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鬼嘯挾持廚痴回老爺的府里去商量具體結婚事宜。我沒有人抱着飛,只能一個人慢慢的走回去。陳伯仍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慢慢走。明明就會武功,還學我們這樣慢吞吞的走路,真浪費啊!

看熱鬧看得心滿意足,即使沒有喝到美酒,也無所謂了。

買了一斤香雪酒和一斤狀元紅,花了八兩銀子。這個月還能繼續去喝上好多次酒呢!

已經是午膳時間了。看熱鬧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手裏提着用麻線系起來的兩個小酒瓶。有美酒陪伴,走起路來也特別輕快。

回府的路有好多條,這只是最寬的一條路。如果從小巷裏走,路程更加短一點。

……不過從小巷走,即使現在是地處民風純樸的紹興,也難保不出事情吧?是啊,我以前走的都是小巷沒錯,可是剛才我可想到了,現在的我可不是身無恆產的阿福,而是帶了三十五兩銀子和價值八兩銀子的美酒呢!無論如何也不能冒一丁點危險!

--所以我才不是因為老爺的店鋪在這條街上,才不知不覺的就往這邊走是不是?

這麼晚了,想也知道老爺一定是回府了嘛!我怎麼可能是希望能遇見老爺,然後跟他一起回府呢?真是的!瞎猜了吧?

嗯……陳老爺的府上照舊還是綠柳圍牆呢。陳家最小的小姐也出嫁了。可惜了陳家的美酒!本來能跟老爺一起過來品嘗一下的。結果卻去知府大人家做客了……

不過在知府大人家裏拿到了傳說中的極品--茅台和同樣是傳說中的食譜,犧牲掉陳家美味的好酒……也算值得吧……

……

要是知府大人早一天或者晚一天請我去做客就更完美了……

擦掉口水,繼續晃悠。肚子餓了,可不能走太快。

錯了。剛吃過東西了。雖然只吃了一點。不過剛吃過東西也不能走太快是不是?我可一點都沒有想過要在街上看看能不能遇見老爺!

繞過一座小橋,這裏是紹興城最熱鬧的大街了。賣花的,賣胭脂水粉的,賣身葬父的,頭上插草賣身為奴的,賣鍋碗瓢盆的,這條街上都能找到。更熱鬧的是,這條街上的一條小巷裏,兩對面開着兩家全城最有名的花樓!從巷子口經過的時候,仔細看都能看到趙家老爺徐家少爺之流,閃閃躲躲溜進花樓里。要知道,這些個大老爺們可都是家有母獅的!

當然,也有風流倜儻如老爺這樣的,光明正大、俊帥無疇的搖著紙扇步入花樓。這廂,看着老爺進入死對頭的樓里,沒搶到人的姑娘們只能憤憤的瞪着對面的招牌,狠狠的咒罵對家趕快關門大吉。

這些個姑娘們,打扮得真叫花枝招展,看到銀子時的笑臉和軟語呢噥簡直能讓人連皮帶肉加骨頭一起酥麻發軟。但是要比起潑辣精明和算計,也是誰家的姑娘都比不上的!這個世代,有個性的花娘可多!

煙花樓啊……

拎着酒瓶,勞動身骨,慢慢的晃進樓里去。

長得不帥又沒身價的人,姑娘們的招待可同對那些老爺不一樣。要比現實,我可從來沒敢跟那些花娘們比。

老爺坐在大廳的雅座里。一進門就看見了。身邊圍繞着樓里最美貌的姑娘,好像整個煙花樓的漂亮姑娘都圍到老爺這裏來了。原來陪着別的客人不能過來的姑娘們,也不時用眼角偷偷瞟著老爺,暗自扼腕不已。群芳鬥豔,人間仙境。就是知府大人蒞臨,也不會有老爺這樣的風光。

我以為老爺會去二樓那些芳香雅緻的廂房的。猜錯了。

晃過去,一路朝老爺的桌子走去。沒有一位姑娘來招呼。連鴇媽媽也在那邊搖着手絹對着老爺笑得花枝亂顫。一點不顧及那些被冷落的客人們臉上的鬱悶。這可不像平常的花樓。

帥不如人,花錢也買不到這樣的熱鬧,夠鬱悶吧?

大廳里被身邊冷落的老爺少爺們,個個眼裏射出來的可都是刀光劍影哪!如果眼神能傷人,老爺怕早就掛掉了吧?

繼續走。搬了張凳子坐在一堆花娘的外圍。

身為胖胖的阿福,我自認為還是很有存在感的。至少體積也比旁人大不少。可是現在,坐在這麼明顯的位置,居然沒有人發現我!老爺吸引眼光的能力是阿福我拍馬也趕不上的……

樓里的男人,都用憤慨、敵視、秒殺的眼光死死的瞪着老爺。樓里的女人,都用最嬌媚的神態來吸引老爺。圍在老爺身邊的姑娘們,一邊用甜蜜的聲音對着老爺撒嬌,一邊刀光劍影在枱面下廝殺不已。

奇怪啊……這樣的情況,我應該要生氣才對吧?怎麼可以一點沒有生氣的感覺呢?

老爺的扇子不經意抵住鴇媽媽放錯位置的手……可是更多軟若無骨的蛇手纏過去,又捏又揉的,人家進花樓是揩姑娘們的豆腐的,現在看老爺,簡直是落入一堆快要餓死的女人們手裏的香餑餑……

比起生氣,同情應該更加多一點吧?

