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還巢(上)

鳳還巢(上)

出了祠堂,唯我並沒有思出什麼改變。依然,高調地為曉風選擇西席,依然,更勤快地往瀟湘館跑。甚至,因為不滿這裡夫子的學識單一,親自為曉風準備教程,要為自己的寶貝兒子展開愛的教育。

唯我知道,她高調行為駁了母親的面子,但是,和梅涼父子相比,許震風強大太多了,她只能選擇保護弱小的那一方。梅涼雖然有些擔心,但在唯我堅持之下,也為了曉風著想,也默許了唯我少有的強硬。

祠堂一事之後不多日,就到唯我去接子敬回府的日子。已經這麼多天沒見,唯我不知子敬現在是不是已經心情平靜。知道可能是當初年輕時做的荒唐事讓子敬誤會了自己,唯我想好一定要坦然向他解釋,贏得子敬的原諒,化開兩個人之間的心結。為了表達誠意她專門提前一天拜訪公孫府。

大清早,唯我帶著精心準備的禮物來到公孫府,不出所料,子馨已經笑眯眯地扇著她的檀木香扇,姿態風流地在門前迎她。

「唯我,你可總算來了,看著子敬天天魂不守舍地在他的閣子里,整天彈來彈去全是長相思,我這個做姐姐的就心疼得不行。快把他好好帶回家,省得讓他跟沒了魂似的。」嘻嘻哈哈地拉著唯我往裡走,子馨口裡的子敬讓唯我滿懷期待。

「我們先去見父母。你今天來得巧,娘她今天正好沒事,要是前幾天可能又碰不上了。」子馨說。

「啊,我給公婆帶來些東西,都是些我親自找人做得,要不要先帶過去幾樣。」唯我指了指身後的馬車。

「你又搞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上次在七公主那看到的那些就很有意思。有沒有給夫姐也備了一份吶?」往車裡瞧了瞧,子馨挑了挑眉,壞笑著瞟了唯我一眼,一臉「敢說沒有,關門放狗」似的威脅之意。

「唯我當然忘不了夫姐,各位哥哥的份我也備好了。」唯我極其諂媚的一笑,夫姐可是她們夫妻關係的重要調節人不討好怎麼得了。

子馨一聽了立馬讚賞地拍了下唯我:「姐姐果然沒白疼你。」

開開心心的子馨帶著唯我進了會客廳,剛進門唯我一眼就見到靜坐在公公蔣蟬身處的子敬。「公公,婆婆。媳婦來看你們了。」躬身一禮。

「媳婦兒,來了,來這坐咩。」蔣蟬笑盈盈地招了招手,指了緊挨在子敬邊的位子。

唯我不客氣,瞧看子敬眉眼淡淡的抿著敏感的最初,還是她喜歡那種從容的調調。看見她時好像尚未親近似得眼神里變幻莫測的曖昧著,帶著生澀的甜蜜感。

唯我過去一邊不動聲色地和公婆閑聊,一邊毫不顧忌地把子敬垂在身邊的手放進自己手裡握著。而子敬沒有掙扎,輕輕回握著,依然靜靜地坐著。

蔣蟬喜歡唯我的很,一直不間斷的跟她說話,連公孫敏都插不進話。右丞咳了一聲提醒他,蔣蟬只靜了片刻就又親熱地加入了聊天。

公公熱情,相對的婆婆就穩重許多。公孫敏不愛說話,很有智者一字千金的態度,只偶爾說上一兩句,又不失右丞的水準。很有默契地兩個長輩不提子敬回婆家小住的原因,倒好像娶出去的兒子回了娘家也是正常的事,唯我不禁又覺得這對狐狸夫妻真是狡猾。

「聽說媳婦最近身體不舒服在家休養,現在好了沒有?」蔣蟬關切地問。

「沒什麼事,只是小小風寒,順便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在家裡她過得逍遙,有美夫君還乖兒子,想要的東西只要吩咐一聲馬上就能送到手邊。如果不是為了男人承諾做個有擔當的女人,這樣的米蟲生活也不錯。

