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葉凡之死（上）

陳琳環顧了一眼巨大而又空曠的場館，這裏曾是胖子的極限時速俱樂部，也是訖今為止，地球上或是中國境內曾經的超前文明——懸浮梭車唯一存在的證明！黑沉沉的夜色彷彿要將她的身形完全融化！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便喜歡一個人在沉沉夜色中，到這個自己曾經瘋過的地方，仰望無盡的虛空，回憶她與葉凡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後，再帶着一如黑夜般的苦澀回到基地——當光與影都成為過去時，便怦然憶起昨日！

「陳琳少校？」一個機械陌生的聲音突地在身後響了起來。

呼！陳琳姿勢不變，人卻已經急掠向前，在空中時便已經完成了轉向，落地時，只見兩個黑影如標槍般立在她剛才位置後方十米，她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是誰？」她沉聲喝問道，知道自己現在這裏的，便只有軍校內與她同室的馮曉丹，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狀況？

「我們是政治處的，請你不用緊張！」其中一人不顧陳琳的氣息鎖定，鎮定地說道，「總理有葉凡的消息，5個小時前，葉凡先生突然現身武漢，軍首長請陳琳少校馬上到3號集訓室報到！」

「什麼！？」陳琳心神震動！面前男人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憾人心，醒過神來的陳琳，不待兩人再說什麼，身形一動，已消失在原地。

當她砰地一聲，推開3號集訓室的大門時，黑壓壓的大群戰士們，早已經是整裝待發，而站在隊伍前方、一臉激憤面對軍首長而立的，正是葉凡曾經的好友——胖子馬力！

「胖子！這是怎麼回事？」

「戰狼大隊即將出發，前往武漢，你去還是不去？」胖子馬力經過半年多的訓練戰鬥，早已形象大變，現在的他，往方隊陣前一站，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見隊伍前的原蘭州軍區副司令路一飛，現在的特一軍軍長向她點頭，陳琳臉色一變，強抑激動的心情：「我隨時都可以出發！」

國家秘密期待中的空天戰機沒有了，星河智能、懸浮梭車、量子電腦、……僅僅是曇花一現，形勢便陡轉而下——葉凡攜那種睨視天下的星河戰機，橫空出世，瞬息千里！

而在自己可笑的矜持下，她因不能諒解當時葉凡的行為，特別是攻擊自己國家軍事基地、掠走軍政要員的形同叛國行動，她終與那個身影越走越遠，直至遙不可及！

而半年前所發生的浩劫、到現在的蟲獸肆虐，地球各國元氣大傷，她現在根本不會奢求葉凡的原諒，只想如何才能在這個大變革時代，能為國家多謀取一份生存的保障！

而這一切，就她而言，希望全都在葉凡的身上！

她一定要見到葉凡！

胡又波緊了緊手中的合金鈦刀，因為右手用力的關係，牽動胸肋間的傷口，一陣劇痛！想起部隊的傷亡，更是殺氣騰騰！

「他奶奶的！這些醜陋的蟲子！都他×的瘋了么？」在他們現在所在的不到200米的小山上，已是層層疊疊的一片蟲獸血肉！犧牲了的戰友，早就埋沒在蟲獸們巨大的死屍中間，無所尋覓了。

戰鬥一開始，便陷入了白熱化！數不清的蟲獸，如潮水般蜂湧而來！當無數剛剛還在說笑，活蹦亂跳的戰士們，被醜陋的蟲獸四分五裂，他和所有的戰士們一樣，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子彈很快便用光了，收縮在一起的戰士們揮起了手中的合金刀！

在以前，刺刀大隊是全師的驕傲！他們喜歡在冰天雪地里，用手中鋒利的合金刀刺進蟲獸脖子中的那一刻！而在此時，合金刀卻是那麼的遲鈍，戰鬥從開始到結束，幾分鐘內，整個大隊便損失過半！

直到他們在李脫貧的指揮下，退到現在這座小山頂，胡又波才恢復了幾分理智，而此時的他，已成為一個血人！

山下，無數他們見也未見過的蟲獸，嘶鳴著，它們當中大多數，根本瞧都沒瞧這個小山一眼，一波又一波地向身後的城市衝擊而去，在哪裏，衝天的炮火，震耳欲聾，遠在20餘里的他們，都感覺到炮火下大地的震動！

殘餘的戰士們個個臉色發白——究競發生什麼事了？

「哇——」葉凡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嘔吐了，胃裏不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直吐了個天翻地覆。

「喂！我說，你還有完沒完？」在剛才的戰鬥中，一直死命保護他的張大頭終於忍不住了，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這個一臉蒼白、站都站不穩的傢伙，也許野狗和小李子他們幾個便不會死！「老子我現在倒有點懷疑你真的是不是葉凡了！」

