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仗劍紅塵 （15） 終歸太虛
緋玉將小狼口中的紫色玉珠取下，捧在手裡端詳了起來，這珠子並不是很大，一個人的手掌便可將其包住。珠子表面有幾道十分清晰的紋路，仔細一看，還可以隱約看見半透明的珠子內部有幾條雷電交織在一起，整個珠子又散出一種紫色罡氣。緋玉心裡頓時覺得喜歡，摸摸小狼的頭笑道：「嘻嘻，小狼你真不賴，居然拾到件寶貝。」緋玉一抬頭，卻又見月寒站在那裡呆，於是走上前去，用力的拍他腦袋，說到：「誒，色狼，還看呆什麼吶，你快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我可看不出來。」
「啊……疼……」月寒吃痛，這才回過神來，轉過身來，接過緋玉手裡的珠子，看了看，奇到：「這東西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並未感覺有什麼邪氣。估計是那鬼王遺落下的，不如我們暫且將其收起來吧，以後或許還有用呢。」
緋玉將小狼抱入懷中：「那就放進你包裹你吧，這東西雖然漂亮，卻是那鬼王的東西，想起來都毛骨悚然。」
月寒將珠子收好，抬頭看了看天，先是一驚：「呀，午時都過了，我們還是趕快回阮小小爹娘那裡換解藥吧。」
緋玉秀眉微蹙，說到：「小小和小梅都已經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們爹娘會做何反映，本會以為做鬼便可永遠在一起，哪想會遭此變故，我們什麼都沒做成，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得到解藥，現在才覺，以前以為自己足以行俠仗義，直到現在才現自己是多麼渺小，有許多未知強大的力量時刻可以威脅自己的性命。」
月寒搖了搖頭，看著緋玉：「也不盡然，我們一路走來，也成長了不少，只是在那些邪惡面前，我們的力量還不足夠，所以要去修鍊，為世間除害。再說，危險的時候，你只管跑就是了，我會幫你抵擋。」
「我是那種人嗎？既然是……搭檔，當然應該同生共死。」緋玉臉微紅著說到。
月寒微微一笑：「緋玉，有時候覺得你臉紅特別好看。」
「我……我哪裡臉紅啦？是你看錯了，這是剛才畫陣時跑的。本姑娘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輕薄，遇到你這種登徒浪子，算本姑娘倒霉。」緋玉對月寒輕嗔薄怒。
「好好，那我不說了，再說就要變成你口中的淫賊了，我們還是快點去拿解藥吧。」月寒臨走前，又回頭望了望先前凝香所站的地方，那微笑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里，是那樣熟悉。
緋玉說到：「嘻嘻，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個淫賊。」說完，輕快的向古槐方向跑去。
月寒聽緋玉說話，抽回神來，卻竟然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是的。」然後回想剛才緋玉的話，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猛然間醒悟緋玉是在罵自己，於是對緋玉喊到：「什麼叫我一直是淫賊？喂，你等等，先解釋清楚！」接著便是去追緋玉。
緋玉此時已經跑遠，月寒隱隱約約的聽見緋玉說的話：「就不告訴你，嘻嘻，要你猜一輩子。」
沒有鬼怪的阻攔，兩人一路上都很順利，樹林不算密集，偶爾露出一塊天空，可以看見天空中的銀河橫跨蒼穹，銀河兩旁，牛郎與織女痴痴的對望著。真道是：善惡分曉知仙路，月夜星明紫玉珠。天懸銀河遙相對，卻話情愫皆滿樹。
還是那個古槐，只是這次沒有小小帶路，兩人顯得有些孤單。月寒與緋玉遲遲不敢進前，如若小小爹娘知道自己孩兒終歸魂飛魄散又當如何？自古哪有爹娘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只是種種原因，導致許多孩子享受不了父母的愛，造成了許多的遺憾。