至少我有看到老爺在努力的裝作不經意的躲開大多的行騷擾之實的美手了。如果老爺以前在花樓里過的就是這種生活,那我可真同情他。

63

「趙爺,您可好久沒來我們煙花樓了呢!小玉都快要成相思病了呢!」一雙無骨手堅決的想要探入衣襟,摸到胸口去。

「什麼相思病啊?是想到那裏發癢睡不着吧?」牡丹嬌聲的說。視線相觸,牡丹示威的看小玉一眼。立時火花劈里啪啦四處亂濺。

兩人視線互砍了一番,突然發現在她們互砍的時候,其他姐妹們早已跟爺噥聲軟語,打情罵俏起來。立即互瞪一眼,休兵巴過去。

「爺……」無比嬌柔的聲音裏帶着三分哀怨。「這麼久不來看奴家,奴家不依啦!」弱柳不勝風的依靠過去……

嘖嘖嘖,居然不避開……看了真叫人礙眼!

「爺,人家好想你啦!不管,這次說什麼也不會讓爺回去了!」妖嬈的身子擠開弱柳,在老爺身上磨來蹭去……豐滿的胸、不及盈握的蠻腰、結實糯軟的肥臀……

馨香軟玉抱個滿懷嘛!好福氣!

從桌上被冷落的菜肴里摸了一個雞爪,開啃!狠狠的啃!一邊啃一邊緊緊盯着老爺的毛手。

看不出來老爺的毛手還挺老實嘛!乖乖的一隻拿着扇子,另一隻偷偷的放在桌子底下。

不過我還是願意把雞爪當成是老爺的爪子啃。非常之泄憤!

「爺,不要光喝酒,您陪我們說說話嘛!」嬌嗲至極的軟噥。難怪煙花樓能成為紹興城最有人氣的花樓之一。

「眾姑娘們的聲音都這麼好聽,我捨不得打斷呀。不是貪圖聽姑娘們說話嘛!」老爺一副情聖的模樣,拿扇子頂起靠他最近的美姑娘的下巴。「賞你一杯美酒潤潤嗓子吧。」

拿起一個沒喝過的酒杯喂下去。

立時滿堂鶯言燕語,嬌笑連連。這廂的熱鬧跟別處的冷清對比鮮明,惹得別桌的客人滿臉不豫之色。

丟下骨頭。雞爪不夠入味。不過這裏是花樓嘛,醉翁之意不在酒,當然也不會在菜肴里。能有這樣的味道已經不錯了。

再摸一個雞爪,繼續狠狠的啃!

來這煙花之地,老爺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倒不認為老爺是欲求不滿。同樣是男人,對這方面最了解。每天都被老爺榨得乾乾的,腰酸腿痛屁股更痛,老爺如果還有精力來這邊喝花酒,那麼我一定佩服得五體投地!

……可是看到徜徉花國的老爺,牙齒還真是癢得不行!

狠狠的啃雞爪止癢。暫時先看場好戲,看看老爺有什麼目的再說。哼!等下老爺你就有得好受的了!

一連把一盤雞爪全部啃完了,那廂寒暄才告於一個段落。期間老爺接觸到美女皮膚二十四次,被美女接觸一百六十八次。其中被鴇媽媽調戲八十六次。

真是個吉利的數字不是?看着風韻猶存的鴇媽媽,對鴇媽媽的快、准、狠印象深刻。

花樓里的酒不夠美味,引不起我的興趣。手上的美酒是有兩瓶,只是現在沒有品嘗美酒的情緒。

「小翠鳥兒,你見過這塊玉沒有啊?」老爺從懷裏拿出一塊潔白的玉佩,玉質細膩溫潤,沒有一絲瑕疵。龍鳳爭球的鏤空雕,雕刻得精緻無比。中間棗核大小的繡球透空雕出四五層不同的花樣,大球套小球,小球再套小球。龍鳳的眼裏鑲著紅色的寶石。哪怕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來這不是普通的「極品」二字就能概括的。

「咦?好漂亮的玉佩!」接過玉佩反覆看了半天,小翠驚訝於玉佩的精緻與美麗。「可是我沒見過耶!」

我也沒見過。我看到老爺臉上閃過一抹失望。

找玉佩的主人嗎?這是老爺的目的?這麼精緻的玉佩,可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懷璧其罪啊。

我看到老爺失望的表情,堂下這麼多眼睛都盯着老爺,她們當然也看到了。鴇媽媽沉吟一陣,嗲聲問道:「趙爺,您這玉佩是哪裏來的?」

老爺接過小翠遞迴來的玉佩,說:「這是我今天在鐵算盤當鋪租過來的。鐵算盤說是兩天前的中午,一個穿白色儒服的年輕人過來當。因為不是死當,所以不能賣給我。春媽媽這裏人面最熟了,我就想過來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消息。就是沒有消息,過來看看美人也教人心情舒暢嘛。像春媽媽這樣有魅力的媽媽,可不是到處都能看到的呢!」

一番話下來,被稱為美人的姑娘們都笑逐顏開。春媽媽用紅手絹遮著嘴角,笑得滿面春風。

「看趙爺這話說的,也太誇獎我們了。原來趙爺是想買下這玉佩啊?這事好辦。媽媽我幫你問問。有消息一定通知趙爺!」

「那就謝謝媽媽了。」老爺摸出一張銀票出來,塞進鴇媽媽的手裏。看了下金額,鴇媽媽笑得更是花枝亂顫。

老爺當自己是散財童子,一人十兩紋銀的打賞,人人有份。老爺的大方是全城有名的。除了老爺的桃花眼,這也是老爺受眾多花娘歡迎的原因之一。長得帥的客人常常能見到,大方的客人也常常能見到。但兩者皆備的客人,可就不多見了。

不知道老爺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呢?我真是長得不夠起眼啊……嘆息嘆息……

是想買那玉佩嗎?有這個可能。對於自己看上眼的東西,老爺的耐心是足夠的。那玉佩有些遠,沒仔細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玉佩的精美毫無疑問,價值也毋庸置疑。不可能是假貨劣品的。

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會讓我產生不對勁的感覺?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算啦算啦,不虐待自己的腦袋了。反正又不關我的事情!