「可是,看著真是瘦了一圈呢。」蔣蟬白嫩的手往唯我的臉上開心地吃豆腐。

「是嗎?」唯我一笑:「那一定是相思所致,為伊銷得人憔悴了。」

藉機會向婆婆顯示恩愛,看子敬配合地微微垂著頭,唯我心裡有自信了一分。

「哎呀,媳婦說的話好羞人啊,害我都要臉紅了。」蔣蟬笑眯眯地掩了掩自己的臉,整個淘氣的孩子樣,逗得公孫敏也偷偷的抿著嘴彎了彎嘴角。

雖然喜歡和唯我聊天,但體諒到小夫妻久別重逢,公孫夫婦沒一會就放過唯我,讓兩個人可以好好單獨相處,好好互訴相思。

唯我對公孫府一點也不陌生,也許是過去許唯我追求子敬時常來串門子,自然而然覺得熟悉。出了會客廳,她拉著子敬來到他出閣前所住院落中,三層小閣精雅秀麗。

在各種坐定之後,唯我輕喚他的名:「子敬。」伸手將他往懷裡一拉。

子敬柔順的依靠進唯我的懷裡,輕輕的回應了聲。

就靜靜的抱著子敬沉默了一會,唯我等兩個人熟悉了這有些陌生的親昵,輕輕的說:「我有事給子敬說。」

「子敬也有事想對妻主說。」

唯我一愣,滿肚檢討的言辭已經備好還沒說出口,她淺笑:「那子敬先說。」

子敬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合上眼帘,用極其緩慢卻又清晰地聲音道來:「料想妻主一定知道子敬心裡藏著事,妻主非但沒有逼問子敬,還容忍我不合理的要求讓我回來,讓子敬慚愧。妻主對子敬這樣好,子敬更覺得配不上妻主。」

聽到這唯我禁不住倒抽一口氣,難道,子敬馬上要說「我配上你,你可以找到更好的。」這樣的世間最狼心狗肺的分手借口?

子敬感到唯我氣息凝滯,睜開眼,熱切地看著唯我,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但是,子敬想要留在妻主身邊,只要妻主一天不厭倦子敬,子敬就想多留在妻主身邊一天。」

鬆了口氣,唯我實在不明白子敬為什麼這樣想,但只要他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那就是她想要的,「子敬既然決定要和我一起,又怎麼可以妄自菲薄。子敬很好,怎麼會配不上我呢?」

「這件事還要從三月三日講起。那天宴會上,子敬醉酒失態,讓妻主擔心其實是事出有因。當日我遇見了以前曾和我有婚約的孫新瑞,孫小姐。他告訴我一件事,讓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但又不敢向妻主求證,這才回到這裡和父母商量。」

唯我聽著他所說,心月提越高,這事一定和自己有關而且還非常的嚴重,她想快點弄清事情原委,但看子敬隱含著猶豫的眼神又不敢催促。

「當初,雖然心裡喜歡妻主,但不敢奢望妻主你會喜歡我這個沉悶無聊的男人。而且我和孫家締結姻親,本來我是一心想要安心嫁與孫新瑞,所以她說什麼我便信什麼,總以為他不會騙我,也沒必要騙我。但是想不到她竟騙我飲下了蠱毒。」

「蠱毒?!」唯我驚呼。

子敬點點頭,緊緊地握著唯我的手又說:「她下的是雌雄蠱,給我中下的是雄蠱,而孫小姐中下的是雌蠱。這種雌雄蠱是大氏的秘宗巫師為了讓男人堅守忠貞所制,飲下雄蠱的男子只有和相對的中有雌蠱的女子歡好,才能化解蠱性。否則,如果嫁於他們,就無法化解毒性,不會受孕產子。」子敬靜靜地看著遠方,溫柔的語調,平和的神情。這樣的他讓唯我心疼,沒想到孫新瑞竟如此陰毒,竟然真讓唯我遇到這樣一個變態,她竟會一邊口口聲聲的說愛,一邊用如此嚴酷的手段執行著得不到就讓他毀掉的偏執行為。唯我感嘆慶幸,幸虧子敬沒有和她在一起。

