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羽老師在火車站的業務

羽老師在漢水火車站去送親戚，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火車站候車室門口把的很嚴，旁邊一個小門卻人來人往自由進出又熱鬧。她去看了看，原來是音樂茶座候車室，只要交五元錢，就可以從這裏提前進站上車，而且行李也不用安檢。大凡行李比較多的旅客，大都選擇了花五元錢，既避免了安檢的繁瑣和候車室的擁擠，還可以享受一會，更不用為搶佔行李架而費力費口舌。因此生意不錯。

新聞部辦公室幾個人開始討論這個問題。先是行李不用安檢，嚴重違反有關規定，存在較大的安全隱患。其次從茶座提前進站，也違反了旅客乘車公平公正的原則。羽老師還在站辦公室網上查了有關內容，現全國不少類是的情況都被責令整改，負責人還受了處分。漢水火車站屬於鄭州鐵路局管轄，羽老師特意打電話到該局糾風辦，以諮詢的名義獲得了肯定的答覆：漢水火車站的做法是違反鐵道部有關規定的。

羽老師帶着小匡去採訪了。大約待了兩個小時回到站上。他們還沒有回來，漢水市委宣傳部電話打到了林站長手機上，說是火車站的事情不要在採訪了，讓林站長召回記者。林站長故意說自己在西安，情況還不了解，等回到漢水在說。

林站長、羽老師、小匡三人碰頭一商量，決定加緊時間寫稿件，其他因素暫時不考慮。稿件不到一個小時就打印傳真到了火車站辦公室。由於青山路和火車站所在的站前路是兩接頭的，火車站的辦公室主任和一名副站長很快就來到記者站辦公室。林站長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里，手機關機。羽老師和小匡應付他們。火車站辦公室主任姓張名鴻偉，副站長姓曾名富林。他們解釋搞音樂茶座也是為了方便旅客，行李不過安檢的確不合適，立即整改，稿件就不要了，和記者站交個朋友，以後買票候車什麼的都優惠優先，有朋友要車皮也好商量。

糾纏一陣，這二人要羽老師、小匡去吃飯。羽老師推說此事要等林站長回來才可以商量。張鴻偉問林站長什麼時候能回來？羽老師說可能今天晚上就回來了。張鴻偉又撥打了林站長的手機，關機。沒有辦法，他還是竭力邀請羽老師小匡去吃飯。劉主任見這個陣式，就勸他們給火車站一個面子，飯可以吃，但是原則不能鬆口，稿件與不一定要往林站長身上推。

下午一點多，小匡搖搖晃晃回到站上。他說在盈江大酒店吃的飯，火車站張主任和曾副站長酒場老手，把羽老師整的招架不住，差點跑了。我們問怎麼整法？小匡說你問羽老師去吧。林站長問說到什麼實質問題沒有。小匡說羽老師說了要點廣告，火車站答應以後支持，但是也哭了一陣子窮。總之，火車站是很忌諱這篇稿件的。林站長此時手機開機了。不一會就接到市總工會汪主席的電話。肯定是說的漢水火車站的事情。林站長說晚上十點以後才能回到漢中，約定明天早上聯繫。

招聘廣告貼出去，來應聘的人還不少。林站長把關后，留下了兩名女同志，把她們都安排在新聞部。一時新聞部連凳子都緊張了，人都到齊的時候，有兩個人得坐在沙上。閑聊中得知一個叫俞小惠的來自古城縣，中專畢業，24歲，此前在上海打工，她戴付眼鏡，形象還好。另一個則來自漢水區某國有企業，叫鄭秀琴，學歷比較高，好像是本科碩士，學教育的，原單位停產現在待業，她也戴付眼鏡，不過形象比俞小惠差些。站上自然有熱鬧好多。

