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妹喜?妹喜?

第九章 妹喜?妹喜?

喜妃的宮殿里一片死死的沉靜,妹喜呆立在那裡,時間在此時定格成為一個痛苦的畫面——妹喜,一生中第一次讓她感到如此深重的疼痛。淚水在妹喜的眼中充溢,她儘力地不讓它們流下來,可是,似乎自己已經控制不住它們了。妹喜對著侯和喜妃盈盈拜下,侯和喜妃不知道說什麼,妹喜已經起身,向殿外走去。

一個瘦弱的身影,孤獨地走出殿門,妹喜離開的一剎那,殿內的溫度驟然降下,剛才那個滿身是陽光的少女哪裡去了?那一束黃燦燦的菊花在喜妃的案頭燦爛著,可是已經失卻了剛才的溫度,冷冷地放射著光輝,如缸中的魚無論怎樣擺動都游不出海的蔚藍。

妹喜是侯撿來的?妹喜不是侯和喜妃的孩子?妹喜並不是顏喜的姐姐?

我是誰?

回到自己的宮裡,妹喜蜷縮在床上,只有這一小塊的地方能給她安全。可是這一塊小小的地方,也不是完全屬於妹喜呢。

采,采會知道的。

紛亂的思緒中,妹喜終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是的,只有采能告訴妹喜究竟是誰。

采,你在哪裡?快告訴我,我是誰?

妹喜的聲音在空曠的宮中響起。無人回答。直至妹喜喊不動,采也沒有出現。

妹喜倦極而睡,不知過了多久,妹喜被一雙手推醒——「采!」妹喜興奮地抓住了那雙手,隨即又放開了。那不是採的手,採的手有一層硬硬的繭,每當采撫摩自己時,那一層繭在自己肌膚劃過,肌膚會有一陣痒痒的愉悅。而此時的這雙手,不屬於采。它還沒有結繭,依然柔嫩,這雙手的主人依然年輕。

「妹喜,請醒醒。我是阿連。」阿連的聲音輕輕地響起,雖然已經很輕了,可在靜夜裡仍清晰得有些響亮。

妹喜表情又恢復了獃滯。任憑阿連說什麼,妹喜都聽不到,妹喜的心中只有一個字:「采!」

「妹喜,請吃點東西吧!」阿連柔柔的聲音里有一絲心疼的味道。

「不,我要采。」妹喜沙啞的聲音里是堅定的固執。說完,倒頭便睡,妹喜只想睡著,因為睡著可以能夠夢見采。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妹喜被推醒,等妹喜張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時,那人「撲通」跪下了。

「妹喜,請不要再睡了,吃點東西吧。」阿連帶著哭腔哀求妹喜。

「我要采!」妹喜小小的聲音里依然固執。

「可是,已經沒有采了。」阿連聲音大得出奇,說完之後,身子俯在地下,雙肩不住地**著。

「什麼?你說什麼?」妹喜眼裡露出銳利的光芒。

「妹喜,我們奴隸到老了不能勞動了,就會被送『走』。」阿連語氣里的悲哀吸引了妹喜。

是的,奴隸的命運就是勞動,如果一個奴隸不能勞動了,他算是什麼?難不成奴隸老了做不得奴隸去做侯嗎?所以,奴隸老了就被送「走」,也是節約能源好辦法呢!!

妹喜明白了,為什麼一直寵愛自己的父親為什麼不把采找回來,是的,采已經走了,因為喜妃說采已經老了。可是,采沒老!采可以照顧妹喜,可以陪伴妹喜的。沒有采,誰會告訴我我是誰呢?

妹喜地心一陣冰冷,一下子歪倒在床上。

「妹喜,就是在這裡,父親現了你。當時,正是初夏季節,你躺在這裡,沖著我微笑,父親抱起你,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人來尋你就把你抱回了家。在父親心中你與顏喜都是我的女兒……」有施侯對著妹喜緩緩地清晰而深沉地訴說著,妹喜忍不住流下眼淚,是的,有施侯所說的都是真的,在自己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的這幾日里,有施侯想盡一切辦法為自己解開心結,可是,侯,妹喜還是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妹喜很快地失望了,因為她面前的是一片有水有林的所在,可是,沒有人家。妹喜本以為是母親遺失了自己,還會回到丟失自己的地方尋找自己的,可是,這裡,分明沒有人家,這明明就是母親將自己遺棄在這裡的!

秋天了,滿樹的枯黃,紛紛無奈地飄落,無論葉子多麼地依戀枝頭,都無法逆轉時光和結局,枝椏悲壯地伸向高空,彷彿內心有太多的不平和怨憤要泄出來,地面上乾枯的小草被樹葉覆蓋,遮住了那惟一一點點希望的眼光。妹喜嘆了口氣,對侯道:「父親,我想在這裡坐坐,您請先回吧。」

妹喜白色的衣裙在秋風裡孤獨地舞著,瘦弱的身體更顯贏弱,有施侯心頭一陣緊,道:「木,你跟著妹喜保護妹喜!」木答應了一聲低頭退後一步。木——有施氏最優秀的將軍。妹喜感激道:「父親——」有施侯握住了妹喜的手,看著妹喜依然蒼白的面頰,微笑道:「妹喜,謝謝你叫我父親,讓我心裡安心了很多。你要記得,無論怎樣,你都是我喜氏最優秀的女兒。」說罷,用力握了一下妹喜的手,帶領隨從離去,只留下妹喜和她的守護將軍木。

待到有施侯一行人遠去,妹喜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淚狂亂地宣洩而出。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條河,如若情緒平和,河水自是順暢流瀉,如果河道淤積,治理不當,定會河水泛濫,蔓延成災。妹喜便是如此。

哭哭停停不覺間已夕陽西下。樹林間唧唧喳喳的鳥鳴一下子熱鬧起來,倦鳥歸林,妹喜歸何處?

「妹喜,請回宮吧。」木將軍的聲音響起。

「回宮?」妹喜重複這兩個字,是的,妹喜回的是宮裡,不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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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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