「……」葉凡臉色更白了幾分。

「你他×的機械人呢？他×的那些個牛叉的飛碟呢？嗯？！怎麼不叫過來啊？你叫！你倒是叫過來啊！」張大頭一想起葬身蟲腹中的幾位戰友，淚如雨下，一把揪住葉凡的衣領，一時狀若瘋狂！

「啪——！」李脫貧一個耳括子煽在張大頭臉上，「住嘴！張大頭！你想幹什麼？給我待一邊去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孬種！」

聽到動靜的胡又波刷地轉過身來：「不想死的都他×的住嘴！三班準備戰鬥！」

原來，剛才張大頭的幾聲呼喊，引起了山下幾隻蟲獸的注意，正脫離大隊，向小山「慢慢」爬來！

那是幾隻體形巨大的變異蛛，卜一近山腳，死亡蟲獸和戰士們的血腥味便強烈地刺激著幾隻變異蛛，當頭的一隻變異蛛一抬前顎，正要發出嘶鳴，只見地下突地蓬起一團雪霧，大片雪霧中，一條人影一閃，咔的一聲，一把合金刀已全部沒入它巨大的口器之中，自頭頂斜刺而出！

那隻變異蛛眼神一暗，劇痛之下，發出瀕死一擊！幾隻巨大的肢體高高揚下，奪的一聲，其中一隻鋒利的後腿直插入身側一隻變異蛛腹背，兩隻變異蛛撲騰起大片雪霧！

多次的獵殺蟲獸，發起攻擊的戰士早已在擲出合金刀的瞬間，一個翻騰，向後急退，千均一發之間，躲過變異蛛巨大鋒利的兩條前肢的攻擊！

此時，其他伏擊的三班戰士們，也已得手，早有負責配合的戰士們，踢起大片積雪，將死亡的蟲屍掩埋起來！

直到確信未引起更遠處向城區湧進的蟲獸注意，山頂上所有的人才算鬆了口氣——這一次經過的蟲獸較之前他們滅掉的獸群大得多，若再來一次蟲獸攻山，他們便死定了！

「政委，現在怎麼辦？」胡又波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原本以為可以輕鬆完成的任務，現在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看情形，一定是在野外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沒有注意蟲獸怪異的表現？它們像是……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東西的驅趕一般！」李脫貧也受了傷，那是被一隻不知名的小蟲獸腿刺穿了他的腳掌。

「你是說，要麼我們向城市的更外圍走，要麼回城？」胡又波分析道。

李脫貧沉默了一會：「現在我們不知道，這種現象僅僅是咱們這裏發生還是全國所有城市都發生，若是前者，咱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後者……」

胡又波看了看武漢市方向，久久不語！

「我們只有向城市的更外圍走！」一直未開口的楊諄見兩人最後將目光看向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樣，說不定，我們還會找到此次蟲獸暴動的原因！」

聽着幾人的議論，葉凡心中五味俱全！整個隊伍中，只有他一人連槍都沒有摸過，更不用說撕殺了！這才是現在真實的地球么？直到現在，他都如墜夢中！愧疚地看了一眼重又沉默下來的張大頭，鼓起勇氣道：「對不起！大頭！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些東西！我自己都是要去尋找答案的人，如果能夠有那些機械人和飛碟，我早就叫過來了！戰士們就不用死了！這些該死的野獸！」

圍在葉凡身邊的所有戰士身軀一震——什麼意思？難道面前這個人，真的像大頭質問的那樣，不是葉凡？

李脫貧心中震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楊諄，這是怎麼回事？」

楊諄在葉凡開口之時，便知道要糟，關於葉凡失憶的事，現在都還僅是武漢的幾位大佬們清楚，而此時，聽見李脫貧的詢問，他是左右為難！

「這個……」

「慢著！大家聽聽，這是什麼聲音？」胡又波突然打斷了楊諄的話，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不知何時，遠方城市的炮火沉寂了下去，除了偶爾傳來幾聲蟲獸的咆哮外，便僅剩呼呼的風聲。

「我們的軍隊終於打退了蟲獸進攻！」葉凡心中一喜。

「我們危險了！」楊諄想起一個可能，臉色有點難看。

「咱們得趕緊走！若是那些該死的蟲獸再回來一趟……」李脫貧的臉色也白了。

「不，你們聽，是那邊！」只有胡又波仍然豎起雙耳，凝神傾聽。

片刻，轟轟轟——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越來越清晰，所有戰士不禁面面相覷——是直升飛機！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