邱明俊把請帖買回來了，一大紙箱。還有印刷的專用稿紙、信封。大家都去搶信封和稿紙。林站長像命根子似的要劉主任把這些東西鎖起來。林站長、劉主任、我以及在站上的同事們開始勾畫圈定自己的關係單位。關係單位畢竟有限，大量的單位叫什麼名稱就一無所知了。林站長開着車去買了本很厚的漢水電話號碼薄，說是在那上面找單位。他還帶回來一個叫全小波的胖胖的男士，說來幫忙搞策劃的。大略和全小波聊了聊，得知他來自關中某市，畢業於西部師範大學中文系，本來有工作，可是為了漢水的女朋友，毅然來到了漢水，家也安在漢水了。他女朋友和林站長是一個縣的，而且是中學同學。全小波年約3o歲，也戴付眼鏡，一雙小眼睛很顯狡詐。

對照電話號碼薄，先寫南山縣有關單位的請帖。全小波寫了幾張請帖，他一筆漂亮的鋼筆字讓人欽佩與讚歎，怪不得林站長要請他來呢。不過問題也很快暴露出來，原來寫的兩個單位林站長都知道早已不存在了。仔細對照電話號碼薄，現不少單位已經換了名稱或者註銷了，可號碼薄上依然地址電話名稱齊全。更離譜的是，漢水5年前電話號碼已經由六位升級為7位，可號碼薄上不少單位的電話還是六位數的！看電話號碼薄的出版日期和介紹，是最新的版本。大家搖頭達成一致看法：號碼薄上的廣告是最新的，其他內容大部分是幾年前的陳舊內容。

「整整漢水電信局，號碼薄是他們壟斷的。編出來的東西卻除了垃圾還是垃圾。」

小匡自告奮勇，立即開了介紹信，帶着新來的俞小惠跑電信局去採訪了。我們則建議先把最遠的坪山縣的請帖寫出來，因為從郵局寄度是很慢的。剛剛達成共識，林站長突然話了：「先寫一個單位的，加上文件信封，我馬上拿到郵局去看看一個得多少錢郵資。」

林站長帶劉主任很快從郵局回來了，寄一套請帖要兩元錢，不是很貴。林站長指示全小波有選擇性地寫。不一會兒，坪山縣37家單位的請帖和信封都弄好了。現在寄呢還是過幾天寄，又商量了一陣。結論現在寄太早，收到請帖的單位會把他隨意一丟，到時間也就淡忘了此事，最好的效果是慶典大會的前一兩天邀請單位能收到請帖。凡事都?嗦，郵寄的請帖也放在一星期之後。

馬上要下班了，小匡們回來了。問情況，小匡說電信局承認工作馬虎，但態度很霸道，對記者輿論監督不當回事。林站長問見到的是什麼級別的領導，小匡說辦公室主任和一個黨委副書記。林站長說這個級別的人巴不得單位出些事情，把一把手弄下台，他們才有機會高升。他吩咐稿件先寫出來，想辦法聯繫上電信局一把手。實在不行就直接傳省電信局，或者乾脆稿件也行。小匡回到辦公室寫稿件。

林站長要請全小波吃晚飯，還有新來的兩個女同事。劉主任、我自然陪同。我們決定同小匡開開玩笑。我過去說：「匡老師，林站長要請新來的同志們吃飯，我和劉主任也去，考慮你要寫稿件，就不要去了。林站長說吃完飯回來看稿件。」

小匡忽地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起來:「林站長，等等我！」

第二天電話聯繫電信局一把手魏淑芬未果，稿件就直接傳真到省電信局了。省電信局給我們打了電話，也給市電信局領導打了電話，不過也給我們報社打了電話。報社馬社長來電指示：電信系統是全省的大系統，同省總工會及報社的關係都聯繫緊密，報紙行還是靠的他們，盡量不要把關係搞僵，要想辦法化干戈為玉帛。