「春媽媽,聽說……你這裏有種好東西是不是?能不能賣我兩瓶?」老爺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

有鬼!在花樓里買東西?我集中精神仔細聽。

「咦?趙爺也需要啊?」鴇媽媽笑得面上的粉都掉下來了。眾姑娘們更是笑成了一團。買什麼東西這麼好笑?

「聽說這葯靈驗的很,就不知道對男人起不起作用了。」被大家笑了一場,老爺的臉皮反倒厚起來了。也不忌諱的問鴇媽媽。

「這趙爺可就不知道了。這可不是普通的媚葯,而是能引發熱情的東西。不管男女,哪怕是害羞得不得了的人,只要一丁點,都能引發出他們如火熱情。更厲害的是,即使在過程中,他們也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得意的笑了幾聲,鴇媽媽小聲的湊近老爺身邊,貼著耳朵說道:「這是司馬神醫給的方子,絕對有效!」

看似貼著耳朵的機密話語,說的聲音卻不輕。只要仔細聽,大廳里每個人都聽得到。這不,那邊的幾桌客人眼睛閃了閃,擺明是非常之有興趣。

如果鴇媽媽去開個鋪子,保准也是個厲害的商人!

「那就好……」老爺眼睛閃了兩下,亮晶晶的。「春媽媽,賣我兩瓶好不好?價錢隨媽媽開。」

兩人就一邊嘀嘀咕咕去了。這次是正宗的悄悄話。再仔細聽也聽不出來。

我的眼睛也閃了兩閃。這葯,明擺着不是想要哄我吃的嗎?兩個字--

不幹!

看來接下去的日子要小心着點了。今天運氣真不錯嘛!平白撞上老爺的陰謀……

看見老爺跟着鴇媽媽朝後面走去,我悄悄的溜出大門,確定沒有驚動任何人。

去外面等著吧。要抓包,在門口抓到也是一樣的效果。

64

站在巷子口,裝作在仔細打量手上美酒的樣子,眼睛卻沒有一瞬間離開過煙花樓的大門過。

哼哼!老爺啊,我這可是在生氣呢……

等了一刻鍾,把生平積蓄起來的所有的耐心都拿出來用,而且也幾乎都用完了的時候,眼角注視到老爺從煙花樓門口出來。一樣的風流倜儻瀟灑異常,無數的美女姑娘們軟語相送,嬌嗲著要老爺下次再來。

我宣佈--我受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要不要衝過去揪住老爺的耳朵這個念頭考慮了三秒,看着那裏一堆軟玉溫香的姑娘們,決定還是繼續忍耐一會。說實話,從小我對姑娘家就很沒轍。何況花樓里的姑娘們是最難搞定的女人之一。

老爺呀,算你好運。讓你再快活一會。

辭別的場面熱鬧非常。說甜言蜜語也好,鶯言燕語也罷,反正就是香風陣陣,綉帕飛舞。煙花樓和羽紅樓里的姑娘們把巷子堵得嚴嚴實實。要不是老爺身高超絕,被這麽多人密密實實的圍着,我就是想看也看不見。

好不容易把「香風夾道」、「依依不捨」和「三顧一回頭」的送別場面全部演完了,老爺一抬頭,我這麽大個人,這才印入老爺的眼睛裏。

老爺,眼睛不要瞪那麽大呀。小心眼睛瞪太大了,裂開呢……

「阿、阿、阿、阿、阿福!」嘴巴張了好幾次,才終於把梗在喉嚨里的我的名字吐出來。那個動作和表情,簡直就好像被魚刺梗到一樣。

我阿福的名字又好聽又好記又有福氣,什麽時候變成跟魚刺一樣不受歡迎了嗎?

「老爺,我不叫阿阿阿阿阿福。」涼涼的說。順便也涼涼的看着老爺。天氣這麽冷,當然要應應景嘛!

「你--什麽時候來的?」這次沒有結巴。老爺問得很是小心翼翼,帶着討好的笑容。

哼!一張超級桃花臉!

「我去買酒喝,路過呢。剛好看到你在煙花樓門口啊。」繼續涼涼的說。

老爺很小心很小心的鬆了一口氣,自以為掩飾良好。

「這個,阿福,你知道,我只是路過……過來打個招呼……」難得上一次花樓,就被抓到在花樓門口,老爺,鬱悶了吧?

「哦。」現在是涼涼的一個字。

「這個,阿福,你相信我的吧?」老爺繼續小心翼翼的問。

「嗯。」其實這只是一個語助詞,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老爺看起來以為是肯定的回答,非常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老爺,你放心的太早了哦!