現在,唯我終於了解是什麼樣的事會讓子敬一反常態,手足無措了。不能產子的夫君,即使是右丞之女,如果不是遇到她,怕只能下嫁給個貪圖他家勢背景的女子。然後呢被娶回家之後供著,女人背後再娶小風流,子敬亦無話可說。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嗎?」唯我又問。

「當初,我因為愛上妻主,和她毀去婚約。本來是不奢望可以和妻主相守的。但主母大人說有解藥可以化解蠱毒,讓我飲下了解藥。當時我瞞著妻主,自以為度過這個劫數而心中竊喜。但三月三日,孫小姐告訴我說妻主早就知道我中蠱毒之事。而雌雄蠱也解藥,所以我進府三年依然沒有受孕,以後也不會有孩子」說道最後,子敬平靜的語道終於掩飾不住地輕輕顫抖。

唯我本來就不習慣男人產子,她並不會因此而嫌棄子敬,但怎麼樣才能讓他安心別再為此傷心呢……

「不會的。子敬不要相信她,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子敬相信我,而且,我又不是為了生孩子才娶子敬的。雖然,生個小小子敬一定很可愛,但是,沒有小小子敬,有子敬你陪著我才是最重要的。」

「妻主不怪子敬輕信她人嗎。妻主其實並沒有騙我,妻主並不知道雌雄蠱這件事。當時她說妻主根本不愛我,只是為了我是右丞之子才忍下此事,騙我嫁到許府完成政治聯姻,她還說李公子愛上妻主,妻主已經不再需要我這個空占著名份的正夫,妻主已經不需要我了。我明明知道不該相信她的話,但又忍不住害怕。」

「子敬別聽她瞎說。李沁心都是成親在即的人,說我和他有什麼關係也太荒唐了。子敬別胡思亂想,你還是我的好夫君,我只一心想怎麼讓我們一家相處地和和睦睦,讓跟著我的你們幾個男人過得舒心快樂,怎麼還有閑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子敬這次的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有什麼事情子敬不第一個問我,還跑回來躲著我,當初讓我心裡也不好受,我還以為,自己年輕做了什麼荒唐的事傷了你,你討厭我了呢。現在,我才知道子敬有苦衷,遇上麻煩,知道你是因為心中不安,而是因為討厭我而離開。可這之前那些擔憂著你的心情,還有子敬你為這件事的不安恐懼都是不該的,不止苦了我也苦了你。子敬以後一定不能再這樣,相信我,我值得子敬依靠,請你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抱著無助的男人,唯我輕柔的開解他的心結。

子敬的難過唯我能理解,他這樣大家閨秀又秀外慧中,本應該是天之驕子和國丈府的獨女成就一段佳話,但偏偏遇到這種事情。沒有子嗣一個男人如何在這樣一個複雜的深宅大院立足,在這個世界父以女貴依然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沒有子嗣作為依憑,即使有強大的家庭背景也難保不會色衰愛馳。到時候,孤枕寒衾,青燈孑影自是讓人畏懼不已的凄然。

「子敬不苦。」搖搖頭,男人緊緊抱住唯我,也許是因為她的寬容體貼而感動,也許是因為唯我沒有因為在得知他無法生子之後驟然變色頓生嫌隙而感到慶幸,他緊緊的抱著唯我不鬆開。子敬貼著唯我的肩,輕輕的說:「子敬太糊塗了,以後不會了……」

唯我輕輕一笑,順著他僵硬的背脊安撫,「糊塗是很糊塗的,不過偶爾犯犯糊塗倒顯得子敬多了幾分人氣。不過在大事上犯糊塗可不行。這件事就過去了,子敬安心的和我在一起,不管怎麼樣,子敬依然是我的好夫君,我也不會改變對子敬的欣賞和愛慕,子敬這樣的人中龍鳳竟然這樣不自信實在是沒道理嘛,相信自己,你值得我疼,值得我和你共享此生。」

「嗯。」點點頭,男人終於放鬆了身體。

抱著有些可憐的男人,想到這些混亂又可怕的紛亂是非,唯我不禁長長吁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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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我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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