體對身體的抗爭其巧妙水平取決於技法的熟練程度。以許褚武技之千錘百鍊我那點微末伎倆與他相比真是天壤雲泥之別。

四周的火焰依然猛烈地燃燒。許褚慢慢走過來步伐雖輕盈卻予人一種穩健的感覺。勉強站直了身子我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這是由於疲勞與絕望。顫抖著伸出了右臂護住下頜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擺出防禦的架勢。

「你的右臂早在開始就被我一拳廢了現在還想虛張聲勢?」火光下忽明忽暗的面孔上黑眼睛閃閃亮他舔了舔由於高溫乾裂的嘴唇彷彿一隻即將能夠痛飲鮮血的豺狼。「現在左臂也已經斷了早點乖乖受死不是能省卻我很多力氣?」

我一口唾液向他臉上噴過去許褚微微偏頭閃開。他輕蔑地笑著眼中卻射出無比兇猛的光芒忽然飛起一腳踢向我已經骨折的左臂。這一腳度並不快但當我將左肩向後縮側身勉強躲開時許褚的腳卻忽然轉變了方向猛然加下落足尖轉而向下重重戳在我的右腳腳面上。

清脆的骨折聲響起我慘叫一聲:腳掌的趾骨斷了!

再也站立不住雙膝一軟我坐倒在地上額頭冷汗由於劇痛大量泌出。

許褚不露聲色地望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就象看著一件死物。我一面拚命轉動腦筋琢磨如何逃生一面喘息著仰頭倔強地望著他。四目對望許褚突地嘆息一聲搖頭道:「閣下這樣頑強戰鬥的人我許褚平生僅見竟是天生的軍人本色就這樣被殺實在太過可惜。但閣下既然識破了曹公的刺客是我許褚那就決不能容你活下去平靜地去另一個世界罷。」

我猛然醒悟過來:許褚秘密為曹操提供刺客說明這豫州最大的豪強暗地中已經介入爭霸天下的隊伍並在曹操身上投下了重注。可是一旦許家塢打明旗號介入政治紛爭四周強敵都會將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因此許褚在被我識破其身份后更是殺機大動非滅口不可。

我乾澀地笑了笑:「殺便殺說這許多廢話做甚?不過我有點好奇為什麼宗帥選擇了曹操?」說這話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我輕輕活動著四肢加緊盤算逃跑的大計。

許褚的眼神忽然流露出一絲無奈(這是我看到他最人性化的表情)嘆道:「如今天下大亂想要置身物外潔身自好談何容易?強鄰四顧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想要保全許家塢這麼龐大的家族其中痛苦掙紮實不足為外人道也。實不相瞞曹公與我有同鄉之誼這是我許家塢支持他的一個重要理由。」聽到他居然肯透露內情我卻只感到毛骨悚然。這分明是許褚打定主意不讓我生離此地要出手殺人的前兆。

許褚又嘆息道:「真髓你主子呂布有勇無謀必定敗在曹公手下。只要你立即投入我的門下一同效力曹公我就饒你不死。如何?」我掙扎著緩緩站立起來聽到許褚的話不禁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譏諷與不屑。雖然自己一心求生但我但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則。奉先公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又怎麼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呢。

許褚盯著我搖了搖頭眼神恢復了冰冷和殺氣道:「看來是非殺不可了可惜真是可惜。」飛起右腳側掃我的左太陽穴風聲銳利如哨——此刻我雙手右腳再無招架之力他不用再留餘力變招故而全力一擊務必要我斃命當場。

我猛地大吼一聲右手奮力一拳直搗照貓畫虎地以中指指節突出的握拳法重重一拳打在他這條踢腿的膝蓋上!

「咯嚓」

骨折聲再度響起此次輪到許褚的膝關節古怪地向前彎折,重心不穩的他帶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重重摔倒。形勢終於逆轉!