一雙毛手摸過來,毫不顧忌這裏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也不怕當街摟住一個又不帥又不漂亮又不可愛的胖男人會身價大跌。這讓我決定稍微罰輕一些。

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誰叫老爺居然買那種葯!要用的話,老爺自己用就好了。不要拖上我。

或許……

或許可以找個機會,讓老爺自己把葯吃下去。那就好玩了!

不過,那葯真的沒有其他奇怪的作用吧?即使真是司馬神醫的藥方,聽說司馬神醫有個怪癖,喜歡研究奇怪的藥方,開出來的葯,效果奇好無比是沒錯,但效果以外的作用常常會叫人哭笑不得就是了。這一點,老爺不會不知道吧?

老爺買那個葯,到底是何居心……

「老爺。」大門口的守衛恭敬的喊一聲。神遊甚久的我也終於回過神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到府門口了啊?

奇怪。這次在老爺身邊神遊了那麽久,都沒見老爺咬我。

看看天色,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了。

不過我已經吃飽了。方才啃了那麽一大盤的雞爪。

「老爺,接下來的一個月,就請您吃大廚房的膳食吧。阿福我心情不好準備罷工。」涼涼的丟下一句話,拿開老爺的毛手,回房間睡個午覺去。

「還有,老爺你張著大口的樣子其實挺傻的。浪費了老爺的好皮相啊。」順便再丟下一塊石頭。這次真的睡午覺去了。

廚痴被鬼嘯挾持了。想來那麽霸道兼我行我素的人,絕對不會讓廚痴為大家準備膳食。這可是老爺自己造的因。當然要承擔這個因結的果不是?所以接下來,除了大廚房的膳食,老爺沒有別的菜肴可以吃了。獻上一個深切的同情。一秒鍾差不多夠了。

「阿福!不要啊!」呆愣了一下的老爺悲慘的大叫響徹府內。「我知道錯了!請原諒我吧!」

65

老爺睡著了吧?

小心翼翼的探過身去,仔細的打量老爺熟睡的臉。不小心扯到哪裏的筋肉,後面立即刺痛得讓我想咬人。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我吧?是我咎由自取,纏着老爺拚命做。一不小心做過了頭,才害得現在全身酸痛,骨頭就像打散了重新組裝起來一樣。畢竟是老了,不像老爺還年輕。

可是老爺是有武功的人,不耗盡老爺的體力讓他沉睡,我怎麼可能偷那塊玉佩出來看看呢?總覺得那塊玉佩有問題。

不是非要用偷的不可。光明正大的向老爺借過來看當然也沒問題,順便還可以質問老爺一下,為何在花樓里喝花酒,增加一些「生活情趣」。可是那樣的話,不是就曝露了我知道老爺買了媚葯的事情?那以後要防著老爺可就困難了。什麼時候被老爺餵了吃下去,做出很多丟臉的事情怎麼辦?

對了,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的時候,陳伯不是一直跟在我的後面嗎?那麼忠心耿耿的陳伯,怎麼沒有向老爺通風報信呢?奇怪……

……老爺好像睡得很熟嘛……微微的呼吸,又黑又長的濃密睫毛,像小小的扇子遮蓋在緊閉着的眼睛上面。這麼漂亮的睫毛,我要是姑娘一定妒嫉死了!

睡着的老爺看起來有些孩子氣。不過也不奇怪。畢竟老爺也才二十四歲。老爺的嘴角微微揚著,好像在微笑一樣。做了什麼好夢嗎?連睡覺也這麼高興?

脖子上有幾個深深的牙印和幾道抓痕。都是我的傑作。因為我的抗議,老爺許久沒有咬我了。不過現在換我喜歡咬老爺的脖子了。真的很好咬。特別是牙齒髮癢的時候。抓痕是在情不自禁的時候留下的。明明我指甲磨得很勤快,怎麼還會留下這麼多的抓痕呢?

睡着的老爺比醒著的時候要可愛的多了。長發披散在枕上,幾縷頑皮的髮絲繞過耳後,鑽進脖子裏。看得讓我有些手癢。忍不住拎起一簇,輕輕的搔著老爺的鼻子……

老爺皺了皺高挺的鼻尖,因為好眠被打擾了,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再搔……

鼻尖又皺了皺,腦袋蠕動了一下,好像要避開擾人的髮絲一樣。睡得還真沉呢。這樣都行?

繼續搔……

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被窩裏的手動了動。我以為老爺是想拿開發絲的,結果仍舊只是腦袋蠕動一下,繼續好眠。

睡著了的老爺真是可愛啊!忍不住想逗他!

伏下身子,長發立即垂落下去,密密麻麻的發幕遮掩了兩人的臉。拿鼻尖輕輕磨蹭老爺的鼻尖,發現老爺皺着的眉頭漸漸放鬆下來。

繼續用鼻尖磨蹭老爺的臉頰。舌頭也跟着輕輕的舔拭了一下。當然,牙齒也沒忘記在老爺有彈性的臉頰上啃咬一陣。

突然,天旋地轉,老爺身體壓下來,我立即被老爺緊緊的壓在身下。柔軟濕潤的唇堵了上來,我的雙唇立即失陷……

老爺醒了?

