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沒來由的僵持

也許這一刻我可以向世界宣告，曉晴就是我的女朋友，當然，在公布這一條消息之前，我至少應該得到曉晴的同意。然而，我同時又覺得沒那個必要了，曉晴能夠接受我的牽手，足以證明了她對我們關係的默許。如果我此時再去詢問她是否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似乎是畫蛇添足，反而破壞了此刻美好的局面。望著她那張微笑的臉，我更加覺得她已經陶醉在與我交往的快樂當中，還有什麼必要去確定她的想法呢？

人總是貪心的，本來與曉晴約會，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牽住她的手，當這個目的達到之後，當我很滿足地牽著她纖細的手在深夜寧靜的街道上漫步時，我心底又生出了新的念頭。既然我已經確定曉晴接受了我，我就有理由相信她不會介意我近一步的靠近，於是我開始計劃著將她擁入我的懷中，親吻她的額頭、臉頰和嘴唇。

「我走累了，打輛車吧。」曉晴打斷了我的思考，而我也突然間意識到我們似乎走了很久。

我叫住了一輛計程車，幫曉晴開了車門，並跟著她坐了進去，我沒有再坐到副駕駛的位子。

我們牽著的手已經分開，坐在車裡，我企圖再將她的手握住，但是她卻把手放在大腿內側，眼睛望著窗外。我儘力地靠近她以便接觸到她的身體，但是我唯一能夠接觸到的僅僅是她的右臂而已。我腦子閃現著一個個畫面，在這個狹窄的空間里，最讓我渴望的也許就是將曉晴摟在我懷裡的親密。她一直斜著身體望著窗外，而我也一直盯著她看，我看她越久，那種念頭就越強烈。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曉晴已經接受我了，我沒必要這麼膽怯，我完全可以很放鬆地去拉她的手，攬她的腰。可是，無論我給自己多少鼓勵，卻始終邁不出那一步。眼看著車就要開到曉晴下車的地方了，我內心的急噪也越來越明顯。

「師傅，就在前面路口停一下吧。」曉晴仍然選擇在路口停下，當我再一次請求送她到家門口時，又遭到了她的拒絕。

回到家以後，我回顧著今晚的過程，雖然我成功地牽到了曉晴的手，但是這顯然不足以讓我興奮，因為她前後的反差讓我覺得很困惑。我思考著是什麼原因讓她出現情緒的陡然轉變，但是我可以很確定我沒有做過任何令她不開心的事情，除非在我牽過她手之後一直沒和她說話引起了她的不爽。她上了計程車后就沒有再看我，當然更別提和我說話了，雖然我努力想坐的離她近一點，但是她緊貼著車門而坐似乎已經在對我說：「離我遠點。」直到她下車時，我伸手想拉她一把幫她從車裡走出也落了空，並且在我把提包遞給她的時候，她面無表情地拿過包，然後轉身就走了，連句再見都沒說。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情緒說變就變，並且那種變化實在有點莫名其妙。

然而，不管怎樣，我始終不會對曉晴產生抱怨，儘管我找不出任何令她生氣的原因，但是我還是甘願把責任歸結為我的過失，只不過我需要向她問個明白。

第二天到公司之後，我先忙完一件很緊急的事，閑下來之後我立即去了曉晴的辦公室。在走進辦公室門的時候，曉晴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到了電腦屏幕上，這和以往她總是用微笑來迎接我的畫面出現了顯著的變化，而這也讓我瞬間感覺產生了一個不祥的預兆。

我緩緩地走近她的辦公桌，桌子的邊緣停下，看著她那張有點冷漠的臉，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曉晴也始終沒有轉頭來看我，她讓我覺得很尷尬。但是不管怎樣，我既然已經進來了，就不能空空而回，而且如果我就這麼走了，也許這種可以稱的上是冷戰的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

「你不開心嗎？」我輕輕地問了一聲，這一聲並沒有讓曉晴轉過她的臉，她有點僵硬地回了我一句：「我為什麼不開心？」這句話像是一把刺刀一樣刺在我的心上，我實在想不出昨晚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於她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以我的個性，我本應該轉身就走，但是我沒有，我不知道那一刻的心軟是在表明我有多在乎曉晴還是我在心虛自己確實做錯了什麼，總之我屈服了。

「昨晚我哪裡做錯了嗎？」我不知道怎樣問才是最合適的，但是我必須要問出來，否則如果仍然像昨天晚上那樣沉默下去，永遠也找不到答案。

曉晴終於把臉轉向了我，她以一種很兇惡的眼神看著我，我沒有驚慌，因為我已經了解了她的憤怒，無論她用怎樣的表情對著我，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你還記得昨晚啊？」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多少有了些底氣，這至少說明她還是很在乎昨晚那個甜美的過程的。

「當然記得，我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為什麼這麼講？」

「你不覺得你昨晚話太少了么？」

這句話直接告訴了我答案，原來她的確是因為我的寡言少語而生氣，所有的謎團瞬間就解開了。從昨晚我牽著她的手開始，我把精力全部集中到了思考上，完全把身旁的佳人冷落了，後來她說走累了，要我打車，其實是在提醒我既然我沒什麼話說，再這麼走下去一點意思也沒有。上車之後，我仍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心裡只是想著如何接近她，如何再把她的手牽回來，如果能創造一次攬她入懷的機會，卻將她冷落在了一旁。

我只在瞬間便理清了思路，猶如豁然開朗一般的嘆了一句：「哦！我明白了。」

「現在才明白，你是豬啊！」

「唉！我真是頭豬！」

「現在才知道後悔，已經晚了！」

「怎麼會晚了，今完我還請你吃飯，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吧。」

「這還差不多。」

「地點還是你定吧。」

「好，我得想一下，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行，那我先回辦公室了，等你消息。」

我很輕鬆地離開了曉晴辦公室。對於這次問題的生，我並不覺得慚愧，反而很得意，曉晴會因為我的沉默寡語而生氣不高興，足以證明我在她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定地位。當然，從這次小規模的冷戰中，我再一次體會到，戀愛中的女人是敏感的，她對每一個細節都很在意，最重要的是，戀愛中的女人需要被重視和關注，而不可以被冷落。但是，女人始終是女人，她的情緒波動時常是由她們的虛榮心所引起，而男人也可以利用這種虛榮心去控制女人的心。

離開曉晴辦公室后，我一直在忙著這一天的工作，忙到幾乎忘掉了晚上要請曉晴吃飯的事，直到離下班還有十五分鐘時，曉晴才給我來一條簡訊：「今天晚上不行了，我外婆家有事，改天再說吧。」看著簡訊，我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我心裡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就避免了一次措手不及；憂的是我想再約一次會彌補我昨晚的過錯，只能另找時機了。

在回家的班車上，賀旭東又邀請我吃飯，還叫上了另一個同事潘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