電信局這回主動來人到站上拿走了稿件。一會一個姓李的副局長說稿件還是希望不要，因為全省的號碼薄都是承包給省城的一個廣告公司的，作出來的號碼薄全省肯定都一個模式。如果揭露性的新聞報道一出去，造成影響，勢必嚴重損壞電信局數十年建立的良好聲譽。局裏研究決定，向承包號碼薄的廣告公司做了交涉，他們已經答應共同處理好此事。

這裏電話剛剛掛了，市總工會黃副主席電話也打來了，他說：市電信局的魏淑芬局長是今年全市推出的全國勞模，有關電信局的負面報道暫時先放一放。魏局長現在在海南開會，她回來后我一定讓她和你們溝通。市委宣傳部也來電話了，還是同樣的意思。林站長氣的臉色鐵青，他說：「都這樣弄事情，面子都給你們了，我這個記者站還不喝西北風去！以後弄了事情直接稿子，不和對方單位聯繫。堅持一個階段再說。」

還好電信局辦公室主任和黨委副書記一會來到了站辦公室，說是奉魏局長的指示，來向記者站道歉的。他們帶來了一千元的電話充值卡，並且說一定要請採訪的記者和林站長吃飯。他們看了記者站的電話說，下午你們派個人到電信局去，挑幾個比較好的號碼給你們免費換裝。

林站長當仁不讓地答應了。下午，劉主任、邱明俊到電信局挑了4個號碼，分別是288ooo1、288ooo2、288ooo3、288ooo8。288ooo1做了記者站的新聞熱線。288ooo2是辦公室的公用電話也兼新聞熱線。288ooo3是新的傳真號碼。288ooo8做了林站長辦公室的電話。有人擔心新號碼一換，一時之間沒有人知道，老號碼停用了，那會影響業務的。電信局安裝人員說不會影響，換了新號碼后電信局會設置自動語音系統，提示和告訴撥打老號碼的人新的號碼。安裝完畢我們一試，果然如此。

楊副站長的助理楊金花拿了一篇稿件要林站長簽字。林站長接過稿件一看，不由得大跌眼鏡，我也湊過去看了看，原來是一篇反映林站長老家縣城排污情況的批評稿件，大意是說南山縣建有一個污水處理站，但是並不處理污水，而是用水泵直接將彙集的污水抽排到漢水裏。文章大標題：南山縣污水處理站竟這樣處理污水。

這是批評林站長老家的稿件，他該怎麼處理呢？略作思索，他拿起筆，簽了字，劉主任傳真到報社。林站長又給報社打了電話。這個稿件定了。

楊金花陰陽怪氣地說：「要是林站長一直這麼痛快，現在的事情好操作的多。」

辦公室人少了，林站長對劉主任說，到市人才交流中心去交錢登記，給我招聘一個秘書或者站長助理來。」

還是忙乎寫請帖等雜事。到三點半吧，報社馬社長來電話了，他說電信局的事情到此為止，不要在去採訪了，省電信局的一個廣告代理公司已經答應在我們報紙上投放一個版的廣告。林站長追問廣告業績算哪裏的？馬社長說報社廣告部的。

林站長、小匡氣暈了。忙乎一陣，電信局在報社把廣告做了，與記者站沒有關係了！小匡要林站長同報社協商，把廣告給記者站算點業績。林站長說：「老虎已經吃到嘴裏的肉，它能吐出來給你吃？記者站和報社就是老虎和兔子的關係。你想和老虎平起平坐，你就從報社或者記者站滾蛋。明白嗎？」

不過，稍後為電話號碼薄的事情，西部都市報、西部商報、西部農村報等十家省級報紙駐漢水記者站都介入了。到底是他們也現了問題呢還是林站長、小匡搗的鬼，就不知道了。

四點，火車站的人來到記者站，有關的羽老師、小匡等人都到林站長辦公室去了。五點他們出來，一起下樓去。晚上很晚回來。林站長興奮地說：「新聞部總算出了點成績，火車站答應給6ooo塊錢，隨便兩篇稿件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