嚇了一大跳的我只能緊緊閉着眼睛,被動的任老爺放肆的舌翻來攪去,一點都不敢有意見。可是半晌以後,老爺的舌頭慢慢軟下去,好似沒有一點力氣。微微睜開一線--

咳,什麼嘛!原來老爺根本還睡着呢。剛才只是本能反應而已。

這下不敢再玩弄睡着的老爺,輕輕抽身,移開老爺抱得死緊的手腳,跨過老爺身體下床,揀起幾個時辰前丟在椅子上的老爺的長衫。

掏掏掏……手指碰到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憑着手上的觸感,立刻知道我找對地方了。

輕輕捏著玉佩抽出來,立刻就被這玉佩的玉質之上乘,雕功之精美吸引住了。遠看的時候只是覺得怎麼有這麼精緻的玉佩。如今近看才知道,什麼叫做巧奪天工!

都說白玉無瑕,但這玉佩玉質上乘是沒錯,但無暇卻還算不上。雪白的玉佩上,隱隱有絲絲的紅色紋理和青色紋理。那位大師獨具匠心的將紅色紋理的部分雕刻成火鳳,青色紋理部分雕刻成青龍。就彷彿是天生的鳳羽龍鯪一般。

看現在完成的玉佩,或許很多人會說,這樣的匠心,我也想得出來啊。但只要見過玉礦的人都知道,要在包含雜質和各種色彩、或許還有不同玉質的原始礦石上構思出最適合的設計,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如同最初一眼看到的那樣精緻。幾乎連雕刻的痕迹都看不出來。內里最小一個繡球上的玉絲,簡直跟髮絲一樣精細。要怎樣的巧手,才能雕刻出這樣用任何讚美的辭彙都無法表達出來的精緻?

愛不釋手的賞玩半晌,仍舊捨不得把它放下。對於一開始覺得的不對勁,卻沒有任何有建設性的發現。

老爺咕噥著翻了個身,心裏有鬼的我立刻心漏跳了一拍。

一動不動的看着熟睡中的老爺,好像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拍拍胸口壓驚,依依不捨的把玉佩放回去,躡手躡腳的爬過老爺的身體,睡回到床裏頭去。

為了這等精美的玉佩,老爺做什麼事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66

伸個懶腰……

今天天氣真好。冬陽暖暖的曬著。不過想來想去,尋思了半天,今年冬天好像沒怎麽下雨,每天都是這樣的好天氣呢。

老爺好像又偷偷摸摸的出去了。估摸著還是跟那塊玉佩有關。

整天黏在身邊的老爺讓我腳丫子癢的不行,可是現在不黏了,卻突然覺得很寂寞。好像被老爺拋棄了一樣。

唉……已經習慣了身邊總是有人的日子,就想不起來以前孤獨的時候是怎麽打發時間的了。

說起來,現在陳伯仍舊整天掛在後面當我尾巴。

……好無聊……

去買菜吧。做上滿滿一桌子的好菜自己吃!

提着已經許久沒有親密接觸的菜籃子,晃悠晃悠的朝前走。下次一定記得要叫老爺在附近開一扇小門。老是要繞那麽多的路才能出門,簡直能把我累死。

今天要全部買肉!清蒸紅燒爛燉,做它個十個八個炒肉片白切肉清蒸肉紅燒肉!

許久沒有吃大塊肉了。心裏想得緊……

繞過若干假山小橋亭廊水榭,終於到達大門口。真是累趴下了。府門到菜市的距離,還及不上在府里繞來繞去的路多!

拎着菜籃朝市集方向而去。

「喂!」

要買肋條,也要買五花肉,還有買個豬腳好了。

「喂!前面的胖子,叫你呢!」

嗯……當然也不能忘了美酒……

「喂!」

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狠狠的嚇了我一大跳。一轉頭,當面前那人的面孔印入眼帘的時候,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立刻浮現在腦海里--

皇、親、國、戚!

穿着淡藍色儒衫,發上系著一塊翠綠溫玉,那面貌,簡直跟老爺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只是比老爺更成熟一些。渾身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味道。

身後跟着一個隨從,微胖,沒有鬍鬚。怎麽看怎麽像一個公公。剛才拍我肩膀嚇我一大跳的好像就是他。

狠狠的瞪他一眼,我琢磨着眼前這位皇親國戚到底會是哪位……

老爺只有皇上一個兄弟。想來皇上也不可能離開京城以外的地方只帶了這麽一個隨從吧?排除。

太上皇有八個兄弟,那八位王爺一共生了三十八個女兒,二十四個兒子。據說都繼承了皇上這邊的血統,俊帥非常。其中跟皇上非常相像的有十五位。再排除掉年齡不符合的,仍舊有八個。範圍還是太大了。眼前的這位會是誰呢?

「你是那個無名山莊里的人是不是?」氣勢非凡的男子沈聲問道。看這架勢,是個有權勢慣了的人。跟老爺完全是不同風格。

「是。」我垂下眼帘恭聲回答。應付達官貴人最簡單了。他問什麽你說什麽,他不問你就不要說。姿態要放低,不能硬邦邦的。特權慣了的人最喜歡玩弄硬骨頭的人的尊嚴了。但又不能放太低,免得貴人們覺得你是個軟骨頭沒骨氣。這個尺度的把握,對我來說再容易不過。

「你們府里的老爺叫趙奉龍是不是?」男子繼續審問。

「是。」一個字。多說多錯。

「你們老爺現在在府里嗎?」問這句話的時候,男子表情鬆動了一些。看起來是跟老爺有些交情的親戚呢。

「老爺早上出去了。」繼續恭聲回答。

男子眼眸轉了一下。好像有些高興。

高興什麽呢?高興老爺不在家嗎?