正在兩人徘徊之際，古槐卻突然之間顫動起來，樹葉紛紛從樹枝上落下，滿滿的將地面覆蓋了一層，月寒驚到：莫非小小爹娘已經感應到自己的孩兒已經不在？
沒有一片葉子的古槐，光突突的樹枝直指向天。一片荒蕪，卻聽樹內一個男子的聲音喊到：「你們兩個既然來了，為何不敢進前？」聽那聲音，正是小小的爹。
月寒見此，只好帶著緋玉走近古槐，兩人剛一到樹下，便看見粗大的樹榦中小小爹娘的身影逐漸浮現出來，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一樣。只是此刻的小小爹娘，卻籠罩著一曾悲傷的氣息。
小小的爹問到：「我似乎感覺不到孩兒的氣息，他既然跟你們走的，究竟生了何事？我孩兒他怎麼了？」
月寒將先前所生之事一一為小小爹娘說來，小小爹聽了以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到：「哎，這都是天意，本以為做鬼以後，大家都可以團聚，永遠不分開，就這樣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直到天荒地老，哪知道……」
緋玉難過地說到：「對不起，我們沒能救到小小和小梅……」
「這不怪你們，小姑娘，我看你們裡外都有傷，都已經經歷了一場惡鬥，本來家中之事，應該由我們親自去解決，卻要連累你們外人，如果真讓你們丟掉性命換取我們一家團聚，那以後又叫我們怎過得安心？」小小的娘安慰緋玉。
月寒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要是我們再強一點，哪怕是會五靈仙術，都會讓小小和小梅平安脫險，都怪我們太沒用。」
小小爹說到：「你們就別再責怪自己了，小小和小梅自是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只是成與不成皆在天意，你們勿須再說。小姑娘你且先讓妖獸離開下，我和孩子的娘有話有同你們說。」
「恩，小狼，你先去別的地方休息下吧，姐姐一會來找你。」緋玉將小狼放於地面，小狼回應了幾聲，便朝原處的大樹下跑去。
見小狼已經走遠，小小爹說到：「你們兩身上的毒，只需要修為稍微高一點，便可以自行化解，且化解以後，修為會更高一層。不過在此之前，我會教你們五靈仙術，平日你們行走他處，必定會用得上。」
「行走他處？兩位怎會知道我們會去往何處？」月寒奇怪的問到。
「小子，我見你手中之劍看似平凡卻絕非凡物，我們雖然還未修成真仙，但也已經極為接近，他日你必定會因此劍身赴險境，必然會用得上仙術劍法。今日要授於你倆五靈仙術的最低階，在平時勤加練習，自會悟到更高階法術，所悟法術究竟有多高，全憑你們的資質。至於要行何事，卻是天機，我也不能知曉。」
月寒點了點頭：「是，月寒謹記。」
小小娘說到：「你們且將生辰八字告訴於我，每人生辰八字所對應的五行不同，則要修行不同的法術。學到自己對應五行之法，便可運用自如，若學到自己相生之法，自然是受用無窮，但倘若是學到自己相剋之法，此人必會因亂行而亡。」
緋玉捂著嘴說到：「有那麼嚴重？」
小小娘點了點頭：「世間五行，自是相生相剋，往複循環，其中之奧妙，惟有參透天機之人才可掌控。我能隱約察覺月寒手中之劍有五靈之氣運轉，雖然月寒只激活其中兩行，卻也受用無窮，所以我和孩子的爹才會認為此劍非凡物。他日五行具齊，究竟會生什麼事，我倆已經不能預料，你們現在就報上生辰八字吧，時間已經不多了。」
緋玉月寒分別將生辰八字說與小小爹娘，只見小小爹點了點頭：「月寒五行屬木，但激活過水火雙行，我且傳授於你除雷以外的其他五靈仙術以及雷術心法，緋玉五行屬水，陰時陰刻出生，便傳授於你除土以外的其他五靈仙術以及土術心法，你們倆記住，在自己修為並未得到更高的提升之前，切不可使用於自己相剋之行，你們倆且聽好『道貫三才為一氣耳，天以氣而運行，地以氣而生，陰陽以氣而慘舒，風雷以氣而動蕩，人身以氣而呼吸，道法以氣而感通。水之潤下，無孔不入，火之炎上，無物不焚，雷之肅斂，無堅不摧，風之肆拂，無阻不透，土之養化，無物不融。」