其實在落入火海時我的右肩就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覺。但由於雙方實力懸殊不出奇兵難以取勝故而我一直裝做傷勢嚴重。直到許褚放鬆警惕這才終於一擊成功。我嘗試著抬起右臂痛得滿頭大汗——雖然成功地破壞許褚的膝關節但他全力一腿豈是等閑?雷擊般的巨大威力震得我整條臂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好象斷成三四截似的痛。

嘴裡的鮮血不由自主地溢出我緩緩重新躺倒在地自己就象個淘氣孩子被破壞的玩偶:左臂骨折;右腳趾骨骨折;內臟受到重創和震傷;而右臂即便沒有骨折幾處關節也都錯位了。

劇烈地咳嗽喉頭裡又是一口血噴出來:身體綿軟好象踩在雲端一樣多麼想就此安睡醒來時現一切不過是個噩夢。

我不禁想到生存是如此的疲憊與痛苦……努力掙扎著在如此殘酷的世界里浮沉這樣做究竟值得么?

意識慢慢漂浮好象深水中湧起的浪花……

四周火浪緩緩擠壓過來胸中卻感到一種奇異的輕鬆感。

這就是死的感覺么?

「明達明達」這是阿娘的聲音。

睜開眼睛現原來自己還在洛陽溫暖的家中還是原來那小小的房子也還是那幼年的自己。

阿娘笑著輕柔地撫摩著我的面頰疼愛地親吻我的額頭……

阿爹呢?對了他一定還在私塾里教書。每當他回家就會用那長長的鬍鬚掃過我的面頰好癢哦……

……

入夜了黑夜的天卻是紅色。城中四處都是直衝雲霄的大火、女人與小孩的嚎哭、男人們絕望的詛咒……

火把飛起來落到家的屋頂上、窗子里……

家……我的家……

那一隊隊盔明甲亮的官兵舉著火把在城中策馬奔走粗暴地對著街坊鄰居們與阿爹和阿娘下達著我無法理解的命令然後就是鞭子……

我們上路了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

原本身體不是很好的阿爹很快就病倒了一天早上醒來我再也沒有看到阿爹。

「娘阿爹到哪裡去了?」

阿娘摟住了瘦小的我身體微微地顫抖晶瑩的淚花撒落在我的肩頭浸濕了衣服。

……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聽到官兵們聚在一起說什麼長安……我好餓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到長安就能有飯吃么?

阿娘終於也病倒了。

夜裡草席上的阿娘無神地望著漆黑的屋頂眼淚從空洞的眼睛中珍珠般成串流下。她喃喃的語聲幾乎無法聽清:「明達阿娘就要去看你阿爹了……明天……阿娘是看不見了……明達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活下去……」

我淚眼模糊地伸出小手握住阿娘的手那感覺細瘦、乾枯、冰冷。

堅強……活下去……

……

遠處傳來滿是悲傷與憤怒的吼叫它是那麼遙遠由微弱漸漸變得有如雷霆!仔細分辨那聲音象瀕死野獸又象山風呼嘯更象是……來自地獄的咆哮……

這是什麼聲音?仔細地去感覺我不禁大吃一驚:這聲音竟然自我自己的胸膛深處!這是我自己的狂叫!

臉上濕漉漉的液體流到嘴裡鹹鹹的。意識漸漸清醒:這個出如此憤怒悲傷的咆哮之人就是我自己。

睜開眼睛刺眼的火光不斷跳躍閃爍。不知何時自己一臉的熱淚忍著斷骨劇痛挺著胸膛筆直地站立在茫茫火海之中。

我急喘氣胸膛急劇起伏:夢幻與現實、生存與毀滅究竟它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我不知道但這個悲慘痛苦的世界被終結之前我決不能輕言就死!

景物漸漸清晰:許褚也已經重新站起來正用奇特的眼光看著我。那眼神里包含的感情非常複雜讚賞、憐惜更有憤怒與仇恨。

轟然巨響中四周著火的大樹紛紛頹然倒下將我們分開。

兩人之間狂舞的火蛇令我看不清對面的景象。耳邊只聽許褚長笑一聲嗓音中卻充滿憤怒之意:「好個真髓請恕我小看了閣下!今番我軍大敗虧輸我許門弟子死傷四百餘人這全受閣下所賜……這筆帳許某改日自當討還!」我注意到他言語之中竟絲毫不提自己的傷勢對於擊斷腿骨之仇好象全然不放在心上。

我嘶啞地大聲道:「真髓求之不得!宗帥還未忘記侯成等幾位將軍的血債罷?」

許褚仰天大笑隆隆笑聲從四方傳來:「許某豈是健忘之人?只是目前情況不允許你我多做拚鬥恕許某不奉陪了。希望閣下還有命撐到下次碰面罷!」笑聲漸漸隱去模糊的影子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火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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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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