「你們府里,是不是有個叫阿福的人?」男子突然問道。這次我真的被嚇到了。我有這麽出名嗎?怎麽隨便來一個人都知道有我阿福的存在?

不過還是必須要回答。

「是有這個人沒錯。」

「那……」他沈吟了一下。「那個阿福是不是長得很不錯?是氣質脫俗還是清秀可愛?或者比陳伯還要漂亮?」

這個嘛……叫我怎麽回答?

「嗯……這個……阿福長得有點胖……算不上漂亮……當然也不是氣質脫俗清秀可愛……」

「有點胖?」聽了我的回答,他好像很迷惑。「比你胖還是瘦?」

這個問題好回答。「跟我一樣吧。」

老爺的親戚看起來更迷惑了。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喃喃自語:「這麽胖,又不漂亮又不可愛,還沒有氣質……奇怪……」

「算了……拜訪你家老爺是不是需要投拜帖?」前一句算了是對自言自語的總結。後面一句是對我說的。

這個嘛,我也可以做決定。「您就不用投了。看也知道,您是老爺的親戚。請到府里坐坐吧。老爺估計要到午膳的時候才回來。」

這位客人也真奇怪,一聽說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老爺的親戚,立刻就眉開眼笑起來。

拎着菜籃,領着這位老爺的親戚進府門。門口的衛士都偷偷的好奇的打量這位客人。長得跟老爺一個模子裏印出來一樣,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跟老爺有關係吧?

領着客人穿來繞去,一直到老爺的書房。這位客人跟普通客人不一樣。外面接待太太小姐姑娘們的大廳不適合接待這位爺。沿路上灑掃的眾人眼睛唰的亮了起來。可以預料書房附近的假山又要人滿為患了。

帶到書房坐下,立刻,綠丫鬟紅丫鬟捧著香茶點心就進來了。外人還道老爺府里下人們都這麽乖巧呢。說白了,還不是八卦二字使然?

「您先坐着,我先下去了。」告知一聲,提着菜籃便要走。

「等等。」男子沈聲道,「你留下來,我還有事情問你。」

沒辦法,人家開口了,我只得放下菜籃,乖乖的站着聽從指示。

「坐吧。」恩賜我坐下。這位爺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隨意自然。

看這樣自然的架勢,一定是跟老爺很親近的親戚。可是還是猜不出來會是哪位王爺。

乖乖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等待老爺親戚的審訊。

「你家老爺,是不是很疼寵那個叫阿福的人?」這位爺第一個問題就問得我措手不及。

連這也知道?

可是--這叫我可怎麽回答啊?我是當事人耶!拜託放過我吧,我給您去外邊隨便找幾個人都行。您去問別人好不好?

把哀求嘆息咽回肚子裏。現在的情況下,我怎麽好說我就是阿福?

「算是很疼寵吧。」可憐兮兮的回答。

「那個阿福是你們老爺的什麽人?貼身侍從嗎?」

「不是。」繼續可憐兮兮的回答。「只是一個廚子而已。」

至於貼身侍從,老爺只有陳伯這一個算貼身的侍從吧?

說道陳伯--

咦?陳伯剛才不是跟在我後面的嗎?怎麽不見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張著口,我知道陳伯去哪裏了!陳伯當然認得老爺的親戚。他一定是去給老爺通風報信去了!那就是說老爺等下就回來了?

正在走神呢。這位爺突然狠狠瞪我一眼,那威嚴的氣勢立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你是不是跟那個阿福有仇怨?怎麽全都是壞話沒有一句好話的?」

張口結舌……

為什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沒、沒有啊……」吃驚過度,口齒也不清楚了。

「結結巴巴,肯定有問題!說,你是不是想害那個阿福!」嚴厲的表情……

不要嚇我……我膽子好小的……

「真的沒有!」言之灼灼,只差沒指天發誓了。

「真的沒有?」懷疑的看着我。那張威嚴的臉和氣勢,壓力真的很大呀!

「真的沒有。」可憐兮兮的回答,差點沒喊出「冤枉啊……」

我要害自己幹嘛?又不是傻瓜!

「沒有就算了。」老爺的親戚當做剛才沒有嚇過我,輕鬆的放棄。「那就奇怪了。照你這樣說起來,那個阿福又沒身材又沒長相的,還不是跟你家老爺朝夕相處,你家老爺怎麽會迷戀上那個叫阿福的?」

這個問題,就要問老爺了。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再說了,我也很想知道的呢。

「這個我不知道。可能是老爺一時迷糊了沒想清楚吧。」無意識的回答。

一回神,立刻發現--

啊!我剛才說了什麽?!糟了……

「還說你跟那個阿福沒有怨恨!」男子果然威嚴的訊問。「說,你跟那個阿福有什麽怨恨?」

嗚嗚嗚……不要嚇我啦……

男子身後的侍從湊到這位爺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又退回去。然後男子的眼睛就盯住了我身前的菜籃……

「你是廚師?你說那個阿福是廚師,那麽是同行相忌了?」

冤枉啊大人……老爺你快回來吧……你家親戚推理的能力太厲害了……我受不了了……

67

平時老爺的速度向來是很驚人的。今天怎麼這麼慢啊……

向菩薩和玉皇大帝祈求了幾十遍,老爺還是沒有回來解救我脫離水火之中。所以審訊仍舊繼續。

晚上罰他睡地板!

可是老爺的親戚剛才問了是不是同行相忌,我要怎麼回答?自己跟自己同行相忌?苦惱苦惱苦惱哇!