緋玉與月寒反覆的咀嚼著心法，卻聽小小爹娘說到：「你們權且先記下，慢慢參悟，現在你們聽好，我等要將自身修為傳與你們。只希望你們好好利用，不可做惡，行善積德，自有福報。」
緋玉先是一驚，說到：「這怎麼可以，二位修行那麼久，現在要將修為傳與我們。」
小小爹搖了搖頭：「其實從一開始，成仙與不成仙對我們並不重要，我們附與古槐之上，自是可以與天地同壽，只是我那兩個孩兒，皆是肉身，隨有不腐之術，卻也會隨著時間推移變為塵土，我們也不想兩個孩兒和我們一樣只能附與樹上，雖得不朽，卻毫無自由可言，於是一直在修行，只盼千年之後，將修行傳與孩兒，讓他們能夠脫離肉身，化做鬼仙。如今，孩兒已經不在這世上了，我們兩留有修為又有何用，我們的去留早已有了打算，只是這修為，卻不可浪費，兩位既然和我們一家有緣，權當做你們替我那兩個孩兒報仇的補償。」
月寒嘆了口氣：「哎，想那鬼王一心成仙，生前已是害人無數，死後卻還妄圖成鬼仙，繼續殘害生靈，卻不知成不成仙皆在一念思量。」
「月寒與緋玉上前來罷，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多想。」
兩人聽后，都上前去，盤腿而坐，依照小小爹娘的指示調養生息。半個時辰以後，月寒先站了起來，只覺得自己身體有說不出的輕快，體內似乎有股氣息在不停流轉，雖然是鬼的修為，卻也不覺陰寒。月寒轉身看緋玉，卻現緋玉眼帘緊閉，原本清秀的臉龐青，表情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額頭上不停的冒出汗珠。月寒見此心裡一急，想去扶緋玉。卻聽小小的爹喊到：「不可去觸碰她！她現在正被陰氣所纏，如若現在打斷，定會走火入魔而亡！」
「可是……」月寒在內心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小的娘說到：「不必太過著急，鬼族修行屬陰，緋玉體質也為陰，只需要一陽氣較重之物佩帶，便可化解。」
「陽氣較重之物？這……對了。」月寒眼前一亮，從包裹里取出了先前拾到的紫色珠子。
「此物正合適！」小小的娘將紫色珠子取了過去，只見珠子漂浮在空中，緩緩的納入了緋玉懷中。過了一會，緋玉的臉色逐漸轉好，清醒過來。
月寒上前扶起緋玉，問到：「感覺好些了嗎？」
緋玉點了點頭：「恩，剛只是突然覺得好冷好冷，然後有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放如我懷中，現在覺得好多了，身體也覺得很輕快。」
小小爹囑咐到：「緋玉，在完全化解陰氣之前。你身上的紫色珠子切不可離身，一旦離身，你便又會被陰寒之氣侵蝕。」
「知道了，謝謝兩位。」緋玉看著小小的爹娘，卻突然吃驚的說到：「兩位為何會成這樣？」
只見小小爹娘此時的眼睛已經出現黑色的眼仁，原本感覺能觸摸到的軀體，現在已經變得模糊不定。
「無妨，你們去吧，只是記得要將修為用於正途。我們時間也不多了，不能再耽擱，你們也不必多問，我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月寒見兩位不肯說，只好說到：「兩位保重，我們先告辭了。」說完拉著緋玉一同下山去了。
古槐樹下，小小的爹問小小的娘到：「娘子，他們已經走遠，我們也該去找孩兒了。」
小小的娘點了點頭：「相公，當初我們結合，便有了小梅和小小，都為己出，我們一直都很平等的對待他們，只希望他們能快樂的成長。死後，我們仍然希望能在一起，不過現在，我們一定能永遠在一起了，誰也不能拆散我們。不過只是那月寒與緋玉，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吧。」
小小的爹說到：「命也，隨心變化，以後的事要看他們自己了，娘子準備好了嗎？萬物之本源便是無，歸於虛無，這樣我們在無中，永遠不會分開。」
小小的娘嫵媚的笑著，牽著小小的爹的手，逐漸飄出了古槐，一陣風吹過，透明的軀體逐漸消散，誰說魂飛魄散就是終結？在虛無中，一家人便能快快樂樂的直到永恆……
風捲起的樹葉圍繞著古槐，那孤零零的殘破石碑立在那裡，似乎在哭訴天道的無情。