無比苦惱中。無意識的將束得整整齊齊的發抓成了一堆雞窩,還是想不出來這個問題到底應該怎麼回答。

為了眼前這位爺的問題煩惱得頭髮都要抓光了,眼前的人卻一點也不體諒阿福我的煩惱,反而更加威逼的問:「到底是不是你跟那個阿福同行相忌?不說實話就砍了你腦袋!」

「沒有啊!真的沒有!」為了腦袋,阿福我立即大喊。

「沒有?」男子威嚴的眼眸瞪過來。「要是你說謊的話,可別怪我砍你腦袋!」

……好可怕……老爺,你的親戚怎麼這麼可怕啊……動不動就要人腦袋!

那……這位爺要是知道其實我就是阿福……會不會一生氣又要砍我腦袋?

不要啊!老爺!求你快回來吧!!

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位爺的臉色,無比之擔心腦袋在明天之前還能不能長在自己的身體上,眼前這位爺突然湊近了過來,一張威嚴氣勢非凡的臉在眼前放大--

啊!不要嚇我!

瞳孔瞬間緊縮了一下。

驚嚇還沒過去,眼前的這張大臉突然開始變異,威嚴和氣勢非凡好像沙堆一樣迅速瓦解,換上來一個簡直能稱為八卦的表情……

「說實話,那個叫阿福的人,是不是性格上有很多缺陷?就好像戲裏面演的那樣,在你們老爺面前百依百順,謙恭有禮,背後儘是幹些欺壓下人的勾當?」這位爺興緻勃勃的問道。「然後你們就很恨他,可是礙於老爺的寵愛,只能敢怒不敢言?」

因為落差太大,短時間內無法反應過來,只能張著獃獃的大口,定格了一張傻臉。

……這位老爺的親戚……不只推理能力太高深……連編故事的能力也無人能及……

老天爺……看在我偶爾想起來會進貢些好料的給您的份上……還是讓我直接暈倒吧……

不知道是不是平時祭祀的時候老是心不在焉,只是頭暈了一下,軟軟的向後靠在椅子上,沒能如願的暈過去。見我後退,那張落差極大的八卦大臉往前湊了湊。

現在的這位八卦爺,跟老爺簡直是同一個模子裏面出來的了。一樣的沒有絲毫形象可言。不愧是親戚。

「快說快說,我等著聽呢。」八卦爺催促着。

欺壓下人……

翻來覆去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阿福我確實有欺壓下人之嫌。月俸比大家都高好幾倍不說,平時閑暇無聊最喜歡勾起大家對阿福我的妒嫉之心。看着大家掃射過來的怨恨眼光,就能夠心情愉快。仗着老爺的寵愛,看熱鬧總是光明正大,從來也不跟大家一起窩在假山樹石後面,更是讓眾人憤恨不已。甚至最近廚痴的好菜,先開吃的總是我,那些最美味的食物,也全部進了我的嘴巴。害得巴巴等在廚房外的眾人氣得吐血。大廚房的人就不用說了。從主廚到砍柴挑水的,沒有一個人不討厭我。

這樣來形容好了,就我現在在這裏被八卦爺欺負,估計現在在外面看熱鬧的眾人,沒有一個不開心的吧?

……原來阿福我這麼壞啊……反省反省……

可是……「在你們老爺面前百依百順,謙恭有禮」……這就說不上了……

百依百順的……好像是老爺……至於謙恭有禮……誰也沒有……

想到昨天晚上在老爺脖子上咬的幾枚深深的牙印,和抓的抓痕……

繼續反省……看眼前這位變色龍爺對老爺的親情,要是說阿福我不單是欺壓下人,甚至爬到老爺頭頂上作威作福,腦袋鐵定立時保不住……

思來想去考慮再三,這位爺居然也難得有耐心的不打斷我,只是興味的打量着我苦惱的臉,最後我終於吞吞吐吐的開口承認--

「欺壓下人,好像有。對老爺謙恭有禮百依百順,好像沒有。」

眼前的爺嘴角撇了撇,極力想忍住什麼,但終究沒有忍住,「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的大笑讓我摸不著頭腦。這位爺……是不是哪裏有些不對勁啊?

傻傻的看着他從大笑到爆笑再到笑到捧腹,只差沒到地上打滾以示開心了,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娛樂了他,讓他如此開懷。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話,好像我沒有說過任何跟笑話有關的言語啊……

「弟弟,你的阿福真是好玩啊!難怪你會陷下去那麼深……」一邊大笑着,一邊艱難的說出一串不明意義的話,明顯不是對我說的。可是這裏除了我還有誰?

下一秒,老爺從書房的窗口跳了進來,皺着臉咕噥著--「皇兄,不要太欺負我家阿福,我會心痛的。」

……黑線……

知道眼前之人是皇上的事實比不上知道他原來一直在玩弄我……事實上看到皇上原來是這樣的性格,破壞了原本皇上如同天神一樣高大的形象……欺壓老爺慣了……對連性格都跟老爺一般無二的皇上……尊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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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哈哈,你家阿福真是太好玩了!借我玩幾天好了。回京城就還你。」身份大白的皇上開心的笑着說。

皇上……你以為我是玩具還是寵物啊?玩幾天?不要當着當事人的面說這樣的話好不好?

「你以為阿福是玩具還是寵物啊?借你玩幾天……」老爺心有靈犀、言語不敬的說。一點也不怕被人家按個頂撞皇上之罪。

也是了。皇上跟王爺感情好是公認的。現在只是更證實了這一點而已。

「咦?奇怪。阿福不是你的玩具嗎?」皇上還真擺出一臉奇怪的模樣來。眼睛裏滿是促狹。

剛看到皇上的時候,是多麼的英明神武、氣勢威嚴啊!現在怎麼突然跟老爺成雙胞胎了?沒聽說皇上是這般性格的啊。在京城的時候,總有文人墨客在茶樓酒肆里一臉幸福的讚賞本朝皇上英武俊逸、氣度非凡、頭角崢嶸不是?還說能在本朝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簡直就是前世修了幾百年再加上今世投胎投得好……

看看跟老爺正抬杠抬得歡的皇上,若干黑線掛下來。

「誰告訴你說阿福是玩具的?」老爺沒好氣的問。

「廢話。當然是陳伯啊!」皇上理所當然的回答。「不過陳伯說現在換人了。改你家阿福拿你當玩具。」

此話如涼風過境,立即冷場了三秒鐘。

陳伯說的……陳伯不是冷淡如冰雕玉琢的人嗎?難道陳伯是個冷麵笑匠不成?想像著陳伯對着皇上,沒有任何語助詞和語調變化,一本正經、表情平板的說--以前王爺拿阿福當玩具。現在換老爺成阿福的玩具了……

天上飛過幾隻烏鴉。一堆鳥的排泄物叭嗒掉下來。

老爺靜默的原因顯然跟我不一樣。他回頭叫到:「陳伯,下來。」

窗口又跳進來一個陳伯。

……前陣子在我的房間里跳進跳出跳太多次了,看來老爺跟陳伯以後都用不到門了……

「你跟皇兄還說了什麼?」老爺……興味的問?

就知道老爺不是生氣。不該對老爺抱太大期望的。生氣這種情緒,對老爺來說,是超高難度的吧?

「回王爺的話。沒有了。」陳伯畢恭畢敬的回答。

思索了一下這話的可靠性。老爺看起來不是很放心,繼續問:「那你跟皇兄都說了什麼啊?」

老爺會不放心也不奇怪。陳伯對皇家忠心耿耿,當然最忠心的,還是皇上吧?

「回王爺的話。」陳伯如同往常一般無二的面無表情,聲音平淡,態度恭敬。「老奴跟皇上講了阿福何時入府,何時第一次被老爺吃豆腐,何時第一次被老爺偷吻,何時第一次留下吻痕,何時做了第一次,而且王爺還首戰未捷。……(因為過於雞皮蒜毛省略六百八十九字)還有王爺兩周前因為一個晚上連做了三次,害得阿福屁股痛,被罰打地鋪。十天前因為多看了林家大小姐一眼被罰不準吃阿福做的午餐。昨天進煙花樓沒有看到阿福,被罰一個月不準吃阿福做的膳食。就這些。沒了。」

聽着陳伯的話,阿福我的臉忽白忽青忽紅忽黑,簡直不知道該生氣、該害羞、該讚嘆不已還是該挖個洞鑽進去躲起來不見人。

陳伯知道的事情還真是不少!連阿福我不知道的事情,陳伯都知道!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進府還不到一個月,就被老爺偷親了……原來阿福我早就不是嫩豆腐了……豆腐在阿福我還不知道的時候,都被老爺吃干抹凈、連豆乾都不剩了……

那廂老爺的臉色比阿福我還要精彩。赤橙紅綠青藍紫加上白黑,通通走了一遍。最後老爺的臉上跟上了墨汁一樣,黑得昏天黑地--

「陳伯!!!」老爺禁不住仰天大叫!

「老奴在。王爺有何吩咐?」好似老爺並沒有被氣爆,只是平常的叫喚他一下有事情交待,陳伯彎身恭敬的問道。

看這廂一點不覺得自己需要反省的陳伯,再看那廂笑得快要暈過去的皇上,最後轉頭看看已經恢復正常當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剛才陳伯什麼話都沒說的阿福我,老爺終於如同……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撲過去狠狠的掐住皇上的脖子,威脅道:「把陳伯說的話全部忘掉!全部忘掉!聽到沒!」

被老爺掐住脖子仍舊在笑的皇上,理所當然的笑茬了氣,一邊嗆咳,一邊含着水汪汪的眼淚,一邊可憐兮兮的說:「你要我忘掉什麼?忘掉你第一次太猴急沒做成功嗎?還是做過頭了被罰打地鋪?你知道你皇兄我從小天資聰穎聽耳就聞過目不忘的……」

狠狠的瞪着皇上,看能不能把皇上瞪出一個大洞來,好半晌,老爺終於放棄尋找皇上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同情心的可能性,無奈放開皇上的脖子,認命的說:「算了。知道你向來以取笑我為樂。」

悶悶的過來,看到我坐在椅子上,一舉手抱起我,換他坐下,讓我坐在他腿上,然後把我當成超大玩偶一般的抱着。看老爺那樣受盡委屈的俊臉,就好像被人欺負不敢反抗的超級大狗,可愛的不行!

忍不住捏捏老爺緊繃的臉皮,湊在老爺耳邊安慰道:「不哭不哭,乖,取消限制你吃飯的懲罰好了。」

話音才剛落,老爺的臉瞬間就亮了起來。速度快得……快得……快得讓我覺得我好像被老爺可憐兮兮的樣子給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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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之釣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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